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1 10:02      字数:4908
  “不是,才不是……”
  方台扔掉枕头改为趴在床上,却只干哭不出声。
  水凌凌责备的瞪了眼三儿,栖身而上,把沾在方台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别理他,他不知道我们是越吵越好,不吵才是出了问题。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把我们从被窝里吵醒又不给个交代让一群人瞎着急。”
  方台转过头,抽噎:“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晓得该不该和你说。”
  “不说就不说吧,瞧你哭得声音都哑了,乖,不哭了。”
  温暖的掌心划过眼睛拂去方台不少的惧意,贴着手掌摩挲了一会,哭势渐弱。
  “凌凌,我们走好不好?”
  水凌凌犹豫了,作为馆主恐怕不能说走就走,可要是拒绝又伤了小妞的心,真是左右为难。
  许久不见答复方台眼眶又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
  “不是答应不哭了吗你老出尔反尔。”
  “反正你不想要我了,我还是现在哭死痛快点。”
  “你少说这些话气我,从来都是你扭头就走最后反而来怪我。”
  “就是你就是你,统统是你,呜哇~~”
  又是一阵绵长的哄劝,水凌凌已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叹道:“走的事能不能缓两天,馆里得安排妥当了才行。”
  “老板,使不得。”三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一馆之主怎么能这么草率就下决定,这可是关系上百人命运的事。“宝爷,你也劝劝啊。”
  宝爷背着手,脸上面无表情,三儿过去推了把示意快拿个主意,不然照老板的性子定是随方台走天涯去了。
  宝爷和水凌凌对视一阵,开口:“今晚大家也累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宝爷!”三儿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都火烧眉毛了还睡哪门子的觉!
  “行了,走吧。”
  宝爷扯过三儿,三儿不情愿但是拧不过被牵着走了,到门口时还不忘呼叫老板可想清楚了云云。
  ☆、第三十九章
  方台因是小伤只修养了几日便恢复了,期间她追问了水凌凌无数次什么时候走,每次水凌凌都含含糊糊的答快了快了。两人不可避免的为此起争执,但都因馆里的人介入不了了之。
  又一觉醒来,盯着精美的纱帐顶,方台猛然醒悟,也许,是她太执着、太强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可以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修改。
  她为向往的生活努力争取着,但不代表可以牺牲别人做垫脚石,这样即使得到幸福也是短暂的、虚伪的、无情的。
  凌凌为她做过很多事,她不能总是索取而不懂回报。这次,就换她做点什么吧。
  方台走出房外漫步在熟悉的园子里。时辰尚早馆里大都数人还在睡梦中,草丛窸窸窣窣的虫鸣把空荡的园子衬托得更冷清。
  停在走过无数次小道的尽头,环视四周,方台发现一切是这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叹息,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景变了,或者人和景都没变只是时间变了。
  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后,这些花花草草会不会记得曾有个人站在它们面前,感慨着世间的变幻无常、悲欢离合……其实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生活,从来都不需要停留在过去里。
  小童正在扫地,见着方台过来赶紧露出笑容。
  “早啊姑娘。”
  方台浅笑着点点头,不急不慢的朝门口走去。
  “姑娘是要出去?大清早的还没人呢。”小童好心提醒,方台轻轻答句我知道就开了门。
  “姑娘”,小童提高声调:“别走远了,老板起来要找不着的。”
  方台顿了顿身影,没有回头。
  “别吵醒他们,也别说看见我出去了。”
  “哦。”小童挠挠头,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可还是记下了。
  方台没走多远小童又补了句:“姑娘快点回来。”
  方台边走边点头,只一会就消失在拐角处。
  小童看着疾步离开的背影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也许,她不回来了。
  “哎呀呀,作死作死。”小童为自己可怕的想法猛敲脑袋,姑娘和老板那么好怎么会不回来,虽然近日两人总有口角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过几天就和好如初了。
  收心,继续扫地,活干不完可是要挨骂的。
  方台回到家时已泣不成声,靠着门板慢慢滑到地上,环抱自己,渴望从中寻求一丝丝慰藉。
  可是,心痛是世界上最锋利最狠毒的利器,它即使不深不浅的刺入皮肉也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拔了出来也是伤痕累累,血流成河。
  哭累了,方台挣扎着站起步履艰难地走进里屋。拉出床底的旅行箱,想起这还是以前托凌凌打造的说要拿着行走天涯,没想到,一语成谶。
  打开柜子抓起衣服就往箱里塞,过会看见满了又一掀全倒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方台恼怒着把东西踹到一边。抬起凳子,把屋里的器皿家具统统扫倒,大件的就掏里面的物什砸到地上。
  一阵翻江倒海后,满屋狼藉,方台就站在中心麻木的看着。许久,踩着碎片捡起地上的银两,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开。
  行至大门,方台突然停下,犹豫了会儿转身回屋找到了压在杂物下的派大星,拿块布裹起,夹在手臂。
  这次,再走就不可以回头了。
  ☆、第四十章
  方台躺在小镇客栈的床上,异常清醒。
  她想思考点什么可是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入睡可是满脑子胡思乱想。人是不是都要经历这样的阶段——彷徨、摇摆、孤独、失落,如同被抛弃在孤岛上,明明知晓天那边就是芸芸众生,可却找不到救赎的办法。
  抱着派大星,从裤子里侧的小袋子掏出块布条,上面正是水凌凌绣的“长相守”。那天后,方台为防布条丢失便加缝了袋子装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遇到个多好的男人,所以就算吵架再厉害都要和好,欺负人时不能太过分,还要经常煮好吃的犒劳。
  今晚,再看到布条时,方台只觉像被野兽硬生生撕碎般难受。
  她,终究是伤了他。
  方台努力的劝自己不要哭,因为凌凌知道后肯定会责备。他最不喜欢她哭,哪怕是听到装出来的哭声都会皱着眉头。
  可是再怎么努力,苦涩的泪还是流进嘴里擦都擦不干净。派大星被浸湿了一大片,冰凉凉的,如同她此刻的心和人。
  方台把下唇咬破,甜甜的血腥和苦味混杂着,比任何一道烧坏的菜都令人窒息。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她要马上见到凌凌感受他温柔的嗓音和舒适的触摸以及缠绵的热吻。
  怎么离开才两天就会有那么浓郁的思念?难道越该放开的时候越是放不开,越不想挂念却越牵绊?
  一声悠长的感叹,黯然地游荡在寂静漆黑的夜里。
  一团黑影在广阔的大地上飞奔着,借着月光模糊辨认出是一人骑着马。马上的人似乎很着急,不停挥打着马鞭,马儿因害怕疼痛只能突破最大极限疯狂朝前跑。
  骑马的是水凌凌,他正争分夺秒的赶赴下一地点。他不敢休息,因为怕慢一刻就会永远与心爱之人擦肩而过。他的小妞被宠坏了,生病时要有人呵护着、使性子时要有人哄着、高兴时要有人陪着,现在她孤身一人该怎么办,谁照顾?
  起身后得知方台已外出有些时辰他就意识到不好,赶到她家里一看,不出所料,这小妞以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了,比以往更甚。回到馆里,他像疯子一样砸东西、打人,别人根本无法制止。
  他还指责、怨恨着跟随已久的兄弟们,问他们为什么他就不能追求幸福拥有幸福?三儿只说了一句,他瞬间化身恶鬼打断了三儿的几根肋骨。
  三儿说,他们这种供人玩乐的东西什么都不配。
  如果没有遇到方台水凌凌会非常赞同这种说法,可是上天安排他们相遇、相知最后相爱,他就不能再轻易屈服所谓的命运。他的抗争不再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另一个、一个想给予她全天下最美好事物的人。
  或许这就是爱情,一种令人盲目和伟大的东西,即使无数先例证明它会使人粉身碎骨但是依旧不断有人奋不顾身、前仆后继。
  床上的方台含着泪睡去,紧锁的眉头和捏牢的拳头证明她睡得极不安稳。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崔骁穿着大红衣冷冷的看着她,而赶来相救的凌凌被埋伏左右的侍卫乱刀砍死。她想放声尖叫,可喉咙却像塞了棉花般;她想奔到凌凌身边替他擦去污浊的血水,可双腿像灌了铅动不了半分。正痛不欲生时,崔骁一下就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至半空,胸有成竹的宣示:
  “方台,你到死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不~~
  方台惊醒,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眼神涣散的环视一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逼得她再次落泪。
  “凌凌……”
  方台抽噎着呼唤水凌凌的名字,她开始后悔不辞而别了,凌凌不知不觉已经渗入她的骨髓、抛不开了。
  ☆、第四十一章
  庭院,落英缤纷。
  焚香,抚琴。
  “少爷……”来禀报的侍卫欲言又止。
  “说。”声音平缓,没有情绪。
  侍卫突然双膝下跪,磕头请罪。“小人办事不力,人跟丢了。”
  尾指略微停顿,继续弹奏。
  “我给你个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
  侍卫谢恩,起身去完成未完成的任务。
  抚琴人对于侍卫的离去没有半点反应,专心致志于音乐,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件事。
  一盏茶的功夫后,有位清秀佳人来到庭院,乖乖巧的请安。
  “奴婢见过公子。宫里送了些稀罕东西,老夫人让去挑挑。”
  佳人静候了片刻没得到回信,走到公子身旁唤了唤。
  “听见了。”
  佳人看见公子露齿一笑脸上飞起红霞,低着头玩弄手中的帕子。谁知一股力量把她扯进男人怀抱之中,她惊慌了。
  “别,给人看见了奴婢会被打死的。”
  “哦,府里还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说是哪个,我让人打死他。”
  “公子……”佳人闻言嗔了一句,软绵绵的依进男人怀里。
  男人顺势吸吮着佳人的脖子,大手熟稔的挑逗每一处敏感的地带,可当怀里的人欲罢不能时突然抽身离开。
  “母亲还等着呢。”
  一句话,佳人稍有变色的脸又恢复正常,点点头,站起到一边。
  “你替我收好琴,别让那些须眉浊物玷污了。”
  男人宠溺的捏捏小鼻子,又看了眼古琴才放心离去。
  柳夫人卧在美人塌上,有些不耐烦。
  “去瞧瞧,怎么半天还没来。”
  一婢女脆声应下,走到门口刚掀帘子便见公子,不由咯咯一笑:“公子是赶巧还是等奴婢掀帘子?”
  柳耀生也呵呵一笑,答:“都有。”
  “生儿,快进来。”柳夫人听到声响,催促道。
  婢女转身,做了个请,柳耀生跨步进去。
  “母亲。”柳耀生坐到塌边,把锦被往上拢拢。
  “你姐姐又送东西了。”柳夫人仰仰下巴,柳耀生顺势看去满屋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夸张的叹了口气:
  “富贵人家真可怜,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柳夫人好笑地点点儿子的额头,屋里的婢女都捂嘴偷笑。
  “我也说呢,左右不过这些没个新鲜样,你姐姐不听非一趟趟的往家里送。”
  “姐姐不能侍奉二老总觉得亏欠,不做点什么是安不了心的,母亲可得领这份心啊。”
  柳夫人突然叹口气,把手搭在柳耀生胳膊上,摩挲一阵。
  “郑家婚事你是怎么看的?”
  “儿子听母亲的。”
  柳夫人有些不悦,斜了眼儿子。“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好好说话。”
  柳耀生皱皱鼻子,脑子搜罗些好词句应付。
  “郑小姐端庄得体、贤良淑德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