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6 19:33      字数:4898
  ,她死活接受不了,心脏有块地方突突闷痛。她终于理解秦青青为什么大一的时候甩掉二十四孝的学生会主席,只因他对秦青青撒了个无关痛痒的小谎。当时她还觉得秦青青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现在她明白了,别欺骗的感觉实在坏透了,像卡了一根不大不小的鱼刺在喉咙里,不痛不痒,却哽不下去,硬生生横着。
  “你真要我说?可做不得准,”秦青青犹豫,“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你说的和傅令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我打听了,她来头可大,武辖烟草生意大头,姜晔云,道上都叫她云姐。”
  一阵魅惑的香气仿佛拂过鼻端,田七心里“咯噔”一声,秦青青说得是毫无根据,她却不自觉地将香气的主人和傅令联系起来。那样蛊惑人心的气味,她都险些被迷惑,男人抗拒得了么?
  猜测就是踏上一条孤独的心路,前方迷雾缭绕,只能独自摸索,又像是启动了多米诺骨牌,一张接一张不知道会停在何处。回首,已同起点千里之遥。
  “我见过她,她和我们不一样。”田七不愿意承认,那一晚,即便是惊鸿一瞥,姜晔云孤傲帅气女人味十足的形象已经深深烙在她心上,一个让她惶惑危机的女人。姜晔云亲昵地替傅令摘下头盔,关切自然的姿势一帧一帧在她脑海里缓慢拉过,她惊讶自己竟能将这样微小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秦青青一惊一乍,化着烟熏的大眼睛更撑大几分。
  田七不想说,耐不住秦青青再三追问,只好简单地告诉她。
  “反了还,搞你男人搞到你家门口了!你说那时候姓肖的也在?扯平了,总好有个男人给你壮壮门面!”秦青青一直记恨肖自明向她发号施令,这几时一直管他“姓肖的”。
  “胡说八道!我和老大可什么都没有!”好像特地为了同她唱反调,正在这时,肖自明的电话来了。田七弱弱地看一眼秦青青,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没什么就没什么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谁的电话?”秦青青发现□十分兴奋。
  田七跑到屋外接了电话,只站在门口说:“我走了,你……帮我打听一下姜晔云吧。”
  “会情哥哥?唉,孤单啊寂寞,以后这宿舍就我一个人,想干什么干什么!”
  田七都走出两步了,又倒回来,挤挤眼睛,说:“老秦,你心思我明白,这回没人碍着你了,改明儿我给你捎一箱黄瓜,你肚子饿了管饱,那什么缺男人了,便宜又好使,长短粗细随挑随捡!”说完,飞速开溜。
  “我靠!老娘犯得着用黄瓜!衣服留着你洗,休想赖账!”秦青青河东狮吼,一颗苹果核砸到门外。
  涟漪
  武辖夏天特别长,九月份了,每天最高气温还保持在三十六七度,整个城市都是汗涔涔的。晴朗的日子里,日头当空,阳光刺眼,天空是疏朗的,向着无限开阔的广袤延伸,热得名副其实,淋漓酣畅。不像现在,低压的暗云,薄薄的一层,像一床厚薄不均的灰色棉絮罩在天上,低矮地挡住太阳,偶有稀疏的地方,露出丝丝金芒,也是微弱无力的。空气窒闷,光线阴郁,呼吸的都是湿热的水汽,粘腻的高温吸附着每一个□的毛孔,体内流窜着压抑的躁动。
  学校门口的冷饮铺生意兴隆,满脸汗渍的人们进进出出只为贪一口凉,小小的铺面人满为患,玻璃店门上“空调开放”的大红字仍吸引着过往的行人。三两个老人穿着湿透的老爷汗衫,手上摇一柄羽毛扇,聚在学校门前的大梧桐下,一盘象棋就是一个下午。卖陕西凉皮的小贩靠着推车打着瞌睡,旁边的煎饼果子生意冷淡。
  新生入校,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出入校门,带着好奇,带着探索,三五成群的女生穿着成熟的服装,精致的妆容挡不住青春的飞扬,手挽着手大笑着钻入校门前一间间外贸小店。艺校的女生在打扮上总是要张扬一些的。
  田七靠在一棵梧桐树下,磨着脚尖,想着心事,看着经过面前的鲜活的脸孔,她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沧桑,时光碾过,她已大四,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她显得那样无所事事,每个人似乎都在他的生命轨迹中奋勇直前,只有她还停滞原地,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击中,越发手足无措,力不从心。
  肖自明的车停在田七跟前,她没有看到,直到一双漆亮的男士皮鞋出现在眼前,她才恍然抬头。
  “想什么,这么入神?”肖自明带着笑意的双眸闯入田七的视线,显然他并不是真要等她回答,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说:“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男人的大手干燥温暖,她的小手湿润柔软,竟是异样的契合,感受到他虎口处粗硬的老茧,她一时忘记挣脱,任他牵着走到车边。
  关上车门,沸腾的热气一并关在外面,沁凉的冷气给田七注入一丝清明。
  “老大,有什么事情,你说,我一会儿和老秦约好了。”田七紧张地找着借口,和肖自明独处一个空间,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微妙的气氛悄悄滋生。
  “秦青青?”肖自明不赞同地皱眉,目光落到车窗外。
  田七顺着肖自明的目光看去,竟在学校门外发现一身清凉的秦青青,还有秦青青旁边的……杨锦实!
  田七惊悚地拨通秦青青的电话,眼看着秦青青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兜里,田七这边随即响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真忙,请稍候再拨。”
  田七“靠”了一声,讪讪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肖自明,手上拉扯着安全带。秦青青怎么会和杨锦实凑到一起,该不会又犯什么事儿了?
  “你和秦青青的约会恐怕要推迟了?”肖自明勾着嘴角,眯着一双眼好笑地说。
  田七撅撅嘴,不好意思地扭头转向窗外。
  “系上安全带。”肖自明探身,双手绕到田七腰前,扣上搭扣,田七顿时浑身僵硬,双手贴着裤缝,感受着男人迫近的体温,她乱了呼吸,丝毫不敢乱动。
  身前的压迫撤离,田七松一口气,却被口水呛到,一张脸憋得通红。
  肖自明手上打着方向盘,开怀大笑。
  繁华的山海路后段,车流量少了许多,却不减华贵,一栋栋冷硬的购物大楼傲然耸立,华鑫大楼顶端金色的GUCCi字样熠熠生辉,四周大幅光鲜的广告牌上,或优雅或野性的模特蛊惑人心。一间间世界名牌旗舰店风格各异,独据一方,零散分布,演绎着各自的奢华。
  一间法语名字的形象设计,黑白色调,简约大方,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戚戚发光,黑白相间的陶瓷墙面凸起细碎的菱形图案,折射耀眼的灯光。
  田七别扭地推开试衣间门,身上一件及膝礼服,珠光白缀着点点贝壳色碎片,露出大片的裸背。前前后后换了四五件,她早就没有刚进来时的拘谨,之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完全来自脚上这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她向来穿惯帆布鞋人字拖,从没有穿高跟鞋的经验,第一次穿,几步路的距离,花了一倍多的时间。
  她扯扯身上的衣服,左右觉得不舒服,试探着问肖自明:“老大,这个行?”
  肖自明已经换上一身黑色西服,束腰的设计,颇显长身玉立,他眼里露出欣赏,对等候在一旁的设计师点点头。
  肖自明走到田七面前,双手展开一条钻石项链,流水型的链子,大三角的吊坠,中间一颗大钻,旁边点缀点点碎钻,大气高贵,璀璨夺目。
  肖自明靠近,短暂地挡住田七面前的光亮,高大的阴影投到她脸上。田七只觉得胸前一凉,感觉肖自明离她远了一些,脖子上却多了一条项链,没等她回过劲儿来,手上又给塞了个和礼服同材质的手袋。
  先前有造型师给田七化了淡妆,可爱的粉色水果妆,本就是青春朝气的年龄,更衬出几分俏嫩,刘海剪短了,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头发盘到后面,细长的脖颈光洁白皙,贴身的礼服勾勒出小巧的曲线,不够丰满,但足够玲珑。田七个子不算矮的,一米六五往上的个头,突然加双高跟鞋,小腿一下子就修长好些,气质整个就变了,一下子从光怪陆离的小太妹转变成气质淑女,人靠衣装是一点也不假的。
  女人第一次穿高跟鞋,绝对是难忘而新奇的体验,正如现在的田七,尽管摇摇晃晃驾驭不了,心里却有淡淡的优越感在萌芽,也许,这就是女人爱高跟鞋的原因,和男人爱车一样,都自信能把世界踩在脚下。
  肖自明单手插在口袋里,眼里有惊艳,上上下下看了田七有一分钟,微笑着弯起左臂,眼神示意田七,嘴角绽开迷人的微笑,低沉的声音都是诱惑:“走吧,美丽的小姐。”田七在肖自明的眼里,一直是个孩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美也是一种孩子特有的灵动的美,然而今天,她以一个女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尽管稚嫩、青涩,但也足够回味。
  田七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脸皮厚,别人好话赖话她左耳进右耳出,脸不红心不跳,今天肖自明一句话,她竟红了脸颊,比颊上扫上的胭脂还要红上几分。扭扭捏捏地挽住肖自明的手臂,刚走两步,高跟鞋一崴,她脸更红了,脱开肖自明的手,赌气地说:“老大,我不行,你找别人帮忙吧,我不跟你去丢人了,免得被人笑话。”
  肖自明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外两步,外面黄昏已深,火红的云朵烧红了天际,他平淡的语调充满令人信服的力量:“有我在,谁也不会嘲笑你。”
  脱掉身上朋克风的衣裤,换上美丽的裙子,璀璨的钻石,闪耀的高跟鞋,一切如梦境一般遥远而不可及,所有的遥不可及对田七而言,也只是新奇,真正打动她的,是肖自明波澜不惊的一句“有我在,谁也不会嘲笑你。”就是这句活在她心里轻轻吹开涟漪,诱她心动。
  沉沦
  肖自明说的好地方其实就是他旗下的电影院,一部翘首以盼的武侠大片首映礼在那里召开,一干主创人员都聚在一起,又声势浩大地办了场酒会。主办方邀请了肖自明,肖自明没有女伴,就找来了田七。
  武辖算是北方的大城市,娱乐业也发达,大大小小的剧组也常在武辖拍摄电影电视。肖自明的电影院风格不断创新,迎合年轻人的口味,近两年来,在武辖众多电影院中一直独大,每个月都有两三部电影在他的电影院举行首映式,肖自明经常接到这样那样的邀请,他是一概不理的。这次是想到田七经常提起的一个叫金城文的男演员,恰好要来首映酒会,他才带着田七应邀前去。
  按说,肖自明三十来岁,钻石王老五的黄金年龄,事业有成,形象上也拿得出手,正是风流的招摇的岁月,泡泡女明星,惹些桃色新闻也无可厚非。
  肖自明生意上结实的不少富二代公子哥,都是会玩儿的,场面上混着,却丝毫没有带动他,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了却激情,归于平淡。激情终将以平淡结尾的,就像风浪后面荡起微澜的湖面,即使平淡也是从容的,经历过后的淡定。肖自明的平淡,经过风浪,却没有激情涤荡,这样的淡然干涩,无可回味。他成熟得早,十五六岁就在刀尖上舔血,整个少年时光都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十来年的时间,他在武辖闯出了自己的江山,最洒脱的时光都用在苦心经营上了,如今却像历经一世,经营事业也不过是有事可干,功成名也就报刊杂志浮夸的报道和财富数字上的单调的积累,岁月荏苒,他日复一日的生活愈发苍白,恰恰,田七就是他苍白生活中的一点亮色。
  女人对高跟鞋的驾驭有着可怕的平衡感,酒会上歪歪扭扭几次,田七勉强也能走稳路了,鲜花美酒,灯影交错,帅哥美女,她是看花了眼。领带礼服的绅士,修饰完美的淑女,欢乐的香槟,醇香的红酒。这是她从未触碰的世界。冷不丁撞上个眼熟的明星,巴巴地找来纸笔要签名,见到偶像金城文,路也不会走了,说话都结巴了,整个一个见到偶像的小花痴,还是个装扮精致的小花痴。肖自明举着酒杯,偶尔送到嘴边,和她隔着一步的距离,却是紧跟着窜前窜后的她,神色未见不耐,反而是纵容的兴味,这样的经历,对他同样新鲜。
  每个人身上都飘荡着不同的香气,男人的,女人的,宁静高雅的金色年华,神秘灵动的紫猫物语,成熟丰润的BeDelicious,海洋味道的深泉男士,风雅性感的风之恋男香,她自己身上也游荡着魔力甜心的清新甜蜜,这时候,她又想到姜晔云,或者是姜晔云染在她心上的那股香,那股魅香正在逐渐淡去,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