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1 13:39      字数:4883
  了江氏身后,饿着肚子立规矩。
  幸好刚布了第一轮的菜,老太太就挥了挥手,“今个儿是新媳妇进门,不必立规矩了,都坐吧。”
  孟氏这才带着头坐了下来,汪氏吃着在她看来寒酸的早膳,这才想起今日不立规矩,那明天开始是不是要一直立规矩了。
  许樱瞧着她,心道这汪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竟将女儿惯得半点规矩不懂,汪氏此时还算低头做人呢,就跟上一世一样脸上带出来了为难不满,真到了老太太过世了,许家分了家,汪氏有了孕在许家站住了脚,那可是位活祖宗,若非有唐氏弹压,怕是能跳到天上去,如今嫁到了贪财不懂规矩的三房,怕是要热闹了。
  苗氏瞧着自己“羞答答”低头吃饭的儿媳妇,心里想着单儿媳妇这一身的披挂,拿出一半来便能填了补苗盈盈嫁妆留的亏空,若是老八也能找这么一个媳妇,倒比苗盈盈强一百倍,只是去哪里找啊,苗氏叹了口气,却错把一块酱瓜当成了粥吃进了嘴里,咸得立刻吐了出来。
  三日期满,苗盈盈片刻也不肯在许家多留,向许樱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瑞春撇了撇嘴,“姑娘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倒逃得快。”
  “总是许家造得孽,别忘了,我也是姓许的。”许樱道,帮苗盈盈本是为了她自己看不过去,并非是盼着苗盈盈有什么报偿。
  “三太太面甜心狠,禽兽不如,总要遭些报应才好。”
  “她丈夫无能,儿子不知事,儿媳妇各有算计,岂非已经是现世报了?这人啊,不能想着别人给自己多少,得想着凭自己的本事能得多少。”许樱笑道。
  她们这边刚说完三太太的事,麦穗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姑娘,四爷回来说清虚观里来了个算命极灵验的游方道士,他带了几个朋友去试探,那道士竟全都算准了,四爷又拿了六爷的八字去算,那道士竟像是见过六爷一般,把六爷的事说得也极准,四爷回来没口子的夸竟遇上了活神仙,说得老太太动了心思,要带着咱们到清虚观打樵呢。”
  活神仙——许樱皱眉算了算,是了,也该是那个牛鼻子老道来了。
  瑞春和麦穗见她并不因为要出门而高兴,反而皱了眉头,不由得都收敛了喜色。
  “姑娘……”
  “咱们回去。”许樱带着丫鬟回了杨氏的小院,一头扎进了自己所住的西屋,拿出文房四宝,坐在书桌旁洋洋撒撒写了一封信,又开了柜取了自己攒的五十两银子。
  “瑞春,你找常嫂子来。”
  常嫂子也是积年的忠仆,此事事关重大,不找常嫂子和常叔,怕是不成了。
  常嫂子正在小厨房揉面,听说许樱找她找得急,围裙一解随便洗了洗手便离了小厨房,随着瑞春到了东屋。
  “麦穗,你去守着我娘,瑞春,你看着院子。”许樱把两个丫鬟打发了出去,拉着常嫂子的手坐到了炕上。
  “常嫂子,如今我有一件性命尤关的大事要托付给你。”
  常嫂子被唬了一跳,“什么事?”
  “我四叔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活神仙,老太太素来迷信,要带着全家去清虚观打樵,这本是好事,谁知被我查探到了那道士竟是个贪钱的,曾几次贪了旁人的赂贿,硬生生的说天作之合的夫妻八字不合,妻子克夫克子搅和的人家宅不安;还曾铁口断过某某人是天煞孤星命,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害得某某人难以娶妻——”
  “这天下竟有如此恶毒的出家人?”
  “唉,这就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樱说道,“我又是个无父的,偏又有太太和四婶那样的长辈,这道士又是四叔寻到的,咱们实在不得不防。”她说的其实就是自己前世的经历,原来老太太就觉得自己母女不祥,遇上那个“活神仙”胡诌一通,更是认定了自己母女是沾了死碰了亡的丧门星,母亲和老太太故去,祖父生了病之后,自己丧门星之名更是作实了,被刻意的传扬出去,再无什么正经人家敢来提亲,她原也以为自己真的是丧门星,一直到有次偶尔听四婶和丫鬟讲她四十两银子就买通那“活神仙”,才知道自己竟是被人给陷害了。
  “姑娘的意思是……”常嫂子其实一进屋就看见了许樱放在桌子上的银票。
  “劳烦常大哥跑一趟,送一封信和五十两银子到清虚观,我不为他吹嘘我八字好,只是让他莫要害我。”
  常嫂子点了点头,现下的人都迷信,那道士若真的是黑了心的起了不好的心思,毁姑娘下半辈子也是一句话的事,“这事儿就交给老奴了。”
  “这是五两银子,全充做常大哥的车马钱。”许樱拿了早就备好的银锭子。
  “姑娘这如何使得。”
  “你们夫妻这些年跟着我们母女两个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五两银子比起那情义又值得上是什么?您放心,我许樱不是凉薄之人,他日定将百倍报答。”
  “有姑娘这句话,我们两口子粉身碎骨,也值了。”常嫂子接过了银子,又把银票和信慎而又慎地揣到了怀里,这才告辞离开。
  她前脚刚走,杨氏抱着许元辉就进了屋,“刚才我怎么见常嫂子从你屋里出来了?”这又不是响午又不是晚上的,许樱找常嫂子干嘛。
  “老太太说明日要带咱们去清虚观打樵,我想起几样好拿又不易坏的点心,想让常嫂子做。”
  去清虚观打樵果然让杨氏眼前一亮,忘了常嫂子和许樱在屋里密谈的疑惑,“我正想着这几天秋老虎发威,热得厉害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呢,没想到老太太竟如此体恤人。”
  “是啊,娘,您说明日咱们穿什么衣裳好?”许樱拉着杨氏的手问衣裳。
  “娘,我也去!我也去!”许元辉已经能听懂大人说话了,听说了是要出门,立刻摆动小腿闹将起来。
  “好好,元辉也去,元辉也去。”杨氏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安抚住元辉,“你义父送给你的衣裳里有一套极素淡的湖蓝绉绸长比甲,配粉蓝薄绸中衣,裙子是月白绣绿萼梅的,我一个夏天都没见你穿过,这次拿出来穿罢。”
  “女儿是因为那衣服样子虽素淡,料子却太好了些才没穿的……”
  “娘也想清楚了,咱们母女若不露富贵一味的低调,直叫人瞧不起,如此不如显一显富贵,也让家里人瞧瞧,咱们不是吃白饭的,就说那一套衣裳,除了你许家的姑娘又有谁能有?”
  许樱这才明白,杨氏心里还扎着许桔说自己是吃白饭的那道刺呢,她两世为人,有许多人变了,不变的唯有娘,她身上就算是针尖大的事,娘都看得比天还大,更不用说许桔污辱了自己也污辱了自己生父,触了娘最不能触的逆鳞。
  杨氏还在说着,“我倒要让许桔瞧一瞧,许家可供养得起我女儿!”
  ☆、51问命一
  许家老太太要去三清观打樵;许家自四更天便备齐了车马;五更天早早用过了早膳,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出了门;许樱衣着杨氏的吩咐打扮了,因早晨有些凉披了件象牙白的披风;身量却小;却颇有些婷婷玉立之感,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你义父虽是男儿,却会挑衣服;你这一身衣裳穿在侯门公府家姑娘的身上也不算是失礼。”
  “这衣服初夏的时候便送来了,偏我觉得料子好舍不得让樱丫头穿;昨日拿出来一看再不穿就要小了,这才让樱丫头穿了。”杨氏笑道。
  老太太把许樱衣裳的袖子翻了过来,“这里面还掐着两寸的富余,你回去替她拆了,还能再穿一季,小孩子长得快,有好衣裳就要穿,不穿才是糟践东西,樱丫头过了年也十岁了,也该打扮了。”
  “孙媳晓得了。”
  平日是若有这样的事,董氏必定会插上一扛子,说上两句让人听着不舒服的话,今日却安静得很,对许樱的穿戴压过了许榴和许桔一头尤作不知一般。
  闻氏也是识货的,知道许樱这一身价值不菲,暗自庆幸自己让许梅穿了三弟妹自京里捎来的衣裳,虽比不得许樱穿得珍贵,可也不差多少,加上许梅年龄大些,穿衣服要比平板孩童身材的许樱好看。
  许梅倒没有那许多的心思,她知道自己的四婶是个难缠的,加上清贞院的事,并不乐意与四婶家的两个妹妹多有纠缠,主动牵了许樱的手,“四妹妹,咱们俩个坐一辆车可好?”
  “故所愿尔,不敢请尔。”许樱笑道。
  老太太见许樱与许梅,一个素淡一个娇艳,像是一对姐妹花一般,也觉得高兴,“梅丫头,你年长要多照应妹妹。”
  “谨尊老太太吩咐。”
  她们倒是一派的和谐了,许桔颇有些不服,她今个儿并没有穿新衣裳,乃是往日穿过的桃红斜襟半臂,粉白中衣,配了一条旧日穿过的水粉孺裙,当下便觉得自己被比得寒酸了,她如今已经知道了许樱有义父供养,杨氏自有嫁妆做母女二人的体己,这对孤儿寡母要比自己家有钱得多,更觉得眼气得很,“四姐姐这一身穿得真漂亮,我却没福遇上这么好的义父。”谁不知道许樱的义父是什么认的,儿媳妇当不成,索性收做了义女,难道是说出来值得夸的事?
  “这都是缘份。”许樱淡淡一笑,显得许桔极不知礼,许榴看出了这点,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裳,让她不要乱说话,自从许桔闯了紫荆院打了人,许榴和许樱就生份了好多,许榴见到许樱就觉得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若不是她当着许樱的面哭,许樱也不会说出那些话,老太太说得对,许樱比自己还小呢,出那个主意无非是孩子心思,却不想因此受了气,可她又不能说护姐心切的许桔不好,也只有叹息了。
  许樱乐意与许梅一辆车,许梅规矩大,麦穗在车上不敢乱动,只是低头伺候着,许樱则对外面没什么向往,就是半闭了目安静地养神,许梅比她还静,似老僧入定般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清观不算是什么大观,盖在茂松山东山的一座山坳里,到了山脚下换了两人抬的软桥,晃悠了半天这才到了地方。
  三清观的观主李真人与许昭文本就颇有交情,许昭文一个月总要来三清观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布施也极多,今日许家的人来打樵,张真人早早就将道观收拾了出来,将青壮的道士都打发到了山下守着,勿要让闲杂人等上山,只带着几个过了六十岁的老道士并十几个不到十三岁的小道童留在观里。
  如今许家的人到了,李真人亲自在山门迎接,见了许老太太便道了声:“无量寿佛,许久不见老太太可安好。”
  “好,好得很。”老太太乐呵呵的说道,她与李真人几年前见过一次,李真人人长得普通,可却颇能说,将老太太哄得很高兴,老太太自是记得他的,“你说我是个有福的,如今看看我,还是那么有福吗?”
  “老太太自是福泽深厚。”
  “借你吉言了。”老太太笑道,她又指了指随侍在她左右的两个少年,“这是我曾孙子,一个叫元庆、一个叫元安,还有两个小的,在后面由他们的娘抱着呢,另有两个在京里。”
  “老太太果然是子孙满堂啊。”李真人笑道,他认真的瞧了瞧许元庆和许元安,见两人都生得端正,又是一番夸赞,“贫道也曾见过许多人家的公子,长得像贵府二位公子一般端正的少见,所谓面由心生,两位公子必然前程必锦。”
  当下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的乐,“还不快谢谢李道长吉言。”
  许元庆和许元安施了一礼,“谢李道长。”
  “瞧瞧贫道,只顾着跟老太太说话,竟忘了请老太太入观。”
  “也是我一直拉着你说话。”
  许樱跟在众人后面上了道观,只觉得这在青山碧水之间的道观清幽至极,外人瞧了也必定会以为是神仙洞府,又怎知里面藏污纳垢?也不知常大哥有没有把信送到。
  老太太带着一众的媳妇、孙女一一拜过了神仙,不管大小神象皆上香布施,口中念念有辞,无非求得是阖家平安。
  许樱上一世经过了许多事,非但不信神佛,反而常有毁谤,如今重生了,却是不得不信神佛,望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个木雕泥做的佛象,念念有辞:“诸位上仙在上,小女子不求财不求姻缘不求子女,只求保我母平安,小女子能侍奉母亲终老,若上仙准小女所求,小女子必将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跪在她身边的杨氏求得却是:“小妇人只求小女许樱能平安长大,觅得良缘,我夫许昭业能早登极乐,勿要在阴司受苦。”
  小道童将签筒交给了杨氏,杨氏闭目摇晃,签桶中掉出一支签来,她拿到手中细看,乃是一枝中吉签,签文上写着:“可此当年一塞翁,虽然失马半途中,不知祸福真何事,到底方知事始终。”这说得是塞翁失马的典故,却不知是何意。
  许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