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1-02-20 19:15      字数:4750
  陈璧君闻讯,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即使张学良、共产党不杀蒋介石,何应钦兴师讨伐,轰炸西安,蒋介石也难以生还。当夜9时,陈璧君密电在巴黎养病的汪精卫,报告西安事变消息;次日凌晨四时半,又电汪,要他“为朋友、党国均应立即归,惟莫因急而致病,反不能治事,‘共匪'奸人窥伺甚急。”汪闻讯后,12月14日自科隆电陈璧君,表示决心回国。电文谓:(一)不问中央有电否,我必归。(二)请转孟余、公博,如行得开,望到新加坡。(三)妹行得开否?盼酌。(四)如多数人想起此数年困守空城,安定时局不是容易,则我归后或可做事,否则只有见危投命,但此不宜由同志说出。汪精卫再电陈璧君,并请转交致中央执行委员会电:“文(12)电敬悉。事变突起,至为痛心,遵即力疾起程。谦复。”汪还致电蒋介石夫人宋美龄,表示慰问:“西安事变,闻之忧愤,天相吉人,介兄定少出险,敬祈珍摄。”
  汪打电话告驻德大使程天放,嘱预定北德船公司22日由意大利热那亚开行的披茨坦号轮船票。12月22日,汪精卫在热那亚发表书面谈话,并以英、法、德文同时在伦敦、巴黎、柏林发表。文中称:“数年以来,中国在内忧外患重重压迫之中,艰难扯柱,谋以一致之团结,备最后之牺牲,日积月累,始获得几微之进步。最近绥远之守土御寇,即为进步之一征。正当戮力同心,以谋贯彻,乃西安事变突然而起,堕国家之纲纪,紊军队之纪律。此逐渐获得之进步,将益陷于纷纭,此而言御侮,真所谓南辕而北辙者。中央对于此次事变一切决议,已显示吾人以努力之目标。中国之奋斗有赖于蒋介石先生之领导,吾人当力谋其安全与自由之恢复。余因伤病,数月以来在欧疗治。本已决最近期内回国,自闻西安事变,尤切痛心,中央复有电催,故即日首途回国。以后当与诸同志一致努力,以期挽回此危局也。”汪精卫曾问驻法大使顾维钧:“蒋先生有没有出来的可能?”顾回答说:“有此可能。”汪精卫感到惊讶,因为他认为蒋介石已没有出来的可能,即使出来,也威信扫地不足以号令天下了。那时中国之天下,舍我其谁?所以,他在归国之前,曾在德国专程拜会了希特勒,并与中国驻德大使程天放讨论了组阁名单,准备回国后由他组阁。真可谓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但事态的发展出乎汪精卫、陈璧君之意料,由于共产党人的努力,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了,蒋介石重返南京。12月29日,汪精卫在波茨坦号邮轮上接褚民谊自南京来电,报转告蒋介石切望早日到南京及国民党中央关于处置张学良办法。
  12月30日,他又接褚民谊自南京来电,报告见蒋介石情形:“今晨访蒋于军校,见彼卧长椅,精神尚佳。见弟即问,已代电兄姊否?答已照电。问兄何日可抵达上海?答以文(13)抵香港,寒(14)抵上海;问弟愿赴香港迎季兄否?答留上海待之。弟问报载先生派罗卓英赴港迎季兄有否?曰有之。中央亦将派人前往。末嘱电兄姊,告以今晨弟之见彼。”
  这一消息对汪精卫夫妇来说是当头一棒,到达新加坡迎候汪精卫的陈璧君像泄了气的皮球,汪精卫在船上则进退失据。
  1月11日,汪精卫途经马尼拉,赴菲律宾总统奎松宴,宴毕对记者谈话称:余不致被选为新宪法所规定之总统,中国较余有能力之领袖正多矣。关于西安事变,表示乐观,似不难解决也。又称中国现诚心与日本合作。但仅候日方表示同样态度。关于中日合作依何种基础始可成功,谓:(一)采用寻常途径,而废弃军人干涉,藉以恢复中日之外交关系;(二)必须尊重中国之主权;(三)以满洲交还中国。
  1937年1月从欧洲赶回上海的汪精卫得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消息大失所望。
  1937年1月12日,汪精卫抵达香港。旋由陈公博陪同返回上海,同船的还有国民党中央所派的迎汪代表周佛海、邵力子等。船行途中,汪精卫在闲谈中说:“蒋先生这次吃了这个大亏,以后大概要改变些罢?”陈公博则认为:“我敢担保他不会改变。因为蒋先生平日的举动,不是他的政策,而是他的脾气。政策是由理智发生的,碰了壁当然要改。但脾气是先天带来的,俗语说得好,江山易改,品性难移,你想蒋先生已是过了50岁的人,他能改变他的脾气么?”1月14日,汪精卫偕陈璧君回到上海,受到叶楚伧、李石曾、孔祥熙、张群、陈绍宽等的欢迎。汪精卫当即致电在宁波的蒋介石,告已抵沪,稍缓数日再往奉化把晤。同时发表书面谈话:“当危难之时,无内无外,自中央及地方以至各界,皆有一致之认识及一定之主张,则全党同志,全国同胞之中有何隔阂不可消融,有何猜疑不可冰释。中国今日当务之急惟在救亡,而救亡则有赖于民力之增进,培养之法,固在精神淬砺,而物质之供给亦同等重要。”
  此时,西安事变已和平解决,国内和平已初步实现,蒋介石将改变“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使汪大为失望。他表示了坚决反对的态度。1月18日,汪返南京,在国民党中央党部纪念周上发表讲话,重弹反共老调,说什么:“现在有人提议要和共产党合作,我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无比愤怒!比上次在大门口打我三枪时,还要刺激得多。不反共是违反已定国策的,不反共是违反世界潮流的。”2月15日至22日,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在南京举行。汪精卫致开幕词,称:
  “当此国难时期,国民党及全国所必须解决之根本问题,就是要收回已失的领土及保卫未失去的领土,同时安内问题亦非次要,须于最短期内完成剿共。”并主张以“尽量忍耐”外侮,“按部就班、缓而不急来积累各方实力”为“民族生存之长期纲领”。
  此后,寄人篱下的汪精卫忙碌于事务性工作中。3月22日,汪精卫出席中央党部纪念周,报告赴绥远印象,并就国共合作问题说明共产党必须诚意接受三中全会决定。5月3日汪出席中央党部纪念周,报告对日态度。谓:对日态度,简括一句话,是“抗日”不是“排日”。我们本无害人之意,而人既加害于我们,我们不能不予以抵抗。我们今日一切工作都有一个中心,这中心便是加强国家的抵抗力。24日,汪精卫主持中央党部纪念周,报告关于召开国民大会的问题。
  6月5日汪精卫偕陈璧君、褚民谊、彭学沛等飞往杭州,向浙江省学生集中训练队训话,7日飞返南京。7月7日,汪精卫同褚民谊在庐山同蒋介石商讨国内政情。
  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中华民族到了生死攸关的严重时刻。中国共产党立即发表通电,号召全国军民团结起来一致抗日。蒋介石迫于形势,接受了联共抗日的主张。7月17日,蒋介石在庐山发表了著名的“最后关头”演说:“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允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如果战端一开,只有牺牲到底。那就地无分
  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汪精卫感到抗战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也高喊几句抗战口号,7月29日晚,汪精卫在南京发表题为《最后关头》的广播讲话,称:”九一八事变以来政府对日本的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都是为了使日本进得慢些,中国退得慢些,趁着这慢些赶快做种种准备工作。目前时局已临最后关头,因此,我们要有绝大的决心与勇气来牺牲。我们要使每一个人,每一块地,都成为灰烬,不使敌人有一些得到手里。我们如不牺牲,那只有做傀儡了。“但他的头脑中充满悲观失望的观点,8月3日,他在南京发表题为《大家要说老实话大家要负责任》的广播讲话,称:”和呢,是会吃亏的,就老实的承认吃亏,并且求于吃亏之后,有所以抵偿。战呢,是会打败仗的,就老实的承认打败仗,败了再打,打了再败,败个不已,打个不已,终于打出一个由亡而存的局面来。“他认为”战必大败“,主张对日讲和,最终走上了通敌之路。
  8月7日,国民政府国防最高会议成立,汪精卫任副主席。是晚举行第一次会议,决定:(一)在未正式宣战以前,与日交涉,仍不轻弃和平;(二)今后军事外交上各方之态,均听从中央之指挥与处置。当时,朝野上下,惴惴不安,特别是在上层人物中,充满了悲观气氛。一次,汪精卫宴请国民政府要员,大家忧心忡忡地谈论着局势,在座的国民党元老吴稚晖,突然跪在汪精卫的面前,无限悲戚,无比激动地对汪说:“救救中国吧!你怎样去结束这不利的战事,你有你对党的责任,不要为了只求自全自保之私心,再这样袖手旁观下去!”汪精卫不知所措,只好相对而跪,感叹一番。
  汪精卫私下说:别看现在全国一致高喊“彻底抗战,牺牲到底”的口号,实际上真的准备为国家牺牲的人能有百分之几?
  大部分人嘴上高喊牺牲,但他们内心里牺牲的概念是让别人去牺牲,而并不是自己牺牲。为什么大部分人不肯讲出不愿牺牲的老实话?是因为他们害怕卖国的罪名,害怕承担亡国的责任。
  日本进攻上海后,汪精卫即开始与周佛海、陶希圣等人经常在一起秘密策划如何收拾残局,与日本媾和。为了制造和谈的舆论,他利用胡适、陶希圣、高宗武、梅思平等人在南京西流湾八号周佛海家地下室防空袭的机会聚会,议论“和”“战”问题,周佛海、陶希圣、高宗武等人,大肆散布“战必失败,和未必大乱”等失败主义论调。据周佛海说,他们当时发表的论点,主要包括三点:第一,他们认为中国的问题必须是“攘外先安内”,假使不把内部问题搞好,和日本人打,是打不过的,不仅如此,还会给共产党以可乘之机,共产党可借抗战以扩大自己的势力,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国民党;第二,国民党现在还没有力量,首先必须充实自己,然后才可以向日本人办交涉,以至于打仗,他认为日本人对中国是有侵略野心的,但是不能用简单的方法来解决。第三,他认为中国问题的解决,是和整个世界问题的解决联系在一起的,当时国际上的形势不一定对中国的抗战有利。因此,还是看一看比较好。胡适把他们的聚会取名为“低调俱乐部”。陈璧君虽然不是“低调俱乐部”的成员,但她是一个民族失败主义的典型代表。每当人们谈到战事,她总是愁容满面,摇头叹息。当前方军事失利,报纸上不说败退,而说是转进时,陈璧君就讥讽说:“你们看,我们又‘转进'了!不知要’转进'到什么地方了?”
  蒋介石也明白中国独自不可能打败日本,必须借助第三国的军事力量对抗日本。但英美法对中日战争的反应意外的冷淡,英法忙于对付欧洲的希特勒,已无暇顾及远东事务,而美国的民众正处于严重的孤立主义中,不愿卷入外国的纷争。在中国军队从上海败退后,蒋介石也开始考虑在德国的调停下和日本进行停战谈判。德国大使陶德曼担任了调停的主角,陶德曼对中国人说:“中国到目前为止的抗战已经向全世界充分展示了中国人的勇敢精神,现在应该到结束战争的时候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有好几次讲和的机会,但我们却过分自信自己的国力,没有走上讲和的轨道,后来德国无条件降服时,不得不悲惨地接受战胜国的所有条件。”陶德曼希望中国人吸取前车之鉴,不要像德国那样搞到无条件降服的地步。1937年11月5日,陶德曼向中国方面透露了日本讲和的条件:(一)内蒙成立自治政府;(二)华北非武装区域扩大,主权归南京政府,治安由中国警察维持;(三)上海非武装区域扩大,治安由国际警察管理;(四)
  中国停止反日排日政策;(五)共同反共;(六)减低日货关税;(七)尊重外国人在华的权利。12月2日,蒋介石与顾祝同、白崇禧、唐生智等国民党高级将领开会,征求大家对陶德曼转达的日方和谈条件的意见。与会者均认为日本没要求成立华北自治政权,没要求承认满洲国,也不要求赔款,条件不算苛刻。白崇禧甚至说:“如果条件只是这些,那为什么还非要打仗不可呢?”12月2日下午,蒋介石会见陶德曼,表示中国愿意接受德国的调停,可以以日本提出的条件作为和平谈判的基础,但华北的主权和完整不得侵犯,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