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7 01:29      字数:48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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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应微微一笑,道:“如今北面有姑姑和薛公的三十万精兵列阵于前,东面有太婆坐镇,王府治下政通人和。我若有不测,河东诸藩镇顷刻之间就将化为商粉,他们怎敢有欺天之胆?”
  李太后叹道:“五郎,你不知人心之恶,贪欲炽念之下,有很多人就算明知难免粉身碎骨,也会心存侥幸兵行险着的。”
  东应一直在李太后面前很乖顺,虽然他已经行冠礼,她却仍然习惯叫他“小五”; 直至前次从瑞羽违逆之事中窥出一丝玄妙,她才恍然大悟,从此不再将他只当成膝下承欢的重孙儿辈,而是称他一声“五郎”。
  东应如何察觉不出李太后近曰对他的态度微妙,可人生至此,许多以往极力遮掩的事,都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局势的变化而显露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好在祖孙三代休戚与共,虽有裂痕,却也不影响大局,他的心境虽然变化了,但表面的礼节仍能维持过往的恭敬尊崇。
  此时听到她对自己的关切之语,便笑了一笑,道:“太婆真的不必担心。若我所料不差,袁天师他们此次邀我前往,其实是想仗着联盟的一分交情,趁还有些底气的时候给自己讨个好的前程。”
  李太后一愣,问道:“天下大势,已经归于我府了?”
  东应微微侧首,踌躇满志,笑而不语。
  六月,昭王与袁天师、陈李师、太原王以及河东诸藩会于潞州。一队由襄樊辗转流离而来的京都灾民也进入了潞州,听闻昭王王驾在此,便递渴求见,自称是京都旧臣。东应正与袁天师等人联席共话,收渴之后却不知具渴者究竟何人,疑惑召见。来人垂泪,“殿下不记得奴才了?奴才乃是先帝身边的小黄门赖通。昔日殿下入清凉阁与先帝手谈,奴才曾经侍奉过。”
  东应思索片刻,才依稀记起,惊问:“你为先帝近侍,听闻当日安氏轼君,尽诛宫中有品位的宦官,何以你竟能逃脱大难?”
  赖通见他不信,叩首痛哭,“殿下有所不知,奴才虽为先帝近侍,却声名不显,安氏并不以我等小奴为意,故此得脱大难。乱事初起之时,陛下据守内宫,诏令各地勤王,本以为勤王之师一到便能逃脱大难,岂料孙建仁那狗贼欺陛下仁慈,居然私通安氏,趁夜偷偷打开宫门,引叛兵入内……”
  东应顿足大怒,咬牙道:“他日王师西入京都,孤定将此贼千刀万剐,替皇叔报仇雪恨!”
  “殿下有此心意,也不枉先帝对殿下的爱护和器重。”赖通硬咽道,“殿下,先帝当日见事不谐,曾有遗诏交与奴才,令奴才趁乱出宫,寻机前往齐青,拜见太后娘娘和两位殿下。只是路途艰难险阻,奴才身负重任,不敢轻信他人,只得一人流离于外,直至今日才混在京都的逃难人群里辗转到此。奴才延宕多时才寻到殿下,有负先帝所托,死罪,死罪!”
  东应上前扶起他,温声道:“天下大乱,路途不通,你是宫监,又无人护送,此过不在你。何况你这一身憔悴,也是历尽了苦楚。”顿了顿,又问,“皇叔当日遗诏有何吩咐?孤一定戮力达成皇叔所愿。”
  赖通抖抖索索地从怀里取出一枚寸二见方的白玉印章来,抹了把眼泪,捧到东应面前,道:“陛下当日口诏,他大行之后,即以天子行玺为证,使殿下承皇统,立为天子,剿平乱贼,澄清玉宇,还我唐氏江山清明!”
  堂中诸人连东应在内,望着赖通手中所捧印玺皆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太原王吞了一口口水,疑问道:“先帝既立昭王殿下为皇统,为何不是用传国玉玺手书遗诏?或者干脆使中官将传国玉玺送出来?”
  赖通瞪了他一眼,哼道:“传国玉玺关系重大,自有掌玺侍官掌管,等闲不得动用,一动便要走漏风声,至于将传国玉玺盗出宫的话,更是玩笑!何况当日临危事急,变生肘腋,陛下哪来时间再手书遗诏?只能解下随身所带行玺为信,使奴牌投东而来!”
  先帝唐阳林遗诏,令昭王继承皇统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有疑者,有信者,有将信将疑者。但此时天下大乱已近十年,人心思安,东应本就身负故唐旧臣大望,这份诏令不管是真是假,都给了有意拥立他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行事准则。
  斯时瑞羽拥强兵三十余万,帐下善战之将近百,拥北疆,镇河东,锋指夏绥,威凌关中;昭王经营疆域数万里,幕府精干之士云集,各府县藏百万精壮勇士,存足供数年灾患之财,踞齐青,坐河南,鞭策湘鄂,雄视天下,羽翼丰满,大势已成,无可挡者。
  河东、河中、湘鄂诸地传檄即定,甚至远在西南有关中阻隔的南方诸镇亦千里遣使来书,奉东应为正朔。
  自此,憧关以外万里江山尽归一统。安氏伪朝外有西寇,内有祸乱,缩踞关中,虽然没有即刻崩塌,却已是苟延残喘。
  瑞羽与东应自避开京都,至今未至十年,便已经创下了当真天下无人能及的雄厚根基,凌于青云之上。对于至尊之位,他们再也不必像当年那般处处掣肘,想得、能得,却不敢得。
  昭王持先帝遗诏监国政,由钦天监择定佳日,定于九月十八日在东京洛阳宫登基!
  第四卷 归虚
  皇图霸业,江山在握,都是空的,他真正想伸出手去握住的,不过是她的手而已。然而这个愿望,却始终不能实现。
  第七十一章  谁与共
  我只想与你携手并肩,同受万民的朝拜,共享至尊的荣华,让史册汗青将我们的名字记住,一生相依不离!
  昭王东京登基,齐鲁的重臣财物也经水陆两路齐发,运往东京。瑞羽为支持他践柞的最有力的臂膀,如此重大的典礼,自然将大军交付给薛安之和一干手下重将,自己轻装简从前往东京朝贺。
  太后的銮驾也自齐鲁向西进发,恰好与取道南下的瑞羽在河阳相会,一同乘船渡河。
  李太后一路缓缓而行,瑞羽上前叩见,见她眉眼里也不全是欢喜,似乎还有一层深沉的郁气深隐。不等瑞羽行礼,李太后便一把将她拉住,痛惜地说:“我是你亲祖母,难道还会计较这些虚礼吗?你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还要对我这么礼数周全,连腿脚也要抱屈了。快快起来,陪我说说话。”
  瑞羽嘻嘻一笑,“王母有命,孙女岂敢不从?不过陪王母说话之前,先给王母看些东西,王母别嫌它简陋。”
  她每次出征归来,都会给太后和东应带回当地盛产之物,礼物未必次次都贵重,心意却是十足。李太后被她拉着去看给她带来的几车礼物,眉开眼笑,连连称赞。再看一眼后面的车辆,李太后笑着问道:“那是给五郎带的礼物?”
  瑞羽笑着点头,“是啊。只不过小五如今已是天子,富有九州,不知这些从北蛮身上缴获的物什,他看不看在眼里。”
  “北蛮劫掠河东、河中百年世族根基所在之地,所得财宝能辗转落到你手里的,必然是那些高门大户世藏的珍品,就是天家也未必能强过多少,五郎岂有看不入眼的道理?”
  李太后说着,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有些神思不宁。瑞羽心中一动侍者,亲自搀扶着李太后在甲板上散步。
  李太后此时已经七十二岁,比郑怀还要年长近十岁,她的身体又不是很好,虽然近年心情愉快,但无论如何保养,老态都阻挡不了,如今已经是个发苍齿摇的老者,重重锦衣之下,仍旧让人感应得到她的瘦削和苍老。
  瑞羽扶着她徐步而行,正因掌下的触感而痛惜,却突然听到李太后问:“阿汝,你觉得此事是真的吗?”
  瑞羽一愕,问道:“什么事?”
  李太后却也没留意她的神态,而是又说了一遍,“那赖通来传的遗诏,你觉得是真的吗?”
  赖通一个从前在宫外行走过的内宦,居然能从安氏轼君篡位那样的大劫中逃出一命,还把先帝遗命带过来,此事实在巧得令人生疑。
  瑞羽眉头微拢,旋即舒开,笑问:“王母何出此言?”
  李太后叹息一声,轻声道:“我只盼这件事是真的,若不是…… ”若此事是真的,自然大好;若不是,其中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就太过惊人了——东应不只与她们离心,并且已经有能力完全脱离她们的掌控,甚至不必从她们这里借力就能做出她们原来没有想到的事。
  瑞羽轻轻一笑,柔声劝慰,“王母多想了,既然小五没说,那此事自然就是真的。您是养育他的太婆,我是手握重兵的长公主,名分所在,他总是要对您和我礼遇优厚的,不需担忧。”
  李太后顿足叹气,“傻丫头,我这一生苦吃过了,福享过了,尊荣享受了,现在黄土都已经堆到脖颈下,就算真有什么变故,也不冤枉我这一生,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我担心的是你呀!”
  瑞羽心湖泛波,面上却笑容可掬,笑道:“我退可雄踞四海,坐享海外清闲;进可侧身朝堂,拨弄天下风云,有什么可担忧的?王母,您莫忘了,我是百万军阵里仍可来去自由的统兵女帅,可不是只会躲在祖母身后弄线织绣的弱质闺秀。”
  李太后微微点头,轻唱,“你说得也有道理,想来我是多虑了。”
  “本来就是嘛!王母您想,在这礼制崩坏的乱世中,要重立朝纲法纪,新君就必须严于律己,为天下表范,不得有丝毫道德损害。否则,他以何立仁,以何树威?他对我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他的臣属对他的态度,小五素来明智,以江山为重,岂会对我们有丝毫不利?”
  她满面笑容,心底深处的那丝寒意却越发沉重,为免李太后看出破绽,赶紧转移话题,咳嗽一声,讪笑道:“王母,有件事…… ”
  她拖着长音不说完,李太后便知必是有什么为难之事,瞪了她一眼,“什么事你直说吧,这么大个人了,还用这种小孩儿的手段。”
  “在王母面前,我本就是小孩儿,自然用小孩儿的手段。”
  太后没有嫡亲子孙,瑞羽回到她身边,自然要做足彩衣娱亲的本分,她撤娇地笑了一声,道:“王母,我是觉得,咳,我跟秦望北……”
  太后一脸的笑意在听到秦望北三个字之后立即烟消云散,她抬手一挥,止住瑞羽往下说的话,停下脚步望着她,决然地道:    “阿汝,男女情欲是自然之道,有所悦者不足为奇。你喜爱秦望北,便将他养为面首,我不会过问,反正我皇家公主有此举者甚众。但若想经我出面认他这个孙女婿,昭示天下,以他为公主附马,却是休想!”
  瑞羽和秦望北甚为相得,听到李太后固执不肯认他为孙女婿,心里便十分不好受,虽不至于生气,却十分失望,略有些愤然,“王母,中原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待我极好,何以您始终对他存有偏见,不肯认他?”
  李太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看着河中奔腾不息的流水,神色复杂,幽晦难明,许久才道:“阿汝,你要相信祖母。”
  瑞羽见她满面凝重之色,怔了怔,低头道:“王母,我自然相信您。”
  祖孙两人都没再说话,直至船抵河岸才又说说笑笑,由迎奉的官员拥簇着往洛阳宫而去。
  登基大典自有司礼监的官员操办,本来并不需要李太后费神,但太后进了洛阳宫后仍然亲自过问了登基大典方方面面的礼仪程序和准备事宜。她这样做的原因不仅仅是出于对东应的关心爱护,更是在东应并非奉她的诏命得以登基的情况下,借由这场大典向朝廷官员宣示她的存在,以及她拥有的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
  秦望北始终得不到李太后的承认,让瑞羽很苦恼。好在他已在她那里得到了最想得到的承诺,想着侍奉李太后终老并不是太难熬的事,故而并不放在心上,自己找了个小小的院落入住。
  瑞羽不放心他的安全,便令亲卫队队正阿武领了一队人在他居住的院外守自己则遵照太后所令,在洛阳宫与她同殿而居。
  洛阳宫当年被她拆了几座宫殿造船,很多地方都显得荒芜。新的朝廷初立,诸事繁杂,东应每日案犊劳形,连饮食都不能按常进行,除去迎接太后和瑞羽之日外,再也没有时间去见她们。
  倒是在登基大典之前,有一日时间让他沐浴斋戒,暂时歇一口气。得了空他便往太后所居的泽厚殿走去。
  李太后出宫察看登摹大典的准备情况了,服侍的宫人内侍都随行而去。宽阔的泽厚殿只有几个留守的小内侍无精打采地眯着眼睛打呵欠,突见东应过来,吓了一跳,连忙伏首叩安。
  东应摆手问道:“长公主在哪里?”
  小内侍连忙回答:“长公主殿下嫌殿中气闷,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