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13:59      字数:4724
  女孩艰难而又僵硬的向他伸出了手,春航怔怔的望着面前与季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和眉,心里茫然若失般的笑了笑,为什么季辛会以为,这样,他就会得到幸福吗?
  “……”
  女孩眉宇间的无助和羞涩微微打动了他茫然空白的心,慢慢的,他抬起手,自己解开了衣襟,如玉般平滑的胸膛上火红的莲花夺目的盛开着,女孩似乎被眼前的瑰丽美景惊呆了一般愣在了原地,他有些抖的伸出手,拉住女孩停在半空中的手,却发现女孩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别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不知那句话到底是对她、还是对自己说的,女孩的手微颤的贴上他的胸口,他轻轻的闭了闭眼,耳边忽然听到女孩低若蚊蚋般的声音:
  “瑞珠……我叫……瑞珠……”
  他睁开眼,却看到面前的女孩已经紧张得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你多大?”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声问道,瑞珠抿了抿嘴,脸上不知是紧张还羞怯的持续着满面红晕。
  “还差……还差两天就十三了……”
  “别怕……”春航望着面前这个连身子都打起颤的孩子,一声叹息从心底静静的升了起,他拉着女孩的手转到了床里。
  “我教你……”
  他的心因为羞怯而微微酸涩的缩起,但是面对那张虽然一模一样、性子却完全不同的面容他只能把那份羞怯和茫然完全隐藏进心底,从今天起,他便不在是宰相府里的春航了,他是她的人,他的终生,便委靠在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女孩儿身上,这是命……男儿家的命……季辛,你相信么?他觉得……他不会因此得到幸福……
  67 春航
  瑞珠心情万分低落的坐在春航床边,清桐一双细目肿得像对桃子般的站在自己主子床前,四儿在一旁仔细为床上的人诊了诊脉,又翻看了一下瞳目,回过头对屋里的几个人低声说:
  “没事儿,不过是一时气血攻了心,再加上正逢节气相交,可能之前没有调理好身子有些气血两虚,这么躺着多睡会儿自己也能醒,如果王爷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配副药灌下去立刻就能醒过神来——”
  四儿说这话时一直看着神色郁结的低着头的瑞珠,瑞珠还未说话,一旁的清桐已忍不住小声哭问道:
  “四儿公子没看错吗?我家公子脸色这么难看,怎么可能会没事啊!”
  四儿神色不变的低回道:
  “四儿确实只是粗通些浅薄的医理,王爷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请位真正的大夫过来给公子看看。”
  瑞珠抬起头望了一眼一旁的怜香惜玉,怜香静静的走过去也把了把春航的脉象,沉吟了一下低声道:
  “四儿公子诊断得应该没错,主子可以先请四儿公子开副汤药,若灌下去人还不醒,再去请大夫也不迟。”
  瑞珠听了静静点了点头,惜玉跟着四儿出了屋子直接去找月总管,王府虽然不是药铺,但各种名贵的滋补药材却也不缺,四儿挑了几味清火宁神的药材,管月总管要了药锅亲自看着火,惜玉在一旁帮忙,这边留在春航屋子里的怜香望了望自己异常沉默的主子,向一旁的清桐使了个眼色,那清桐虽然看到了,却依然抽抽搭搭的站在屋里不肯走。
  怜香也不说话,只伸手一拉,清桐人小力薄,还没等他开始挣,就已经被怜香拉出了屋子。
  “放、放手……呜……”清桐被怜香一口气的拽到院子里,途中挣了几挣都没能挣开怜香拉着他的手,院子里原本就有些下人,清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怜香强拉了手,心里原本就又气又窘,这边还惦记着自己在屋里的主子,本想甩开怜香自己再冲进去、怜香却又不让,这么一挣一拦,原本还只是抽抽搭搭的清桐,眼泪一下子突然急涌了出来,当下也顾不得难看的双手一捂脸蹲到了地下,索性呜呜咽咽的哭个痛快。
  要说清桐模样虽长得小但毕竟也是十五岁的人了,再加上伺候的主子是王府里的小爷,所以早已粗略的知了那些做人的事儿,平日里他也总能听到一干嘴里不干净的下人传些王府里不清不楚的事儿,他原本就出身小门小户,后来又是跟了主子当了奴才,所以自己早已断去了能跟个好人家的念头,但他虽出身小门小户又是个奴才,却也不愿随便跟了哪个人去,只一门心思的认为自己主子这玉一般的人尚且还没过上快活日子,他这野草般的命就更不要奢望什么——因此这个清桐只盼望自己可以一辈子跟着自己这个主子,就算没有富贵荣华也不要紧,只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行,却没想到那王爷跟前的怜香不知为什么总是故意的招惹他,每次总是不愠不火却也总让他难受半天,如今这新仇旧恨一起加了起来,清桐只觉得天底下最坏人的就是他身边的这个怜香,偏偏自己又没法拿她怎样,就只能越哭越伤心,原本他蹲在地上只是不愿走,可如今哭到伤心处他只觉得浑身都软软的,就是想站也站不起来了。
  怜香目光四下一扫,原本全看呆了的下人被怜香冷冷的一瞪,全都相当知趣的悄悄退了个干净,怜香见院子里再无别人,就一俯身把蹲在地上的清桐一把拉了起来,从衣服里掏出条手帕给清桐擦泪,那清桐抹着眼泪不让怜香给他擦,那怜香也不说话,清桐躲,她就按着清桐不让他躲,清桐挣不过她,又委屈交加的大哭了一通,怜香还是不说话,清桐哭,她就给他擦泪,擦来擦去,清桐终于不再好意思继续哭了,怜香见他眼泪渐渐少了,沉默了一下才低低的开口道:
  “你也别哭,我看你家主子这一晕,倒是件好事,有些事儿,总扭着不如一下子说开了,总遮着掩着才更会坏事。”
  “……”清桐疑惑的眨着还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面前虽然是杏核眼桃花脸,但一板起脸来却比那些虎背熊腰的女卫更骇人的怜香,怜香瞧了瞧眼睛肿得像一对桃子的清桐,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圆瓷盒,上下一拧打开了盒盖,用手指挑着里面半透明的膏子,一声不响的抹在了清桐红肿的眼睛下面。
  清桐被吓得往后一退,只觉得被抹了药膏的地方清凉一片,怜香趁他怔了怔的功夫又给他抹了另一只眼,抹完后怜香收起了瓷盒,抬起眼睛瞟了清桐发红的脸一眼若无其事的低声道:
  “自己揉揉,去肿的。”
  清桐心里又羞又窘的翻了几翻,本来怜香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若放在平时,清桐就算不被气得掉泪也必会一语不发的甩头走开,可他刚才哭了那么半天,只觉得这前后许多的天眼泪全在刚才哭了出去,虽然想哭想气,心头却只剩空落落的感觉,半点眼泪和火气都找不见,更何况怜香刚才的唐突举动实在太过突然又太过自然,等清桐反应过来时人家早已做完,清桐若再一惊一乍未免有作态之嫌,弄得清桐只能咬着嘴唇悄悄后退了一步,原本还不想听怜香的话,可又觉得那药膏抹在眼睛下面若是不揉开了,一会儿让人看见总是不好看,就只能吞了气,低下头自己悄悄的揉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清桐只觉得自己眼睛四周有些发烫,原本肿肿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
  “跟我走。”
  怜香见清桐抹完了药膏,低低的说了一句,清桐身子的不动的望了怜香一眼,小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怜香见他站着不动,就又加了一句:
  “你跟着我去给你家主子弄点滋补东西来,看你主子那样子,应该是有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要不然也不会脉象那么弱。”
  “……”清桐见她说得有理,虽然有些放不心自己屋里的主子,却也只能低了头,一声不响的跟着怜香出了院子,不大会儿的功夫惜玉一个人拿了食盒进了院,放下后也悄悄的退到了外屋,守着。
  屋子里,瑞珠低着头,不停的在心里检讨着自己的错误:第一,她太着急,第二,她太着急,第三,还是她太着急……
  抬起头,瑞珠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男人,低下头接着检讨自己的错误:第一,还是她太着急,第二,还是她太着急,第三,她实在不该太着急……
  当惜玉把食盒送进里屋时瑞珠还在低头暗自检讨自己的错误,惜玉从未见过自己主子这种消沉模样,心里反倒不安起来,连忙把那食盒打开,把一个芍药红的团花盖盅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主子,您也别急,春航公子不过是一时的气血蒙了心,灌几口汤下去就没事了。”惜玉把芍药红的团花盖盅放到了矮桌上,本还想嘱咐几句,可想一想自家主子原本就聪明绝顶,一会儿这盖盅一打开马上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怜香已经把那个小碍事鬼给引了出去,她只要在外面守着,保准不会有人敢来打扰她家主子哄美人……
  68 春航
  反复检讨过自己的错误以后,瑞珠决定改悔的。
  拿起团花盖盅,打开了瓷盖才发现里面不是黑漆漆的中药,而是半透明的像水一样的东西,仔细闻起来倒有一股甜甜的菊花香,瑞珠本来想问问惜玉拿来的到底是什么,一回头却发现惜玉早已不知在何时出了去。
  瑞珠拿起汤勺小小的舀了一勺,自己先尝了尝,发现这汤盅里的东西应该是酒,入到嘴里虽然只是微有点甜并未觉出有什么好,但咽下喉咙以后却是在肚子里先凉后暖的,这是瑞珠第一次喝这个世界的酒,咂摸了半晌滋味以后瑞珠强忍着还想再尝一口的心痒,站起身拿着汤勺少少的舀了一点清酒,喂到依然昏睡不醒的春航嘴边。
  '说起来……她确实挺想试试用嘴喂酒的感觉的……可是……原本就是她把人家一个如玉的佳人气成这样的……要是再趁人家昏睡的时候轻薄人家,以后她再怎么想讨好人家,估计春航都会把她当蟑螂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了……所以……她忍……'
  瑞珠小心翼翼的一手拿着汤勺,一手轻轻的捏开春航的嘴,一勺清酒灌下,本来就不多的酒倒有大半从嘴边漏了下来,瑞珠也不急,拿出帕子给春航擦干净嘴边的水迹,又舀了一勺清酒依样灌下去,反复几次,春航虽昏睡着却也下意识的喉咙动了动,作了吞咽的动作,瑞珠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点。
  又灌了一勺清酒下去,瑞珠俯着身只觉一股酒香老飘飘悠悠的在自己鼻端絮绕,又见春航那下意识的吞咽动作比刚才流畅了不少,虽然嘴唇依然湿漉漉的却也没有多少酒漏出来,瑞珠被那酒香引诱得心里痒得实在难受,又仔细望了望春航依然紧闭着的眼,觉得眼前的人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就大着胆子一边把自己滑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一边轻轻的俯下身张开嘴轻轻吮了吮春航湿漉漉的嘴唇。
  “嗯……”
  瑞珠刚刚做了案,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听到春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吟了,瑞珠只觉得自己的冷汗瞬时从额头上冒出来,抬起眼睛,瑞珠正对上春航朦胧睁开的眼睛,飞快的咽了一口吐沫,瑞珠趁着面前的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迅速的做出没做过任何事的样子。
  “乖,再喝一口。”瑞珠小心的扶起春航,心虚的用哄孩子的口气把还剩大半清酒的瓷盅端到春航嘴边,目光依然一片茫然的春航慢吞吞的就着瑞珠的手又喝了一口那微甜的清酒,瑞珠的心刚算完全放了下来,靠在她身上的人就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瑞珠被吓得连忙放下了瓷盅,一手扶着春航一手轻轻的帮他顺着背。
  不知咳了多久,春航慢慢的平了气,也不回头,只用手捂着胸口低低的问了一句:
  “……王爷为何还没走?”
  瑞珠感觉出那靠在她身上的身子,已从原本的绵软变成了僵硬,心里清楚这人已是完全明白过来了,还好她刚才做案时那人神智还没完全清醒,要是被逮个正着那她的脸就不能要了——
  “我说过棋输了我走,那一局可是我赢了的。”瑞珠不得不提起她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赢春航的那唯一一盘棋,春航低着的脸又暗了暗,心中熟悉的苦涩感觉瞬间翻滚了上来,他记起他是怎样输的那一局棋,也记起她在棋局中说的每一句话,他记起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她已全都知道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从她很久很久以前和他开始疏远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季辛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所以那个见到他总是羞羞怯怯却温情非常的孩子,开始用欲言又止的悲伤目光望向他时他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记得他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对他说‘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得到幸福’,他也觉得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得到幸福,所以当他知道他把那种只能当作秘密永远隐藏起来的东西暴露在她面前时他不怨他,甚至,他还有点安心,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他从她望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