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20 18:43      字数:4789
  “你那什么话。”我说。
  “你真被人揍了?”
  “不是。”
  “你走路摔倒了,摔成这样还全摔脸上?”
  “没有。”
  “怎么啦?”
  “没事儿;我被人削了一顿,我现在是black and blue,如你所看到的,对了,”末了我问了一句,“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关心关心,管谁是老师!你下次一定要叫上我,我发动我们班男同学帮你,我们班有一个185的打架倍儿厉害。”
  “好!我谢你。”下一次得等到死了,鬼魂在打架吧。
  “对了;你身上有血。”燕子指着我肚皮那一带的衣服,很平淡地说。这孩子,适应得太快了,不一定是好事。
  “不是我的血。”我乐呵呵地笑。
  “你从这儿走出去,别人当你用衣服肚子吃东西,抹一身番茄酱。”
  “没事,没准我走在路上,别人当我杀了一只鸡。”
  燕子笑了:“你以后别这么敬业;对了;也别这么准时;你要到了我们家;在门口站几分钟再进我们家的门也好。”
  “不行,有人守门口要打我。”我反对。我指的是一个疯女人,住燕子她们院子里,也不待在家里,总在院子里晃动,一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她的拖把从来就没离过手,我不小心瞅一眼她,她就瞪我一眼,甚至放狗追我,一直让我逃到对面的马路上——她的狗怕过马路。一直以来我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幅欠打的相,她让我偶尔重新审视自己,生出一丁点儿自卑。
  其实燕子一说到我的敬业;我已经打算把吃的打好包,并且我打算下次免费教教燕子怎么准时得让人佩服。然后我回到宿舍里养伤;警告千千要告诉计飞宇我打断她的腿或者半夜鬼剃头把她那一头专为淑女留的长头发给灭了,让她再也不能黑头发飘起来飘起来或者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她发誓一个字也不说。
  很几天后才出门;直到脸看上去不再变形。外面的旧山河,似曾相识,太阳一照,很是恍惚。我不明白肖亮怎么还不滚回老地儿去,哪里来的,他该回哪儿去。别再让我心烦意乱了。
  第三部分鸡肋男人和鸡肋女人
  我一直没有想到我忙着搞自个儿的事情忘记了叶子,叶子给我出了一条有史以来最馊的主意,我在计飞宇跟肖亮之间举棋不定,她说用身体做选择,吓得我哑口无言。然后她像个慢郎中似的说你跟他俩分别kiss,谁有味道你就跟谁。 这个叶子总爱用词劲爆,标新立异以证明自己个性得不行。
  我说要俩人都有呢。
  她说你在做梦,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又说用kiss想问题比用脑子来得简单而且准确,kiss证明的东西都是对的。
  她又吓飞我了。
  叶子这几天一直是天天住在宿舍里边儿,把我和千千的日子搞得有头有脸的,吃饱了不饿的我没注意叶子已经在宿舍里连着住了好几天了,直到我待在宿舍时养伤发现叶子总在我面前若无其事的晃啊晃,像个桀骜不驯的脱衣舞娘。
  早上我问了一句:“叶子你怎么不回去了,光住娘家似乎不太好。”
  叶子的眼睛望过来,“回去做什么,要考试了。”
  “回不回去跟考试有屁的关系,人家情侣碰上考试就得分手了?”
  “吵架了。”
  “哦!”我点了点头,把她的话往脑子里一过,“啊?!”心里一急,吸了整整一口的酸奶全喷在桌子上。
  “吵架了,后天和好。”叶子笑了笑,拿了脸盆出去买早餐。
  “千千!”我叫睡得还跟猪似的一个人。
  没反应。
  “千千千千千千!”还是没反应。
  我拿书往她头上一拍:“着火了,给我起来。”
  她马上弹坐起来,望一眼周围没冒烟。“神经!”又要倒下去。我伸了条腿过去,她就没办法了。
  “叶子跟前进的事。”我尽量废话少说,她说才是关键。
  “有人追叶子也有人追前进,追前进的里边有一个要死要活的,前进怕伤了她拒绝得不够直接,叶子心烦了要赶人,前进委婉地拦了一下,于是吵起来,叶子给前进一个星期时间搞定,对了,后天就到期。”千千说完把我从她床上踹了下来倒头继续睡。
  没两分钟叶子拿着脸盆进来了,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住叶子:“我支持你,别把前进让给别人!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去了他的心还在里这里勾着!”
  叶子得意地笑,“你搞精彩二选一搞太久了。”
  我是想太久了,想得我头都破了,计飞宇有什么好?计飞宇很好。肖亮有什么不好?肖亮没什么不好。老天真是看得起我,给我搞这么复杂,千千屁事儿也没有,叶子办事一刀跺下去,又快又稳!
  叶子说人在人心里的地位有很多就是鸡肋。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谁才适合做鸡肋?鸡肋男人和鸡肋女人到底如何谈恋爱?
  第三部分摆着的那种流氓姿态
  来来回回地折腾,四级还是把人给搅浑了,我一个人在家背了几天单词,老师终于放过我们了,待一边儿去自己复习。说实话跟高考挺像,高考前夜,坐在自习室里,某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关了门关了灯拉了窗帘说鬼故事,出其不意地在我耳边大吼一声,把高考的气氛也坏了,倒是让身体崩得很紧,神经放松得一塌糊涂。
  四级考试,总起来我还是搞了些复习,比如拿着眼睛扫锚仪似的扫过半本单词本一遍,做了一套模拟题得了六十一分。英语老师很敬业的查查单词书,翻得越旧说明背得越多,我一看我的书,新的,在计飞宇那儿拿了一本他的,比我的还新,我的至少还有从前跟东瓜打扑克时他画的一只乌龟。计飞宇指指裤子,我在他那儿偷了一本最旧的。写了几篇八九分的作文交给老师之后,我把东西往旁边一扔,再这样下去,我单词中毒,横竖就这样了,是死是活,豁出去了。
  六月十九号上午的四级考算是自高考以后最有形式的一场考试。在高考以前我将大学当成一座城,每一次的考试给我兵临城下的压迫感。我的老师叫我学会在这里边自娱自乐,我豁然开朗——再也不管自个儿考几分。
  我跟裤子一块儿走进考场,我已经给他吃过一个面包了,他居然还抢了我的牛奶喝了。好不容易计飞宇才劝我要吃点早饭的。这该死的裤子,大早上就找人晦气。临行前我们还是对彼此很真诚地说好运。我也就对裤子这么真诚,那一帮家伙们我都没来得及说,但是上帝顺便保佑他们就行了,我看东瓜进考场还在笑,这家伙没准做梦还没醒。我最不放心的还是裤子,他再不考出来,只怕会死在大学里了,拿不到毕业证,不哭死也得恨死,我担心他一秒钟内想不开把自己杀了,尽管他上过不止一次新东方,没做过考优秀拿三百块奖金的梦,过了就万事大吉。裤子显得有点儿紧张,不放心肯定有,这没得说,谁也不可能把毕业证不当一回事儿,白白浪费钱和……青春年华。否则早早地从大学里滚出去,管不着到底念没念完,甚至根本就不会进这个门,念这个学。
  题目答得挺简单,我写不出作文,裤子说新东方的老师就说过作文时把连写写好了;成绩会好点儿。想到那,我一顿龙飞凤舞,我想作文差了也是挺好的,说明我长期与英语打交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判卷老师应该体谅才是,做人别太绝了,谁都挺不容易。
  一出考场我问裤子战绩如何,裤子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儿——玄!我也得意地吐出一个字——过!
  “我操,牛奶喝坏了。”裤子说。裤子手里揣着准考证还想抽我,说你就得意吧,我看你怎么哭。
  我当然不会哭,我确定我过了,裤子没有机会了。
  上网找答案随随便便对一下,我还是说——过。其他人,叶子、千千、东瓜、甚至低一年级的前进也是过,裤子最后吐出一个字——烦。没人再敢去跟他说话;怕打!
  下午小衣考六级,像是不错。我说小衣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现实的孩子,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有一天她得把裤子给踢了,毕业了失恋这话真是不错。
  计飞宇说你别这样说,好歹她也是你学姐,不要像老头子似的孩子孩子随便叫。
  他小声地说:“裤子他们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裤子他们也明白,大家没把话说开!”
  于是我说:“小衣是一特实在的姐们。”我真怕裤子又抽我。
  没过多久,小衣跟裤子分手了。所有人预料中的事儿。裤子比我想象中的脆弱,可以说是在那么一瞬间他伤心得死去活来,小衣准备本校研究生保送。裤子打算收起一把眼泪对着大学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商场情场两不顺,生死场上不论英雄,先猪头狗脸地活着吧。
  我坐着看计飞宇收拾东西。我说我来帮忙。一过去就把水壶踢了下楼,还好没水,也没打伤人。
  “你搞破坏的本事真不是盖的。”裤子正好站在楼下,那个水壶壳就从他一贯摆着的那种流氓姿态的两条张开的腿间滚过去了。
  我立刻为我刚刚说过的话后悔,真该烫死这家伙。
  第三部分追忆似水年华
  慢慢地,“收拾”这过程已经进行并且还将延续。所有的人都在收拾东西,毕业生打着变卖家当的幌子在跳蚤市场里占低年级学生的便宜是最后的快乐时光,参加招聘会做论文答辩领了学士服照毕业照,在最后的毕业晚餐上烂醉、伤悲、肆无忌惮,跟喜欢的人表情或者分手。欢笑,眼泪,吵闹,悲伤,快乐,伤痛,快感交织在一起,如春天的夕阳一样脆弱。千千告诉我一个诗人说过你的快乐就是你的去了面具的悲哀,悲哀的伤痕越深,你越能容受更多的快乐。我想这是痛并快乐着的原因。
  我想这一切千篇一律。
  Macy Gray在《I Try》里唱过一句: my smiles are just a front,而我自认为我能看得见他们悲伤的颜色,那就像挂在树上在空气中飘动的蜘蛛网,虚弱无力。
  似乎这就是两年后的我该有的,又似乎不同。
  这话从我脑子里一过,我就扔一边儿去了,照样过我该过的日子。
  “不要羡慕我,你也会有这一天的。”裤子一下子精神爽到了极点,我甚至担心他回光返照,他自作潇洒地说毕竟又不是得了绝症的事儿。他还在我面前耍酷似的,当他把各种各样的卡换成现金时,他把一堆书和CD扔进纸箱子想要送给我如同处理一堆遗物时,他在饭桌上喝了很多酒乐得还想再大醉三百杯时,他打扮得人模狗样去工作面试时,尤其是我像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看他们拍毕业照时,他这样对我说。
  “行,你就滚进那个叫大粪坑的地儿去吧,我看你在社会上能不能混出点儿名堂来。”
  计飞宇说你别跟总跟裤子抬杠,让他动动脑子想想事儿。我想裤子的脑筋儿再不多转转会坏掉。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坚强。
  我想了想,也是,裤子其实虽然不是痛不欲生,反正不怎么好。于是给计飞宇买牛奶时顺便给裤子买了罐啤酒。那家伙居然还说——我不喝青岛,给我来瓶二锅头。
  裤子现在经常眉头眉得跟山儿似的,我希望裤子好,好好的。
  但是很显然我丧失了安慰裤子的能力,说两句煽情的话,人只要活着,才有可能。或者人只要活着,什么才有可能。前一句劝裤子活着,后一句是好好活着。
  我们都该是这样,不管我们是否顺利毕业是否工作顺利或者……别的。我同样为这样一帮毕业生伤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岁月留痕!
  回头看的滋味——追忆似水年华。
  第三部分跟大自然谈恋爱甚至做爱
  我遇上诗人坐在楼道里舞文弄墨的,我很不爽,我见不得热情澎湃的诗人。我从来没想过在生活里我也撞得见这号人,他倒挺有诗人气质,戴一超厚的眼镜儿,也很有热情地写诗,他还有自己的诗集,我一直无法明白他怎么就写起诗来了,而且一动笔就洋洋洒洒的不知道有几页,一张口就激情奔放:啊——。因为他没有恋爱过。没有恋爱的人不配写诗,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有这想法。“当然,他可以跟大自然谈恋爱甚至做爱,然后他写一些相关的山水诗,甚至跟上帝,上帝不会辜负他,上帝很深刻,他绝对有东西有写!”我笑着说。叶子把我从窗户上一脚踢了下来,她说:“谁要你用这调调说话的?”然后她笑了,她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她点着头说:“不错。”
  她说你那会儿谈过恋爱没?
  我说没。
  她说你写过诗没?
  我说写过。我偶尔装深沉的时候写过一首诗是《凤凰涅磐》——
  一只长了脚的闹钟
  摇摆着去了麦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