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20 15:25      字数: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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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转念一想,他在这个陌生人身上花了如此大的功夫,若是没见到丁点成效,那白花花的银子感觉就像掉进了水里,连声谢谢也捞不着。
  依旧还是他在自言自语,或许他认为他说的,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一定能听到。
  “也不知道你躺过那个上好的棺材,会不会不适应我们农家人躺的粗木板条,要不,明儿个我去捡你的地方看看那口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我就把它弄回来。我们大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还是在那里面,不过是出来透了几口气,而我呢,也没有一时好心捡个大麻烦回家。”
  “砰”的一下,穆归的拳头狠狠落在床板上,他从来没有哪里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深刻的明白,“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这句话。
  “如果当初捡到你的不是我,或许真的能活下去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没钱治病而走上黄泉路。”以前虽然知道钱很重要,但却没有发觉竟然重要到如此的地步。
  苦恼的用着手指关节来按压着太阳穴,一手撑着脑袋努力思索着未来的生计,无论怎么样日子还在继续着。
  正当绞尽脑汁之时,穆归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去医馆的时候,大夫曾说过,鱼汤也是一味良药。虽然不知道什么鱼比较有效,不过至少鳝鱼也是鱼的一种,都在水里游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穆归就带着水桶和打渔的家伙去了河边,趁着下水的人不多,没有被搅乱的河水中能清晰的看到成群的鳝鱼在水中,尤其是河面石头边上躲藏着。撩起裤管,拿着套着渔网的竹竿,噗通一声就踩进了水中。
  凭借着矫捷的动作,熟练的经验,虽然鳝鱼本性狡猾,但穆归还是捉得了四五条足足有好几尺的鳝鱼,因为没打算把这几条鳝鱼卖到集市上或者是哪个府中,半个时辰之后,穆归带着在木桶,算得上是满载而归吧,至少木桶里装满了供鱼生存的河水。
  其实煮鱼汤并不是很复杂,尤其对那些依着江河边上生存的人们来说,原汁原味的鱼汤才是这世间最新鲜的美味。
  至少穆归觉得连他都能煮的食物,应该就称不上复杂。在案板上将鳝鱼开膛破肚,简单的去掉内脏之后,就直接将长长的鳝鱼切成一段一段,在锅中加入菜油、姜片和少量盐翻炒之后,倒入清水煮开即可。
  “来,我们有新鲜的鳝鱼汤,刚出锅的,从今天起我们就不喝那些没什么用的苦药渣子了,老人们都说食补不如药补,吃的好才是关键。为了谨遵老人言,从今儿个开始,我们就一日三餐都喝香喷喷的鱼汤。”他当然不会告诉人家姑娘,他们现在负债累累,根本没钱买其他的东西吃。
  穆归小心的将黛玉扶起,半坐着倚靠在枕头上,轻轻地将黏在姑娘脸颊上秀发撩开,比起刚开始因为男女有别的拘谨态度,他现在做起这些事情来是越发的顺手了,甚至有时候他都会有一种错觉,他们不是连话都没怎么说过的陌生人,反而更象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待一口鱼汤被他吹凉了之后,才慢慢将拇指和中指轻轻按在女子的脸颊两侧,如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张开,可能是因为用着同一种方式喂了女子十几天苦药渣子的缘故,穆归惊奇的发现女子象是在抵抗喝药一般,总是将嘴巴张开很小的一条缝隙,故意不让勺子能有入侵的机会。
  这个发现让穆归不由得心情大好,这种无意识的抗拒让他知道,至少他的付出还是有些回应的。
  拿出放在一旁原本打算喝完鱼汤奖励给女子的酸梅,用着木签子插了一个,沾了沾酸梅罐子里的粘稠的汤水,然后在女子嘴唇边擦上一层酸酸甜甜的蜜汁,只见某个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着的人,突然间张大了嘴巴,将深藏的舌头露了出来,舔着这段昏迷日子里让她唯一觉得非常可口的味道。
  无论是换了谁,在喝了十几天的苦药渣子,在满嘴苦涩味难耐的时候,突然间遇上了酸甜的美味,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而穆归则是见此机会,迅速将左手的梅子拿离舌尖,把早已准备好的鱼汤顺着舌头倒入了小嘴之中。
  虽然某张大呼上当的脸上皱起了秀眉,在经过一次三番的戏弄之后,昏迷中的黛玉还是在穆归的帮助之下,成功喝下了大半碗的鱼汤。这让十几日来一直都在钻研着要怎么喂饭喂药的穆归终于看见了希望,虽然没有完全将一碗鱼汤都喝下,但是至少也没有再吐出来了。
  长长的吐了口气,穆归忍不住笑了起来:“早知道你喜欢喝鱼汤,那我也不用倾家荡产的给你买一堆没用的药渣子了。”
  拿起手边的绢帕,轻轻擦拭着从女子嘴角溢出的鱼汤,然后将女子有些倾斜的身体扶正,看着泛着微微血色的脸庞,穆归的眼中透出了几丝欣慰,小心的将梅子放回蜜糖罐中,密封盖好,和铜钱罐子一样,摆在了架子的最高层。
  然后又坐回椅子上,将那碗未喝完的鱼汤就着嘴边一饮而尽,拿起未啃完的馒头胡乱吃了几口,连他也不知到底肚子是饱的还是饿着的。
  “你要是再不醒,就不止是你要被卖了,怕是我们俩都要一起被卖了来抵债。”农家的人大家日子都过的拮据,每天都是精打细算的,要是他这几天不把钱给还上,谁知道那些人家会不会下个月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今天就不能陪着你了,这几天江里涨潮,正是鱼多的时候,我得去多打些来,希望我们俩日后不会被卖到太差的地方。”穆归自嘲着,至少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在几天之内还上好几两银子。原本问韩三周转几两就好,晚些日子换也没什么,可是那家伙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他们俩简直就像五十步和一百步——谁也别笑谁。
  在对着床上的人说了一会话之后,看着外面的时辰差不多了,穆归小心的把休息的一会的黛玉重新躺回床上,小心的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出家门,确定将门锁好之后,他扛起放在院中打渔的渔网离开了。
  说来倒也奇怪,当穆归在家里除了买药借钱,其余时候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黛玉的时候,悉心的照顾也没见她睁开眼睛,可这回,他前脚才离开家,后脚昏迷了十几天的黛玉就慢慢转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醒了。。。。。。。。。。。。。。。。我快疯了。。。。。。。。。。。。。早知道写宝钗了。。。。。。。。。至少人家不会昏迷。。。。。。。。。。。我家男主算是毁了,大家就将就着吧。。。。。。。。总算写到贾府了。。。。。想哭啊。。。。。真想把她送回去就不要回来了,太折磨我了。。。。。。。。。。。。
  ☆、归贾府
  一个漫长的梦让醒来的黛玉感觉恍如隔世,梦中的一切亦真亦假。入目所见贫瘠的陋室,让她不由得对梦中的一切产生了怀疑,绛珠仙子,神瑛侍者,林黛玉,贾宝玉,这一切都真的存在吗?
  若不是提起宝玉,她心中不住的抽痛,或许她还真的能当这一切都是假的,虚无缥缈的。
  她不知道宝玉和宝钗成婚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她从没有想过缺了宝玉的未来会是如何的?
  在外祖母的安排下找户人家嫁了?还是恳求外祖母答应让她与宝姐姐共侍一夫?
  不,她绝对不容许她和宝玉之间的感情还夹杂着别人,宝玉以前就总是有了“姐姐”忘了“妹妹”,那现在岂不是把“妹妹”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宝玉,你不会这样的。黛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没多久又再次昏睡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黛玉而言,贾宝玉是个禁忌,只要她每每想起,孱弱的身体都难以承受精神的创伤和压力。
  在听到宝玉大婚,而新娘不是她的时候,她一心向死,因为早已早不知不觉中,宝玉成了她生活唯一的重心,也是生命中为数不多且仅剩下的那个重心。
  可是当她躺在漆黑棺木中时,那颗原本抱着必死的心却后退了,恐惧了,甚至犹豫了。
  她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但是至少应该回去吧,回到大观园去,回到潇湘馆去,至少那里是她在世间唯一的栖身之地。
  不去想过去,不愿意面对充满了恐慌的未来,对于她而言,一直沉睡在梦乡之中或许会成为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这一切,傍晚匆匆赶回家的穆归自是不知道,原本打算中午回来一趟的他因为进了城里去卖鱼,实在赶不回来,只得焦急的等到下午,见桶中的鳝鱼都卖的差不多时,急急忙忙收了摊子便往回赶。
  一进院子,他就向厨房走去,在里面忙活了大半天后,才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鱼汤走进了屋子里。
  “今天午饭没吃,你应该饿了吧?”看着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他不由得想起秀才们口中常说的那个词“对牛弹琴”,大概他现在就有几分那种味道。
  “饿了一天都没出过一声的人,我想大概也就你了吧。真不知道你喝鱼汤到底能不能饱,我今天带了几个馒头回来,你要是饿了,就自己醒过来吃。”
  走出屋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穆归还不忘回头对着屋里的人念叨着。其实他本不是一个话多之人,但不知怎么的随着和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相处了十几日之后,他的话一天比一天多,其中的某一个原因便是他有一天发觉一间有着两个人的屋子里居然静寂的可怕,没有半点说话声,一点都不想有着两个会呼吸的人呆的地方。
  随着时间一久,话一多,他还真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从没响应过他的女子当成了家人,一个完全不了解甚至没有几句对话的家人。
  清理好衣服后,他再次踏进屋子,端起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鱼汤向床边走去,依旧是那个步骤,将鱼汤轻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然后扶起女子。对于一天要将这件喂药喂饭这件事情做上好几遍的他而言,这一切都是轻车熟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然而——
  “登徒子,你给我放手。”在穆归进家门时就被惊醒,但却打算以装睡来逃避世事的黛玉惊叫了起来,这是第二回,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个该死的男人肆无忌惮的将那双臭手搭在她的双肩上。
  可这回见到黛玉醒来的穆归并没有将那句无理到底话放在心上,此刻黛玉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却让他如释重负。他终于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找到了曙光,这也就意味着;离他摆脱麻烦的日子也不远了。
  “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总算是没白费我照顾你那么久。”看着在昏睡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那张小脸充满了生机时,心情大好的他不由得调侃起了女子。
  “你照顾便照顾,哪有一个男人在姑娘家身上动手动脚的,我这是醒了你都如此大胆,那我昏睡之时还不知你。。。。。。。。”饶是向来伶牙俐齿的黛玉在碰到这等问题时,也只剩下了满脸的羞愤之情。
  在刚才这个陌生男子碰到她双肩的那一刻,她的大脑顿时“轰”的一下烫了起来,火热火热的。
  每每都被眼前这人当成登徒浪子的穆归耐心的解释起来:“我只是想喂你喝汤吃药,哪里知道你拿着狭隘的心来揣测我的行为?”
  “你家便没有女子,下人了吗?哪里敢劳烦你一个堂堂君子伺候起了我这狭隘人?”在说道“堂堂君子”几个字时,黛玉故意咬着重音,表达着她的不满。
  “我君子坦荡荡,你小人长戚戚,若早知道你如此善恶不分,那我也不至于把善心泛滥给一个小巷中躺在棺木中的女鬼。”女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与昏睡时那张安静的小脸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说话如此刺人的女子。
  “君子?君子也分真伪,面上写个真,但背后却行‘伪君子’之事,若不是你见我容颜,不顾我是人是鬼便往家带,此足以见你色心色胆连神鬼都不惧。古人云:‘君子戒色’,尔之所为可称真君子乎?”她就是不信一个会趁人之危的男人怎么能称得上是个真君子呢?
  “若早知你今日如此质疑,我真该让你知道什么是真君子,那日我就应该顾及男女大防,任凭你在棺中哭喊都不出手相救,后来,我也因顾及你女儿家的名誉,日日离你三尺远,不必喂药送饭,让你一人自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