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1:56      字数:4768
  “呀,马马虎虎一般般的了。”花樱笑道,嘴角边露出两个讨喜的酒窝。
  “真是够谦虚的呀。”一旁的如非笑道,这么久下来他也摸清了她的功底,虽还不能下赢他,但稍加时日未必不可。
  花樱怪笑的瞥了一眼如非,然后咳嗽了两声正经道:“不知公主殿下能否赏个脸陪我下一局呀?”
  “唉?让我陪你下?”如是好笑的看了一眼如非,却见他憋笑憋的难过。
  “好不好?好不好?”花樱追问道,从皇子手上讨不到便宜,公主应该不至于那么强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是笑着领她走到平时她用来歇息看书的卧榻上,将两个玉盒放置在紫木小几上。
  “皇兄明日一早还要上朝,便早日歇息吧。”如是走到如非身旁说道,眼神不露声色的罩在他全身,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恩,那我先走了。”如非向如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花樱一瞥,眼中似隐含深意,带笑而去。
  花樱看到他走时的表情,只觉得很奇怪,那样子彷佛在说:“你完蛋了。”让她不明所以。
  取出一个棋盘放于桌上。
  如是取过白棋,捏子于手。淡笑道:“我让姑娘三子。”
  “唉?”花樱一惊,只觉这公主好生狂妄,还没下呢就断定她棋力定不如她吗?但是碍于对方身份,她也不好面露不快,只好应承了下来,只想在棋盘上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两人各自盘坐一端,手起子落开始下了起来,越下花樱就越是心惊,这看上去风华无双的公主棋艺竟是如此出色,居然下至中盘她便已被屠龙了……这是她下棋至今从未碰到过的,这真是……她诧异的看着棋面上的布局,却见她在收官的时候也是随随便便的并未尽心,而她却已倒贴十多目了。
  “殿下,你……好帅。”花樱有些崇拜的看着她,只觉的面前懒懒洋洋的她是多么的潇洒自若,嘴角的一抹淡笑似乎能倾倒所有人,无关男女,只觉被她深深吸引,而方才心中的不快早已被扫到不知哪个角落了。
  “恩?”如是一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笑道:“女子也能用帅的么?”
  “当然可以了,帅并不是单用在男子相貌上的,但凡才气,将气等等能让人称羡的皆可称之为帅的嘛。”花樱将盘上的黑白两子统统划分好,再倒入棋盒内。
  如是伸出双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身体向后面软软的睡榻倒去,手腕却被面前的女子一把攫住。
  只见花樱身体横过棋盘,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捏着一粒黑子笑意盈盈的说道:“再下一盘吧。”
  如是一怔,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此次花樱可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绞尽所有脑汁跟她对弈了,经过上次一弈她已看出这位公主棋风辛辣,似每一子都隐含杀意,不好好应对恐怕又会死的难看了。而如是此次也并未让她一子,浅笑着落子,起子。
  “花樱,你是怎么认识我皇兄的?”如是淡淡的问道,手中的白子在西南角落下。
  “哦,是在凝洛池,殿下那时在泡澡呢。”花樱随口回道,眼神还是绞在棋盘上,不时抓耳挠腮一番。
  如是方捏在指上的白子“啪”的一声掉落棋盒,神色微微一变。对面的花樱抬首看了一眼她,却见她面容依旧云淡风清,唇角含笑。
  凝洛池位于皇宫最北角,池内之水引至城外的洛华山内的碧落泉水,每年的伏岁之日,当朝的太子便要去凝珞池净颜涤尘,寓意为以洁净之躯行方正之事,将来作一代明君,这是从始帝便传下来的规矩。所以那凝珞池便是个圣地,周围宫禁森严,是连皇上都不能随便踏入的。
  “花樱莫非是天之仙女不成?”如是一子落下,眼神盯着花樱,带着一丝深思与探究。
  而花樱此时正被棋面上她的白子搞的焦头烂额,只见她的黑子外挂着白星,白关,黑飞角,白从星一子上大飞,结果是搞得她打入也不行,对围也不行了。心中搜肠刮肚的想着破局的方法,嘴中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我奉着师命赶往黑龙江捉妖来着,那百年树精的根茎藏于一口古井内的井壁上,我想把它连根拔掉的,谁知道那东西狡猾的很,我甚至来不及施法便被它一击拍下,真是气死我了,居然被它暗算了,结果脑子一黑,就掉井里去了,然后……”正说得兴起,抬首却见面前的华衣女子面色凝重,后面的话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天啊,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了呀?不会被她当妖怪了吧。想及此,花樱懊恼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凤如是忽然朝她暧昧一笑道:“结果就掉入凝洛池,看了不该看的了?呀……想来我皇兄的便宜都被你占尽了呢。”
  一句话说得花樱面红耳赤,一手挠着长发,口中喃喃说道:“我才没有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的。”
  如是淡笑的看着她,心中却转过千丝万缕,果然是从天而降的女子……她带来的将会是什么?再生抑或者毁灭?
  凤家的诅咒就从他们这一代结束吧,如是将手中的棋子摩挲了片刻,然后缓缓落下。绝杀!
  红袂引香
  润武三十九年六月十八日
  皇朝宫门外代表皇室地位的明黄幡旗迎风招展,凤辇旁是彩衣宫女娉婷而立,内侍们手持掸尘站于凤辇之后,再过后是愈百人的皇家禁卫军,手持红缨枪,傲然而立。
  “如是,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遣人送张回帖去便是了。”如非站在一身华服的如是身边,对她此行甚为担忧。
  一双温暖纤细的手穿过长长的华袍握住了他的手。
  “皇兄不必担忧,一个小小会宴掀不起什么大浪的,此去我已作好万全的打算了。”如是淡然一笑,彷佛已成竹在胸。
  走到宫门前,两人话语了片刻,便又要面临分别。
  “路上小心。”如非细细关切道,伸手整了整她垂在发髻两边的垂珠。
  “皇兄不必担心。”如是灿然一笑,继而凑上前在他身旁耳语了一句,只见方才还神色自若的如非面色忽的一变,却又马上回复了平静。
  如是朝他行了个宫礼,转身向凤辇走去,在宫女的搀扶下登上华车。
  即使凤朝已名存实亡,但皇族公主出行排场还是不变的,每到一城便有此城郡守亲自出迎,要不是皇公主事先有所严明,出了皇都一切从简,恐怕那些郡守都要在自己府里摆上豪门大宴来为公主接风了。
  靖城郡守府内最好的桦园被辟了开来作为公主经过此城时的歇息之处,满园的桦树,碧浪如涛。
  凤如是褪下一身华服,换上一件素洁的长袍,长长的黑发仅以一根紫色发带束起。走到窗旁,嘴唇轻抿,一阵长啸随之飞出,似一缕惊鸿扶青云直入那九天之上。
  不远的林木丛中有一黑影跃飞而至滑入屋中,不惊片尘。黑衣黑发黑剑,全身上下似被墨浸染过一样,唯有一张脸透着丝丝润红。
  “魅夜见过公主。”黑衣女子单膝跪拜道。
  如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然后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魅夜,你越来越漂亮了。”
  “公主过誉。”魅夜还真是本本分分的回了个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起伏。
  “恩,你还是这么无趣。”如是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桌上被她换下来的华服道:“现在去月国的路上由你代替我。我先行一步。”
  魅夜眉头都没皱一下,躬身领命。如是身形一转,人已跃出窗口。
  踩风而舞,踏莲启歌,红袂飘香,欲闻断肠。
  红袂在凤朝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曲采莲舞倾倒众生无数,只是她生性漂泊,说不准哪天出现在哪国的红粉花楼中献唱,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她去哪个花楼,那夜必定是门客无数。
  月城有名的花楼月醉阁今日门前人来人往,骆绎不绝,宝马香车更是数之不尽,那艳名远播的红袂今日就将在此登台献唱,无怪乎许多名门贵胄都来捧场了。
  月醉阁内有一翠湖,湖中植莲,只是这莲晨开暮闭,如何能踏莲而舞?无妨……月国多的是能工巧匠,打造一朵假莲轻而易举。
  夜幕慢慢降临,华灯初上,映的整个月醉阁如同白昼。翠湖旁搭了许多桌子,这是给一般客人坐的,此时早已是人满为患,有些人没抢到位置的,只能或站或蹲了。正对莲台的地方有一个水榭临水而建,那是专给名门公子们坐的。只见几位香衫公子一会轻抿尝茶,一会互相低首耳语几句。却只有一位华衫公子独排其外,手上摇着一柄竹扇,面色略有些不耐。
  “二王子,您别扳着个脸呀,这红袂之舞可是一绝呀。”其中一位公子摇头晃脑,一副陶醉的样子。
  “怎么,你看过?”月修辰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若是这红袂之舞真是绝色无双,到是可以请她去王兄的风华宴上一舞,但如若不是……他不敢想象被王兄知道他来这风花场所之后会不会抽他一顿。
  “唉!说来可惜啊,上次红袂来我月国已经是二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正好带病在身,真真是错过了呀。”说得懊恼之极,就差没捶胸顿足了。
  月修辰斜睨了他一眼,并未出声,眼神又落回那莲花台上,不知道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琵琶声渐起,穿过喧闹的人群,在空中兜兜转转,丝竹之乐缓缓响起,周围的人顿时都噤声了下来,屏息盯着莲台之上。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柔软清灵的声音响起,似轻绕在每个人的耳边,缠缠绵绵一番,人未至,歌已动,缥缈如灵的歌声已经勾得许多人魂牵断肠了。
  月醉阁翠湖中唯一一个没被灯光照到的黑暗角落里,轻盈飘出一抹红色的身影,似踏水而来,飘逸而落,一袭红绫抹胸,外罩轻烟红罗纱,凌波广袖随风轻扬,藕臂微露,莹白如玉,右手背上似画有一朵红莲,娇艳而发。薄纱长裙及至脚踝,随着柳腰轻摇移摆,隐在纱裙后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摇轻橹。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遥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今已暮,摘莲花,今渠那必尽倡家。
  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 ”
  清音如空谷幽兰,虽身影如火,却歌声如水,静静的划过每个人的耳畔,悄悄的擦去一日的倦懒,若一只素手轻轻压下那六月烦躁的情绪。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重迭。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佳人不兹期,怅望别离时。
  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故情何处所,新物徒华滋。
  不惜南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徊江上月。
  莲浦夜相逢,湛姬吴女何丰茸。
  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南山更几重。 ”(相和歌辞•;采莲归 王勃稍作改动。)
  一双娇足点在莲心之上,时曲时抬,春色掩了一池娇莲,只余那临水而舞的红莲一株。红袂一个转身,衣袂飘扬,长发随之轻舞而起。那人在飘,那发在飘,那些观舞者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飘。
  月修辰坐在水榭之上,将眼底的红衣美人一举手一投足尽收眼底,嘴角边泛起一丝趣味浅笑,这美人居然踏水而来,只这份轻功就不是常人所及了,这红袂有些来头呢。
  一曲舞尽,乐音渐落,红袂广袖一翻,翩然施礼,足腕轻转又踏水而去,似一缕虹尘,来也飘逸去也飘逸。
  湖边的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有些坐着的人已经站了起来,皆静静的围在湖边,看着那被晚风吹起层层波纹的湖面,无人出声。
  “天上之曲,偶落凡间。”随着某人的一声叹息,众人这才从那妙曼的舞中回过神来,皆叹息着离去,不知下次再见这舞又得多少年之后了,不免都有些惋惜。
  红袂身形一踏上岸边,便脚不沾尘的飘然而上,跃入二楼自己的卧室内。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也随之从屋顶上翻下,飘入屋内。
  “真是美人如花,却更胜娇花呀。”紫衣人转过红袂身旁,轻搂那纤腰,轻抬那藕尖般的下巴,调笑道。
  “公主殿下,您还是那么爱开玩笑。”红袂娇笑道,随手关上身后的木门,直接走入内室。
  凤如是也跟了进去,坐到一张倚榻上便躺了下来。身体侧躺微曲,眼神懒洋洋的瞌着。
  一只青瓷纹杯端到她面前,凤如是抬头,望向那端杯的红衣美人,笑嘻嘻的说道:“我不要茶,我要酒。”
  红衣美人嘴一瞥,似是很不耐烦她,只是眼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手把杯盖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