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17 01:31      字数:4749
  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又不会少一根汗毛。
  ***
  张立朝还是半死不活的样。他心中明白,没几天折腾了——就是能折腾,又能怎样?既然朝庭许了他石门候,那就石门候吧,总比那个侍郎大多了。三品到超品,凑合吧。
  朝庭宣诏的使臣怎么还不来?张立朝蜷缩在虎皮椅上,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本来吗,这么长时间都躺在床上,猛然这么一坐,还真够呛。若不是为了几个儿子,他犯得着纡尊吗?看看时日无多,以王的身份薨,总比候要响亮许多吧。奈何儿子不争气,若这么两眼一闭,世袭候?呸!那三个小畜生配得上这样的地位吗?可若不如此,他们恐怕都死无葬身之地,总不能让张家自此而绝吧。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
  迷迷糊糊之际,脚步声响起,那个一肚子草包,还自不知,整天自以为势的大儿子张石门从“大”殿的门口闪了进来。
  张张惶惶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对呀!这小畜生拿着一把剑干什么?咦!剑上还在往下滴血,这小混蛋肯定又跟人打架了。这个不争气的混帐八王糕子!怎么就没有长进。
  “畜生!”张立朝想大吼一声,然而身上力气太差,与其说吼,倒不如说是低语。
  “父亲。”张石门走上前来,旁边的几个宫女太监清清楚楚看到这位大“王子”的身体在轻轻抖动,说话声也是颤颤的。
  “王子,进殿是不能拿着武器的,这是规矩。”被张立朝封为总管的那位伛偻着身子的太监,见到了带血的剑,胆战心惊,还是大着胆子提醒了张石门一句。
  “规矩?狗屁规矩!”张石门咬咬牙,一剑劈去,那太监惨叫一声,扑倒地上。余下的人吓得屁滚尿流,齐齐俯身于地,叩头不止。
  “畜生,你想干什么?”张立朝惊出了一身冷汗,恢复了些精神,声音大了不少。
  张石门手上的剑险些脱手,蹬蹬蹬向后连退几步。当看到其父又无力向后靠去时,胆气又生,咬牙切齿道:“你做过了几天石门王,就不管别人了。投降?我将朝庭派来的人杀了,看你还怎么投降?”
  “你说什么?”张立朝险些从椅子掉下,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你愿意从王降到候,我可不愿。人已经杀了,你看怎么办吧?”张石门看着父亲痛彻心肺的模样,大感快尉,心中暗道:“老家伙!你也有今天。”
  “来人哪!”张立朝冲殿外大喊,到了这时,他已知这个儿子要起不诡之心。
  良久,殿外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逆子得意洋洋的那张脸,张立朝算是彻底绝望了。
  睿丽王朝纯宗七年七月,张石门杀朝庭招安使臣,弑父张立朝,自立石门王。仅过半月,他被海艳菲所杀,其两兄弟皆亡,张氏一脉自此而绝。石门府落入了李天涯之手。
  ~第十二章苍蝇~
  李天涯兵不血刃占领石门府,声威更盛。青州府驻军即使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此时也不敢轻撄其锋,更何况上面又下了死守命令,他们自是可以心安理得呆在青州府城悠闲度日。
  朝庭的如意算盘落空,净州形势危如完卵。
  不成想,北卑、东狄这次的行动步调非常一致。朝庭派出的谈判使节,鼓动了三寸不烂之舌,在两国一致的口径下,徒劳无功。想来双方采取行动前,已充分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挑拨离间既然不成,想来是朝庭的承诺,根本不足以让两国撕破脸,当今之计,除非再做让步,将更大的利益给一方,或同时满足两国的要求,否则只剩下打这一条路了。
  ***
  王开达眉毛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脸上的乌云都快到下雨的程度了。
  “我们这六七千人,北卑怎会看在眼里。初来时我们跟他们借兵,他们以永平府局势已定,时机不对的借口相拒。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却完全漠视我们的请求,将我们甩在一边,自已阵兵五万于鸡鸣关。现在看来,永平府显然是北卑的首要目标,倘若永平府落入北卑之手,以我们的实力,无论如何是要不回来的。那我们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有家无处回了。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再忍忍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虽说北卑、东狄此次共同行动,但在国家利益面前,那纸协议只是一张薄纸罢了。等着瞧,分赃不均,他们非撕破脸,打起来不可。到时,我们便可渔翁得利。”说话之人是王开达的远方堂弟王开远。
  郑去华从进屋起,就直直看着窗棂上的一只苍蝇,脸上神情似喜似悲,仿佛对此次的议题没有半点兴趣。
  “郑先生,您看呢?”王开达看了他移时,见他毫无所觉,忍不住开口相问。
  “看见这苍蝇了吗。天气冷时,它销声匿迹,生机断绝,气候一旦变暖,它立时又会出现。这小东西对时机的把握是多么的妙到毫巅,人是绝对比不过它的。”郑去华喃喃自语,所问非所答。
  “先生要研究苍蝇,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必须马上制定出相应对策,以解决永平府的危机。”
  郑去华对王开达的话,没做理会。站起身形,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棂前,慢慢伸出手来,对准苍蝇停身位置,猛地一掌拍下,那只苍蝇听到风声,在掌及身的一刹那,轻盈一闪,飞到了远处。
  “看见了吧。这小东西对危险的感觉是多么的敏锐——我的动作足够小心了吧,速度够快了吧,然而只因我这一拍带出的风声,被它发现,还是让它逃了。”
  这时屋中的每一个人都已明白这位足智多谋的人物,话里话外含蕴很深,不是闹着玩呢。
  “我们现在就好比是这只苍蝇,北卑就是我这只手掌。”郑去华随手要过一名武将的剑,将薄薄一册书挖了几个洞,再次悄悄走到苍蝇停留的位置,书拍的一声拍了下去,苍蝇顿成一个小小的肉饼。
  “苍蝇与手掌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次手掌稍稍借助了这本书的力量,轻易就将苍蝇灭了。刚才我说了苍蝇对时机的把握本领很强,它躲我这一掌的速度也足够快,但它稍稍疏忽一瞬,就被我灭了。”
  “先生的意思是……”王开达脸上变了颜色。
  “我们的利益已与北卑的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么对北卑来说,我们是不是变成了一只讨人厌的苍蝇?而人们对付讨厌苍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消失。大家说说,我们这只苍蝇如何才能躲过手掌这一击。”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先生,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吧?”王开达脸上一片焦急。
  “苍蝇要想躲开手掌的一击,有三个办法。一是远远离开它,让它找不到;二是想办法诱使手掌去干别事,没时间理会它;三是苍蝇停身在刀刃、棘荆等能伤害手掌的东西上面,故意引诱手掌击它,它再脱身,让手掌没有提防之下,受到重创,使手掌无力再伤害它。”郑去华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大伙说说,哪一种方法最好?”
  还未等别人回答,郑去华自顾道:“很明显第三种办法最好。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第三种办法根本没有付之实施的条件。所以,折衷一下,将第二第三办法揉合一处,也不算差。虽然导致的结果不是最佳,但结局估计也是大家乐于见到的。”
  “先生的话有些言过其辞了吧,什么苍蝇、手掌的。我们不是苍蝇,北卑也不是手掌。若不是北卑在我们落难时伸了一把手,如先生所说,不用手掌来击,冻也把我们这些‘苍蝇’冻死了,哪还容我们活到现在?依我看,事情根本没有您说的这样严重。若是因为我们自己起了疑心,得罪了北卑,我看那才是自寻死路呢。”王开远对郑去华的话明显不以为然。
  “在北卑人眼中,我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是鸡肋。先前若不是看我们对永平府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还有可供利用的价值,他们能收留我们吗?如今,睿丽王朝内忧重重,战胜东狄、北卑联合入侵的几率几近于零。在这种情况下,朝庭将永平府割让与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若北卑目标已达,我们又多次透露出永平府是我们的‘禁娈’,不容他人染指的意思。我们和北卑目标相同,利益相背,你说它会如何对付我们?”
  “这……”王开远被问的张口结舌,不再出语反对。
  “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了,郑先生您就说说,我们该怎样做?”
  郑去华摇了摇头,道:“值此生死悠关之际,我们出不得一丝差错,容我再考虑考虑,如何?。”
  众人都迫切想知道郑去华有何妙策以度难关,闻听此言,不由皆大失所望。
  有人心中不免腹诽:没有想好,还是根本未想到?这般大言不惭,故作姿态,玩深沉。太过份了!
  待众人纷纷起身之际,郑去华向前两步,赶上王开达,轻轻拉了他一下。
  王开达对上郑去华的目光,轻轻点头。
  是夜,王开达堂兄王开远突然得暴病身亡,同时还有几个与他平时来往甚密的人无故失踪。
  缘此,第二天王开达下了严令,没有他的亲谕,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否则按军法论处。
  ***
  海燕菲眼睛瞪得铜铃大,上窜下跳,连喊带叫,无论郎夫人如何劝,她勿自不依不饶,不肯罢休。郎碧空看她闹得实在不象话,厉声一吼。若是平日,这一吼足可让她噤若寒蝉,但这次却对她半点作用不起,仿佛她突然之间变了另外一个人,对父亲的威严丝毫不以为意,“人呢?人哪去了?今天你们若不把她还给我,我就一直闹下去。”
  “是你自己非要去石门府的。人家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回,只好先走了。”
  “少骗人,我不信!我们明明说好了,我不回来,她不走。她是那种绝对不会违约的人,是一言九鼎,胜过须眉男子的奇女子。所以您说什么我也不信,一定是你们把她关起来了,快把她放出来!”
  “菲儿,要我说什么呢?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你说为父是那种见利忘义,以怨报德的人吗?从小到大,为父几时骗过你?”
  大大的眼睛在郎碧空的脸上转来转去,脸上惊怒之色稍稍缓和。
  翘了翘鼻子,嘟起了嘴角,海燕菲哼了一声:“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上次刺杀皇帝,累得您的手下精英损失甚巨,是我不对,我已向您认错。但这次我是绝不会错的——她来自塞外,半点水性不识,而没有你的命令,哪艘船敢搭乘她离开,难道她会飞不成?无极岛就这么大,你的王令已发出去十多天了,怎会没有她的影子呢?我不信!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您把她关起来了,准备以她为诱饵,与她的哥哥元雪阳谈判,是不是?是不是?”
  郎碧空的心格登一下,脸上却是半点神色不变,只把眼睛瞧向夫人,恰好与夫人疑问的眼光对个正着,郎碧空微微摇头,道:“都是你把她惯坏了,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太不象话了!”
  郎夫人嫣然一笑,风致楚楚,嗔怪道:“怨我吗?女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就没有责任?”
  “我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若是嫌弃我,我可以走的。只要你们把雪晶姐姐还给我,我立马就走,省得你们看见我觉得讨厌。”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整天疯疯颠颠,乌七八糟,也不怕嫁不出去。父母把你养大,说你两句就不行了,你浑身带刺,别人摸不得,连父母都说不得?”
  “我错了,你们说我,我当然听,是非曲直我还是分得清的。雪晶姐姐屡次三番助我救我,恩同再造,我若是对她不起,那我还是人吗?”海燕菲说到此处,神色已是泫然欲泣。
  “好了,乖女儿,你的心情,娘都理解。你的雪晶姐姐从来没见过大海,也许躲在某种玩得上瘾,不思归呢。无极岛虽说不大,但怎么也有几十万人口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哪能容易找着。她武功高强,心思机敏,不会有事的。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娘帮你一起找,你看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海燕菲脸上露出了笑容。
  ***
  “天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郎碧空神色有些沉郁。
  “礼是送到了,他已答应帮忙。不过东向辉、肖望南日渐势大,连东狄的皇帝都要顾忌他们三分,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她的女儿不是皇帝的爱宠吗?这枕边风的威力是绝不能小瞧的。”
  “可毕竟还存在变数,这点我们是必须要考虑的。”李天涯脸色有些憔悴。
  “若事不成,变数更大。那个丫头有多大的作用,我们谁也说不准,能不走这步棋尽量就不要走。因为不管成与不成,这事若是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