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21 06:35      字数:5028
  “我明白,”她轻轻一笑,“我从未对婚姻有过多大期望。”
  他微愕,棕眸盯住她脸上有些决绝的神色:“宝贝——”
  他的声音被她打断:“我做你的情人吧。”
  “你可以送我钱,房子,车子,珠宝,所以我想要和没想到要的东西,”她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表情认真,“你可以把我藏起来,想看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做到你要求的温柔体贴,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安分地待着那等你。”
  他听着她说完,眼里是一片深沉的冷色:“你是在把你卖给我?”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她微笑点头,表情完美。
  没有婚姻,可以忍受。没有爱,却不可忍。
  要怎样才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很久以前,在书上读到这一句,当时不明白喜宝的心情,如今才知其中的无奈。
  若一个男人舍得为你一掷千金,他不一定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他无法爱你。
  妻子总是想着帮男人省钱,而情人大可不必,既然已经爱得这么辛苦,那么若物质的温暖也得不到,未必太可怜。
  只是,当手中的钻石大到戴在手指上也偏向一边的时候,金钱又能带来几分满足?
  不过自欺而已。
  不过想让自己看起来公平一些而已。
  “宝贝,”他蓦然低柔冷语,“你真让我失望。”
  她错愕地看着他森寒的表情,心里一颤。
  “原来你想要的这么少,”他的眼神疏离而嘲弄,几乎击溃她佯装的冷静,“你怎么不问我能给你多少?”
  所有的声音冻结在喉间,他的目光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失落,让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头有些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破茧而出。
  ——你真让我失望。
  ——原来你想要的这么少。
  ——你怎么不问我能给你多少?
  简短的三句话,却似重锤在胸口敲打,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跟着疼痛起来。
  “听风——”她终于鼓起勇气,讷讷地唤他。
  “我答应你,”他却已不耐地打断她,“房子,车子,珠宝……随便哪样,我都给你。”
  一室静寂。
  窗外的风雨肆虐,却不及彼此之间忽起的怒涛冷浪。
  番外 桜色舞うころ
  知道么,听说是秒速5厘米呢……
  什么?
  樱花下落的速度,秒速5/cm。
  你知道的还挺多么。
  看起来像不像雪花?
  来年,我们再一起欣赏樱花吧。
  如果只想找一个能驱赶寂寞的人,找谁都该可以的。
  但在这个就连星星都快要落下来的夜里,我骗不了我自己。
  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在分岔路口,在梦中。
  虽然明知你不可能在那里。
  如果能发生奇迹的话,我想马上见到你。
  夏天的回忆在心中回旋着,
  霎时消失的悸动。
  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在明亮的大街,飘着樱花的街上。
  虽然明知道你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若能实现愿望的话,我想马上飞到你身边。
  我一直在到处搜索关于你的碎片,
  周围的小店,或是报纸的一角。
  虽然明知那里不会有你的消息,
  如果能发生奇迹的话,我想马上见到你。
  我叫柳若依,26岁。
  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而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一部叫《秒速5厘米》的片子,泪流满面。
  画面很美,音乐也很美。
  然而这并不是我哭的原因,若你愿意听,那会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去过箱根吗?那里有壮观美丽的樱花盛宴,还有常年烟雾缭绕的温泉。
  幼时的我,就住在那里。
  那时我很调皮,父亲和管家太太不注意的时候,我总是爬到花园里那片樱花树上看书,休息的时候就看着粉白的花瓣翻飞着飘落。
  遇见他的那一天,阳光灿烂。
  我躺在树上举着手看指间泄露的光芒,风将裙裾轻轻吹起,让人惬意得几乎要睡着。
  听到树下轻微的脚步声时,我俯身看下去。
  鞋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落在他肩上,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浅灰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着我,明明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清亮的黑眸里却是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脸突然一烫。
  “对不起。”我道歉,甜甜一笑,大人们都说,我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忽视。
  我很生气,也很憋闷。
  “喂!”我叫住他,依然笑得很甜,“我爬上来但不敢下去了,你能接住我吗?”
  天知道,我爬下树的速度快得像只猴子。
  他沉默一会,走回树下,缓缓张开双臂。
  我笑,狠狠地跳向他怀里。
  刻意的冲撞让他始料未及,他跌坐在地上,而我趴在他胸前,因为阴谋得逞而笑得恣意。
  风吹过,一阵樱花雨纷然而下,飘在我的发上,又掉在他的身上,他的胸口,有很好闻的清新气息,与花香混在一起,醺人欲醉。
  他推开我站起来,并未说什么,拍拍身上的花瓣和草叶,向前走去。
  我迈着步子,小跑地跟着他。
  不远的树下有女人的声音,在声声哀求。
  “如果我和她真的那么相似,那你可不可以留下我?我不求别的,只想我自己和儿子有安稳的生活。”
  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女人。
  我轻蔑地开口:“怎么所有女人见了我爸爸都那样。”
  周围的气温忽然骤降,我看见他望着我的眼神里,迸射冷厉而愤恨的光芒。
  “妈。”他出声,嗓音冷硬。
  我怔住。
  而此刻,我那向来优雅高贵的父亲却看向我,低柔开口:
  “若依,叫哥哥。”
  三十二、寻找
  Bloody Mary。
  成分是Vodka; Tomato Juice; Lemon Juice; Worcestershire Sauce; Tabasco Sauce; Lime。
  一直不喜欢这红色的液体,偏偏那么多人喜爱喝。
  凡一件东西,一旦入俗眼,流行,畅销,人人都知道,身价就跌了。
  然而讨厌它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要特立独行,而是因为其中的味道,酸辣掺杂,恣意张狂,自以为是。
  记得有人说,自卑;自恋、自虐跟鸡尾酒似的;混合成一种品格。
  可笑的是,现在的她就如这杯Bloody Mary;孤芳自赏。
  自以为是。
  想起那日的不欢而散,她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做出评断。
  她怎么会以为她可以要挟到他?
  就因为他在新婚之夜出现在她楼下,就因为他那几句轻易出口的甜言蜜语,就因为他承认不爱自己的妻子?
  于是她竟然以为他就一定会选择她。
  哈。
  怎么会忘了,他从来就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对象,更何况,她和他之间横着一道深深的沟堑。
  他说,你真让我失望。
  是,没错。
  她简直笨得离谱,自以为退到情人的身份,就可以让彼此之间看起来公平一些,挽回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却不知道,无论她要的是爱还是钱,都是他决定的东西,他要给什么就给什么,根本没有她可以选择的余地。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已为她渐渐动摇,所以偶而才有了一些矛盾的举动。
  可是这些,根本不代表她就能不知死活地试探。
  是她的得寸进尺,让他的心防再次坚固。
  是她自己把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局面又一次搞砸。
  右手伸进口袋握住电话,她决定主动一次。
  刚要向洗手间走去,耳边传来同事的闲聊。
  “知道吗,叶先生和叶太太去瑞士了呢。”
  “是吗?新婚燕尔嘛,而且这个季节,那边的风景正漂亮。”
  口袋里拿着电话的手骤然松开,握紧成拳。
  木然地站在原地,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个人蜷在黑暗里,房间太大,格外冷清空旷,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窝在沙发上学他抽烟的姿势,吸得太急,被重重地呛到,咳出了眼泪。
  总是干一些蠢事情,比如打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比如此刻一个人坐在两个人的房间。
  她有的,也不过是一把房门钥匙而已,却打不开他的心。
  这么冷,为什么不开暖气?
  这样的夜里,无比想念他出现在门口,轻声地问出一句。
  掐灭烟,冷欢站起身走向床边——只有睡眠才能暂时阻止她的胡思乱想。
  掀开被子钻进去,有冰冷的硬物,硌得背后微疼。
  打开灯将床上的东西拿起的那刻,夺目的光线扼住了她的呼吸。
  Harry Winston,King of Diamonds。
  眼前璀璨耀眼的项链,正是经典六角形的Emerald Cut,妖魅神秘的祖母绿,晶莹澄透的钻石,美如梦幻。
  这个顶级珠宝品牌的创始人Harry Winston说,If I could; I would attach the diamonds directly onto a woman’s skin。
  玛丽莲梦露也在《Gentlemen Prefers Blonds》唱,Talk to me Harry Winston; talk to me。
  而这根看起来比Gwyneth Paltrow佩戴的公主款还要昂贵的项链,却被除去所有珍护它的包装,可怜兮兮的躺在床褥里。
  买下它的那个人,对它弃若敝履,就像丢个垃圾一样把它丢在这。
  ——我答应你,房子,车子,珠宝……随便哪样,我都给你。
  她难过得想要掉眼泪。
  握着这无比珍贵却异常冰冷的项链,心口也似乎凝结成冰。
  她仿佛可以想象到他脸上冷然轻蔑的神情,他是在以她要求的方式惩罚她。
  他决绝地抽身,不再提供他温暖的怀抱,却让这根项链代替他,陪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飞机在日内瓦降落,昏昏沉沉地下机,迎面而来的寒风顿时让身体一颤,但也清醒了几分。
  走出机场上了的士,司机看见她的东方面孔,用有些生硬的英文问:“小姐去哪?”
  冷欢愣了一下,随即回答:“President Wilson,谢谢。”
  看着窗外闪过庄严宏伟的万国宫,才恍然察觉自己身在瑞士。
  一夜无眠,凌晨时分在网上订了票,一大早便坐火车赶到爱丁堡,然后登上去日内瓦的飞机。
  来的路上,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他的表情,他说过的话,却根本没想过,偌大的国家,茫茫人海,从何寻起。
  仿佛遇见了他之后,总是在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President Wilson,因全球最贵的皇帝套房而出名,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她根本就顾不上欣赏这些令人乍舌的装潢。
  “叶听风先生吗?”说着标准中文的前台看着电脑上的记录,认真地与她写下的中英文名字核对,“他两天前就离开了。”
  冷欢的神色黯淡下来,勉强地微笑了一下:“谢谢。”
  “您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冷欢拿开钱包看了一眼那张他给的黑金卡,抬起头回答:“麻烦给我开一间房。”
  如果她找不到他,他可会发现她和他站着同一方国土上?
  躲在房间里,疯狂地拨电话。
  好在瑞士的酒店虽然多,真正会让叶听风看上的并不多。
  法语的口音,德语的口音,意大利语的口音,她仔细地分辨着每种古怪的英文发音,试图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然而结果却让她如此沮丧。
  窗外是最美丽的湖滨大道,繁华的街景,灯火通明。
  而她爱的那个人,又在哪里?
  他可知道,她的思念,无以复加。
  从东到西,飞越了半个地球,才遇上了这一个人。
  纵然爱他有绵长的痛苦,但他所给的快乐,亦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
  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 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是有首歌那么唱的么?原来是真的,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思绪依旧纷乱,身体却累得不行,本来只是靠着床头打个盹,被电话铃惊醒时,才发现夜色四袭。
  “喂?”她开口,声音微哑。
  “小姐您好,这里是Victoria Jungfrau Grand Hotel & Spa,您之前打过电话找的那位叶先生,刚刚入住我们酒店,因为您没有留下姓名,我想问下,要我们替您通知他吗?”
  “谢谢,不用!”冷欢也被自己骤然急促的声音吓到,“麻烦您给我他房间的电话号码。”
  挂断电话,室内一片静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