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21 15:45      字数:4757
  解缙听完不死心还想说,刚张口就被胡俨打断:“小弟不才,写几个字让哥哥看看,看哥哥能否分辨与哥哥的字迹可有丝毫差错。”言完不由分说就写了起来。
  解缙正为纸上与自己一分无差的字惊叹着,胡俨已将门窗都打开,临出门又丢下一句话:“耿镜足做我等前车之鉴,小弟想哥哥对‘剥皮实草’‘瓜蔓抄’应都没兴趣吧!”
  这药胡俨下得猛,才未闹出事端来,也才使解缙多享了几年“福禄”。
  字迹之事是在朱棣与朱允文不知情下有惊无险过了,还发生了一件芝麻绿豆大点事,也就只有朱棣与朱允文受了点冲击,但说起来周慎他们这些冷宫内侍说来话就长了。
  公子性情温顺却也孤芳自赏难亲近,对郑总管亲近些,他们也能理解,必竟放眼整个皇宫,谁有郑总管一半人品,但凭什么这个脑子老短路的太医,也能得公子另眼相看,不光如此,向来严酷的皇上也对这朗太医多方宽容。
  周慎想到那日,就恨得磨牙。这朗太医从外回来,那嘴咧得如拾了八百贯钱,一见公子就不分尊卑大呼过隐,也就公子大度不与他计较,还温言问:“何事如此令你欢畅。”
  原来是皇上用计抓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并未如太祖时一样处以极刑,而是将他们绑上大街游行,让他们向百姓自报姓名家门,为何被抓,贪赃枉法在哪。这实际上也没什么,还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可偏偏这混帐太医又适时短路,把皇上所用计谋详详细细述说了,公子是一听这脸色就变了,他拼命向这“白痴”太医打眼色,可这朗太医似鸟屎糊了眼,压根不向他看一眼,不看就不看吧!这该挨千刀的太医可是眼睛一直看着公子的,难道没看见公子一张粉嫩嫩、白溜溜的小脸儿越听越似宋朝青天老爷包大人了吗?还说说说……!
  结果可想而知当皇帝陛下到来时,公子这别扭孩子是怎么个不依不饶,惹恕了皇上,公子当然不用承受这燎原之火,可怜了他们这些才享了几天太平日子的奴才,愣是与这“害人精”太医一同被训斥为:“忘了本份,搬弄是非”。
  屁股差点儿被打烂,现在全冷宫内侍可全不待见这朗太医,谁让皇帝陛下不是用“杀鸡给猴看”,而是用了“杀鸡取卵”这一招狠招呢!可凭什么他们要被这太医牵连,周慎摸着现在已不疼的屁股还是怨气冲天,不敢冲自己主子,当然只能冲朗亦风——朗大太医来。
  试想一下朗亦风如今是如何在冷宫中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他过后给全冷宫内侍配了最好伤药也无用,处境尴尬。
  第 38 章
  惩罚贪官污吏是件大快人心的是,可朱棣却用上了一个十分阴损的计谋来一下诱出一长串贪赃枉法官员,让生性慈悲的朱允文难得暴走。
  朱棣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内阁成员帮他减轻了不少工作量后,朱棣也有闲散时间了,这脑子就打到官员身上了,一天见朗亦风在水果里放上灭鼠药诱老鼠,突发奇想,让他手下两酷吏陈瑛和纪刚放出风声,说谁能行贿重金就给予高官美差。
  全天下都知道这两酷虐小人正得圣宠,一时想平步青云的官员是削尖了脑袋往这俩人门内挤,怎是一个门庭若市可说尽,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也难形容。
  朱棣本想试试有多少是真金不怕火炼的,不想却试出来这么多鱼目混珠之辈,看着殿堂内琳琅满目摆满陈瑛、纪刚承上来得各处官员行贿财物和长长行贿官员名单,朱棣怎是一个堵心可言说。
  这黑着脸一路向冷宫走来,总算在入冷宫后怕吓着朱允文将脸色恢复了,不想一进房,夜明珠照耀下,朱允文脸色比他刚才更臭,见他一蹦而起,指责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对自己手下官吏用此阴损招儿,此举并非能永绝贿赂之法,也非正人君子所该为,彻彻底底一流氓作为”。
  朱棣心虚,更有点恼羞成怒,驳道:“此举虽有不妥处,但也是这些混帐东西咎由自取。”
  “人皆有贪念,你放出这么个饵来,他们再不上钩就不是官吏而是神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身为人君应阻断他们行贿受贿的路径,而不是自行创造一个出来,诱他们入深渊,滋长他们心中无限贪欲。”朱允文是为众被诱官员鸣冤叫屈。
  “好啊!照你这么说还是我让他们贪污腐化的了。这治天下难,治贪官更难,这些贪官很多时候都是看不见摸不着。贪赃必然枉法,国家不知不觉就被这些人蛀空了。”朱棣还真有点死鸭子嘴硬的势头。
  “但你也不能这么陷坑百官呀!这会寒了天下官吏的心。当年隋文帝也‘试贿’过官吏,然于事无补,隋朝两代而亡。唐太宗李世民也试过同样方法威慑百官,然大臣直谏道‘这是小人行径,一个以德治国的帝王岂能干这样的事’,唐太宗虚心纳谏,闻过则改。你面对官吏也难道不该‘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吗?”朱允文也难有这么咄咄逼人时,这时是被朱棣逼急了,怕朱棣再玩一次这种花样,国家将无官员可用,会如太祖时出现同一尴尬事件——因官员大多被判罪,而无官可用,只能将犯官提出牢房,带着脚镣手铐审犯人,结果是堂上坐着的官老爷带着的枷锁比堂下跪着的犯人更重。
  “我不是没杀他们吗?太祖时对贪官刑罚有多重,不用我说吧!”在朱允文滔滔不绝一番话后,朱棣算是想明白了,事做都做了,再为此与朱允文这别扭孩子纠缠下去只会越发不清、不休,而且朱允文深居冷宫,怎么今天事今天就知道了,定是哪个奴才多嘴,看来这些奴才早忘了‘主子该让你说得才说,不让你说得不说’是什么意思了。强压怒火放软声调,他知道朱允文吃他这套,跟他这宝贝耍横,不如留力气整治那些忘了本的奴才。
  朱允文见朱棣显出讨饶了,也真不好意思说什么,必竟贪官是要治得,只是朱棣方法歉厚道了点,也不纠缠于此了,逐说下一个让他不悦处:
  “那个陈瑛、纪刚是怎么回事,虽是你命令,但可这么心狠手辣对待同僚,心术可谓不正,你怎么可以重用这样的人,他们……。”
  “两条恶狗而已,他们不值得允儿费神,这俩东西从你嘴里说出来,也亵渎了你,现在不过是还有用得着他们处,没利用价值了,杀他们都不用理由。”朱棣打断朱允文,用最平常的语调说着最深情与无情的话。
  朱允文真安静了,朱棣对他的纵容,真的让他快忘了朱棣是如何一个狠角色了,他有什么资格与立场对朱棣说教。
  朱允文可知自己一时冲动下的暴走,让全冷宫内侍的屁股可怜成了啥样了。
  朱允文看着他与朱棣横在分割床的锦被上交握的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默许了朱棣睡时可以握着自己的手,有时还会与朱棣都平躺着,交握着手,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家国天下的事。朱允文细细呼出一声叹息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手依然在朱棣手里握着。
  “为什么叹息?什么时候你在我身旁不再叹息了,而是充满满足。”朱棣带着几份心疼张开了眼,看着又已熟睡的朱允文,心难静而眼不舍合,又痴望了一夜未合眼。可笑朱棣以前忙得晕头转向时不够睡,倒头就睡,现在可早早睡了却往往彻夜未眠。
  年末了,明天朱棣还要去燧钟山孝陵祭祀哪!又不睡,也幸好他有内功在身了。
  一开坛上封泥,满冷宫桂花飘香,在这冷冷冬日中闻来更觉沁心。
  “来,公子尝尝我家自酿的桂花酒,这是我老爹的绝活,我们村几乎家家自酿这种桂花酒,可尝起这味儿,闻起这香来可没一家敢得上我老爹酿得,不知多少人自家酿了满屋酒,还死乞白赖向我家买呢!”
  “朗太医不了,我不善饮酒,沾酒就醉,别白白浪费了你这好酒。”朱允文淡笑婉拒,他还真是沾不得酒,极少喝酒机会下都是以沉醉不醒收场。
  “公子你也说是好酒,那怎么能不尝尝,还是嫌我们乡下酒水糙,敷衍我。”
  “不……。”
  “不是就好嘛!这制酒的水可是老爷子从桂树枝上一点一点抚下来,精细着储藏来得,比别家用井水、泉水酿难得多,一向酿得不多,难得这次老爷子大方,让人给我捎来五坛,公子赏脸陪微臣喝一杯吧!就一杯。”朗亦风说到最后可有点乞哀告怜了。
  看的就侍候在旁的周慎心中大骂朗亦风厚颜无耻外加不知死活,软硬兼施哄公子喝酒,摆明欺负公子好欺负吗?看让皇上知道,过后不揭这朗太医一层皮。
  “朗太医我真不善饮酒,你还是与周公公他们一起喝吧!”朱允文还是好脾气的婉拒着,这么再三推脱,硬约人喝酒的朗亦风皮糙肉厚不脸红,朱允文他倒脸红了。
  听此言朗亦风颇幽怨的睇了站在旁边的周慎一眼,真的是幽怨一眼。要不是全冷宫无人待见他,他又不敢找冷宫外的人喝酒,怕酒后吐真言,不怕自己被啥啥,只怕连累别人被咔嚓了,只能找这最不是喝酒对象的朱允文喝酒了。
  这朗亦风有个怪僻,喝酒必须有人陪,不然这美酒入他口也如水般无味,所以他老爹每年只给他捎来两坛酒,怕自家别人出高价都不舍卖得酒,被这不孝子胡乱找个路人甲、路人乙给玩完了。
  这心情好多给朗亦风多捎了三坛子酒,就美得朗亦风不知好歹乱拉人陪酒了不是吗?拉到朱允文头上了,唉……!
  第 39 章
  与凤同类,跄跄于帝舜之庭。
  如玉有辉,鬻鬻在文王之囿。
  朱棣正细品着解缙刚刚在燧钟山所作对联,感慨这大明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一回来什么都先搁下直奔冷宫,想让朱允文也尽快听听这绝妙好对。
  浓郁而不浊的桂花酒味飘飘荡荡在冷宫每一角落,肆虐着周慎这一帮宦官的肚里酒虫,在心里更把朗亦风骂了个肠穿肚烂。
  朱棣见跪迎突然出现于冷宫中自己的宦官额头上都汗涔涔,不解这大冬天有这么热吗?还是自己真那么可怕!但马上飘入鼻孔的香雅酒味让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一张石桌、一碟花生、一坛酒,还有一个雅人、一个俗人,外加一个看见他吓得快晕倒的奴才,这就是现在入朱棣眼帘的一切。
  “ 这些奴才是越来越大胆了,背着他让允儿喝酒也罢了,还只给允儿这么拙劣的下酒菜,上次看来给的教训太轻了。”朱棣看着火大想着抽火,夹着火气走近。
  周慎早跪下了,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年末时,皇帝陛下还能这么清闲,未到晚膳就窝到冷宫来了,而且今天一大早不是上燧钟山了吗?虽然他早诅咒过朗亦风,让皇上看见与公子喝酒非揭他一层皮,但是看现在情景,他们又要陪这‘害人精’太医一起受罪了,可怜自己才刚好的屁股哟!
  朗亦风是知道朱棣今天上了燧钟山才敢找朱允文陪酒,认为定很晚才回冷宫,不想一坛酒才喝了一半就见到了这‘大煞星’,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屁股也跟着周慎跪下了。
  三人中只有朱允文还很惬意的,始终雅致的握着酒杯浅啄,见周慎与朗亦风先后跪下,也只是握着酒杯看了下朱棣后,微垂目用指腹圈抚着杯沿,还四平八稳坐在石凳上。
  见他这样,周慎认为——受宠真好,摆明了是人家心头肉,持宠而骄;朗亦风认为——不错嘛!这孩子也会酒后壮胆。
  朱棣把酒杯从朱允文手中拿出,这圈抚杯沿的动作让他觉得碍眼。拉起拥入怀抱,怕冬天石凳冷,冻着了朱允文,拉起见石凳上垫了一个厚软垫,朱棣面色微缓。
  “周慎。”
  “是朗太医硬拉着公子喝酒,奴才们怎么劝也无用,他还不让奴才们端下酒菜上来,说喝他家乡的酒配他家乡的花生米才是人间美味。”周慎听朱棣一声拉长的低唤,吓得埋着头把朗亦风卖了个彻底,把朱棣没问的也说了。皇上刚才在那碟花生米上扫了一眼,虽只停顿了一刹,眉头可是皱了下,周慎可嗅出“味”来了,他能不把自己撇清吗!
  劝,这群死宦官有什么人来劝过自己,还把自己一时戏言搬上台面,朗亦风自认自己在宫中混了十年,什么嘴脸没见识过,今天对奴才两字的认识又跨了一大个台阶。
  “朗太医你大冬天的拉允儿在室外喝酒,不怕允儿冻着,而且看允儿这模样是会喝酒的吗?”拥着朱允文的怀抱如阳春三月的阳光,丢给朗亦风的话语却如三伏天的烈日,灼的朗亦风十二月里汗流浃背。
  “微臣、微臣……这……这处所在正好是冬天晒太阳最好之地,公子原本就在这边晒太阳边看书来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