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7 01:29      字数:4866
  东应自从太庙一战之后,便知翔鸾武卫对瑞羽个人的忠心远超对君王社稷的忠心,因此在瑞羽未醒之前,只将他们分散囚禁,不敢调用。费仲南是瑞羽昔日亲信之一,自然也在冷落不用之列。
  青红的提议东应听在耳里,却没有应允,“此事朕自有考量,你们都下去吧。”顿了顿,见青红还在犹豫不退,勃然大怒,喝道,“下去!”
  青红终究不敢逆君之意,惶然退了出去。东应独自一人呆怔良久,才起身走到瑞羽床前坐下,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汝!”
  他捉住她的手,轻轻地握着,感觉不到她的抗拒,同时也感觉不到她的活力。他的心蓦然一阵痛楚,面上却笑意盈盈,道:“阿汝,我知道你听得见的,你只是生我的气,不肯理我,不愿应我而已。太医署的大夫说你现在是自绝生机,心存死志,是不是呀?”
  瑞羽静静地躺着,连头发丝也不见半分颤动。他的笑容里陡然添了几分杀气,凑近了她慢声道:“阿汝,你不会真的想自绝生机吧?那可不行,你要是死了,我会让很多人为你陪葬的。”
  他温柔地将她的手抬高,放到嘴边,一根一根地亲吻,轻笑道:“比如说长公主府长史周昌、幕府主簿言诤等二十几名你的亲信臣属,昔日在你麾下效命、如今正奉诏往京都述职的三边将领,还有服侍你的侍人……这些人对你忠心耿耿,誓死不二,你能不管他们吗?”
  他熟知她的性格,清楚她一生重情重义,不愿有负于人,更不愿无故连累臣属,因此便按照她往日的秉性拿捏着她的要害慢慢地絮语,细细地宰割,想逼迫她醒转出声。
  可是他忘了,她想要的东西统统都被他毁去,他给予的东西统统都不是她要的,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人只有在有所欲求、有所渴望的时候,才会受制于人,才会束手缚脚。可他当日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将她所有的欲求与渴望统统摧毁,将她一切感情都挫成了飞灰。
  她已经没有欲求,也就没有了生志。一个无所眷恋的人,你还能拿什么去要挟她、控制她?纵使他再将他的威胁说得可怕千倍万倍,她也已经不再倾听,沉静得没有丝毫生气。
  夜幕降临,阴沉的天空无星无月,唯有殿外回廊间的宫灯远远她透进几缕幽光,将他的身影拉成一道暗沉的影子。
  侍人敲打着云磬报时的声音穿透宫门,落进他的耳中。他怔忡抬头,突然唤人将宫中所有的火烛点起,然后除去衣裳,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眉目间吻了吻,笑得极坏,“阿汝,我今天想跟你叙叙夫妻人伦之礼,你肯不肯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肯了。”
  他沿着她的脸颊吻下,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啃咬,手掌在她耳郭下摩挲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滑,“阿汝,往日我们夫妻相处你都不愿意有烛火,彤史女官也被你赶在外面。其实我一直都想在明亮的灯光下好好看看你的,只不过怕你生气不敢说而已。现在可好了,你不说不动,乖乖地任我为所欲为,总算让我一偿夙愿。”
  烛光给她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浮华,她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单衣被他指尖挑开。他低头沿着她的脖颈往下吻,脸蹭着她的肌肤,品尝美味佳肴般地细细亲吻,密密舔吃,像是一只捧着美食陶醉其中的啮齿动物。
  她满头未束的青丝顺着优美的颈线泻下,在挺拔的秀峰前蜿蜒流开,露出峰丘顶端的两点樱红,往下便是紧收如束的细腰,曲线如水滑下,微丘坟起之地,芳草萎萋,弯弧如月,两条修长光润的玉腿并拢。他在这美妙醉人的旖旎风光里口干舌燥,目眩神驰,喃喃惊叹,“真美……”
  他手口并用,握着她胸前的丰盈香雪,扪着雪峰顶端的樱红叹息,“这里美……”
  唇舌流连而下,短髭刷过她小巧椭圆的肚脐,“这里也美……”
  手口留下的殷然水迹和他身上滴落的汗水绵绵密密地遍布她平坦的小腹,他摩挲着她柔滑软韧的腰肢,“这里更美……”
  他亲吻留下的嫩红印迹桃花般地开遍她全身,他深深地吸气定神,压下勃发的欲望,扯过香枕,垫在她的腰下,捧起她的雪丘,以指轻梳她腹下的芳草,在她大腿根部扪叩,嘻唁笑着,“其实更美的是里面……阿汝,今天的灯光很亮,可以看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侍御的女史都在寝宫里没有退走……你是醒来阻止我呢,还是任我胡作非为?”
  无人回应,他也不着恼,分开她的双腿,手指穿过草丛,拨开拢闭的洞府,将嫩蕊娇花的景致尽收眼底,惊奇而促狭地笑道:“其实你不醒也不错,你要是醒着,肯定不会顺着我的意思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的景致我可就看不到了……”
  他口中调笑,手却没停下,放肆地在花朵间抚弄挑逗,中指滑进花径里探索搜寻,看着掌下的花朵慢慢地舒展,娇蕊带露,艳色深浓,他忍不住欲欠焚身,恨不能将她整个嵌进怀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她仍旧不愿醒来,只是身体却在相拥的激情里不自禁地轻颤,心跳比之以前快了几分,仿佛静水微澜。他沉溺于她这自然的反应中喜悦而心酸,喃喃低语,“阿汝,别再睡了,你一生好强,从不临阵脱逃,既然恨我那就用尽手段来和我相争吧!难道你真的愿意不言不动,任我摆布?”
  第八十八章  一线转
  两名大夫神色古怪,偷偷对视一眼才道:“圣上,皇后陛下有孕在身,用药不能不慎,所以……”
  曙光微现,青红和柳妙率人入侍。皇后仍旧沉静昏迷,天子却早已醒来,嘴角嗡着愉悦的微笑,眉目含春,正将她揽在怀中临窗赏花。
  青红一怔,脱口问道:“陛下,可是皇后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
  东应伸了个懒腰,笑而不答,吩咐道:“令医侍进侍,服侍皇后盥洗,准备礼服,今天她要与朕一起上朝。”
  青红以为瑞羽已经醒了,大喜应诺,但近前一看瑞羽并没醒转的迹象,不禁愕然道:“圣上,皇后陛下并没醒啊。”
  “她睡得已经够久了,也该醒了。你只管服侍她沐浴更衣便是。”
  天子上朝,在御座之后另设一席,以珠帘相隔,朝臣透过重重帘幕,隐约可见内中一人凤冠冕服,云鬓花颜,背靠圈椅安静地坐着。
  天子大婚的册立礼上就已经宣布与皇后同朝称制,时隔月余,皇后的身影出现在御座之后,虽不是太令人意外,但仍旧在文武百宫中激起了一阵涟漪,微波荡漾。
  虽然整个朝议过程中御座珠帘之后的人一直很安静,但这天的朝议仍旧有一股异样的气氛。昔日隶属公主府麾下的翔鸾武卫旧属对于故主果然与天子并为二圣,暗暗欢喜;而执守礼法的文官见皇后在御座之后垂帘听政,则心中不满。政事堂需要奏请圣裁的事务钦定之后,便有谏官出列进言反对皇后听政。
  新朝建立不久,朝臣皆以务实进用,好以危言耸听、邀宠博君欢喜的言官甚少。皇后功勋彪炳,声名卓著,谏官们进言也不至于妄谈妖颜祸国,只是以开了皇后听政之例则后宫嫔妃日后难免借例干政、易成祸端一类的理由奏请皇后避席。
  天子等谏官言毕之后才点头道:“卿家所虑有理,朕知道了。自古以来,后妃干政或因外戚横行害国为恶,或是轻信侍人以至宦官祸乱朝堂,或是自身才能有限胡作非为,成事者稀而乱政者众。是该勒碑为戒,不许后妃干政。”
  诸臣大喜,正待称颂圣明,天子话锋一转,“不过朕的皇后明寄敏慧不同俗流,千载以来只此一人,无与比肩者,当不在此列。”
  几名言官哭笑不得,不过瑞羽功绩在前,他们不便去争皇后是贤是愚,只能紧扣着恶例二字说事,“圣上,皇后固然不同俗流,但难保后世的后妃也像皇后这样明智。万一后世子孙的后妃愚蠢不贤,却利欲熏心地援引此例干政,岂不糟糕?”
  “此事易办,后宫中若有哪个援引朕的先例,宗正府和政事堂可据此三条对比:一,其人无外戚;二,其人有战功于国;三,其人非深闺娇女。”
  天子言毕,无视诸臣的哗然,“联愿与诸卿共治天下,共享天下,难道对与朕胼手胝足共复江山社稷、生死相依二十余年的结发妻子,反而刻薄不容吗?富贵之后亏待患难之妻,世间焉有此理?”
  “圣上优待皇后陛下,未必要令室后干政,使皇后陛下尊荣宫中,供奉无违、母仪天下也一样。”
  天子闻言错愕,诘问一声,“倘若皇后仅是能以尊荣锦玉供养的寻常女子,朕与诸卿凭什么安据于此议政?”
  诸臣俱为天子此问而一默。天子长身而起,拂袖道:“皇后品德贵重,才能非凡,若是明知其才而恪于陈规将之困于一室,实属自断臂膀。朕不限有才之女入仕,反而将真正才德兼备的皇后弃而不用,岂不荒谬?朕心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
  诸臣无言以对,天子径自转过御座,携后登辇回后宫去了。此后的日子里,无论大小朝议,天子身后都必设珠帘玉座,皇后列于其中听政。满朝文武从最初的不适逐渐习以为常,及至后来反而觉得皇后因病不醒,听政而不发一言,令人惋惜。
  东应日常生活只当瑞羽一切如常,携着她一起听政视事,批折判奏,接见外臣陛见;闲来则一起临湖泛舟,赏花观月,参与蹴鞠、博彩等游戏,在外人看来,日子竟然十分逍遥快活。无形之中把对太庙之事存有疑虑、怀疑天子对长公主不利的军方情绪安抚了许多。
  匆匆已是夏末秋来,东应用尽手段仍不能令瑞羽醒转,内心深处颇为惶恐沮丧,只是那份惶恐沮丧偶然闪现便会立即被他压住。
  他必须相信她会醒来,也只能相信她会醒来!
  他机关算尽,用心十年,只愿得到她,与她相悦共老,这样一份痴迷得近乎疯狂的感情,贯穿了他少年青春最美好纯净的时光,占尽了他对女子的包括爱慕、倾慕在内的一切感情。他需要她的回应,用以确定他的人生并不孤独,他的感情并非虚妄,他昧了最后一抹良心狠手做下的事情,并非不能原谅!
  倘若她真的宁愿一睡不醒,也不愿再见他,那他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犹如空中楼阁,虚幻而可笑吗?
  “阿汝,你一定要醒来,你不能弃我一人踽踽独行于世。”
  太医署的大夫合计了一个新方,用药之前天子将药方拿了来过目,突然心一动,疑惑地道:“朕最近研读医书,发现你们用药很多地方多有避忌,是何缘故?”
  两名大夫猝不及防,都愣住了,脸色古怪至极。
  东应一眼瞥见他们神色不对,不禁皱眉,“这药方用药繁复避忌甚多,是你们怕担干系,所以选药以温养为主不敢用重,还是皇后病情有变?”
  两名大夫神色古怪,偷偷对视一眼才道:“圣上,皇后陛下有孕在身,用药不能不慎,所以才……”
  “有孕了?”东应愣了愣,霍然站起,伸着手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有孕何不早说?”
  两名大夫略显尴尬地说:”皇后陛下昏迷不醒,臣等不敢妄报。”
  东应只疑自己身在梦中,被巨大的惊喜迎头砸得懵了,愣了许久才一把推开还在瑞羽身旁的大夫,抓住她的手,狂喜大笑,“阿汝,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大夫看到天子满面春风,心里却是忧虑重重,只是犹豫不敢进言。东应大喜之际,连声吩咐青红,“赏老大夫十匹齐纨,万春殿上下人等亦按成例厚赏!”
  青红高兴地应诺,恭恭敬敬地领着老大夫下去了,一面道谢,一面问:“老大夫,皇后陛下有孕,这日常照料便比不得寻常,可有什么特别事项需要留意的?您快快说来,奴才和柳长御也好早做安排。”
  两名大夫却是有苦难言,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青红的话。
  青红心细,眼看大夫神色不对,再想到瑞羽的身体,满腔欢喜顿时冷冻了几分,惊疑不定地问:  “老大夫这个样子,难道说……这……这……皇后陛「;……”
  老大夫无奈苦笑, “红少监,此事若是顺利大吉自然大好,倘若有什么不是,万春殿上下和我太医署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啊?”
  老大夫冲内宫微微点了点下巴,看看身边没人,便低声道:“皇后陛下缠绵病榻,她自己还能靠医侍精心照料和太医署大夫随侍轮值保全下来,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风险也就越来越大,后果可想而知……这……”
  福祸难料啊!
  青红黯然,满心欢喜都变成了忧愁,送走大夫之后,在万春殿外发了一阵呆,才重新堆起满面笑容,回到内宫。
  此时的东应坐在瑞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