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09      字数:4975
  何没有揭发?”
  夏侯世廷瞟她一眼:“你当她不想?官宦人家后院争宠的事,云小姐应该比本王更清楚,她一个奴婢,半夜三更去你娘的院子,你当会是什么好事?她若是揭发你娘,别人问她如何知道,她也会倒霉,故此才不情愿地瞒下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目光沉了一点:“那老婆子刁精得很,后来试探出,你爹居然也知道你娘与男人幽会的事。家主都没有声张,她自然更是不敢多说了。”
  云菀沁大脑有些乱,夏侯世廷的意思是,娘有情夫,爹是知道的。
  所以说,爹宠妾灭妻的原因,除了白雪惠勾引,也是因为恼怒娘背着自己偷人,给他戴绿帽子?
  不,有疑点……这事对于男子来说是奇耻大辱,爹就算怕丢脸,也完全可以找藉口休了娘,依爹的性格,就算不休弃,也不会给娘好脸色。可后来那几年,爹虽然独宠白雪惠,再不进娘亲的屋子,却还是处处顺着娘亲,不无敬重!
  娘亲逝世以后,更是被风光大葬,进了云家祖坟。
  退一万步说,如果娘亲真的做了有辱夫家的事,舅舅责骂爹不该冷淡妻子时,爹完全可以将娘与外男有染的事搬出来反驳、堵舅舅的嘴,可他一字未吐!
  这完全不合爹的性格。
  不过,这事确实严重,幸亏被秦王派人拦了下来。若是被白雪惠知道了,传到了家门外,娘亲和她的名声便全没了,说不准还有人会置疑她与锦重是否是云家的血脉,两姐弟也许会成野种。就算是净身出户,被人赶出云府,也是有可能的!
  夏侯世廷看着她身子微微打着颤儿,能猜到她此刻天人交战。
  他莫名抬起手,滞在半空又有些自嘲,收了回来。这是想干嘛?拉她坐下来吗?倒立的时辰不够,毒素攻脑了?要不,再去倒立一会儿……
  正在这时,云菀沁定下神,望着他:“秦王……”
  夏侯世廷眉一挑,不会又要找自己帮忙吧,自己长得像有求必应的活菩萨?
  果不其然,她粉唇一启,也不见外:“劳烦秦王帮我查一查,那男子到底是谁。”
  她不信娘真会红杏出墙。
  认识个手握权势有资源的人却不用,实在太暴殄天物!
  夏侯世廷眉眼敛收:“这是云府的家事,你放心交给一个外人手?”
  他已经搅合进这件事,她还在乎被他知道家丑?
  他帮自己应付秦立川,还能说他是为了报水榭那份恩情,这次他派人跟踪去泰州,帮自己拦下陶嬷嬷的狠辣遗言,肯定就是另有所图了。这个男子为何盯着自己,与自己拉近关系,云菀沁不知道,也不打算问,看样子,他根本是不想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他万人之上,有什么得不到,她没什么东西好被他骗。
  重活一世,她学会的一个道理便是随遇而安,不要想太多,把握眼前的才是上策。
  这样想着,云菀沁道:“我与秦王虽才见过两面,但也算结下了缘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既是朋友,就不算外人。”
  夏侯世廷凝视面前男装打扮的女子:“过去近十年,查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云菀沁一喜,他这是答应了,忙说:“我有耐心。秦王查一日,我等一日。”
  夏侯世廷抚着指腹上光润的玉扳指,眼敛微垂:“秦王长秦王短的,听得耳朵生茧。”
  呃……什么意思?他不喜欢自己喊他的尊讳?那叫他什么?
  云菀沁怔了一下。
  夏侯世廷见她卡了壳儿,莫名胸中有些闷,声一扬,语气不耐:“蕊枝。”
  蕊枝迫不及待进来了,见两人衣衫齐整,舒了一口长气。
  “将公子送出王府,不要被人发现。”夏侯世廷吩咐着,起身朝里间走去。
  云菀沁见他背影微微偻曲,似又有些疲乏,脑子里浮现出他身躯上的疤痕,脱声而出:
  “我闲来喜欢折腾花草,用来炼制脂膏,前日正学做了个紫草药泥,专门消疤的,效果还不错,家中三妹前些日子脸上被指甲划了,用了几天,疤痕消得很快,若是三爷看得起,倒是能拿来给你用用。”天赐一副俊朗好身形,满身的疤痕,实在有点可惜!
  “三爷”两个字一出,夏侯世廷停了步子。
  身边亲密的人,方能喊他一声三爷。
  不知道为何,他心情好了许多,道:“果然有一半皇商的血脉。”
  这男人,情绪可真多变。云菀沁心底嘀咕着,跟着蕊枝出了门。
  后门处,云菀沁正要出去,蕊枝见四周无人,眉一皱,忽然开声,挡住她的脚步:
  “请留步。”
  ☆、第四十三章 隐患
  云菀沁此刻才有功夫打量这个王府一等侍婢,红色绸缎衣衫,脸孔艳若桃李,眉眼却冷若冰霜,眼下口气也并不友善,并没像崔茵萝一样,看见云菀沁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就心软。
  蕊枝冷冷道:“既然公子与三爷关系亲密,奴婢不得不提醒公子一声,三爷身上有重伤,平日看上去跟健康人没两样,可每月都会发作几天,发作起来,痛不欲生,只能关在家中歇养,不能动气,不能操心。”
  云菀沁颔首:“我知道了,今后与秦王见面,必定会留意。”
  “奴婢看公子不知道吧!”蕊枝一听这名美少年竟还要与秦王见面,口气又冷几分,“这伤病除了月月忍受几天的苦楚,还有,二十五岁之前不能动欲念,耗精气,说白了,无法行人伦之乐!这便是为何三爷已至婚龄,却还没娶正妃,还望公子不要害了三爷!”
  未来的皇帝原来还是个童子鸡,并且……在二十五之前都是童男?
  云菀沁回忆起夏侯世廷接触自己时的反应,终于明白了。
  她见蕊枝一脸担忧,就怕自己把她家王爷给扑了的样子,笑了笑:“放心吧,你家三爷今后必定是左拥右抱,儿孙满堂,一大堆美人围绕,享不完的艳福!”笑话,那可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如花美眷。
  蕊枝虽担忧三爷被男色引诱,怕三爷害了身子,可听云菀沁这么说,勉强舒服了些,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
  主屋内。
  施遥安推门而进。
  夏侯世廷仰靠软榻上,呼吸均匀,在养精神。
  “三爷,”刚在门口施遥安听到了二人全部的对话,“那老婆子的遗言,您并没对云小姐说完整吧。”
  据陶嬷嬷的描述,那夜是酷寒冬夜,与许氏幽会的男人虽外面披着毛绒大氅,却露出绣金紫袍的里衣。
  金,紫,是皇家的颜色,百姓不得擅用。
  那男子很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这么重要的信息,三爷却没有告诉云小姐。
  良久,榻上人眼皮微微一睁,纤长手指点鼓一般,有节奏地轻敲:“现下还不清楚那人身份,告诉她也没什么用。”
  施遥安笑了起来:“三爷不告诉云小姐,是不是怕事关重大,让云小姐招惹上麻烦?”
  夏侯世廷眼光微冽,瞟向施遥安:“你什么时候变话唠了。”
  施遥安挠挠后脑勺,吐吐舌,不是我变话唠,是三爷您多了些说不得的心思吧,试探:“三爷,小的刚在王府门口见着个人影鬼鬼祟祟,站在拐角处盯着大门,好像在等人,您猜是谁?”
  夏侯世廷顺手抄起榻边茶几上的茶盅,唇形一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个接一个的。”
  施遥安笑着继续:“您绝对猜不到,是慕容二少!小的猜,他不是找三爷,倒是像一路跟着云小姐过来的!”
  茶盅哐啷一声,好像从指缝里滑了一下,与茶几轻撞。
  施遥安一惊,望过去。
  “刚用完药,气还有点虚。”夏侯世廷淡淡解释。
  *
  夏季的日头凶猛如虎,阳光仿佛烫过的点点碎金一般,照得人昏昏沉沉。
  云菀沁揣着娘的那码事,一路沉默不言。
  身后,一个人影从她出了秦王府之后,便尾随其后。
  男子薄唇凤眼,衣冠楚楚,正是慕容泰。
  寿宴那日之后,云玄昶上门找爷爷,商议将云菀霏代替其姐嫁入侯府,幸亏爷爷介怀云菀霏如今的恶名,一直没答应。
  与云菀霏被人撞破奸情的事,慕容泰有过疑惑,事后将剩余的菊花茶一查,再将画扇和送茶的丫鬟拉来一问,便清楚了*。
  竟是云菀沁搞的鬼。
  慕容泰不懂她为何要设局推了与自己的婚事,还要顺便打击自己与云菀霏。想来想去,只能告诉自己,这辈子,她可能提前察觉到了自己和她妹妹的私情,才有此举动。
  这女子果然狠,也难怪,上辈子不惜鱼死网破,灭夫婿前途,料理父家,这辈子使个手段让妹妹和未婚夫丢尽颜面又算什么!
  这些天,慕容泰一直守在侍郎府外,难得等到云菀沁出了家门,今日跟了她有一天,没料她一出门,竟直奔秦王府,她真的跟夏侯世廷认识!
  云菀沁进了王府后,守在暗处等待的慕容泰手心冒汗,很是激动,既然都亲自拜访上门了,她跟夏侯世廷的交情只怕不浅!
  若是能得到她,对于自己仕途的帮助之大,不言而喻。
  可另一方面,慕容泰又有点酸溜溜。
  他才是她的丈夫!上一世,她曾奉自己如天,对自己不无贤惠恭顺,两人也曾有过恩爱日子,如今,她却偷偷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府上……时辰一点点过去,她久久不出来,慕容泰竟感觉到了妒意。
  出了北城,绕上正街大路,云菀沁觉察到了身后的异状。
  有人在跟着。
  可稍一扭过头去,那人影又闪得不见。
  她与初夏对视了一眼,将脚步放得极慢,揪出怀中一面帕子,手一松,故意掉在脚跟前,然后缓缓弯腰去拣。
  透过裤衫之间的间隙,她看到了跟踪的人。
  慕容泰被她撞个正着,短暂的一惊后,干脆堂而皇之地负手走过去,再不躲了。
  “原来慕容二少不但喜欢玩私通,还喜欢跟踪。”云菀沁唇如纤刀,毫不留情面地戳过去。
  这是重生后,慕容泰第一次见她。
  她还是婚前的少女模样,虽今天扮作了男装还易了容貌,但风姿比女装毫不逊色,此刻手持金骨玉扇,轻轻摇晃,悠然自在。
  上辈子,新婚还未被病魔缠身时,她也是美貌的,可如今的她,又多了说不出的光彩,是前世没有的。
  她活得还真是滋润快活啊!
  想着前世自己的下场,慕容泰对她的仇恨全涌上来了,忍住心头的潮涌,温和又充满愧疚地说:
  “沁儿,我不是有意跟踪你,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第四十四章 整蛊
  沁儿?叫得好亲热。
  道歉?更是难得。
  云菀沁有些奇异,抑住对男子的厌恶,眼微眯着,并没立刻赶人。
  慕容泰见她不说话,自信大增,她还是舍不得放弃自己,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哄哄应该便好了,眼神灼灼:“沁儿,我知道我与你二妹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可我只是想叫你明白,在我心中,你才是我慕容泰的夫人,无人能够取代,先前我是一时把持不住,若你原谅我,我便请求祖父祖母,为我两尽快完婚!”
  这哪像是前世的慕容泰?云菀沁故意撇开眼神,叹息道:“你与我二妹既然感情深厚,我何必插一脚?不瞒二少说,我爹已经在周旋你与我二妹的婚事。亲姐妹同侍一夫是婚娶旧俗陋例,云家注定只能有一名女儿嫁给侯府,所以我与二少的婚事恐怕再没可能了。”
  “你不要误会,我是被你二妹给引诱,谈不上感情深厚,当初若不是她勾引,我怎么会犯错,”慕容泰解释,“至于我二人的婚事,我爷爷注重名声,只有你才堪为正室大妇,我也只承认你是我正室妻房。”
  嘿,这倒是还真奇了!云菀沁想不到他会找自己示好,他与云菀霏不正是打得火热吗,能娶了云菀霏不是他的心愿吗?她跟慕容泰这辈子根本还没见过面,她不认为慕容泰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慕容泰侯府公子的身份地位,更不愁找不到妻房,不一定非要娶自己!
  不管怎样,云菀沁从没见过慕容泰这么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前世的郁结一舒,唇一扬,泛起不易察觉的凉薄笑光:“承蒙二少错爱,我倒能混个侯府大妇当,可怜了我妹妹,名声毁了,除了你,再嫁不了别人,不知道有没有侯府‘小妇’当当。”
  一语正戳中的面前男人的晦暗心思。慕容泰确实考虑过,将云菀沁搞定了之后,等时间久一点再将霏儿纳进房来,可如今听她挑明,只能咬着牙齿应承:“她与我……不过是孽缘,沁儿放心,等你我成婚后,我便是她姐夫,到时再想个法子,为她另谋一门好亲事,如此一来,大家都安乐。”
  艳阳下,云菀沁笑意蔓延开来,净是讽刺。
  若是慕容泰对云菀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