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6 19:33      字数:4995
  富有,是他的无能为力逼着她干傻事。这种尊严受伤的痛远远炽烈于背叛的痛,像身处黑屋苦苦挣扎,却发现没有对手,最终败死在自己手上。
  田七这时不知道,不顾尊严的爱,没有未来。
  “榨菜,你说话,我和朱总什么也没有发生,是我糊涂,我还是你的田七。”田七急切地辩白着。
  身前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半晌才听他平静地质问:“那么你和大哥呢?你还是我的田七吗?”
  鬼使神差的一句话,惊痛两个人,田七,还有他自己。田七交握在他胸腹间的双手猛地颤抖。
  心影
  田七犹疑的颤抖有如当头一棒狠狠厥痛傅令,钝痛中蔓延突如其来的惊怕,不等田七回答,他拽起胸前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像抓住易逝的珍宝。
  熟悉的温度,纵容的,安全的,自双手传来,平复她撩起烟波的慌乱,她一边脸颊依赖地仔细摩挲他的后背,虔诚无比地发誓,向他发誓,自己跟自己赌咒:“榨菜,我只有你。”只有他,不会有肖自明,一定不会。
  我只有你,信赖,依托,比晨光中闪烁的露水美丽,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心魄,水滴石穿,细水长流的爱,没有“我爱你”轰轰烈烈,却奢求着无可附加的独一无二,只有你我,只能唯一。谦卑的,霸道的,跌掉尊严,丢掉自我,只要一个你,只有一个你。
  年轻的他们啊,情感的余热叫嚣着“我爱你”,渴望着“我爱你”,他不懂她话语背后的小心翼翼,她却只当“我只有你”是最安全的逃避语,激情薄发的他们,甚至不懂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又如何能懂。
  “田七,你这样作践自己,你想过我没有,你怎么就不肯信我呢,你是我老婆!”责备的语气克制不住,字句中泄露他的不冷静。
  “榨菜,你妈她……我没有办法,我……”田七不知道从何解释。
  傅令用力甩开她的手,田七踉跄退后两步,抬眼即对上傅令灼灼的双眼。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嫁给我,我妈也是你妈,就算为了我,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你是和她赌气,还是在报复我!”
  犹还朦胧的泪眼闪烁浅浅光华,求证一般,她说:“你妈到医院大哭大闹,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提到苗秀芬,田七像被揪住尾巴的猫儿,暴躁地跳起来。
  “所以随便一个男人给你钱你就和他上床!你就这么贱!”田七不知悔改的态度激得傅令口不择言,自己的老婆心甘情愿上别的男人的床,他无法冷静。
  瞬间脸颊刷白,眼泪固执地徘徊在眼角,声音虚弱如风过沙沙轻响的树叶,她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你说我‘贱’!”
  伤人的话只有亲密的人嘴里说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因为在乎那个人,所以那个人的只言片语都会好好收藏,精心揣度,简单的甜言,来回咀嚼,口齿溢满香甜的爱意,相反,哪怕一句失语,也同样反复计较,回馈一身的伤。相爱的人,肆无忌惮地挥霍他们的亲密,因为爱,所以轻易原谅,等亲密被透支,爱无存,只有债。
  “你说我‘贱’?啊!”她小巧的锁骨狰狞地突出,双手抠紧床头柜支撑颤抖的身体,心口上破了一个大洞,呼啦灌着凉风。
  浑身只有小小的内衣,浓厚的长发凌乱地叠于肩头,她看上去更加单薄。
  傅令心慌了,出口的话收不回,他的田七不管在别人眼里怎样,在他心里永远是最纯净的,任何侮辱的词语都不是他真心,解释么?却无从开口,他只满脸痛色地看着她,没有一如既往地抱住她,说上一堆好话,先道歉,先低头。
  他不言不语的态度,无异于默认,几分钟的僵持,她一颗心急速下沉,是了,田七,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贱货!往日的蜜语甜言,软语迁就都化作悲风,卷走无数倾心依偎的日子,只剩空旷凋零的枯萎,还有如同烙在心上的“贱”。
  “你不是榨菜,榨菜他不会这样说我,你不是!”她悲嚎出来,跌跌撞撞冲到门边。
  “你要干什么,你穿成这样还想干什么!”傅令心颤,慌忙揪住她,扛起来放到床上,“七,你怎么就长不大,你这样做,是打我的脸,拿着刀捅我的心,你要出了什么事,吃了亏,你让我怎么活!你怎么就不懂事!”他捏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被迫抽打在他胸膛,骨肉相撞,震痛两个人。
  “对不起,榨菜,对不起!”她嚎啕大哭,带着体温的泪水落到他的颈窝。
  “七,别干傻事,所有都交给我,你只管相信我,别干傻事。”三分命令,七分恳求。
  她哽咽着用力点头,“怎么样都行,只是你别那样说我,我受不了。”她再说不出口那个字,只是想起,心还是抽搐。
  “对不起,七,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吻着她的手,他低柔承诺。
  躁动的空气也舍不得打破两人相依的气氛,任凭分秒流逝。
  “榨菜,原谅我了吗?”她说着,他半跪着,两人契合地搂在一起,干掉的泪迹绷在脸上十分不适,她忍不住打破温存,趁热打铁求个心安。
  “还生我气,打我一顿消消气?”得不到傅令肯定答案,她忍不住耍起赖皮的小心眼,他才舍不得动她一个指头。话音未落,她像一只灵巧的蚂蚱,还是一只半原生态光溜溜的蚂蚱,转眼间跳下床,“你是打还是不打啊?”
  傅令脸色终于不再冰冷,如果说人有七寸,田七就是他的七寸,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柔情拥抱她,她白皙如雪的肌肤还是刺激他的双目,不是那些年轻探索的夜晚激情的膜拜,他仍然残存旋风的瞳仁里此时只有强压的不满和浓浓的占有欲,把田七推倒床边,命令到:“把衣服穿好。”便远离大床一大步。
  田七疑惑地看一眼衣服散乱的床铺,似懂非懂,顺从地快速套上衣服裤子。她隐隐猜到的,却是傅令别扭的,眼见她穿上别的男人强扒下的衣服,他没有这么大方。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死是活,给个痛快,没你这样折磨人的。”田七正了正衣服,硬着头皮追问,尽最大努力,嘴角扯出耍无赖似的笑容,一如以往每一次撒娇,活脱脱一个小痞子,只是她现在心却是重的,没法轻松,只有得到他口头切切实实的原谅,她没法安心,即便他口是心非,他说给她的,从不失信。
  “你十万个为什么只会用在我身上?”她的小把戏,他没有不知道的。
  “原谅我了?亲我一下!”
  “别得寸进尺!”
  “我亲你总行了吧。”她“噗”地一下一口贴在他唇上。
  “轻轻的一个吻,就能打动我的心,”田七重重的一个吻,也同样松动傅令的心,却只有一瞬,他浓重的双目顿时深沉如黑洞,怀疑猜忌悄悄酝酿。
  她嫣红的嘴唇上,一个小小的齿痕在他眼里无限扩大,如一只猩红的血虫一口一口噬心啮骨。
  “走吧,回去。”他率先快步离开,甩开田七两三步远。
  田七摸摸下唇,尖细的痛感顺着神经传递,她刹那恍然大悟,煞白了小脸。眼看着傅令和她拉开距离,她却失去靠近的勇气。
  刚才两人贴心依偎,如梦般不真实。
  谎言
  过了一个星期开学,到学校才见到秦青青,罗非雨的铺位空荡荡的只剩床板。
  “罗非鱼呢?”田七大力拍拍光秃秃的木板,木屑簌簌往下落。
  “贵州支教去了。”秦青青啃一大口苹果,含含糊糊地说,坐在桌上吊着两腿晃晃荡荡,没有一点萝莉范儿,倒活像一个女流氓。
  “哦。”田七瘪瘪嘴。
  “她这事儿干得也是欠考虑,现在弄得大家尴尬,索性躲起来痛快。”朱总的事儿,按照田七的脾气,肯定是退出比赛的,罗非雨也只是不想田七参加比赛,没想到误打误撞,惹出后面的是非。
  “自作多情,我又没有怪她,你能别晃了么?我眼晕!”田七踢一脚秦青青。
  “真没看出来,你丫居然也有惹人嫉妒的资本,是我们罗妹妹见识太浅薄了,居然拿你当对手!”秦青青脚侧到一边,尖叫一声:“嘿,吃枪药了你!我晃荡晃荡怎么了,又没当你面放荡!靠!夫妻性/生活不和谐别拿我开涮啊!”
  “罗非鱼真不仗义,走也不跟我说一声,道个别什么的好让我摆摆姿态,装一回心胸宽广啊!”
  “按我说,老罗就该去大地方多走动走动,要不到木森林见习几天也够她长见识,这事儿要搁我身上,你丫就算是条咸鱼,我也让你翻不了身!还是她太单纯了,没阅历,不够心狠手辣,事到临头,反悔这么没品的事儿也真干得出来,活生生断送了你的性/福和钱途!”秦青青无限惋惜,只差没有把罗非雨捉回来耳提面命了。
  “别臭贫行不,我烦着呢!”
  “烦什么?不会真让我说着了,不和谐?行了行了,别瞪着你那双白眼儿,说吧,你妈的医药费有眉目了?”
  “傅令说他想办法。”提到田心,田七心里更乱,早上去了趟医院,情况不乐观。
  “告诉你,别怪我多说,男人的话,可别当真,吃了亏可没地儿吐苦水!街上吐口痰还罚款五块!”秦青青阅男无数,经验十足。
  “那是你没遇见好男人!”田七最见不得秦青青说傅令不是,立马跳起来斗鸡式的辩护。
  “过去是没碰上,最近倒是让我撞上一个。”秦青青难得没有和田七掐,春情荡漾的样子看得田七直作呕。
  正准备打听打听是什么样的男人颠覆了秦大美人的男人观,傅令的电话就进来了。
  “又要出去……哦……我知道……你们在山里注意安全……多带几件衣服……”
  “哟哟哟,‘多带几件衣服’,”秦青青捏着嗓子学田七,“寒不寒碜!瞧你那小媳妇样儿,要不让他把你别裤腰带上一起带去得了。”
  田七作势要打,秦青青连声讨饶,说:“傅令要出门?去哪儿?”
  田七苦着脸说:“西安,跟导师采集资料。”一个星期以来,傅令基本上都在家里陪着田七,再不就是陪她到医院看田心,两个人虽然时刻在一起,却感觉隔了层东西在中间,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没有正事就不交谈,干坐着各自发呆,这样阴阳怪气的氛围她实在忍受不了,每次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现在他又要出去,就更没有机会和好了。
  “你觉得他说谎?”秦青青一双妖精似的的眼睛探照灯一样直勾勾地探到田七心里。
  “我没有。”辩解都显得无力,田七刚待阻止,秦青青电话本里一通翻找,按键啪啪响得激烈,已经拨通电话,“得,我帮你打探打探。”
  “李哥,你们学校开学没有?跟你打听个事儿……哪能啊,这不想你了吗,我像有事才找你的人吗……”
  田七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秦青青才挂了电话,摇摇手机,说:“等着吧,马上就来信儿。”
  “老秦,就你多事,傅令他绝对不会骗我。”其实田七自己也没有底气。
  “咱打个赌怎么样?”秦青青撇撇嘴。
  “赌什么?”田七硬着头皮。
  “他要是去了西安,今天明天后天,我当你姑奶奶一样供着,随传随到,要是他没去,”她停顿一下,努努嘴向着洗手间,“那一筐子衣服带回去帮我洗了。”
  “不洗内裤。”田七谈条件。
  “成交!”秦青青豪迈地将手机垒都桌上。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秦青青的手机缠绵悱恻地嚎了起来,田七皱皱鼻子,不以为然,俗!
  “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那筐衣服,一会儿我就把内裤拣出来。”秦青青趾高气昂,女王派十足,“他们学校还没开学,而且可靠消息,傅令一级两个导师,一个北京学习,一个医院休养!”
  田七心直往下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垮了一张小脸,傅令为什么要骗他,他不是去西安,那么他是要去哪儿?
  “行了行了,最多不洗内衣,不能再少了啊,别给我摆着一张林黛玉博同情,老娘又不是男人,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老秦,傅令是干什么非得骗我不行?”田七想不通,以往不管是打群架,逃课,傅令绝不会瞒着她,现在他什么也不告诉她,还要对她说谎。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最亲的人,罗非雨骗她,她可以一笑而过,解释为人之常情一时冲动,傅令骗她,她死活接受不了,心脏有块地方突突闷痛。她终于理解秦青青为什么大一的时候甩掉二十四孝的学生会主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