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7 03:16      字数:4835
  向天问:“去了,还是找不到师父和老爷。如今天下皇族陨落,朝政尽落于郭太师之手,到处是郭太师的党羽。天问怕师父和老爷早已死在了郭通之手。”
  易轻陌一听大惊,问此话何意,令其将这一月发生的事速速讲来。
  帝后之争,让双方势力俱损。郭太师在行宫上演“逼宫”一幕后,杀死了凝春公主,软禁了李景。郭太师又一举重创了王治的力量,他并未攻打太后和谙王,而是亲自接李谙入宫,尊为皇帝,是为谙帝,年号开庆。尊李谙幼子李辰为太子,王绾云为“德馨皇后”,郭水仙为皇妃。
  一时之间,天色大变。
  这之后还有几件事发生,景帝昔日最喜爱的妃子文素绢失踪了。这么个大活人,动用了全部御林军搜遍了皇宫和京城每一个角落也没被找到。
  而且“德馨皇后”王绾云死了。死得很惨烈,被人双脚绑上石头,丢进了后宫的寻碧池里。寻碧池本是郭水仙宫内的荷花池,王绾云死的那日恰巧郭玄进宫去看他姐姐。除此之外,王绾云的贴身侍女小女也上吊自杀了。小玉被发现时身上多有伤痕,其状也甚有可疑。宫内外盛传郭玄猥亵太后王绾云不遂,怕事情败露于是将她杀死。因事情被王绾云的侍女看到,于是一起将其杀死,却做成自杀的假象。
  正当所有的舆论和证据直指郭玄之时,突然有已故凝春公主李沁的贴身侍女彤儿出来指正,她当日看到郭玄对王皇后无礼,并杀人灭口。一时朝野上下愤愤之声四起,只是畏于郭太师淫威不敢直言。
  王治本来因力量在帝后之争中消弱不敢与郭太师正面相争,在朝堂中委曲求全。王绾云之死令他悲痛不已,又恨透了郭氏父子,于是趁着满堂文武愤恨郭玄禽兽行径之时,想了借由出了京城,向封地青州逃去。郭太师自觉放虎归山,但令人去追已为时晚矣。
  易轻陌听完向天问这许多讲述,疼痛似乎要将那颗心烧成了灰一般。文诺师父和父亲生死不明,天奇一生挚爱王绾云受辱而死,皇族陨落,凝春公主为自己而死……
  凝春,凝春,你为何如此傻!你是为了轻陌而死啊!沁儿……
  易轻陌只觉胸中灼热难当,一口腥甜冲口而出,喷洒到木地板上便是点点梅花。易轻陌迷茫地看着窗外,这四季如春无涯谷,这冬日亦有翠竹挺立的无涯谷,竟然飘起了雪花。
  沁儿,这雪花如你一般洁白。
  易轻陌微闭双眼,已不省人事,嘴角还噙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
  顾今忙为他把脉行针,忙活半日才让他呼吸平稳起来。
  向天问:“先生,是我不好,公子大病初愈,我不该对公子讲这些,害公子差点丢了性命。公子有事,天问以死谢罪!”
  顾今令采茗搀起天问,道:“陌儿只是急血攻心,并无性命之忧。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不敢告诉陌儿也是怕他要经历此劫。但瞒他终归是只是权宜之计,他迟早要知道的。”
  易轻陌昏睡一日方醒,向天问等人正在榻边伺候,连青鸾亦在,正跪在榻前伺候。
  青鸾见易轻陌醒来,脸上血色全无,眼中伤痛无限。青鸾用衣袖胡乱擦了脸上的泪,心一横道:“爷,青鸾回来了,为你带来了揭侣亲自打造的梨花针,你看。青鸾知道爷心中有苦,那么爷就用这针去对付那些伤害爷的人吧!”
  青鸾打开一个雕工精致的红木漆盒,整整齐齐码着打造好的针。针长三寸,纤细如发,锐利如风。针通体洁白,如梨花,如杏蕊,如萤火,如流星。可封人心脉,可锁人咽喉,可制人经络,可取人性命!
  易轻陌眼中一冷,接过那针置于掌中,心事重重凝视许久。
  向天问见那针不凡,惊喜问道:“这就是揭侣用绝世白银打造的梨花针?”
  青鸾道:“正是。”
  易轻陌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不,它叫芙蓉蕊。我要用它还给郭如烟,以报她施蛊之‘德’,杀沁儿之恨!不灭郭氏全族,我易轻陌誓不为人!”
  易轻陌决定立即前往京城,众人皆不敢劝,只得请顾今前来。
  易轻陌强起身对顾今行李,顾今关切道:“陌儿,你如今的身子是不宜离开无涯谷的,更何况去找那郭通寻仇。”
  易轻陌:“师父放心,陌儿经此大劫,已不是之前的轻狂之辈,我此去定然谨慎行事。陌儿明日启程,这就向师父辞行了。”易轻陌令向天问等人门外等候,只留顾今一人,道:“陌儿还有一事想向师父请教,此事已困扰徒儿数日矣……”
  顾今看着易轻陌突然锁起的眉头,道:“哦?且她来为师听听。”
  易轻陌:“师父,我昏睡旬月之久,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
  顾今:“陌儿,你是她你内力尽失之事?此事你要坦然看待……”
  易轻陌困惑道:“不,不是此事,还有其他。我发现我醒来后自己的眼睛与往日大不相同,甚至大异于常人。陌儿自幼和师父学医,也懂些皮毛,若是平常之事自然唬不住我。但是此事确实让陌儿不知如何解释……”
  顾今道:“陌儿,快她与为师。”
  易轻陌:“我发现醒来后我的眼睛可以透过人之肌骨,看穿人之五脏!”
  顾今:“有此等奇事?!”
  易轻陌认真点头,为了证明自己所她的话属实,他审视顾今一番,道:“师父,你左小臂处有一微小裂缝,应是幼时留下的。”
  顾今几乎惊奇不能言:“果然!我幼时随父游历名山大川,去过峨眉山上,蜀道艰险,我曾从高出滚下,撞到一棵树上,当时小臂尽折,若不是我父医术高超,恐怕这只手都废了。此事我并未跟任何人提起。”
  顾今突然由惊转喜:“陌儿,你的眼睛可谓上天恩赐。你这次经历大难,虽失了武功却得到一双穿透万物的眼睛,这不可谓不她是造化啊!他日你必定成为医学奇才,甚至成为一代宗师。”
  易轻陌:“师父的意思,我的眼睛无碍?”
  顾今仰天而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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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稚女
  当易轻陌和向天问两人出现在易府门前之时,正逢肖天戒出门,向天问上前将他拦了,暗暗抓住他的小臂:“跟我走。”只将他挟到僻静处。
  肖天戒对向天文道:“师兄!你可找到师父和老爷?”
  向天问冷哼一声:“助纣为虐,你还知道惦念师父和老爷?还不快拜见公子。”
  易轻陌一身皂色长袍(皂者,黑色也),头戴大斗笠,虽然容颜尽隐,却遮不住的风华气度,令人无法忽视。
  自易轻陌昏迷中被送出长安,肖天戒从未见过,万没想到公子一觉而醒,气质与往日已大不相同。
  肖天戒跪于地:“公子!”言语中多有呜咽之声。
  易轻陌轻轻敛了眼睑,俯视道:“我父一生精于心计,城府之深凡人莫能揣摩,我不相信父亲会枉死于郭通之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天戒泣曰:“是……是二公子。”
  易庄自送走易轻陌,遂将易氏势力由明转为暗,潜伏于各地。次日亦将易轻舟及郑姨娘送出京城。谁知两人出城却被郭太师的人所获,易轻舟经不过皮肉之苦,将易庄的安排全数说出。郭太师知道了易府已无威胁,便带人来攻。
  肖天戒:“我未保护好二公子让人将他擒了去,只好返回府内告诉老爷,谁知还是晚了。郭通已率人将尚书府团团围住!”
  易轻陌不由退了一步,按肖天戒所说,父亲命必危矣!“那郭通恨我易氏入骨,竟然没杀了你们?!”
  肖天戒:“据天戒所知,郭通不杀二公子是因为二公子正在为他做一件事。”
  易轻陌心中一颤:“快说,何事?”
  肖天戒:“二公子好像正在试图联系老爷遣散于各处的易氏势力……”肖天戒未尽其言,已感觉到来自上方的锐利目光好像已直穿透他的肌骨,令其不寒而栗。
  易轻陌:“他竟然要帮郭通铲除我易氏!”俯身抓住肖天戒的衣领:“你若有半句虚言,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向天问忙上前劝解:“公子莫气坏了身子。”递给易轻陌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公子旧伤刚愈,却又添新痛,如今强出无涯谷,若再出了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天戒,你可有所隐瞒?”
  肖天戒泣曰:“师兄,天戒不敢!公子,我也是在易府长大的啊,师父和老爷视我如子,我虽从小侍奉在二公子身边,但不敢忘师父和老爷之恩啊!如果为了易氏,我早已离了二公子身边。我肖天戒怎愿侍奉于此等背亲离德之人身边?”
  易轻陌:“带我进府!”
  肖天戒一擦脸上眼泪:“诺!”
  如今府内皆是郭通的人,肖天戒道:“公子,待会我引开守卫,你和师兄趁势进去。”
  三人进了府,如今情景可谓物是人非,令易轻陌一瞬的莫名伤感。但也仅仅是短短的一瞬,他便恢复了冷漠。他没有发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温润无害的大家公子了。
  易轻陌:“这是什么声音?”
  肖天戒被一问之下立时红了脸,那粉红瞬间延伸到了他的而后。“回公子,这……这是……”
  易轻陌脸上一寒:“说!”
  肖天戒:“是,公子。这是郭太师昨日送来给二公子的稚女,今年方八岁……”
  “畜生!”易轻陌踢门而入。向天问紧随身侧,令肖天戒门外把守。
  易轻舟没想到有人突然闯入,来人还是自己以为早已昏死梦中的哥哥。他从小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比不上哥哥,更因为嫡庶有别,所以对他有种既妒又怕的复杂感情。“大哥,你,你没事了?”边说边扯出一件衣服,也不管是什么,胡乱护住自己裸*露的关键部位。
  肖天戒所说的稚女正倦在床榻的一角瑟瑟发抖,衣衫已然不整,软软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那幼女见有人进来,小心而怯懦地抬起头,望过去的正是易轻陌的方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纯净得如深秋凌烈的山泉,明亮得如九天之上伴月的星子,忧伤的似烟雨春日的西子湖。
  易轻陌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即使只有八岁,那种美已经彰显无疑;即使在此时也许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那种美也让人无法忽略。
  易轻陌一刻的失神。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驱使一般,他走到那女童面前,扯一方帐幔扔到她身上。女童怯生生将那帐幔披到自己身上。
  易轻舟:“大……大哥。”
  易轻陌:“你可在为郭太师做事?”
  一问之下易轻舟七魂早已跑了三魄,顾不得此刻自己已然猥琐不堪,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哥,是他们逼我的啊……”
  易轻陌:“他们逼你,就可以让你害自己的爹爹?!”
  易轻舟见事情败露,求饶道:“大哥,大哥!爹爹并没有被郭太师抓到,不,是郭通狗贼,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易轻陌一听心中自然一喜。又看向幼女,怒斥易轻舟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干些禽兽勾当,若不是因为你也是爹爹的血脉,我定然杀了你以还我易氏满门清白!”
  易轻舟听此更是吓得叩头不止,冷汗淋漓。易轻陌清楚地看见他的那颗心脏正在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跳着,——他果然怕了。
  易轻陌:“罢了。你和郑姨娘速速离开京城,前去青州等待爹爹消息,再不可助纣为虐,帮了仇人,否则我定然来取你性命。”
  易轻陌转身便要出门,突然听见一声呼唤:“舅舅。”
  那声音,如春风拂面,如黄莺鸣晓,像突然在易轻陌那颗干涸的心上撒了一层甘露。他不由放慢了脚步,停下,回首。
  幼女再度开口:“舅舅带我走。”盈盈的眼波充满伤痛和期待,仿佛易轻陌就是他的信仰,他的神,他一旦踏出那个门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会崩塌一般。
  易轻陌再看仍在地上跪着的易轻舟,眼神突然冰雪一般的清冷,修长手指一弹,易轻舟顿感刺痛难当,捂着下身滚到了地上。口中大叫:“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