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24 23:45      字数:4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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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集团的生产调度处,每天最紧张的工作之一就是对货车的安排。
  原海河厂曾有几部老爷车,只够用到产品销售上。随着企业生产能力的提高,报废车辆的增多,这些车辆远远不够了。而原料进厂所需车辆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天海集团一天天壮大,大刚的野心远远不只一个小企业的厂长。他把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到收购上。无论地皮还是小企业,能吞并的他都要买下来。由于资金紧缺,他不但没有拿出钱来买新车,反而把原有的车队剥离出去,以股份的形式卖掉了。
  于是社会上又出现了不少专门为天海集团跑运输的养车户。对于一个在天海内部有关系的人来说,投资买一辆货车,就等于在天海安装了一台赚钱机器。
  每天早晨,天海货栈门前都聚集着大小车辆和货车司机,有的已经提前预定了半个月的货运计划,有的签订了三天的货单,有的什么也没预定,就在门前等待临时安排。
  为此,天海货栈门前又出现了一个新兴行业——货贩子。
  货贩子多是天海职工的子弟,一批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有的在天海有个职位,有的根本没工作,都是些社会上的坯子。
  他们的主要活动就是通过天海内部的关系,首先拿到订单,然后转手卖给货车死机,从中赚取差价。
  在天海内部没有关系的人,无法涉足这个行业。而只有关系没有“实力”的人,势必被这些坯子赶走。
  柯冰也成了天海门前货贩子的一员,没人理解他的意图,大刚也只是一笑了之:“我刚进厂时不是也要先下基层锻炼吗?他也少不得这个过程。”
  苗丽对柯冰的“工作”也有耳闻,更是嗤之以鼻:“老鼠会飞了,顶多是个燕别虎子,永远成不了龙!猪洗干净后,还要往泥坑里滚;小沧州来的坯子,准往坯子堆里扎!”
  柯冰却不理会别人说什么,他对运输业相对比较熟悉,尤其对货栈这种混乱局面,更是如鱼得水。
  回天津前,柯冰就在沧州货场混,那是铁路上的一个货场,南北各地的各色货物卸车后都要从那里用汽车往外运,形势比天海货栈混乱得多。
  柯冰有道上朋友撑腰,还有公安等部门为后盾,就是所谓的“黑白两道”,所以很快就在货场站稳了脚。
  当时货场一带有好多势力,柯冰故意搅乱运输市场,然后“有关部门”出面治理整顿,甚至公安部门专项打击,最后挤走了劲敌,剩下的小股势力很快就被柯冰摆平了。
  柯冰应大刚的邀请回天津之前,沧州货场运来了大量甘蔗,很快就销售一空,于是又有更多的甘蔗到货,堆积如山。
  甘蔗的主要销路不是百姓食用,而是卖给当地的糖厂。糖厂轧汁后,可以把渣子卖给饲料厂和造纸厂,等于成本大大降低了,所以大量收购。谁都看得出这是一笔好买卖。
  由于柯冰决定跟大刚回天津,对甘蔗的运输这块肥肉表现出一种淡漠的态度,于是多股势力迅速渗透进来,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货场就象一个难民营,拥挤混乱,尘土飞扬。大大小小各种车辆你挤我争,门口收费处更是乱中之乱。收费员共四个女孩,班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老Chu女,泼妇般满脸凶光地对着准备出门的“衣食父母”们高声叫嚷,丝毫没有文静工作的文静。
  那些来拉货的司机们也都是些老油条,能混出门肯定不自觉交费。见收费员来追,故意装糊涂:“牛姐,我给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要起来没完啊?”
  牛姐能听出他们的话里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却只装听不懂,毕竟她法定上是个姑娘,至于生理是不是姑娘,没几个人有热情去验证她。
  “少他妈的废话,不交钱就把货拉走,我赔得起吗?”
  由于她的“认真负责”,屋里的其它几个女孩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只管收费记帐。而门卫上就更自在逍遥了,本该他们一一查验出货单,由于牛姐的围追堵截,相信没人能成为漏网之鱼,所以只象征性地守在门口,多数时间都在喝水、聊天、打扑克、下棋。
  别人越是散散漫漫,牛姐越是显得责任重大,她的作用简直无法替代:“你们都认真点好不好!我要是不在这看着,还不知要丢多少货呢!”
  “牛姐,咱们货场还真是少不了你啊!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说这话的无非是想少费点心,夸她两句并不费劲。而牛姐一脑子糊涂帐,不愿意坐到屋里去核对那些数字。
  谁心里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天这里都一片繁忙,尘土和汽车尾气混在一起,人都笼罩在浓浓的烟雾里。混乱与热闹中重复着一种“单调”,形成另一种“平静”。
  随着两个拉甘蔗司机的奇特交易,这里的“单调”被打乱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拖车司机,油头滑脑兼土里土气,一看便知腰包有点底子,但仍然是吃苦受累的命。
  两个人都是来拉甘蔗的,排队装货时挑肥拣瘦毛病特多,而且嘴里不干不净拿脏话当口香糖嚼着玩。
  出门时牛姐照例要对这两个新面孔“格外关照”,督促他们先去过地秤,再到收费处交费,再到门口验货单。而这两个新面孔显然不懂这里的规矩,却不肯被欺生,就拿坏话来和牛姐周旋。
  其中一个麻子脸一脸坏笑地说:“大姐,是您亲自给我过地秤吗?”
  “过地秤”是闹新房时的一个特殊节目,麻子脸故意用来指荤打素占便宜。
  另一个家伙满脸都是皱纹,样子象个瘦猴子。牛姐还没反应过来,他先打抱不平了:“瞧你那一脸土豆坑!你也配让大姐亲自过?赶紧买一车砖把脸砌平了再说吧!”
  麻子脸当然不吃亏了:“你先过秤行吧?瞧你那一身骨头渣,比你买的甘蔗还细,当心漏里面爬不上来!”
  猴子脸不但不急,反而更高兴,因为他找到斗嘴的对手了:“难道你粗?我看你也不一定能比甘蔗根粗!”
  麻子脸也异常兴奋:“我看你肯定不如甘蔗长!而且你比甘蔗尖都细!我要是你呀,就坚决不买整棵甘蔗,光买上半截就行了,省得没脸面对现实。”
  猴子脸反唇相讥:“你想的多美啊!我买走上半截,你好买下半截回家伺候娘们去?”
  麻子脸反击:“你要认为下半截好用,你就买回去给娘们用去,我要上半截行吧?”
  猴子脸使出激将法:“你要敢保证你不用下半截伺候娘们,明天咱们就把甘蔗截开买,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男人不是?”
  麻子脸毫不示弱:“行!明天咱就这么办,谁说了不算,谁就是牛姐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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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两个人一起叫板:“行!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牛姐生的!”
  牛姐本来听得挺带劲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气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脖子下面估计也红了,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滚你们两个龟孙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傻儿!”
  太阳刚刚从云雾里钻出来,又被地上的烟尘遮挡了。
  货场门前一如既往地乱糟糟。
  大门还没有开,门前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饭碗——货车。
  每个人都想占据有力位置,所以后来的车辆并不甘心在远处停车等候,于是见缝插针地往里挤,如同一群守候在富人家门前的乞丐,见到了施舍的人,就争先恐后地将饭碗往前举。
  大门里面,仿佛云雾深处的仙府,烟尘达不到的净土。每当牛姐首先出现在门前,就仿佛仙池派出了使者,宣布新的一天开始。而充当使者的牛姐并不象仙女,反到更象女巫。
  今天仍然是牛姐来开门。开门前她要审查一遍职工的到岗情况,各部门准备停当后,牛姐才命令门卫开门。大门徐徐打开,精心化妆后的牛姐羞涩地接受欢呼的人群献上的殷勤。
  “呦!牛姐又约会去啦?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嗨!这是哪里来到大明星?在这里拍外景呢吧?这里是三级片场?”
  而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欢呼的人群没有被新化妆的牛姐所吸引,与她竞争眼球的竟然是昨天骂街斗嘴的麻子脸和猴子脸。
  这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口乡下用来铡草的大铡刀。大门刚打开,他们就吆喝着抬到门前,商量放在哪里比较合适。众人都围上来看笑话。
  原来他们真要把甘蔗截开再买回去。
  两个人依然骂骂咧咧,互相形容对方女人私|处的尺寸和功能,同时攻击对方用来炫耀部位的软弱和短小。两人都是斗嘴的行家,骂街的专家,来言去语简直就是对口秀,尽管好多话都有点不堪入耳,但是在这个粗俗人聚集的环境下,荤笑话反而更让人听着过瘾。而且两个人的话里玄机非常奥妙,引得听众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停在门口的汽车不肯进场,后来的汽车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地按喇叭。
  尤其他们用来骂誓的话更被大家反复引用:“谁说了不算就是牛姐生的!”
  本来可以唱主角的牛姐,此时却以赌咒的身份出现,更让她气愤了:“都滚一边去!我们的甘蔗不分开卖!”
  麻子脸对猴子脸一吐舌头:“这可不怪我了!”
  这时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都有点恨天下不乱的劲头:“这回好了,你俩都是牛姐生的了!”
  于是起哄的人更兴奋了:“对!认赌服输,快点儿喊妈!”
  “对!喊呀!喊妈不吃亏,有亲娘在这里,拉货肯定有实惠!”
  这两个人是地地道道的二皮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牛姐还真怕他们舔着脸向自己喊“妈”,可是此时形势已经失控,起哄的人太多了!
  还是猴子脸反应快:“少瞎XX捣乱!牛姐不肯分开卖没关系,我们买出来截断了再分,谁也管不着!”
  见猴子脸已经为双方解了围,麻子脸只管说便宜话:“你就非得要甘蔗根不可吗?是不是娘们X痒得难受啊?甘蔗根带刺的,比你那小东西过瘾!”
  猴子脸也是混帐话一箩筐:“看来你娘们喜欢细长的啦!如果你那甘蔗尖不够用,把我那个也借给你用去。”
  骂够了,闹够了,两人一起空车过秤进去拉甘蔗。其它人也都跳上车,陆续进入货场。
  牛姐本来对猴子脸那句“牛姐不肯分开卖”很有意见,但一时没有找到好的对词进行反击,她觉得吃了哑巴亏,但是又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如果贸然反击,没准把她“不分开卖”再改成批发或零售什么的,自己就更栽面了。
  两个活宝终于进去了,可是不太久就回来了,每人一车甘蔗,在门前吆喝着过秤,可是过完称交钱时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因为他们的车装得不一样多,而截开后还不知谁拉多少了。
  骂声中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牛姐忍不住了:“你们两车一块算帐不就行了吗!每人出一半钱。”
  “嘿!还是我们漂亮的牛姐聪明!再看看你的脑袋,比牛姐的脚后跟都笨!”
  “你也没聪明多少啊!你那馊主意,比牛姐放的屁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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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姐是又生气又想笑,实在拿这两个捣蛋鬼没办法。
  两个人过完称,就在门口把铡刀支起来,成捆的甘蔗往中间一放,一个说上半截细,吃亏;一个说下半截有根儿,不好。最终决定按重量算,以铡刀为支点,两边同样重了,然后一刀下去,一捆变两捆。
  门口马上又围来一群人,看他们两个象耍猴似的瞎忙活。慢慢地,他们的动作熟练了,把甘蔗往铡刀上一放,基本上没多大偏差,一刀下去,绝不拖泥带水。
  后来的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围那么多人?是不是谁的车挂了,在处理问题?挤进去一看,更不明白了——整车的甘蔗,没见过截开买的!
  双方都有跟随的副司机和押车的,六七个人忙了大半天,等于把两车甘蔗重新卸一遍再装一遍,而且还截一刀,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围观的人望着他们绝尘而去,都和牛姐一起笑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出现,马上就有挑事的:“今天你们还截开买甘蔗不?”
  “谁怕谁啊?他敢要上半截,我就敢要下半截!”
  另一个更不示弱:“你敢要下半截我就敢要上半截!”
  大家以为他们在斗嘴,可是没想到过完称他们谁都不肯出门,原来他们在等铡刀,已经派人去取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抬着铡刀进门来。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很快门口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当然少不了牛姐这个“职业观众”。后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回打听今年甘蔗为什么要这样卖?
  麻子脸就说:“他娘们X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