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1-02-17 02:04      字数:4907
  郝殿臣又问道:“碰上他了又怎么样?”
  韩君实跟着—句:“吃了他的亏了?”
  金玉环杏眼一瞪,韩君实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金玉环冷笑一声道:“吃他的亏,笑话,我金老四会吃他的亏,他呀,他得破瓦盆打水变上一变,要不然这辈子休想!”
  郝殿臣皱了皱浓眉。
  金玉环冷笑一声又道:“他如今可神气了,把案子要了过去办,侍卫营里横冲直撞,泰齐答应给他人手,要谁有谁,好嘛,这案子我看他办去,我看他有什么神通破案交差。”
  郝殿臣“哦”地一声道:“怎么说,他把案子要了过去?他凭什么把案子从九门提督那儿要了过去呢?”
  金玉环道;“怎么不能呀?有泰齐在后头撑腰,别说要件案子,就是要九门提督的顶子也照要。”
  韩君实讶然说道:“泰齐给他撑腰,这么说这小子跟泰齐有关系,是泰齐的人……”
  金少楼哼地一声道:“跟这个主儿有关系,那还好得了?”
  金玉环瞪了他—眼,金少楼道:“又说错话了么?泰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有关系的人还能好到哪儿去?”
  金玉环道:“我看他不会跟泰齐有关系。”
  金少楼道:“你刚才不是说有泰齐在后头给他撑腰么?他要跟泰齐没关系,泰齐凭什么给他撑腰呀?”
  金玉环道:“可是他要是跟泰齐有关,泰齐也不会整他呀?”
  金少楼怔了一怔道:“秦齐整他?泰齐怎么整他了?”
  金玉环当即把刚才李玉琪在侍卫营,泰齐如何轻视他,他如何折服了三个侍卫营领班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金少楼皱了眉,沉吟说道:“要照这样看,他确又不像是泰齐的人,可是,他要不是泰齐的人,泰齐怎么会给他撑腰……”
  抬眼望向郝殿臣道:“大哥,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郝殿臣摇头说道:“这个人一开始就让我有高深莫测之感,他挺身而出,伸手帮跑江湖的朋友,凭这一点,他不该是吃那碗饭的人,既不是吃那碗饭的人,他又往里头混个什么劲儿?再看看如今……一句话,我摸不透这个人。”
  韩君实冷冷一笑道:“秦齐总不会随便把案子交个人,这是什么案子?”
  “二哥说得是。”金少楼微一点头道:“我还是怀疑他跟泰齐有关系。”
  金玉环道:“我说他跟秦齐没有关系。”
  金少楼道:“你又凭的哪一点?”
  金玉环道:“我凭的是当初,大哥说得好,跟泰齐有关系的人,绝不会伸手管咱们这些跑江湖的人的事儿……”
  金少楼道:“那他又往里头混个什么劲儿?”
  金玉环道:“往里头混,也不一定就是泰齐的人呀,他要是跟泰齐有关系,想进去那还不是大摇大摆,用得着找门路往里头混么?”
  金少楼道:“那泰齐又为什么给他撑腰,把案子交给他?”
  金玉环道:“泰齐又为什么当众轻视他,整他……”
  金少楼还待再说,郝殿臣那里又抬起了手:“好了,好了,再抬下去你们俩非拍桌子吵起来不可,脸红脖子粗的,何苦呀,管他是谁的人,冲他找门路往里混这一点就够了。”
  金少楼没再开口。
  金玉环却不服地道:“可不能说往里头混的人都……”
  “都怎么样?”郝殿臣道:“既然不算坏,那你碰见他有什么可气的?”
  金玉环一怔,旋即涨红娇靥,扬眉说道;“我就是气,他神气,他能破案,让他等着吧,他要是能破了案,我愿意任凭他办,我何只气他,我非让他在我金老四手里栽跟头,摔个重的不可。”
  郝殿臣皱眉说道:“好了,老四,别动意气了……”
  “谁动意气了。”金玉环道:“我说的是实话,说得出也做得到,不信你们睁大两眼看着好了。”
  郝殿臣没答理,径自说道:“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清楚,咱们这趟来,是为了那样东西,献给老神仙当寿礼,没有比这样东西更好,更有意义的东西了,要是在日月大会上当着那么多弟兄的面把这东西献上去,咱们露多大的脸……”
  韩君实道:“可是到现在咱们还没摸清那东西在哪一家?”
  郝殿臣摇头道:“内城地方不小,本就不容易,以后只怕更难。”
  韩君实道:“怎么,大哥?”
  郝殿臣道:“我虽不知道这李七郎是什么来路,什么出身,但却知道这个人不比褚三差,无论心智、所学,都较褚三为高明,再说褚三能用的,也只是查缉营那些混饭吃的庸才,李七郎却能动用侍卫营的能人高手……”
  韩君实道:“说了半天,大哥忌惮这个李七郎。”
  郝殿臣点了点头道:“不是我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三个也该看得出,对付褚三易如反掌,要对付这个李七郎怕不大简单,即使能扳倒他,咱们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较对付褚三几倍不止……”
  金玉环冷笑说道:“大哥就这样估计这位李七郎?”
  郝殿臣道:“不对么?”
  金玉环道:“以我看,李七郎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郝殿臣道:“事实上他的所学跟心智咱们都见过了。”
  金玉环探身而起,两手按在桌子上,弯着腰,圆睁着一双美目直望着郝殿臣道:“大哥,别的我不愿意多说,我只有一句话,把那个李七郎交给我……”
  郝殿臣道:“把他交给你?”
  金玉环微一点头:“我专管对付他,你三个去干别的,到时候看是你三个先得手,还是我先扳倒他。”
  郝殿臣道:“老四,这可不是动意气,闹着玩儿的事,会期已不远,能参加这次大会,是咱们的无上荣宠……”
  金玉环道:“我知道,不扳倒他李七郎,大哥你唯我是问。”
  金少楼突然插了一句:“你行么,阁下?”
  金玉环道:“你看我行不行?”
  金少楼淡然说道:“别到时候硬不起心肠,下不了手。”
  金玉环双眉一挑,美目睁得老大,脸可也有点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少楼道:“你自己明白。”
  金玉环脸色一变,砰然一声拍了桌子。
  郝殿臣及时沉声喝道:“老四。”
  金玉环指着金少楼道:“大哥,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我还分不清远近,分不清里外,分不清轻重……”
  郝殿臣道:“不会就不会,干什么又动火儿?”
  金玉环道:“大哥你还怪我动火儿,你听听他说的,好像我对那李七郎多有情,多痴似的,我这辈子不一定非嫁人,也不一定非嫁个小白脸不可,要我的人多着呢……”
  郝殿臣皱眉说道:“老四,你听听你自己说的?”
  金玉环道:“我知道不好听,我知道不该说,可是这全是他逼出来的,不错,我承认心里有他,可是那是当初,如今不同了,我还分得清远近,分得清里外,分得清……”
  郝殿臣道:“老四,够了。”
  金玉环还待再说。
  郝殿臣双眉一扬,淡然说道:“怎么,不听大哥的?”
  金玉环道:“我没说不听。”
  郝殿臣道:“那么消消气,熄熄火坐下,商量正经大事。”
  金玉环迟疑了一下,没再说一句话地坐了下去。
  郝殿臣向着侍立一旁的马回回一摆手道:“四爷已经回来了,可以上门了。”
  马回回应了一声,快步上门去了。
  郝殿臣转眼望向金玉环,道:“老四,里头的情形怎么样。容易进去么?”
  金玉环道:“容易。”
  郝殿臣道:“容易?”
  金玉环道:“以我看一点也不难。”
  郝殿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那就好……”
  金玉环道:“难不成大哥不信?”
  郝殿臣道:“我倒不是不相信,我只是认为,内城里有个泰齐在,想在里面立足安身,恐怕不太容易。”
  金玉环倏然一笑道:“大哥把泰齐看得太高了……”
  “老四。”郝殿臣正色说道:“我不赞成你这种死不服人的态度。”
  金玉环敛去了笑容道;“大哥,服人,那得看对谁,让我服不难,起码他得有哪方面比我强才行,论咱们,放眼当今,比咱们强的恐怕挑出几个来?”
  郝殿臣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论咱们的出身,论咱们的长处,的确,江湖上挑不出几个能跟咱们比的……”
  金玉环道:“挑不出几个那还是我说的谦虚话,真要说得那个一点,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没人能跟咱们比!”
  韩君实点头说道:“四爷这句话我赞成,能站在老神仙身边的,江湖上除了咱们,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郝殿臣道:“行了,商量咱们的正经大事吧。”
  金玉环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对付李七郎,剩下的事儿你三个去办,这不就行了么?”
  郝殿臣略一沉吟,一点头道:“也好,老四,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金玉环道:“大哥,要不要我立个军令状?”
  郝殿臣一推茶碗站了起来道:“别胡闹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你也够累的了,歇着去吧。”
  金少楼跟着站起来,韩君实伸手抓起了那碗酒。
  金玉环缓缓站起道:“老马。”
  马回回答应一声忙走了过来:“您吩咐?”
  金玉环道:“你给我办件事儿,明天上灯以前,给我打听打听李七郎跟褚和的关系报我。”
  马回回一怔,但他没敢问。
  郝殿臣却讶然说道:“李七郎跟褚和的关系?”
  金玉环道:“无缘无故,李七郎不会卸下褚三肩上这个重担。”
  郝殿臣摇头说道:“老四,李七郎要真跟褚三有关系,他绝不会混进内城,从秦齐那儿把案子要过去,更不会让褚三丢这个人。”
  金玉环道:“大哥,事既然交给了我,别人别管行么?”
  郝殿臣口齿启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旋即他头一偏,扭身往后行去,什么也没说。
  韩君实放下空碗耸耸肩,也转身走了。
  金少楼瞅了金玉环一眼,道:“看你的了。”
  迈步跟了上去。
  容待这三位进了后头,金玉环转眼望向马回回开了口:“我的话你听见了么?”
  马回回忙道:“回您,听见了。”
  金玉环一点头道,“那就好,别误了我的事儿。”
  抓起桌上的手绢往门口行去。马回回忙不迭地抢前一步开了门。
  金玉环走出了一品香酒馆,直向对街的云集客栈走去。过没一会儿,她躺在云集客栈后院一间上房里,桌上点着灯,灯焰压得很低,火头像豆一样大。
  金玉环和衣躺在炕上,—角被子盖在胸前,两只玉手交叉着放在被子上,一双美目望着房梁,呆呆地,直直地……
  她没睡,同样地,这时候在内城里的李玉琪也睡不着,他躺在万亲王府里,两手枕在头下,两眼也发直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一看,老天爷,已然是日上三竿了,窗外大太阳亮得刺眼。
  睁开惺忪睡眼,他忙问道:“谁呀?”
  门外响起了一个带着嗔怪的话声:“谁呀,还会有谁呀!”
  李玉琪翻身跃下了床,套上鞋,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二格格纳兰一身利落打扮,手里还提根马鞭,迈步闯了进来:“好嘛,也不睁眼瞧瞧是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着……”倏地住口不言。
  李玉琪赧然一笑道:“二格格怎么这么早?”
  纳兰霍地转了过来,道:“早?像你这样还能教人读书么,日上三竿,拥被高卧,做学生的等在门口,当老师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李玉琪笑道:“好一顿官腔,难不成要我卷铺盖走路?”
  纳兰笑了,瞟了他一眼遭:“你也得有铺盖好卷哪,说,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玉琪摸摸脖子道:“很晚了。”
  纳兰道;“这我还不知道么,要你说,我是问你是什么时候?”
  李玉琪道:“我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纳兰道:“这倒好,敢情你是睡着回来的……”一顿接道:“你倒挺机灵的,先把我两个支走,我两个前脚走,你后脚就溜了出去,告诉你,我全知道了,说吧,这一趟跑的情形怎么样?”
  李玉琪一怔,道:“二格格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