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7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1-02-20 16:10      字数:4780
  太子出身寒微,当初只是个“穷乡乞巷”的穷小子,但其个人天赋已先后被伍穷、皇玉郎、余律令及名昌世所肯定,每一个都是当世强人。
  每一个他都瞧不起。
  环顾当世,历代君王谁不是依循旧有制度建立自己的领土?
  惟有创新、创新再创新,把上一代的思想击倒,带领后世跟着创新之路前进,再把自己的一套击倒,才算得上是一种“贡献”。
  否则就算雄霸天下都只是自以为是,满足一己私利的自私行为。
  太子的“连城诀”就是一种创新的革命,不去沉迷统一天下,主张各方势力互相扶持照应,以联结取代中央主导,废除帝制,城与城之间不分轩轾高低,由城主来导领城池内的政治、建构及营商特色,百花齐放,任城民挑选适合的城池居住,如此新颖破革的构想,绝对前无古人。
  这种不单是形态上,更是思想上的革新,与帝制互不相容,不但与天下人为敌,更与传统为敌。
  革新,是先破坏而后建立,在旧有制度与思想主导下,必然有一群既得利益耆,破坏制度就是影响他们的利益,遭受压抑是理所当然。
  所有思想上的革新,最初都不会令人接受,往后却很可能被天下人奉为圭臬。
  “观星台”一役,师父皇玉郎投靠名昌世,令名昌世除了掌握两国四族,还有天下五大高手其二为效力,太子的“连城诀”可谓败北而回。
  自取下“余家五城”后,太子分得一座城池,被他易名为“连城”,可见他对自己倡议的“连城诀”寄予莫大的期望。
  在“连城”的城楼上,曾有一面绣上“连”字的旗帜飘扬,今日却要徐徐降落,换上一面绣着“武”字的新旗帜,代表由今日开始,这座城池已属“武国”所有。
  换旗的人正是太子自己,抚摸着“连”字旗帜,心中无限欷殻Ц锌?br />
  “城主,也许今日是时不我与,但自从‘观星台’一役后,将军已立志伴随城主左右,等待城主卷土重来。”
  站在旁边立志效忠太子的,是年逾三十,当日在“观星台”下借剑给太子的领兵将军,姓古单名刀,名字虽不凡,但行军领兵的能力不过尔尔。
  太子十八未足,其个人魅力已能令年长者心悦诚服,足见他在下一代江湖中必然是个举足轻重人物。
  被拜服的太子却未见喜悦,相反眉头深锁,甚不自在。
  缘于一股无形的压力制上心头,他感到自己像一头待屠宰的猎物被猎人盯紧不放。
  不,应该说太子是猎人,盯视他的是一头“猎物”,这头“猎物”却不惧太子,相反正等待机会反噬。
  太子感到盯视着他的眼睛就在城池附近,从那种接近兽类所散发出来的凶猛气势,可以知道“猎物”虽是一个人,但也结合了野兽凶猛暴戾的特质,所以才会令人误会他是一头动物。
  假如他是一头猛兽,应该是大地上最强的猎豹,黑夜的豹。
  黑豹嘴角微微掀动,竟然在笑。
  耻笑。
  古刀只见太子神色不定,游目四顾不断搜寻些甚么,全不知发生何事,只因这种独特对危机的感应是非凡的人才会拥有。
  “好熟悉的眼神,在何处曾经感受过?”太子心忖,能给他这种压迫力的人不多,连名昌世也不能,会是谁?
  “云海千楼。”太子终于想起当日在“云海千楼”准备围困小白时曾遇过这种眼神,莫非是小白到来攻打“连城”?
  当日笑梦儿以“盗脸术”扮成小白,单人匹马面对六大高手的事,太子还不知情,只以为当日所见就是真的小白。
  呼啸一声,白芒自城池外远处丛林闪出,疾矢飞射而来。
  太子循破空声看去,漆黑的林中确有一双野豹般的眼睛闪动,太子与他四目交就是这一个照面,太子与梦儿便定下一生的死斗。
  雷霆万钧的箭矢直射向太子眉心,梦儿要一睹太子如何破箭?
  太子扬动手中“连”字旗帜,被风吹打下的斗大“连”字就像对梦儿耀武扬威。
  箭矢逼近眉心十丈,太子手中加劲,软软的旗帜顿时笔直成柱状,充斥的劲力更迫得空气霹啪作响。
  一丈,即十尺,太子以旗帜硬挡电矢,竟发出铿锵巨响。
  噹的一声,箭矢自中央一分为二,断成两截,绑在矢上的一条白布条也自城楼上飞扬。
  “失败!”
  白布条挂着两个耻笑的字,代表了梦儿对太子的评价。
  虽然一式“天外飞仙”确实一鸣惊人,也令太子的名字如一声惊雷天下响,但他确实败了给名昌世,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梦儿是刻意为取笑太子而来的吗?
  白光倏忽,太子自古刀身上抽剑出鞘再放回剑鞘,只是一瞬即逝,快得连古刀也无法知道剑曾经出鞘。
  写上“失败”两字的布条已被切成丝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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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 章 离乡别井泪
  当日伍穷在“穷乡乞巷”里巧遇的太子,还只是个十三岁的长发少年,凭着自己的个人努力,开创机会,终于贵为一城之主。
  要以“连城诀”新政治构想推翻旧有帝制,必须把自己的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城民衣食丰足,生活安稳,营商的财源滚滚,才足以证明“连城诀”的确实可行。
  由皇帝来统治的中央制度在中土已根深柢固,人有贵贱这种概念,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但太子的“连城诀”却要推翻沿袭千百年的帝制,“连城诀”内的城民起初对如此新颖的管治手法有所保留。
  惟太子却坚信中土地域辽阔,人口稠密,假如最终只有一个皇帝下达圣旨,会因消息传递的不便而有所遗漏,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在中央以外的遥远地区根本无法管治,只有将中土划分成多个区域,范围缩小才易于控制,是以担当起“连城”城主后即大事改革,企图将“连城”建立为一个模范之城再推而广之。
  凭着天赋,太子在短短时日间实行的几项改革措施略有成绩,总算获得“连城”城民初步接受,每到闲时太子便会亲到城中闹市,视察有何需要改善之处,务求尽快把“连城”整治得繁华兴盛。
  “连城”的城头自挂上“武国”旗帜后,今日是太子第一日出巡,伴随其身旁的除了已宣告效忠的古刀将军外,还有太子经常背着的小孩。
  小孩已年近七岁,但还是双目紧合,更妙的是不言不语,而且双足从不落地,永远被太子背着,如此形影不离,却从无一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究竟小孩是甚么身分?
  太子道:“已是日上三竿,怎么大街上有一半的店铺还没开门?‘陆喜茶庄’的许老四呢?为甚么整间铺子都空掉?”
  只见平时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今日变得死气沉沉,就算还打开门做生意的菜贩、肉摊,也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对于太子的提问,古刀低下头来,似是有口难言。
  素来简单爽快、不多废话的太子,举步就向菜摊的老板走去问个明白,怎知老板见了太子不但没有恭敬迎接,还不瞅不睬的转过脸去,一脸不屑的模样。
  区区菜贩竟如此无礼,随行的古刀瞧不过眼厉声喝骂:“混帐,你这算是甚么态度?”
  菜摊的老板由顶至踵打量了古刀,还是那一副轻视的嘴脸:“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个将军一个城主,又不是当今皇帝微服出巡,我要奉拜的可是九五之尊名昌世啊,他问的问题我不懂回答也就不答了,难道这样就算是犯了罪吗?”
  菜摊老板如此嚣张,古刀一怒之下就要抽剑把他宰掉,却被太子按住剑锷。
  “连城”本属余家所管辖的“余家五城”之一,太子从“余家”处夺来此城,时日尚短,为取得城民信任方便推广“连城诀”的政治概念,一直用怀柔方法安抚城民,除非万不得已都不想使出高压手段迫使城民服从。
  却料不到未得城民完全信任,也得不到尊重。
  太子对古刀道:“同样的问题,我刚才问过你也得不到答案,他只是效法,要杀的话就该先杀了你。”
  古刀恭敬地低下头来说道:“城主,假如今晚愿意到舍下,你便会知道答案。”
  太子爽快道:“好。”
  处事直接的太子,从刚才已猜出古刀知道人群稀少的原因,第一个问题不回答便索性不追问,反而盘算出要古刀和盘托出的方法,也在城民面前显示出其宽宏大量,公正严明的处事态度,每一着他都考量得十分仔细。
  寒星点点,微风轻轻吹拂,秋虫在静夜中啾鸣,宁静的村落倍觉悲凉。
  村落建有屋舍数百,都是城中居民的住处,如此秋高气爽的天气,本该是在屋外乘凉的好时机,太子却只见村落十室九空,大多数已无人居住。
  “水酒微素蔬,万望城主不要介意。”说话的是个年近三十的少妇,腹大便便,样子清秀,眉宇间透现一点坚毅的感觉。
  这个扬眉女子正是古刀的浑家,名叫白风清。
  古刀虽然贵为城中将军,理应住在将军府第,惟他迷恋的白风清依恋平淡,硬要留在自少长大的村落中,与居民有个照应,古刀拗不过,也只好顺从她意。
  不享荣华而乐于平凡,身为将军之妻竟可令古刀服贴听话,可见白风清不会是泛泛之辈。
  太子身后背着的那个七岁小孩,由日至夜依然沉沉睡着,似乎只要能依着太子就不用再睁开眼来。
  太子微笑回答白风清道:“豆腐、白菜、粉丝,对昔日的太子已是十分丰富的一餐,只是有点奇怪,嫂子除了腹中骨肉外,还有其他小孩吗?”
  白风清道:“这是第一胎。”
  太子道:“但桌上却有四双碗筷,该不是准备给我背上的小孩吧?”
  白风清道:“夫君没有提过你是两个人来,所以只准备了一份饭菜,那一份是给另外一位客人的。”
  一股猛兽猎食般的感觉忽然自屋舍门外透入,对于这份感觉太子已经不陌生,与城楼上所看到的一双眼睛不谋而合。
  只见笑梦儿已推门进来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如猎豹一般的笑梦儿竟明目张胆地坐在太子身侧,双目毫不客气的盯住太子,嘴角带着似是不屑地耻笑。
  太子把目光移向古刀,要从他的眼神中猜出是否他布下的陷阱,让太子跌进笼中,可是古刀一直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笑梦儿道:“不信任自己的部下,真失败。”
  太子道:“笑苍天的‘盗脸术’精妙早有所闻,可是虽能易容,却掩盖不了你身上的独有气质。”
  笑梦儿道:“你要证实当天所见的就是我笑梦儿,却故兜圈子不直接提问,失败。明明精妙得把你骗倒,却不肯承认精妙,太失败。”
  太子道:“那一箭……”
  太子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只摇一摇头便作罢,还提起筷来挟起一箸菜放入口中品尝,似不想再跟笑梦儿对口舌。
  笑梦儿却道:“故弄玄虚,只是想要我问你对该箭有何评价,失败中的失败。完全猜不透我目的,却故作镇定,心里却还是在盘算,完全的失败,我实在高估了你。”
  十分狂傲的笑梦儿,完全是为了挑衅奚落太子而来,向来冷静的太子似乎也耐不住笑梦儿的死缠烂打,脸上微有愠色。
  看到太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意,笑梦儿有点洋洋自得,他的确就是为要激起太子憎恨而来。
  只要是被公认的高手,笑梦儿也很有兴趣把他打败,不管是前辈还是平但太子处事审慎,一心只想在政治上嬴取成就,对于无谓的武功比拼可免则免,非到必要时也十分吝啬所隐藏的武学。
  不出则已,一出手便要大获全胜。
  太子平静地道:“是的,我失败了。”
  太子的话令笑梦儿微微一愕,他以为太子必定会沉不住气对他出手,那样就可以切实地以武力分胜负,万料不到他真的“能屈能伸”,情愿在敌人面前先承认失败,那样自己就难有出手的机会。
  先承认失败了,以后就可免除跟笑梦儿纠缠,就算真的比拼后失败,也因为预先已承认了便好下台,但好处却是可以一直找机会把他完全击倒,表面是失败,其实是大获全胜。
  太子,绝对是不简单的人物,笑梦儿开始重新估量这个对手。
  太子续道:“我失败了,我斗不过你,你可以解答我的疑问吗?”
  笑梦儿看着太子一脸诚恳的询问,笑梦儿咬得牙根裂响。
  白风清道:“城主的疑问,或者我可以解答。”
  太子道:“你知道我的疑问,愿闻其详。”
  白风清道:“昔日‘余家五城’的守城责任,均由余家直系所负责,我夫君当时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自城主接收后,夫君能有机会当上将军之位,还得多谢城主提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