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20 18:24      字数:4838
  六
  朱熹晚年,其学说惨遭厄运,被朝廷贬为伪学,株连弟子多人,其负伪学罪魁之名,被革职回乡。然夫子之志,不改初衷,在自命为竹林精舍的家中,继续讲学传道,开启民智,招收县民子弟入学,授以修己处人之道,——在当时“稍以儒者名即无处容身”的严酷情势之下,夫子每日与诸生讲学不休,或有劝他谢遣生徒而自保者,他皆微笑不答,传道依然。显示出一代大儒为求道理、早已置自身毁誉及生死于度外的动人的人格气象。
  田  原:朱老,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虫类药感兴趣的?
  朱良春:虫类药,那要感谢章先生,章先生很喜欢使用虫类药。
  田  原:我们知道,一般的医生很少用虫类药。
  朱良春:蝉衣、僵蚕啊,这些普通的还行,像全蝎、蜈蚣这些毒性较强的药,一般的医生不敢用,章先生用得比较多,经常看他用,哪个剂量用多少,如何配伍,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数了。所以我跟他学,用的比较多,虫类药它带着生物活性,它的作用,比一般的植物药功效要强得多;如果用这虫类药,跟其它的药联合一起用,效果必然更好。
  田  原:您用虫类药的量大吗?
  朱良春:也不是很大,在它的配伍上,在它的使用上,就要讲悟性,运用起来就会得心应手,越用越敢用。
  田  原:在五六十年代,您还有一个美誉叫“五毒医生”?
  朱良春:对呀。五毒对我们临床疗效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章先生把他主要的经验都传给我了,我也接受了,而且更加大胆的使用。
  当时有人说我得力于“南章北张”。章次公先生在南方,北方的叫张锡纯,这个老先生很务实的,他写了一部书,叫做《医学衷中参西录》,这本书给我的帮助很大。这个人可以说是老一辈当中思想开放比较早的,是开明人士,他接受西方医学接受得比较早,他会用阿司匹林,阿司匹林跟石膏,阿司匹林是发汗的,石膏是寒凉清热的。
  田  原:石膏寒凉,寒凉也是属于清热,发汗清热,这是中西医结合了。
  朱良春:最早的中药,每一个方子,药味用的很少,四五味,五六味就能解决问题。我对张锡纯先生的书是非常的喜欢,感觉特别好。我没有见过他,也没跟他通过信,他后来办一个函授的学习班,我也没顾上联系,后来他去世了,他的儿子又继承他的函授班,还有学生。我就买了他全套的书,悟到了他很多的实践精华,张先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一个同学经常看我的方子,他夸我说:南章与北张的精华都被你学到了。
  田  原:七十多年了。朱老现在回忆一下,从开始看病到现在看多少人了?(笑)
  朱良春:那可记不得喽。(笑)从一开始的时候,一般一天最少看十几个病人,多的话看二十几个病人。到了中医院就更多了,因为我是院长,我一个半天要看50个左右病人。
  田  原:您的七个子女,多数都学了医,我觉得朱婉华院长挺像您的,她秉承了您的个性?
  朱良春:她是个性较强的人,有闯劲,有想法,有开拓精神,搞这个研究所的是她,还有现在这个专科医院的工作,也是她主持。我觉得一个现代中医人的性情、见地都在她身上有所体现,她已经做的不错了。当然其他的子女及有关同志,都给予了很多的支持、帮助。与许多领导给予的热情鼓励和指导,也是分不开的。
  田  原:昨天我们谈了很久。说您特别支持她。
  朱良春:还要不断的磨练。我这些个子女,还是比较让我满意的。我对他们说一定要做好医生,一定要做合格的人。我们家里坚持勤俭朴素,实事求是,不许说空话,说大话,不许张扬,低调做人,踏实做事,这可以说是我们朱家的家风,也是我们的家传之本。他们做的基本上都还可以。
  田  原:您的这些子女,堪称是您的得意之作,精品之作了。
  朱良春:让我说呢,次品虽然没有,精品也不多,还要更加努力。
  七
  南通之通,在于它具有的这种精神性内涵,也只有站踞了某种高度,才能目视心领,就比如到狼山之巅,凭栏远眺,喜茫茫空廓无边,浩荡长江奔来眼底,濠河蜿蜒环城而过,绕着那座北濠山庄6号楼,一片冰心,绵延不去,就在那方杜鹃花掩映的轩窗之内,91岁高龄的朱良春老人还在伏案读书……
  大医之道,在明明德,德为民瘼,道即人心;人心通了,自成千古大道啊。
  田  原:朱老明天到北京讲什么?
  朱良春:是去为国家优秀中医临床人才讲习班讲课的,是主任医师的一个提高班,所以主要讲临床实践的东西,理论少讲,这个主要是实践,特别是临床的实践经验,我这次就是讲一个“痹证在辨治中应该解决的三个环节和三大主症”。
  田  原:“益肾蠲痹丸”应该说是您中医生涯的最高结晶。
  朱良春:那个方子是1989年的了,有7味虫类药,有13味中草药,加起来一共20味,治疗风湿病有佳效,范围也比较广,是国家级新药,而且全国推广的。
  田  原:这个药,治疗风湿病,它的医理是什么?
  朱良春:中医治疗风湿病,最基本的就是扶正与祛邪并重,扶正是提高免疫功能,增强体质,祛邪就是指的风、寒、热、湿,在这个里面,还有顽痰、淤血。
  田  原:那就等于说人体血液循环方面有障碍,会有淤血,是这个道理吗?
  朱良春:我们的祖先经常说“湿凝为痰”,一个人如果生长在潮湿的环境当中,容易形成湿性的体质,就会生风湿病。“血滞为淤”也是致病的因素。
  田  原:那就主要是针对化痰、化淤这两个要素。
  朱良春:这个药在风湿病当中,有提高疗效和缩短疗程的作用,改善症状是比较快的。当然,这个药发明出来很不容易,也是有经典来历的。
  田 原:现在的中医忽视经典老想创新。
  朱良春:这个问题大了,要专门去谈,以后吧。简单说,中医药的基础理论都是来自于传统文化,说中医是经典医学,当然也不错,但不是单纯的经典理论,学经典要包括临床,也要学现代技术;必须要把中华传统文化的最基本的东西,概念,要通盘的接触和理解,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再结合积累的经验,这样子你学中医才会学得好,才能达到融会贯通,才能有所创新和发明。
  中医的东西博大精深,内涵丰富,我一直耽心,现在的中医药大学学生的汉语基础太差,要读原著才行,他们都不想学,怎么办?这是一个很大的危机啊。
  田  原:在京能多留几天吗?
  朱良春:住不下,这边有患者等着,明天是28号吧,我们坐晚上的飞机走,第二天下午讲课,讲完课要上飞机呢,怕来不及,可能就拖到30号才能回来。
  田  原:那您明天还出诊吗?
  朱良春:明天还出诊。。
  中医名家聂惠民与《伤寒论》的“千年之恋
  张仲景,医中之圣。《伤寒论》,活人之书。作为一个勤奋敬业的学者,我多年孜孜不倦地研究伤寒,弘扬仲景学术,志在传承中医瑰宝。平生立下三点追求:一是我讲授的课,要学生爱听,真正学到知识;二是我研写的书,要读者爱看,读之感到有益;三是我诊治的病,要有最好的疗效,让人心里信赖。能以毕生心血实现这些追求,济世惠民,我愿足矣。
  ——聂惠民《聂氏伤寒学。开篇》
  写在前面的话:
  学中医的人,没有不知道张仲景和《伤寒论》的。而对于聂惠民来说,那一部伤寒,真是千言万语,难以表达!
  一部《伤寒杂病论》,张仲景写就,自东汉末年问世以来,经历兵火战乱的洗劫,不久就散佚不全了,亏得西晋太医令王叔和搜集并整理成册而幸存下来。后在民间流传,经千年,历西晋、唐、宋、金、明、清各朝代,穿越千里万里,从河南…山东…陕西…河北、浙江、湖北…江苏、湖北…山东…安徽、江西、浙江…福建、江苏、安徽…山东、辽宁、北京一路走来,救活了无数百姓,启发了无数医家,衍生了无数抄本,引发了无数注本,成就了无数学说;医道,发源于黄帝,承传其道并弘扬开来的却是仲景,人誉“医门之仲景,犹儒门之孔子也”,已推崇仲景至“圣”位,盛赞“半部伤寒治百病”。
  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至珍,至宝。唐朝时已有“江南诸师秘仲景要方不传”的状况,医家皆以得此“活人之书”为傲。
  如今,《伤寒论》的学术研究阵地仍占据着中医基础理论研究领域的半壁江山,人们从辨证论治理论体系、治法、组方方法、用药法的规律与特点和防治疑难杂病等方面切入,对这本不过“12卷,22篇,398法, 112药方(除去重复之外)”的小册子翻来覆去地研究、推敲,其验效犹应于当下,且时有新发现。
  此部经典,真如苏轼之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深邃,耐人寻味。据统计,《伤寒论》的注本和研究性著作已不下五百余种,近十年仍是层出不穷。
  其中,一部《聂氏伤寒学》脱颖而出。
  作者是聂惠民教授,国内著名的伤寒学家;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研究伤寒五十余年。每年正月十八,聂老都要到南阳医圣祠祭拜张仲景。平日里,一听到《伤寒论》,就像着了魔似的,一提起医圣,她却每每泪下。
  此情,缘何而至于斯?
  走近聂老,我们一起来感受她心中敬爱的仲景。
  田 原:我在“国医堂”听到很多患者说,聂老师看病很有疗效……有一个东北的更年期妇女,说她的症状很严重,晚上都不能睡觉了,挂了您的号,吃了七付小药,就好了。(笑)
  聂惠民:……(笑)
  田 原:还有人说,聂老师看病方子小,疗效快……
  聂惠民:我就是使用张仲景的经方。
  田 原:是啊,每次我们谈话,谈到张仲景,谈到《伤寒论》,您就特别激动,我有一个感觉,《伤寒论》在聂老师的心里是一个碰不得的情结,一触即发。
  聂惠民:是,真是千言万语,难以表达。
  田 原:前不久,我到南阳采访宛西药业的时候,在他们的医圣山看到了张仲景的石雕像,那一刻,心里真是被什么触动了,眼睛就湿润了,感觉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涌动。
  聂惠民:我有那么多的照片,我拿给你看看,那医圣山多高啊,他们怕我爬不上去,我就愣是爬上去了,站在了张仲景的面前。这是这次去的时候拍的,这张是在我往山上爬的时候,还有一张在半山腰。我就自己走上去的,有150级台阶。他们让一个人跟着我,就是这张,你看这山底下的人多小,我已经上到山中间了。
  田 原:我在往医圣山上走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来您曾经跟我说过,每年正月十八,您都要去拜祭张仲景。我当时就想,聂老师心里装了多少对于张仲景,对于《伤寒论》,对于整个传统医学的情感?张仲景在您心目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或者说您从医几十年,对张仲景,对《伤寒论》的理解和追求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聂惠民:是,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一点。我今天之所以能给老百姓做点事情,能感觉到老百姓需要我,我能帮他们解决点痛苦;之所以在我的学生需要我时,我能帮助他们提高……我能有这点儿做工作的能力,也就是我这一生所从事的事业啊,都是张仲景,《伤寒论》带给我的,没有
  张仲景,没有《伤寒论》,我不会走得这么稳稳当当。
  我觉得老百姓还是需要我的,好些老百姓一听说我有病,就跟我说:你可不能有病,你可得好好保养,你有病我们可怎么办!
  田 原:听不得您有病,一听说您病了,就急了。
  聂惠民:所以,为了他们我一定得去门诊。因为我的病人啊,南来的北往的都有,坐着火车、飞机到这儿了,你不在,那种心情啊……我也曾经有过病,当我想去寻医、寻药却遍寻不着的时候,那种失望……太难过了。
  所以我觉得我这一生所做的事情,所做的工作,获得的大家对我的信赖和认可……完全是张仲景和他的《伤寒论》成就的!张仲景高尚的品德,张仲景其人,其作,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时时刻刻地记着。看病呢,用的是张仲景的医术;开方呢,用的是张仲景的经方,加以变化;对病人、对老百姓啊,我就是以张仲景的医德来要求自己。
  说句心里话,我很崇拜张仲景,我认为《伤寒论》这部书,确实是真才实学,让我打心眼里佩服。而我对《伤寒论》的研究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深入进去,还有好多精髓需要再挖掘,再研写,需要我在临床上再去实践!所以人家说,怎么你一听到《伤寒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