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7 02:03      字数:4790
  “那恭喜你了,有了蓝魔的性命之珠,你就可以与天地同寿了。”
  “蜃楼主应该知道,我从不作分外之想,更不贪图别人的东西。”羽警烛说得甚是冠冕堂皇。
  “你不能辜负蓝魔临终讬‘珠’的深情厚意啊!”虚粲蜃怎会看不出羽警烛的虚伪,于是拿话刺他,“况且蓝魔已死,这珠子成了无主之物,天下至宝,唯有缘者得之,既然有缘与蓝魔相遇,那这珠子理应属于你。”
  “蜃楼主就别跟我打哈哈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颗珠子带给我的只有困窘,而无丝毫愉悦。一句话,无论这珠子有什么天大的好处,我都不需要。所以,还是请蜃楼主巧施妙手,解除我的痛楚。”羽警烛终于不得不以低姿态,请求虚粲蜃施以援手了。
  虚粲蜃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诡异,脸色也飞快变了一下,伴随着身躯的微微抖动,他笑了笑说:“你心高气傲的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虚某就是要杀杀你的傲气。
  不过你现在的模样太妖异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口吻竟是大变,显得非常友好。
  在虚粲蜃说话时,空雨花和虚子莹发现他周围突然出现一层淡淡的雾气包裹着他,不是很明显,并且一闪即逝。
  空雨花猜想,这大概是虚粲蜃表示友善的一种方式,就像成佛成仙者身边有光环,虚粲蜃还没达到仙佛境界,所以只有雾气。
  而羽警烛也许是知道虚粲蜃身上会有这种变化,也许根本就没注意,总之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虚粲蜃施展身手。
  虚粲蜃举起右手,食指伸出,其余指头曲着,两人相距约莫两尺,伸手可及。他的食指接触到羽警烛额头上的珠子,轻轻按压,珠子似乎有一股热力,立刻把食指指尖完全融化,这融化了的指节向四周流淌开去,将整颗珠子裹在里面,并渗透进羽警烛的肌肤里。
  之后那股曾经在虚粲蜃身边一闪即逝的雾气又出现了,顺着虚粲蜃的右手飞快向食指指尖窜去,立刻就扑到羽警烛身上去。
  虚粲蜃的眼睛一亮,面容在这一刹那竟然变得异常狰狞。
  羽警烛的眼神也猛然亮了,双拳击出,重重击在虚粲蜃胸膛上。
  虚粲蜃全部心思都放在那颗珠子上,没提防羽警烛会有此举动,当即中招,被打得远远飞了出去,一直飞过雪月湖,落到了北岸。
  在被打中的一瞬间,顺着他右手蔓延的雾气已变成惨绿色。不仅如此,他整个身躯也氤氲着一层绿色雾气,所以,当他飞越雪月湖时,在湖上空留下了一道绿色的弧形烟岚。
  而当他重新踏上北岸的土地后,右手食指还黏连在羽警烛额头的珠子上。两人隔湖相望,连接两人的手指如同橡皮筋,伸得比丝线还细小,绷得笔直。
  虚粲蜃的声音从北岸遥遥传来──“羽警烛,我可抓住你了!”
  ~第四十二章怪族~
  虚粲蜃的面容开始扭曲,虚子莹的心似乎要跳出体外,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狰狞。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羽警烛已经对虚粲蜃出手,见父亲远远飞了出去,生死未卜,她这才惊叫起来:“父亲!”
  空雨花也没料到羽警烛会有这样的举动,就以前相处的印象,羽警烛虽然时正时邪,但向来都是堂堂正正对敌,本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偷袭行为。而且,在虚粲蜃答应帮他取出珠子的情况下,他更不应该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
  不过,就空雨花目前的处境看来,虚粲蜃和羽警烛的火拚对他非常有利。
  羽警烛不屑地道:“你的手伸得可真够长啊。”因为那根细小手指的牵制,他的脑袋前伸,身子似乎保持不了平衡。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向前栽倒。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根细小手指颤动起来,就像拨动的琴弦,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不仅蜃中楼是虚家的产业,整个红泥沟也属于我们。在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似乎没触犯天条吧?你不仅不能指责我把手伸到南岸来,还得为毁坏蜃中楼付出代价!”虚粲蜃中气十足,羽警烛那重重的两拳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虚子莹关心父亲是否受伤,只可惜她的声音传不到对岸,正着急呢,如今听到父亲这番话,心知他即便受伤也不会太重,这才放心不少,怒斥羽警烛:“我父亲一番好意要帮你,却换来你的卑鄙偷袭!”
  羽警烛没理会虚子莹,只对虚粲蜃道:“鹊巢鸠占,你真把自己当成红泥沟的主人了?”
  虚粲蜃回说:“这话说得好离谱,虚某不是主人,难道你是?”
  “如果你是第七奇人,就不会贪图我这颗珠子了。”
  “是你再三哀求我帮你减轻负担,虚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这好人一定要做到底的。”
  羽警烛开口:“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了?”
  “打死我也不放弃!”虚粲蜃哈哈一笑道:“而且在这红泥沟,我估计还没有谁要得了虚某的性命呢。”
  “你的性命并非虚粲蜃的性命,别把二者混为一谈。我真替蜃楼主不值,大好躯壳竟被你这样的怪族盘踞了。”
  虚粲蜃闻言一愣,“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倒希望自己是在胡言乱语,因为那样一来就表明蜃楼主不曾落入你手。只可惜,希望终究只是希望,不能代替事实。”
  虚子莹听得糊涂了,忍不住问说:“羽先生,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羽警烛这才说:“对岸的人并不是令尊。”
  “你胡说,他明明是我父亲!”虚子莹不待羽警烛说完,已抢先叫了起来。在母亲、兄长下落不明,家园被毁的情况下,离家多年的父亲突然从天而降,让她总算有了依靠。因为这缘故,她怎肯相信对岸那人不是自己父亲呢?
  羽警烛又道:“那躯壳是令尊没错,但支配躯壳的并非令尊。”
  虚子莹还是不愿相信,连连摇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空雨花想起到了红泥沟后所发生的一切,心里有些明白了。
  羽警烛还不知道蜃中楼被蜡像鹊巢鸠占的事,所以空雨花比他多知道一些,而虚子
  莹却是当局者迷,空雨花也比她了解得多。因此,他比羽警烛和虚子莹更有权发言。
  空雨花对虚子莹说:“这一切都是那所谓怪族在作怪,看来他们的专长是夺取别人的肉身。他们曾盘踞在你母亲和兄长的蜡像内,并藉助蜡像顶替了你母亲和兄长,现在他又在你父亲体内了。你不会把蜡像当作母亲和兄长,尽管他们和你母亲、兄长是那么的相似,同理,你也不该将对岸那个人视为父亲。”
  虚子莹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所适从,一个劲儿的问羽警烛:“羽先生,那我父亲他究竟怎样了?你能救他吗?”
  羽警烛道:“令尊与我虽有过节,尚不算仇敌,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让那些怪族占着他身子的。我只是不明白,令尊堂堂一名盖世英雄,怎么会被怪族入侵呢?
  ”他眉头紧皱,最后已像在自言自语了:“他离开寻梦队后,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
  虚粲蜃等了一阵,见羽警烛没什么动静,便问:“羽兄,你在做什么呢?不会是在想什么歪点子蒙骗我的闺女吧?”
  羽警烛耻笑道:“你即使有了蜃楼主的躯壳,也学不到蜃楼主那股子英雄气概。就冲着你这句话,羽某便知道你是从鬼啸森林跑出来的怪族!”
  “呵,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说得没错,我们是从鬼啸森林迁移过来的。不过我尚有一事不明白,我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他这番话无疑承认了自己不是第七奇人,而是假的虚粲蜃。
  “你的道行也算高了,可还是不能完全除去身上那股子腐尸味,别人或许嗅不出来,却休想瞒过羽某的鼻子。而且,即使没有腐尸味,仅凭你出手时突然出现的那些绿光,我就能一眼看出你的来历了。”
  “哦?这只能怪我自己功夫不到家了。”
  羽警烛说:“还要怪你贪婪,全部心思都放在这颗珠子上。”
  “没错!不仅要夺你的珠子,而且你这身皮囊生得不错,若不据为己有,岂不是太可惜了?”
  “瞧瞧,我请你帮忙,你却藉机害我。”
  “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明明早就识破我了,却装模作样引诱我取你额头上的珠子,以便突然出手对付我,不是吗?”
  “哼,可惜呀,这两拳没能把你从蜃楼主的躯体里赶出去。”
  假虚粲蜃揶揄道:“别气馁,你还有机会。”
  “羽某从不气馁,这点可够你一顿苦头吃了。那么,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把手伸向这颗珠子了吗?”
  假虚粲蜃笑说:“其实以你的见闻,细想一下就可知道缘由,所以我也毋须瞒你,就乐得顺水推舟作个人情吧。请问,在梦幻大陆,谁最喜欢奇珍异宝?当然是宝石龙了。诚如你所言,珠子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我拿着它不过是要当诱饵,宝石龙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羽警烛失声问:“宝石龙?守卫梦幻之泉的宝石龙?”
  “没错,有珠子就能引来宝石龙,有了宝石龙就能找到梦幻之泉,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你识时务,就应该主动成全我,等我找到梦幻之泉,自然少不了分你一杯羹。”
  羽警烛只是看着对岸的假虚粲蜃,没有说话。
  “当初炫天岚把你排斥在寻梦队之外,你难道不怨恨?你肯定也动过抢先寻得梦幻之泉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头绪,不知从何下手罢了。如今总算有一条线索,机会来了,你把珠子交给我,剩下的事由我一手包办,你只需坐享其成就行了。
  我图利不图名,而你是图名不图利,到时这找到梦幻之泉的功劳就归在你名下,我想整个梦幻大陆的生灵都会感激你的,而你也可以藉此羞辱炫天岚那所谓的寻梦队。羽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作何选择。”
  “真奇怪,像你们这样等而下之的怪族,竟然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念头。”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羽警烛说:“要说你也笨得出奇,把事情说得如此明白,你也不想想,以羽某的为人,难道不会自己引来宝石龙,然后去找梦幻之泉?看在你告诉我真相的份上,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但前提是,把你的鬼爪子拿开,并离开虚粲蜃的身体。”
  假虚粲蜃冷声道:“是你自己不识相,休怪我无情了。”伴随着冷语,那根横跨雪月湖的纤细手指上的惨绿色开始浓烈起来。
  羽警烛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拉扯着额头上的珠子,但一来珠子本身不易拔出,二来他也不想把珠子送给假虚粲蜃,于是赶紧硬起脖子将头往后仰,同时说:“好得很,我们先拔拔河吧。”
  “我要扯出你的脑汁!”假虚粲蜃发狠道,双脚蹬着地面竭力后退。
  羽警烛却笑答:“我好像应该说,我要抽掉你的筋!”
  纤细手指在双方的大力拉扯下越绷越细,到最后细得几乎看不到了,只微微看出上头的绿色,但它韧性极好,无论双方怎样用力,它都没有断裂。
  两个人都非常吃力,对岸的假虚粲蜃因为离得远,其吃力的模样看不清楚,但羽警烛的状态,空雨花和虚子莹却瞧得异常真切,他额头上那颗珠子大部分已经被拔了出来,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的部分还陷在头颅里。
  而且他额头的骨骼也变形了,朝前面高高突起,就像长了一只角,同时因为太过用力,他的两颗眼珠子也似乎要掉出来了。
  空雨花见状心想:这羽警烛也太争强好胜了,其实根本不必和对方拼蛮劲。
  这戏也看够了,得做个了断。于是他一步跨到羽警烛身边,突然提起溟琥剑轻轻一挥,剑锋过处,纤细的手指应声而断。
  见空雨花靠近,羽警烛急问:“你要做什么?”话刚出口,溟琥剑已斩断手指。
  突然失去平衡,羽警烛猛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连连跺脚,责怪空雨花道:“
  你太冒失了,坏了我的大事!”
  而在对岸,手指暴然收缩回去,因力道太强,最初回去的那一小段竟将假虚粲蜃撞得连退三步。他反应倒也快,连忙侧身意欲躲开随后飞回的那一大段手指。
  手指没有再撞向他,而是一下子飞到右方身后。但因为有身躯的牵制,手指不可能一直朝后飞,便从右后方转到左后方,再转到左前方,再转到右前方。也就是以假虚粲蜃为轴心,手指做起绕圈运动了,其后果是,长长的手指把他缠成粽子似的,四肢被捆绑住,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听到羽警烛责怪他,空雨花觉得有点委屈地道:“羽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