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7 02:03      字数:4798
  ,妻子儿子的下落可以慢慢打探,却不能让劲敌一直待在家门口。
  很快来到湖边,呈现在虚粲蜃面前的是干涸的雪月湖。
  深深的湖底、红红的淤泥,都是虚粲蜃不曾见过的。他重重吐了口气说:“这肯定是羽警烛的杰作了。”
  空雨花心想:怎么能把我的功劳记在羽警烛头上呢?
  正要澄清,虚子莹已指着空雨花对虚粲蜃道:“这是他做的。”
  虚粲蜃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空雨花说:“以你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
  空雨花不卑不亢的回道:“年纪大小和身手高低,好像没有什么关联。”
  “嗯,果然有点自信,难怪羽警烛会收你当跟班。”虚粲蜃故意把“跟班”二字说得很重,教人听来很是刺耳。
  空雨花现在很后悔把自己说成是羽警烛的跟班,他心里这么想着:我还是炫天岚的替身呢!这句话差点儿就冲口而出。
  虚粲蜃回头看了看一片狼籍的蜃中楼,又看看面前这一池污泥,不禁心疼的说:“
  你们纵然要炫耀高超的身手,也不该毁掉我千年家园和万顷碧波吧?”
  见对方声色俱厉,似乎就要动雷霆之怒,空雨花知道自己承担不起后果,赶紧说:
  “小子一切依羽先生指示,由不得自己作主的。”处在第八奇人和第七奇人之间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他采取了这样的对策。当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有推卸责任之嫌,而且显得有些不够义气。
  “刚夸你有自信呢,马上就变成胆小鬼了。放心,我眼里只有羽警烛,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
  既然对方有“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之言,空雨花就不肯在嘴巴上服输了,立刻替自己辩驳:“我之所以这样说,目的只是要你说出这般威面八方的话。”
  虚子莹嗔道:“你就别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了。”
  “好吧,现在轮到你说些颠三倒四的话了。”空雨花佯装无可奈何地对虚粲蜃道。
  虚粲蜃喃喃自语着:“总不能让雪月湖始终保持这种污秽不堪的样子吧。”他掐了一片茅草叶子,朝天上轻轻一抛。虽是信手掷出,一尺来长的茅草叶子去势却比箭还疾,瞬间就失去了影踪。
  空雨花见状心里不禁纳闷:他这是干什么呢?
  正这样想着,猛觉头上光线一暗,他连忙抬头仰望,恰好看见天空正中的日头。
  只见一道细细的黑线自下而上扎进太阳,日轮下方立刻凹陷进去一小块。
  这莫非就是虚粲蜃刚抛掷出去的茅草?空雨花念头刚转到这里,又蓦地感到日光大盛。阳光非常刺眼,几乎快刺瞎他的眼睛,他本能地扭开了头,躲避强光。
  他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个瞎子,只不过是一个能看得见的瞎子。
  在移开目光的一刹那,他已然看见日轮凹陷处,被那道黑线穿破了。如同水囊破了装不住水,太阳也包不住强光,就见强光从日轮凹陷处漏出来,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直到这时,空雨花依旧不知道虚粲蜃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强光倾泻进了雪月湖。
  刚从日轮里漏出来时,强光只是小小一束,接着就铺展开来。越接近地面,光束散得越开,但光的强度却没有丝毫减弱。当光束泻进雪月湖时,其轮廓恰好和湖的形状吻合。
  以湖岸为界,湖里是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外面则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阳光。两相比较下,外面的阳光似乎根本不存在,而那些强光则如一根擎天巨柱,矗立在天地之间,将雪月湖和太阳连接在一起。
  虽然这束硕大的强光有形有体,就仿佛固态之物,但还是能看见光波的流动,能看见光线飞泻而下,倾倒在雪月湖里。
  虚粲蜃随即又拔起一片茅草叶子握在手里,斜斜上举,自左至右一挥。茅草叶子没什么异常,那束强光在离地百来丈高的地方,却霍然被横割开一道口子。
  之所以说这道口子是被割开的,是因为能清楚看见它自左向右被划拉过去。那情形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剪刀裁开悬挂着的布匹似的。
  强光被拦腰剪断,上半截立刻弹簧似的缩了回去,收进日轮里。在强光弹回去的同时,日轮上的凹陷处也鼓了起来,重新恢复成圆形。
  强光的下半截因为没有了支撑而疾速坠下,完全落进雪月湖里。加上之前已经倾泻进湖里的,强光恰好填平了雪月湖。
  现在,雪月湖不再是一个深坑,而是满满的,只不过以前的水变成了现在的光。
  红泥沟,依旧沐浴在懒洋洋的阳光里。
  雪月湖里光波粼粼,不时有浪花飞溅起来,色彩斑斓,美丽不可方物。
  随着光波的不断荡漾,光的强度渐渐减弱。最后,当光的强度与洒在三人身上的懒洋洋阳光强度差不多时,才不再减弱。
  因为湖岸、红泥沟两边山脉上花草树木的映衬,湖里的光波显得耀眼。光波虽然清澈,却也完全掩盖了雪月湖湖底的污泥,再也见不到一丝狼籍和肮脏。
  雪月湖,现在是一个盛满阳光的湖。
  空雨花心想:虚粲蜃刚才谴责我,毁坏了他千年家园和万顷碧波,如今万顷碧波不仅整饬一新,而且比以前绚丽十倍,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该修葺千年家园了?
  虚粲蜃却说:“我们过湖去。”接着,他双手托着空雨花和虚子莹两人的背,一个弹跳,就向雪月湖南岸腾越过去。
  虽然只是轻轻一个腾越,三人却一下子就到了对岸。对虚粲蜃来说,这似乎比跨越一条小河沟还容易。
  尽管没有云和雾,空雨花和虚子莹却有真正腾云驾雾的感觉,两耳生风,下方雪月湖的光波飞快向后面退去。
  羽警烛还蜷曲在地上,没有醒来。
  “羽警烛也有置身尘埃的时候啊。”虚粲蜃冷冷地道。
  空雨花却说:“他本来不肯放下身段的,是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破例尝试一下睡在雪月湖畔的感觉。”
  “那他打算就这样永远躺下去吗?”
  空雨花问:“前辈要我唤醒他?”
  “羽警烛有门很怪异的功夫,叫‘睡不死’,睡着的时候是怎么也死不了的。假如他不愿意醒来,或者不曾叮嘱别人叫醒他,那他就可以永远不醒、永远不死。既然现在无法知道他是否愿意醒来,那只好由你来唤醒他了。”
  “睡不死?这名字好奇怪喔!怎么他没跟我提起过呢?”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装死狗’,羽警烛自己也晓得这门功夫不怎么雅,所以不会轻易使出,更别说主动告诉别人这门功夫的名字了。”
  “我明白了。”空雨花说,“照羽先生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扰了他的好梦。
  但现在前辈都露面了,他实在没理由再害羞不肯见人。”
  虚粲蜃眼睛突然一亮,疾声问:“好梦?莫非他果真先找到了梦幻之泉?”警戒之心顿起,他开始喃喃自语:“羽警烛虽算不上是正人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他这些年一直不曾找上门来,现在却突然出现在红泥沟,我正纳闷呢,原来是他先找到梦幻之泉,到蜃中楼炫耀来了。”
  “前辈误会了!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指羽先生真在梦乡。至于他是否找到了梦幻之泉,还是等他醒来后,你自己问问他吧。”空雨花不知道虚粲蜃发起怒来是何模样,也不想知道。而且他晓得现在可不能惹恼了虚粲蜃,于是赶紧按照羽警烛当初交代的法子让他醒转过来。
  羽警烛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旦醒转却没有丝毫睡眼惺忪的模样,马上完全清醒。
  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他立刻看见虚粲蜃,脸色微微一变道:“是你!”他飞快做出反应。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身子凭空向后一滑,几乎是身子刚动,人已到了南边的山脚。
  他双脚未离开地面,所过之处草木唯恐避之不急,纷纷朝两边闪躲。当他退到山脚后,这些朝两边偃伏下去的草木还没回复正常的样子。他就像一枝犁耙,将雪月湖南岸的草木翻开,出现了一道沟堑。
  “故人相见,本应亲近,你倒好,一溜烟跑那么远。”虚粲蜃的声音不高,却遥遥地传了出去,与南面山脉一碰撞又反弹回来。
  羽警烛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回来时也是脚不沾地,风一般掠过。在他身后,刚才偃伏下去的草木又向中间合拢。草木就像一排硕大的拉链,被他拉开又拉上。
  在虚粲蜃的声音到达南面山脉之前,羽警烛已经开口回应:“阔别已久,是得远观近瞧,才能看出你身上的变化。”话音刚落,他已重新站在虚粲蜃面前。
  此时两人相距不到两尺,虚粲蜃笑道:“远观时你跑得那么远,近瞧时又凑得如此近,我很怀疑你能看出什么端倪。”
  “的确,太疏远和太亲近都不很适宜。”羽警烛向后滑出几步才道:“蜃楼主,你还是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样神采飞扬啊。相较之下,我就大大不如,明显老了。”
  虚粲蜃马上回道:“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虚某这些年白活了嘛!”
  空雨花闻言心中一乐,羽警烛那样说话真是伤人不见血呀,不过虚粲蜃也领悟力非凡,竟然能理解到对方的弦外之音。
  “不过,若说蜃楼主一点变化都没有,也不尽然。蜃楼主背后这偌大一片圣洁光芒,如果放在脑后或者头顶,就有成佛成仙的意味了。”羽警烛说的是雪月湖里的那些阳光。末了,他还加了一句:“仅凭这一点,就不枉蜃楼主这些年来的暗中苦修了。”
  他这话很刺人,不仅没否认自己说虚粲蜃白活了,而且“暗中苦修”几个字,明显的是说对方见不得天日。
  “承蒙谬奖,愧不敢当。”虚粲蜃毫不在意,立刻反唇相稽:“你倒是大有长进,让人刮目相看。欺负妇孺、毁人家园姑且不谈,单说你额头上这枚玲珑剔透的珠子
  ,就让你的容貌无端端俊俏了百倍。男子尚且如此,如果一个女子有了这样的饰物,那还不倾国倾城?”
  “蜃楼主说话很含蓄,没有直接骂我是女人。不过也无所谓,即使你认为我是女子
  ,我也不会生气。幸好,我还是男儿身,没有倾国倾城的破坏力,所以蜃楼主大可放心。”
  “你虽无倾国倾城之能,但倾倾蜃中楼还是绰绰有余的。”
  羽警烛望望北岸的蜃中楼说:“不错,对蜃中楼目前的颓败,我得负一定责任。但不可否认的,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蜃中楼早已有颓败之状,所以,蜃楼主家园的毁坏,根本原因还在于自身。”
  “你何必急急忙忙推卸责任,我又不会要你负责把蜃中楼恢复原样。”
  “羽某身无长物,蜃楼主若不嫌弃,不妨把我额头上这颗珠子拿了去,权当是小小的补偿。”
  “你认为虚某是贪图你这颗珠子?”虚粲蜃嗤之以鼻,“你这是侮辱了虚某,也瞧低自己了。”
  “我是真心想把这颗珠子送给你,这也是羽某来蜃中楼的初衷。”
  虚粲蜃不屑道:“这珠子既不能疗饥也不能御寒,你还是自个儿收着好了,虚某受不起这份大礼。”
  “这是羽某的一番心意,却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心意?说它是麻烦更合适一些吧!”
  羽警烛一愣,问:“蜃楼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你不可能听不懂我的话。”虚粲蜃冷笑一声,“第一眼看见这颗珠子
  ,我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我敢肯定,这颗珠子与蓝魔有关。而所有与七色魔有牵扯的,都与好字沾不上边。”
  “蜃楼主果然双目如电,一下子就瞧出这珠子的来历了。你适才说羽某毁了蜃中楼,我还以为你会要我赔偿呢,所以才顺水推舟提出要送珠子。说到底还是我的方法不得当,如果开门见山直接请蜃楼主帮忙,蜃楼主一定不会推辞的。”羽警烛老老实实说出了原委,最后还不忘送给对方一顶高帽子。
  虚粲蜃稍稍有了兴趣,忍不住问:“七色魔难道还能产卵或吐珠?这颗珠子与蓝魔究竟有什么关系?它又是怎样镶嵌到你额头上的?”
  “没错,这颗珠子正是蓝魔吐出来的。传说七色魔是不死之躯,其实不然,牠最终还是死在我的剑下了,也许这颗珠子就是牠的性命所在。”
  空雨花心想:这羽警烛实在太不够意思了,蓝魔最初可是被我杀死的,虽然牠后来复活了,但也不能抹煞我曾经置牠于死地的辉煌战绩呀!哎,还是算了吧,在第七奇人面前,我应该给第八奇人一点面子,不要和他抢功。
  “那恭喜你了,有了蓝魔的性命之珠,你就可以与天地同寿了。”
  “蜃楼主应该知道,我从不作分外之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