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5 01:56      字数:4807
  在我连续赢了两局并在第三局甩出一个同花顺之后,芬克斯把牌一扔一捋那不存在的潇洒长发,苦着脸英勇就义状瞅我,“来吧苏苏,这次是哪里……请不要客气地来吧!”
  于是周围一群小男生们咧开嘴唧唧咕咕相互戳了起来,还眉来眼去的。
  “嘿嘿嘿~”
  “嘿嘿嘿嘿~”
  这贼眉鼠眼相。第一天来那些“哦哦快叫我哥哥”的可爱小孩们都到哪儿去了?我抽搐着嘴角拿起一本每个宿舍都会有的破旧赞美诗集拍到他胸口上,“哦!好极了!这次我们就别读圣经歪传了,上点咏颂耶稣感谢生活的赞美诗歌吧!来唱高一个八度的‘迦南的圣光’抚慰少年们浮躁的心灵吧!”
  “哦天哪……”芬克斯闷哼一声捂住胸口的小薄册子,海鸥状浓眉振翅蠕动——别看他好像挺郁闷的,这小子暗爽着呢。他那歌声简直就是大杀器,五音不全调子曲里拐弯,连沙拉曼修女都免了他的早课让他和窝金两个在一边默读旧约去。
  “主啊我赞美你~你拣选了我~~在茫茫人海中~是你把我找索~~”
  忒弥像啃了个蘸了尿液且完全霉烂的面包那样皱起了脸。宿舍里唯二的沉默系女生派克诺妲自门外皱眉探头进来然后又堵着耳朵跑了。而那个睡我斜对面缺了一颗门牙的单萨小子捂耳坏笑着朝我眨了眨眼——他也挺乐呵的。终于,神经最粗的窝金大个子也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活像上面有虱子在咬一般。
  “喂喂能不能换……”他刚出声打算抗议,就被我一眼瞪去没了声,“男子汉要愿赌服输哟!更何况赞美诗而已,我们的大强人窝金不会连这个都忍不了吧?”
  “哼!才不是呢,不换就不换!”窝金小朋友愤慨出声。
  芬克斯继续捧胸口唱,且神情是越来越陶醉。
  “我们伟大的神啊~我们伟大的上帝~是你把我们从尘土中高举~”
  “有新人来了。”库洛洛突然出现在门口旁敲了敲掉漆的木板,“各位。”他夹着本破书在那儿看向走廊的尽头,眼睛眯了起来。
  “你也见过他的,苏苏。”
  片刻之后沙拉曼修女抱着个浑身裹满绷带的孩子过了来,那人微睁着一双冷冽而妩媚的金色眼睛——即便虚弱如此,他那如刀锋般的气势仍是十分迫人。
  “阿飞!”芬克斯大叫一声冲过去,然后配合着修女把他小心地平放在床上。那些可怕的血块结在了他的头发上,而绷带正被缓慢地染红着。
  修女只说了句“这孩子叫飞坦你们要好好相处”就匆匆离开了——她的袍子沾着大滩新鲜血渍,身上还有些未敛去的杀气。
  “阿飞你总算出来了啊。”芬克斯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尝试着给这伤员盖被子,“那家伙死了?”
  “死了。”床上的漂亮小孩冷哼着一笑,“哼,总算不用再满足他那些特殊趣味了。”而后他侧过头看到我和库洛洛站在一边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咦~你们两个也在啊。”
  “阿飞,你们认识?”芬克斯转头看了看我们,很是惊讶。
  不待飞坦回答库洛洛已先行为舍长解了惑——
  “我和苏苏在躲开豺狼追捕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当时印象非常深刻呢。”库小朋友似乎对床上这个伤势严重的美貌男孩异常感兴趣,他摆出了极为诚恳的示好姿态,“你好,飞坦君,我的名字叫库洛洛……然后,还请多多指教。”
  “……啊,我叫苏苏。请多指教哟。”我得保持队形,嗯。
  “窝金。”
  “派克诺妲。”
  “忒弥。”
  “单萨。”
  至此,这第十七室就算满员了。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孩子们渐渐形成了以库洛洛为中心的行动团体——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其余小队的顶尖人物。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早课吐字流利语调优美深得沙拉曼修女喜爱,上午的文化课程博识擅雄辩与分析,而后一般在下午和晚上进行的小组修行任务更是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领头人物,并成功地在一次清算积弱流民的任务中从塔德奇先生那儿扳回一城……此外他还为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提供了修习方向的建议。
  等我们的基本武力与应变能力都达到一定的水准之后,沙拉曼修女让我们自己和曾经的导师们沟通交流,并选定其中一个来以徒弟身份修习技能。
  因为对耍弄刀剑比较有兴趣,我和飞坦跟随了第五区里那个人称“狂刀客”的豪爽大叔多底剌修行;窝金和芬克斯跟随的是那个朋克男塔德奇,后来芬克斯偷偷跟我爆料说他的这个导师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刮胡子,可很快就会在下午长成浓浓的两撇;至于库洛洛和余下的两个男生则跟随了那个一开始帮助了我们的安达先生——他们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最奇怪的是派克诺妲。她仍每日只跟在沙拉曼修女身边进行最基础的修行……难道她有做修女的天赋?哦,别吓我了。
  四年后
  “嘿嘿,祝福我吧伙计们!有时间我会来探望你们的!”芬克斯这小子狠狠地给了我们每人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他要跟着朋克男离开去更“里面”一点的区域了。
  “这是当然的,兄弟,”我猛拍他背咧嘴笑了起来,“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玩一局啊!”这两年在男孩堆里泡大的我随着豪放程度增长的还有手臂的力道,而芬克斯速度又不够快——因此这已长得个头十分高大的少年被我拍得近乎吐血。
  “喂~你轻点啊阿苏,”芬克斯少年摸摸脑袋笑得有些无奈,“一说玩牌的话你肯定又想使坏让我去唱赞美诗了吧?”
  “啊,你猜对了。”我吐吐舌头,随即故作严肃地把脸板了起来,“要好好活下去哦。”
  “嗯。”他点头,把肩上的包袱又拉了拉,继续和其他人认真作别。
  飞坦和他的关系尤其好,因此这两个人絮絮叨叨了许久——即便那个脾气暴躁的少年身高已长到了一米四几——是的,十三岁已经算得上小小少年了——在高大的芬克斯面前他还是像个纤细娇柔的小姑娘。
  当芬克斯正挥手准备跟在一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的塔德奇先生离开的时候,一声怒吼配合着抽刀的声音使得全体人员都皱起了眉往回看:
  “什么啊你小子,这么跟我说话皮痒了是不?”
  ——是信长,那个和我一起学习刀法的坏脾气小子。他总是和比自己大一点的富兰克林吵个没完。
  “够啦够啦你们两个!”窝金很无奈地把两个越吵越凶的男孩子岔开,“吵什么吵,芬克斯都要离开了……”
  场面最终还是安稳了下来。
  相伴四年的舍长大人那头柔顺金发就这样一点一点远了去。
  “又一个。”库洛洛在我身边低声叹息着,墨玉般纯净眼瞳里映出芬克斯逐渐缩小的身影。
  是的,又一个。
  这些年第十七室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当年八人里剩下的就只有年龄比较小的我和他了。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我们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要么留下来成为教堂的一员,要么跟随着导师离开且仍为机构服务。
  至于独立?
  要那群老头子放人挺难的,不过我和库洛洛正打算这样做。
  第18章 005 红屋事件×相残×孰真孰假
  没有什么关系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不可打破的僵局。
  只要利害关系摆在那里,他人的欲望就会促使棋局向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当然这需要一点小小的助力。
  ******
  我和库洛洛确实很想独立,但那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及足够强大的合作者。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等待。
  自芬克斯离开之后又过了半年——
  哗啦—哗啦—
  破铜片粘成的风铃正在布满灰尘的门面前破锣一般颤抖着,发出了颇为难听的喑哑声响。
  我和飞坦都裹着厚厚的念站在这漏风的房子里面面相觑,周围是一大群与我俩同龄的孩子沉默不语,且看来都是同年龄中的佼佼者。
  这次是什么任务呢?竟然需要出动这么多人。
  我和另外一些相熟的人做着口型,互相交换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可惜的是我们所知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彼此的导师似乎也对这事预先不知情。
  风铃忽然震得厉害了起来,催命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
  “304号是吧?你们进去吧。”交易所里守前门的那个眼镜男人打了打身旁的铃,透过镜片用他那蛇一样的瞳孔瞄着我们,像毒蛇吐信一样嘶嘶出声。
  于是那领头的大个子将其中一个地道上的橡木翻盖打开,我们沉默着相继踏下那狭窄的阶梯。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踏入这阴暗的地道之后,头顶便传来了沉闷的木板拖动声——唯一的入口和出口都被关闭了。
  我和飞坦都把脸藏在衣领之后不发一声,只跟随大队缓缓前进。
  两小时前组织里下发的念珠开始发烫,而信长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并没有收到召唤——当时我们就已经觉得有点诡异了——平日里我们四人都是跟着多底剌以小组形式完成任务的。等来到这交易所吹了半个小时冷风之后,我更确信了这次任务将有些什么质上的不同——在这儿的都是各个小队里面的顶尖人物,而且涵盖类型非常齐全——甚至连库洛洛那小子也来了!上一次和他一起出任务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了,不过他和我们离得挺远——
  他处于领头之位,而我们几个和他相熟的散布在了整个队伍之中。
  绕过一盏忽明忽灭的壁灯,领头的高大男生指了指最里面那个用念在门板上凝成304的房间——那儿有个略显富态的男人正把双脚支在红木书桌之上,合起双掌似笑非笑地靠在真皮椅背上看着我们。
  “这次的任务在第五区。”
  男人托了托他那有点蹩脚的单边金丝眼镜,全身散发出极强的威压,“那里的‘红屋’今晚会有个聚会,而你们的任务是在收到动手信号之后……全•;部•;清•;场。”
  果然么。
  库洛洛闻此极隐晦地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试试吧,不成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成了的话……
  夜晚红屋
  “喂喂喂我说你这老小子,这样做真不厚道……”从那间华丽得艳俗的房子里传来了男人们的哈哈大笑声与女人们的娇笑声。我们全组共二十七人分散在了这栋建筑周围逐渐逼近了这欢乐氛围。
  “哎哟别这么急嘛我们可以慢慢来,那样比较有情调……”一个娇嗲的女声从半开的窗子里飘出来……这大概是个喜欢玩露天版的。我难受地咧了咧嘴,窝金和他另一个要好的男生则相互撞着肩膀捂着嘴在那挤眉弄眼……唔,毕竟是青春期的男生么。
  不过……
  真是够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听了快半个小时的活春‘宫了,而任务信号还没有来!
  “啊!呜呜!呀啊啊啊啊——”
  屋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我们带在身上的那枚念珠都像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
  上!
  库洛洛极为沉着地一挥手,诸人摆好了阵势都以极快的速度自各个方位冲进门去。我和飞坦从后门处堵住了几个还没提好裤子的男人顷刻间便取了他们的性命,连带着还有惊恐地躺在地上手脚被折断的年轻女孩;一些实力比较强悍家伙自是不愿就此被杀,拳头上裹上硬就往我们的刀上砸来;更有些能力极为奇怪的不停地在那里大声咆哮着,每高吼一声喉咙里便发出一枚破坏力极强的声弹。
  “给我染红吧!”一个肌肉秃头男怒吼着不停地朝我们发出念刃,很快房间里的摆设就全成了碎渣子;我在前面牵制男人大部分的注意力与反击,然后飞坦趁机一个近身卸掉了男人双手——我的刀随后再次彻底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力。
  我不由冷笑。
  我确实被染红了,不过染料是这男人自己的血。
  解决了后门进去连续三个房间的精力过剩人群之后,我和飞坦继续踢开第四间房的大门——感谢服务业的周到思想,为了让客人们在行乐的时候不受打扰,这里的隔音隔念系统好得在办事的客人完全不会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和飞坦都对那从床上匆匆爬起来开始系裤腰带的男人的脸太过熟悉了。
  “我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有任务了?”一身精壮肌肉的男人回头朝床上发出尖叫的赤‘裸女孩吼出一声“闭嘴”之后歪嘴一笑看向我们,举止狼狈却毫无破绽,“真是的,做到一半被打断是会萎掉的啊……”
  这个人正是我们至今为止的导师“狂刀客”多底剌。
  这次的任务玩大了。
  那个缩在薄被中的女孩颤抖着往床脚处躲了躲。
  见我们都没怎么在意自己之后,她怯怯地带着哭腔出了声,“那个……”看起来也就比我现在这身体稍大上那么个两三岁的女孩子用床单把自己包了起来,“我想去一下厕所,可以吗……”
  “啊,请自便。”我并没看她,而是拿布擦拭了一下已凝成暗红色的刀刃,与飞坦和多底剌一同僵持在那儿表情微妙地打量着对方。
  “我,我去了哟……”女孩子眼珠子转了转咽了口唾沫,把满是淤青红肿的细腿探到了地上,步履艰难地迈向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