第 56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2-25 03:16      字数:5034
  西凤谣忙道:“这句话可不包括我!今晚我就住你们家了!”
  “行!不过你不回家无所谓吗?”玲珑问。
  “无所谓!”西凤谣手一挥。
  于是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水流觞望着玲珑的背影,郁闷异常。云梦甜仍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期盼能得到他的怜爱。可惜啊,其实水流觞从来就没被她的眼泪打动过,他忽然觉得玲珑说得很对,动不动就哭的女人是挺烦的。从前他只能耐着性子,这次他还真没耐性。
  “撤!”他冷声吩咐下去,转身,却望见了路上,两三个由于刚刚的混乱而被踩踏受伤的人,正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他忽然想起了玲珑的话,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倾城,伤者尽快处理了,多赔给他们些银子。”
  “知道了。”
  水流觞转身就走,云梦甜唤了声“表哥”,却没唤来他的回眸。云翎玉不屑地一撇唇,展开折扇,迈开方步也要走。
  “哥哥!”云梦甜委屈地叫了声。
  云翎玉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摇头道:“啧啧,梦甜啊梦甜,为兄过去一直以为,你就算不聪明,但也总有点小聪明,如今却发现,连小聪明都没有。云谨,护送云小姐回去。”说罢,扬长而去。
  云梦甜脸色刷白,身子一软,靠在了锦瑟身上。
  铃铛山庄。
  这是玲珑的家,刚刚结束翻修。这儿离京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很方便,所以她今后也不打算往城里搬。
  西凤谣洗完澡,直接扑在了玲珑铺着羊皮水囊的炕上,抱过一只花猫抱枕,大叹道:“真舒服!”
  水床是玲珑花了大价钱制作的,她前世听说波斯人就睡在羊皮水囊上,本打算试试,没想到还真让她试成了。几只一样大的羊皮水囊铺在炕上,固定住,上头再铺上一层薄棉被,炕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床,躺上去的感觉超好。也难怪西凤谣爱不释手:“玲珑,这水床给我也做一个吧!”
  “行!”玲珑瞪着顶棚。
  西凤谣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还在生气啊。”
  “我的右胳膊伤了,我要好几个月不能吃饭、打算盘、写字!”
  “我看你真正生气是因为云梦甜吧。”
  “她那种视平民如蝼蚁的贵族主义态度让我极度火大。”她也不掩饰。
  西凤谣眉一扬:“云梦甜跟她娘的性格一样,成天装得很善良,待人很好,其实在家里经常打骂下人,阴过不少人,还自以为手段高明。扒猪头总说,那娘俩就是一对上不了台面的货。不过今天云梦甜居然当众露底,我倒是挺意外的。”
  “云翎玉连自己的娘也骂?”
  “你不知道?他们不是同母的。云梦甜的母亲是继室,扒猪头的生母难产时死了。”
  玲珑恍然,就在这时,窗户忽然被敲响。
  ☆、第九十三章 赔礼
  玲珑被这突然的敲窗声吓了一跳。西凤谣耳尖一动,道:“是扒猪头。”
  “你怎么知道?”玲珑诧异地问。
  西凤谣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意思是:“我闻出来的。”
  玲珑满头黑线,她刚刚并没脱衣服,便直接走到窗户前,打开。果然,云翎玉那张花见花开的笑脸映入眼帘。
  “你来干吗?”她没好气地问。
  “哎,你可别把对云梦甜的气撒在我身上,我跟她没关系,你不能迁怒。”云翎玉嬉皮笑脸地说。
  西凤谣已经穿好衣服,走过来,趴在窗户上,问:“大半夜,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云翎玉无语:“现在才戌时四刻好不好?”
  “你到底来干吗?”玲珑问。她才不想浪费口舌,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的。
  “当然是为了你那个丫鬟。”云翎玉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今天都没空单独问你,所以我只好特地跑一趟了。”
  玲珑这才想起来,思考了一阵,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在金陵碰见她的,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姓什么叫什么经历过什么一概不知。我也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所以才把她带回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西凤谣好奇地问,“你的丫鬟怎么了?”
  玲珑对西凤谣是很相信的,所以也不避讳地道:“豆沙。她和前任兴隆府知府家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可窦家已经被灭门了,所以我也说不清她是不是窦大小姐。”
  云翎玉摸着他光洁的下巴,他并没告诉玲珑,其实窦家还有一条密道在出事时被打开了,也许窦双双是在她哥哥的保护下逃出去了也说不定:“你确定她真的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当时我让郎中帮她看过,郎中也说她的脑部有血块。”
  云翎玉陷入沉思。玲珑问:
  “窦家的事还没查出来吗?”
  “没有。因为实在没有线索,所以皇上已经调回了所有彻查的人,这件案子成了悬案,算是不了了之了。这样吧,我明天让云谨带御医来,看看能不能治一治,让她想起从前的事。”
  玲珑沉吟片刻,点点头,问:“我把豆沙带在身边,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只是个女子。死或没死,都不会有人在意。”云翎玉回答。顿了顿,道,“对了,今天的事你别怪流觞。他不是有意的。”
  玲珑的嘴嘟了嘟:“我没生气,我不过是抱怨一下,谁知道你妹妹居然给我来了那么一段长篇大论!”她冷笑一声。
  云翎玉很八卦地凑近,笑问:“哎,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流觞的?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玲珑重重地回答,“你要是没事了,慢走。不送!”说罢,啪地关上窗户。
  要不是云翎玉躲得快,就被夹到鼻子了。他摸摸自己的鼻尖,惊魂未定地道:“幸好幸好!没伤了我完美的鼻子!”
  屋里,西凤谣十分感兴趣地跳上床,抱著抱枕,笑问:“玲珑,我也想知道,你和五皇子是怎么认识的?”
  玲珑轻描淡写地道:“十一岁那年,他救过我一次。后来我救过他两次,之后他居然选择明哲保身让我差点慷慨就义。”
  西凤谣眉一扬,很明智地没再追问,不过体内的八卦热血比刚刚更加沸腾。
  幽王府。
  灯火通明的南书房,水流觞正在发呆。
  弄画守在一旁,满脸悲愤:为嘛啊?为嘛今天司书临时有任务,改由他在书房伺候!为嘛司书他跑得那么快,让他连个拒绝的时间都没有!为嘛入琴和侍棋都能拿任务当借口,让他连个换班的人都找不到!为嘛他点子那么背,只能站在这儿彻夜接受王爷极寒气场的洗礼,对着王爷冷凝阴沉的脸,瑟瑟发抖啊!
  “陈姑娘今天是不是生气了?”忽然,一个冰冷犹若鬼魅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让弄画小心肝一抽。
  弄画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王爷是在跟他说话,又花了半秒钟时间理解出王爷这话的意思,对上水流觞冰冷的回眸,阴柔的脸上忙绽开一个花姑娘般迷人的微笑:“王爷,陈姑娘今天不是生王爷的气,而是生了云小姐的气。”
  这话说得水流觞的心舒坦了点,满意地回过头。过了一会儿,正当弄画以为这件事终于过去了时,突然又听见一句喃喃自语:“可她还是生气了。”
  弄画差点绝倒:爷,陈姑娘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也值得让你为她是不是生气了这件事思考了一个晚上!说!您到底对陈姑娘是什么意思!
  水流觞忽然说:“弄画,你明日买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代本王去给陈姑娘赔礼。另外派两个人在她家附近守着,本王怕今天的事让云梦甜心生报复。”
  “是!”弄画现在真开始怀疑自家王爷跟陈姑娘的关系了。
  “还有,”水流觞顿了顿,接着道,“明天东西送过去时,记得别让西凤谣看到。”
  “是!”弄画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他为什么看到王爷在说最后一句时,居然露出了一闪即逝的腼腆。
  他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眼花了!嗯!一定是这样!
  次日一大早,豆沙就觉得西凤谣看她的眼神异常诡异,幸好早饭过后,西凤谣就被家里人给聒噪走了,让她松了口气。
  玲珑今天很郁卒,右胳膊受伤。吃饭只能靠人喂,不能写字不能算账。更倒霉的是,她突然发现昨晚的金疮药不好用,伤口发炎肿起来了,恰好这时云谨带了御医来给豆沙看脑子,顺便也给她看了看。
  豆沙的脑子有血块,御医说治不了。只能等身体自行吸收。又给玲珑开了一大堆口服外用药,还叮嘱她,伤口好了之前不能洗澡,郁闷得她直想撞墙!
  云谨见她心情不好,很明智地提前撤退,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带人来送赔礼的弄画。
  “你怎么来了?”弄画诧异地问。
  “哟,来送赔礼啊!”云谨私底下跟他家主子一样欠扁,“刚给陈姑娘看过,她的伤口发炎了,现在正发脾气呢。你呀。自求多福吧!”说罢,扬长而去。
  弄画咬着牙瞪了他一眼。转头,望着别致的铃铛山庄,露出了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其实他是非常理解陈姑娘的。哪个人平白无故地受了伤,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她的伤口还恶化了。她今天一定会化身喷火龙,他有预感。
  跺跺靴子,他进门去了。
  铃铛山庄是玲珑给自己的家随便起的一个名字。不过为了应和这个名字,她的确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挂了不少用不同材料做成的风铃。微风一过。各色风铃发出婉转的脆响,在这清朗的郊外上空回荡,犹如迷人的仙乐。
  此刻,玲珑正郁闷地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静养。她的脚边,一只刚几个月大的中国松狮犬正在那儿咬她的绣花鞋。这狗本是她买来打算看门的,可看它那胖乎乎的呆样,她只能给它取名叫“小呆”,从此也就不指望它能看家护院了。
  果然,小呆看见有人来,居然人来疯似的冲过去,围着弄画的脚开始转圈打滚儿。
  玲珑无语:拜托你有点当看门狗的觉悟好不好?陌生人来家,就算你不咬他,至少也该大声吠叫,而不是去讨好人家吧!
  受到欢迎,哪怕是小呆的欢迎,弄画也挺高兴的。尽管他知道小呆欢迎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礼物。
  此刻,小呆正撒着欢地嗅着一名小厮手里拎的点心盒子,吓得那小厮赶紧抱住盒子。谁知道小呆这时候竟然开始吠叫,并蹦着高地够那只盒子。
  玲珑的脸都要被它丢尽了:“小呆!”
  她厉声一喝,小呆只得灰溜溜地回来,委屈地跳上她的膝盖,寻求安慰。
  弄画嘴角直抽:这狗成精了吧!
  “陈姑娘,”他在玲珑冷冰冰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赔笑道,“我们王爷让我来,替他给您送些礼物压惊。昨天的事是我们幽王府疏忽了,请您见谅。”
  玲珑冷笑一声:“这算什么?伤害赔偿金?你看我像是缺你们那点东西吗?昨天要不是被我的丫鬟拽了那么一下,说不定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你这么轻飘飘地一句‘疏忽了’就把我给打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们是有预谋的!你们要干什么我管不着,但水流觞他明知道我不会武,还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好歹我也救过他,他至少应该通知我提前离开吧?见谅?我要是死了,他是不是也打算让你替他给我烧点纸钱,再请我见谅啊!还是说,我应该痛哭流涕地收下礼物,去给王爷磕头谢恩,感谢他给了我一个能替他受伤的机会,为我陈家光宗耀祖了!”
  弄画无语地抹了把汗:“陈姑娘,你和王爷也算是旧相识了,有些事情您应该理解的。王爷对你真的有愧,昨晚上一直担心你会不会生气来着。”
  玲珑不语,她也知道昨天那刀是意外,但水流觞没提前告知她危险还是让她有点气,总感觉他不信任她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东西放下,你回去吧。”
  弄画欢天喜地,指挥人放下礼物,正要离开。玲珑忽然叫住他,问:“昨天刺客的事怎么样了?”
  弄画犹豫了一下,还是半真半假地答了:“呃,王爷其实受伤了,所以要在府内静养三个月。皇上很生气,命令彻查,已经有一干人被免了官。”
  玲珑愣了愣,忽然了然了:假装受伤是为了洗去水流觞昨天是“将计就计”的嫌疑;至于幕后黑手,即使没抓到证据或者皇上压下来了,也能免了对手的一批爪牙。
  皇室之人果然复杂。
  弄画眼眸黯了黯,他怎么觉得陈姑娘好像明白了王爷的用意。也是,能独立坐拥财富的怎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