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1 16:01      字数:4873
  个家伙,居然还只知道逞英雄,居然不告诉自己,若非自己聪明,看出破绽,这一回,岂不成了傻瓜,被他白白戏耍。
  心里只在痛骂仙道,可决心却那样自然地下定。这里决心方定,忽觉掌中一沉,不知何时,宝剑在已手中。
  是他刚才在默默凝思时,花形已然到了他的房中,取下了他挂在墙上的宝剑,再双手交到他手中。
  长谷川看二人神情,忍不住大叫一声:“大人!”
  花形没有理会,只深深凝望藤真。
  长谷川跺足又叫:“表少爷!”
  藤真无言,只默默握紧了宝剑。
  花形目光定定望着他,生似少看了一眼,今生便再不也不能见到:“我等着你!”
  藤真微笑,灿烂至极,美丽至极:“我会回来!”
  没有挽留,没有激励,没有更多的叮咛与嘱咐,万语千言,亦不及那一声:“我等着你!”
  千万保证,万千不舍也不及那一句:”我会回来!”
  二人相视一笑,藤真知道自己的决定,而花形也同样知道他的决定,大家都知道那决定再不可更改,可是花形在温和的笑容里却隐藏了平生未有的恐惧,而藤真只觉伴了自己十余年的宝剑出奇得沉重和冰冷。
  花形目光仍静静与他对视,同时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块腰牌交给藤真:“这能帮你们尽快赶到京城。”
  藤真无言接过,深深地再看他一眼,转身飞跃而去。
  他说“我等着你!”可他知道,也许再等上数十年,等尽了这一生的岁月,可能都再等不回这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
  他说“我会回来!”可他同样知道,如果所谓阴世轮回真的存在,那魂灵或可随风归来,看望这生命中至珍贵的人。
  可是,他转身离去,身形不见半点犹豫停顿,他凝眸相送,也不出一言一语以挽留。
  长谷川失去控制地以平生未有的力量大叫:“大人,你是怎么了,你不能让表少爷去,你这会害死他的。你怎么不拦他啊?”
  “拦?堂堂男儿磊落丈夫自有他必须做和最应该做的事,这种事拦不住,也不该拦。我和他其实都是一样固执的人,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他也非做不可。他从来不曾拦过我,我又怎么会拦他。他若不去,他就不是藤真健思,我若拦他,我就不配做他的知己,我就不配与他相伴。”花形的语声依旧淡淡,心中的情太沉重太深挚,说出口来,反而变得淡淡的。
  长谷川只觉难以理解:“什么该不该的,表少爷的性命怎么办?大人你怎么办?人都没了,还谈什么相伴?”
  “仙道是藤真最好的朋友,当藤真有难时,他不顾生死相救,当藤真需要帮助时他永远在身旁相伴。这样的朋友去闯龙潭虎穴,藤真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便不论仙道,牧绅一也是堂堂好男儿,如此盖世英雄,救过我也放过藤真,如今更为他与仙道之事受杀身之祸。藤真又岂能不管不顾。为了这样的人,纵是舍命相救,倾力相助,也是应当。我若强留藤真,纵从此可以日日相伴,也愧对天地,愧对世人,更愧对自己,又如何再有半点快乐。这个时候,他心中伤痛只会比我深,他需要的是我的支持而不是更加令他痛苦矛盾的挽留。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伴他相共生死,又怎能去阻拦他。”淡淡的语声飘荡在风中,花形目光仍凝注藤真消失之处,仿佛已穿过一切空间的距离,看着那如金童般美丽的精灵。
  '花藤'黑白情缘之三十七
  仙道纵马狂奔。不久以前,他陪着藤真飞驰在这条路上,深切地感受到藤真的焦虑和急切。而今,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焦急,同样的心情,只是他的身旁已没有了伙伴,只有他孤单一人,任那颗心被焦虑的火煎熬。直到自己真正面对那样的牵挂,那样的担忧,才真正能了解当日藤真心中的痛与急。
  只是藤真赶回翔阳时,尚有希望可以治愈病重的花形,如今他孤身赶往京城,却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救出阿牧的可能。
  阿牧武功才智都在自己之上,如果连他也失手被擒,那自己又有何能力救他出来。
  邸报上说是因为阿神与清田的反戈才使阿牧受制的。仙道较藤真更了解二人,实在很难相信,这两个人会背叛阿牧,伤害阿牧。可是,以阿牧之能,纵然不敌,要脱身逃走,又有何难。若非有人暗算,何至于被擒。
  更何况邸报上通告天下,由阿神继任总捕之位,也断然假不了,真相到底如何,实在难测。
  如今的仙道已经无法平心静气去猜测所有的可能性了,那一道邸报已经让向来以才智自负的仙道彰章法全失,心绪大乱。
  他知道这次入京极有可能面对深知他底细的阿神和清田。还有无数的禁军高手,京师捕役。据说安西先生亲传的几个弟子虽无名于江湖,但武功都高明至极,一直都在暗中守卫天牢,面对这样的实力,纵以仙道的能力和自负,也实在没有半点可以救出阿牧的把握来。
  但他尽自心乱如麻,却依然催马如飞。
  只是他虽恨不得尽早赶到京城,可坐下的马却已经不起如此奔行,速度早已慢了下来。
  仙道急于赶路错过宿头,如今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时。座下的马又已累至极处,若在硬催,只能累死这匹马,他自己还得施轻功赶路。他虽急于入京,但也知道应该保存力量,以免等赶到京城时已累得动弹不得。
  正在暗中烦恼,耳旁马蹄声响,一匹快马飞速由远而近,马上人熟悉的笑声远远传来:“真是巧啊,咱们怎么竟碰上了。”
  仙道微微一震,暗中叹气,皱眉回身,果见藤真已飞马来到身旁,正在马上笑吟吟望着自己。
  向来洒脱的仙道没来由叹了一声:“你不该跟来的。”
  “呸,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哪个要跟你了。”藤真仍在恼他欺骗自己,狠狠瞪着他。
  仙道苦笑:“各走一边吗?这么说你不是正好要和我一样去京城?”
  藤真拍掌笑道:“怎么真这么巧,我可真的是要去京城的。”
  仙道往日与藤真斗心眼向少落在下风,如今三魂七魄有一半飘荡在外头,恨不得随风飞到京城去,哪能专心与他暗斗,只能勉强道:“我上京是要探故旧,你不会正好又与我一样吧。”
  “哪能样样都一样,我上京是为了讨债的。”藤真念起旧恨,仍然颇为忿忿“讨一个大混蛋打我一掌的债。我老早说过,欠我债的人都别想逃,我迟早要追回来。那家伙也说随时等我来讨债。如今居然想要赖帐了,也不想想,赖得掉吗。就算他要死,躲到阎王那儿去,我也总能把他捉回来的。”
  仙道心乱如麻,往日里的才智连十分之一也找不回来,望着笑意满脸,就似真要去讨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债般,不但轻松,且带点得意的神情的藤真,再也忍不住长叹:“花形怎么办?”
  藤真神情微微一黯,但笑容立刻绽开,反而更加灿烂了:“那个笨蛋官能有什么事,他生怕那欠帐的家伙赖帐不还,还催着我来呢。”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块腰牌晃了一晃“这件东西能证明我是翔阳派出来送紧急公文的公人,凭着它可以在一路驿站以最快的速度换乘最好的马。念在朋友一场,可要我带你一路入京啊?”
  仙道怔怔望着这个自从相遇相识以来一直和他斗文斗武斗智斗法的好朋友,此刻一副兀定的模样,得意的笑容,完全找不出一丝阴影的神情,良久,忽然,阳光般明朗的笑自他唇边绽开。自从得知阿牧出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欢快。
  他自自然然伸手,藤真也自自然然拉他,手上一用力,他已自疲马上飞跃到藤真的身后,二人并骑,带着一路笑声,在这片动人的星月下远去了。
  这一去,生死未知,这一去,将面对无数的禁军,最森严的天牢,还有最深不可测的高手强敌。而他们,却直如赴宴一般,从容自在,任那笑声洒了一路。
  '花藤'黑白情缘三十八
  清脆的剑锋交击声响在阴暗的天牢内,更如同惊雷般响在人的耳中心中。
  剑锋相撞的火花给阴森幽暗的天牢凭添了一份诡异和惊怖。
  灯光由疏而密,渐渐照亮这阴冷的甬道,和对峙而立的四个人。
  仙道与藤真虽有万般手段,但京城中并无他们的任何关系,什么情况也探听不出来,除了知道阿牧关在天牢最底层专门囚禁高手的石室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探视之外他们再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了。
  明知不智,明知可能是送死,但除了夜探天牢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任何办法了。因为再过三天,就是秋决之期了,他们再也等不下去了。
  天牢如意料之中加强了戒备,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禁军差役,其中不乏高手。
  二人提起十二万分小心,尽展所长,终能无声无息侵入其中,直到深入到天牢内层且步上这条通往最底层的通道,实是步步惊心,能一直潜行到这里而不被发现,连他们自己心中都不免庆幸。
  但,天下终没有太过如意的事。黑暗中尖锐的剑风带着死神的呼啸来到面前。当仙道架下之一剑时,二人心中都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却也没有太多的悲哀丧气,事实上,二人也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呼吸声脚步声衣袂掠风声全都轻而微,但二人都清楚地知道迅速将这里包围起来的无一不是高手。
  更何况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只看那气度神情和方才突袭的一剑,已可知其超绝身手,不在他们之下了。
  处此绝境,二人反而相视一笑。藤真笑来灿烂之极,仙道却洒脱自如。
  那挡在他们面前的红发高大男子,将手一指:“你一定是藤真,那你就一定是仙道了。亏得牧绅一说你们武功高明,阿神也蛮推重你们的,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蠢头蠢脑的大笨蛋,这种笨蛋武功能有多高明。”
  藤真听得气结,他向来自负聪明,仙道也是才智过人之辈,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大咧咧,怎么看都象是粗心大意头脑简单的典型人物骂成笨蛋。
  他才要发作,仙道已抢先一步,长揖施礼:“请问二位可是安西先生的高徒?”
  红发男子笑着点头:“难得你们还有一点见识。我就是先生座下弟子中的第一高手,天才樱木花道。至于他,是比别人还可以我却差一点的狐狸男流川枫。”
  他身旁那手执宝剑目光也锐利如剑清俊出尘的男子神情丝毫不动,目光牢牢锁定方才架他一剑的仙道:“你是来找牧绅一的?”
  仙道越是身陷绝地,笑来越是洒脱自在:“不错,不知阁下可愿予人方便,让我见见他呢?”
  剑光如电,直奔眉捷:“一对一,胜了我,就让你见他。”随着这一句冰冷的话语,围过来的高手纷纷退去。
  仙道不惊反喜,本来他即被发现,身陷如此重围,就算战死,只怕也找不到牧绅一。此刻却从天上掉下如此好的机会。虽然他并不知流川为人,但真正高手的直觉使他知道如此人物必然说一是一,绝不会反悔的。此战若胜,纵然仍不知以后的生死祸福,但至少可以见他一面了。但能再见一面,也足以无憾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樱木冲藤真咧嘴一笑:“咱们也别闲着。”话音未落,刀风呼啸,已将藤真牢牢锁定。
  藤真身法灵动,才一闪开,刀光一闪,已追了过来。藤真提气飞跃,刀光冷森,又已到了面前,藤真低叱一声,半空中借力移位,刀光飞转,仍然追了过来。
  转眼间,藤真已闪过了七十余刀,却未出一剑,更未架过一刀。
  藤真是武学的大行家,对方只一出手,刀气森森,刀风骇人,每一刀都简简单单,不过是直劈横扫侧砍竖挑而已,偏偏令人生起万夫难当之感。立知此人天赋过人,气力无双,如若以剑硬接,等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为不智。所以暂时只是退避,细查对方的弱点,再拟施雷霆一击,只是外行看来,他就似被樱木威力无伦的刀逼得全无还手之力一般。事实上却是安如泰山,百忙中犹能分心去看仙道的战局。一看之心,暗抽了一口冷气。
  那流川枫的剑势凌利绝伦,每于最不可能处频出奇招,倒比这个自称安西座下第一人的樱木高明出不知多少来。只是在流川枫如此可怕的剑势下,仙道的剑法身形犹自潇洒飘逸。若是旁人必然拍掌称奇,对仙道佩服无比。可是素知仙道的藤真却明白仙道已极之危险了。
  仙道是个生来就洒脱自在的人物,武功也专走这一路,纵然比武时处于下风,他的气度也一样洒脱自然,纵然被人一剑穿心,只怕在那前一刻,他看来,也还是潇潇洒洒神仙样的人儿。事实上此时他已落尽下风。倒不是他不如流川枫,实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