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20 11:25      字数:4734
  “看来你最近确实知道爱惜性命了,还随时带着防身武器么?”南烈挖苦的轻哼了一声。
  “什么呀,这个是一个,一个朋友,哈哈,送我的。”仙道笑嘻嘻的俯身就要去拾,却冷不防那少年横里冲了上来,早想到一步将那匕首抢在手中,一直冷冽如冰的脸色神色大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匕首。
  “怎么,你认得这个东西么?”少年的举动神情,都让仙道大感意外,当下饶有兴趣的望着他,仔细捕捉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眉目变化。
  那少年猛的抽出了匕首,目光径直落在了那寒光四射的锋刃上,同时“啊”的一声轻呼,整个人更似呆住了一般。仙道知道,那匕首的刃端,刻着一个让自己很好奇很感兴趣的名字。
  “怎么到你手中的?”少年突然刷的反转匕首,直指着仙道,漆黑的眼中射出鹰隼一样的寒芒,又冷又硬的逼问道。
  “咦,南大人,看来这把匕首比你的药有用,好像让他想起一些什么来了哦。”仙道并不答话,反而话中有话的对南烈笑道。
  “说!”那少年踏前一大步,匕首的刃端几乎已经碰到仙道胸口的黑印。却见青衫飘动间,南烈已经握住他的胳膊,硬生生的将他拉开了数步之远,叱道:“大胆,不要因为仙道大人跟素日跟你随便惯了,就如此无礼!”
  “嘿嘿,没关系。”仙道笑的几分暧昧,几分狡黠,“我刚才说了,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在一个很特别的时候,送给我的。”
  “不可能!”那少年大声抗辩道,俊秀白皙的脸上涌起一阵红潮,流露出痛楚的神色,握着匕首的手竟似在微微颤抖。
  南烈摘下那少年手中的匕首,插回鞘中,放在了仙道衣服边上,沉声道:“跟我走,不得打扰仙道大人医治。”说完便强拉着他离去,那少年仿佛还没有从适才那极大的震惊与刺激中清醒过来,怔怔的任由南烈拉扯着走开。
  “流川枫!”仙道突然大声叫道。那少年蓦地身影一滞,整个人都僵硬了一样。南烈转过身来,冷冰冰问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哈哈,既然他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我们就叫他流川枫吧,行吗?”仙道无辜的两手一摊,嬉皮笑脸的说道。
  “好啊。”南烈似无所谓的随口答应,对身边的少年笑了笑,“走吧,流川枫。”
  望着那少年颀长健美的背影和杂乱不稳的步伐,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唇边浮起,目光流动荡漾如深邃的寒潭。
  “真是没有想到啊,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扑通一声跳进那怪异的池子之中。
  直至走到樱树林深处,南烈方才放开那少年的手,严肃的对他说道:“仙道彰是一个非常聪明,也非常难测的人,你今后在他面前小心一点。”
  “嗯。”流川枫咬着嘴唇,逸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声息。
  “你别忘记了安西伯父嘱咐的任务啊。”南烈似是提醒又似鼓励的拍了拍流川的肩膀,“而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给北野老师报仇……”
  书房内,高头力将一卷画轴递给了神宗一郎,微笑着说道:“国主请过目一下,看看是否还满意?”
  “是什么?”神依言小心的打开了卷轴,却不由愣住了,原来竟是一幅画的极为细致的仕女肖像,画中的少女约莫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眉目姣好,神情温柔,看上去相当美丽。
  “舅父,这是?”神疑惑的问道,同时眼中也流露出对画中人赞赏的神色。
  “这是湘北国主赤木刚宪唯一的妹妹,晴公主。”高头对神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神大吃一惊,“我打算向湘北求亲,为国主您议婚。”
  “什么?”神的手一抖,画卷跌落桌面,刷的抬起头来,无比惊诧的望着高头,“您是说,为我向湘北国求亲?要我娶这个晴公主?”
  “是的。国主已经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了。”高头说道:“而且,翔阳已经抢先我们一步向湘北求亲,一旦这事做成,他两国因为姻亲而结盟,我海南要对付他们,就难上加上了。”
  “可是,舅父认为湘北会答应吗?”这件突如其来的事神的内心一阵情绪汹涌,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问高头。
  “哼哼,答应不答应对我们都没有坏处。”高头成竹在胸的冷笑道:“晴公主是赤木刚宪唯一的妹妹,如果国主娶了她,我们只消派人刺杀了赤木刚宪,他湘北国后继无人,国主以赤木妹婿的身份接受湘北国,那是水到渠成之事,连将军和天皇都不会有话说的。如果湘北不答应,我们正好以这个作为出兵的理由,堂而皇之的攻打湘北,赤木刚宪那小子,也不是一个愿意长久蛰伏的人啊,我们必须先下手!”
  “呵,舅父的主意不错,很周到。”神浅浅一笑,微低着头,指尖轻轻从画卷上划过,淡淡的说道“可是,您问过我的意思么?您认为我一定愿意娶这位晴公主?我们国家的未来,就要搭在这张纸片上?”
  神宗一郎的话让高头一愣,他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也从未想过神会有与他相左的意见,猛不丁的被神问了这样一句,不禁有些尴尬,只好讷讷的问道:“那么,国主可愿意?这赤木晴子,可是神奈川有数的美人呢。”
  神突然哗啦一声从桌面上抄起卷轴,往高头面前一放,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对不起舅父,我不愿意。”
  “为什么?”高头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问道,见神一派漠然的望着他,自觉有些失礼失态,悻悻的坐了回去,耐着性子说道:“国主能否对老臣明示?”
  “舅父,我从未见过这个晴公主,我不喜欢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高头似乎松了一口气,温和的劝慰神,“自古君王的婚事,就不单单是为了喜欢,而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你娶了湘北公主,并不是说你就不能再有其他自己喜欢的女人呢。”
  “莫非我父亲当年娶了我母亲,也是为了利益吗,舅父?”神的脸上掠过一丝伤感的神色,“所以他才又娶了他喜欢的女人,彰的母亲?”
  “这,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高头轻咳了一声,神的话让他感到有些尴尬和心惊,那为了利益而勾心斗角的最险恶的岁月,仿佛一下子又浮现在眼前。
  “舅父,我可以做你让我做的任何事。”神轻柔的声音宛如窥探,目光也变得迷离而渺远,“我只希望你不要勉强我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宗一郎,等有朝一日你坐拥万里江山,将整个天下都抓在手中的时候,你才可以要任何你想要的人,否则你喜欢的人或者物,就算现在拥有,也迟早会被别人抢去的,明白吗!”高头的话如惊雷一般,将神整个人都震住了。
  无语向谁道寂寥
  高头离开之后,神宗一郎独自一人怔怔的对着桌上铺开的画卷发呆,画中少女眉目如画,娇娆婉转,仿佛要步出卷轴一般生动。如果得这样的女子为妻,终身相伴,未必就一定不快乐吧,也许相处一段时日,自己也会爱她惜她吧?可惜这样美好的假设,却是建立在毫无诚意的政治阴谋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在十七岁春情萌动的年华,神并非没有在花朝月夕幻想过美丽的爱情,然而高头的话却狠狠踏碎了他的幻想,难道仅仅因为身为国主,他就连主张自己未来幸福的余地都没有么?难道真如高头说言,自己只有牢牢地将天下所有都掌握在了手中,才可以慢慢的挑选和享用自己所希冀的一切?
  神心烦意乱的将画卷推在一边,铺开一幅白色的绢帛,想也未有多想,便匆匆蘸墨挥毫,聊聊数笔之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俊朗英挺,顾盼神飞得少年,直到那无比生动的跳脱不羁之气冲击了神的视线,他才发现自己所画的,赫然竟是半个月前方才相识,却又匆匆分手的来历不明的少年三井寿!
  神的内心不禁一阵狂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他呢?他的思绪一下子零乱了,手上却不假思索的又在画像旁写下了两句诗:遥遥春声远,寂寂感离人。
  写完后,神将手中的毛笔一扔,无力的跌坐回了椅中,默默无语的望着绢帛上犹自墨汁淋漓的画像,一丝苦笑浮上面容,此刻的他确实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寂寞,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有朋友陪在身边,听他倾诉烦恼。
  突然耳边传来卜卜的声响,神惊然抬起头来,却见一个少年正趴在窗台上,敲着窗纸,挤眉弄眼的望着他,却是家臣清田家的公子,他自幼的伴读清田信长。
  清田信长如猴子般敏捷的跳进了窗子,绕到神的身边,嘻嘻哈哈的说道:“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我都来了好一阵子了。咦,你画的这人是谁?”
  神脸上莫名一热,正待要将三井的画像折起,却已被清田抢先一步拿在手中,瞪着眼睛,一脸诧异的端详。
  “哦,是一个刚认识的,嗯,朋友。”神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平淡的毫无异状。
  “哈,模样不错,虽然比起本少爷还略有不如。”清田夸张的笑着,洋洋得意的说道,“宗一郎,你怎么学京都那些酸不溜秋的公卿们做和歌呢,那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神一把抢回画像,匆匆的塞进桌上的书卷之中,哼了一声,悻悻的说道:“你少管。说,来干什么?”
  “我这几日都在跟阿牧哥学剑呢,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清田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神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清田素来就上蹿下跳没个定性如野猴子一般,也只有牧绅一吩咐的事情,他才会认认真真不打折扣的照办。
  那是一本有些陈旧的书籍,显然已经被多次翻阅,封面上用汉字写着“兵略训”。神拿起书来翻了翻,只见书中随处有用蝇头小楷所做的批注,他认得正是牧绅一的笔记,有一页上还有一行字特别用了朱批。
  “盖闻善用兵者,必先修诸己,而后求诸人;先为不可胜,而后求胜……”神轻声的念着,心下对了牧绅一的意思立时了然,不由得心生感激。
  “这是啥书啊,写着什么呢?”清田在一旁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神对清田展颜一笑,拍了拍他长发凌乱的脑袋,说道:“走吧,去猎场射箭,从今天起,我要每天练习五百箭!”
  “什么?五百箭!”清田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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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我觉得自己好像下了锅的鸭子,都快褪层皮了。”仙道裸着身体,趴在一块石板上,愁眉苦脸的嘟哝道,南烈正用银针为他刺穴,而流川着背对着他们,一声不吭的默默用刀子在削一把竹剑。
  “你中的是很厉害的寒毒,只能以至烈至阳的药物辅以烫熨之法。”南神色凝重,手下的动作很是小心,问道:“你近来还时常发病么?”
  “嗯,上个月有一次……”仙道懒洋洋的回答,这样的医治,这样的询问,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习惯的甚至都不觉得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有何恐怖。
  “对了,我一直忘了提醒你,如果你想活的久一些,最好不要碰女人。”南烈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笑道。
  “什么?为啥?哎哟!”仙道闻言猛的翻过身来,南烈一个不曾提防,插入他背部肌肉的银针一下子拧弯了,仙道登时大声呼痛。
  “活该!趴好,趴好。”南烈不满的拍打着仙道的脑袋,强忍住笑,悠悠的说道:“你中的是寒毒啊,女子属阴,近女色的话对你的病没好处。”
  “啊,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仙道把脑袋埋在肘窝里叹着气,一幅灰溜溜的模样。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下巴贼忒忒的问道:“那男人呢,男人可以碰么?”
  “什么!”这下轮到南烈忍不住惊呼了,哭笑不得的将仙道正挂着一脸坏笑的脑袋按了回去,“你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烈,我不想浪费时间,哪怕明天立时就死了,我也要自己过的开开心心。只要是我自己喜欢的,我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仙道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南烈听着一知半解,只能随口答应道:“嗯,这样想也不错……”
  “哼,我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更加不会欺骗自己……”仙道枕着胳膊,目光闪动,唇角上扬,流露出温柔又倔强的神情。
  正当南烈全神贯注的施针,仙道心绪又是缠绕又是清醒的神游之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已然成型的竹剑在流川枫筋骨突兀的掌中开裂,他俊美无匹的容颜一如冰雕般沉静,而眉心却在微微颤抖着。
  南烈略略侧过头去,手上的动作陡然一停;而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