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7 01:29      字数:4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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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她本来也不愿在朝臣面前多露面,李太后既然做此安排,她也没有拂逆的道理。当即退出立政殿,持了诏令去放人。
  唐阳景骤然发难,宰辅公卿的家眷毫无防范地被拘入了诏狱,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个个饥肠辘辘,神情沮丧。
  既然做了好人,自当把事情办得妥帖,瑞羽将一群落难贵人领到了弘文馆稍做休息,又令周昌去东内的库房领取米、粮、布、帛等物,给客人准备衣食。周昌去了片刻,便转了回来禀报:“殿下,东内几座库房里的东西,都被隐王昨日犒军用得差不多了。”
  瑞羽皱眉,“难道唐阳景挥霍了一下,库房就空虚到连请宰辅公卿的家眷吃一顿饭都请不起的地步?”
  “那倒不是。贵客们的膳食,臣已经令人准备了。”周昌向瑞羽靠近了些,轻声道,“殿下,经过昨夜这一乱,恐怕不只宫中库房空虚,宰辅公卿家中也难保就有余粮,还有被乱兵流匪祸乱的普通百姓……恐怕京都很快就要闹饥荒。”
  瑞羽的心思都围着政变打转,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陡然被周昌提醒,她霍然一惊,转念又想到此时民间已经收了夏麦,仓廪尚足,长久的饥荒倒还不至于。只是眼下京都缺粮,颇令人头疼。
  宫廷政变固然攸关生死,但比宫廷政变更棘手的事情,却是京都闹饥荒。瑞羽心头一闪,抬头对周昌道:“周昌,安置宰辅公卿亲眷的事,还是交给孙建仁去办。你管束好我们的人,莫让他们在东内乱走乱动。除了接太娘娘回宫之外,别的事你都不要管。”
  周昌愕然不解,“殿下,若是此时撤回我们的人,无异于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四阉。这一番政变于我们而言,岂不是全无益处?”
  瑞羽笑了笑,“这种明面上的好处,我们占着无益,让别人占了去吧!”
  周昌心中不甘,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要不要向太娘娘禀告一声?”
  瑞羽侧首看了他一眼,道:“太娘娘知道了也会赞同。去吧,别耽误时间!”
  第二十二章 生死决
  瑞羽意识到其中的艰险,想到东应身处险境,不自觉地出了一身汗,惶然问:“老师,你没有让东应试试垂索下来,看能不能从岛壁上爬下来?”
  落难贵人不需要她再出面安抚,她留在东内又有违李太后要她远避是非的本意,问了去打探立政殿消息的宦官,听说李太后有薛安之、柳望保护,又有四阉和一干老臣支持,完全控制了大势,她便放心地领了一众亲卫回到西内。
  一早控制住东内的形势后,郑怀就带着胡良成借出的三千神策军回援西内。除去少部分无赖子见势不妙偷偷弃械逃跑之外,几乎所有攻打宫城的杂兵都被围困在内外两层宫城之间,被郑怀和黑齿珍里应外合尽数歼灭,万荣也被乱箭射杀。
  瑞羽赶回西内,见武英殿外的沙场上捆了一串串的俘虏,顿觉奇怪:郑怀做事素来首尾利落,像这样把俘虏捆了扔在地上,任得胜之后的神策军打骂的潦草事却不像他的所为。
  她心中忧虑,急忙催马进了内城,扬声问守门的令丞:“黑齿珍将军和回援的经离先生现在何处?”
  那令丞见瑞羽率着数百鸾卫精锐回来,便一喜又一忧,苦着脸低声道:“殿下,昨夜内宫有奸细作乱,逆贼明攻城门,暗里却派了精锐潜入御河,他们与内奸合力打开了西南角的拦河栅……”
  御河自西内西南角流入,从东北方向流出,正好将东西两宫分隔开来。相对于坚实高厚的宫城来说,御河虽然有三重栅栏,但却是防御工事最薄弱的地方,且北人多不习惯水战,这个薄弱的地方很容易被人忽视。内奸能够想到偷袭这里,说明指挥者颇有眼光。
  瑞羽初闻此讯吃了一惊,但又一想如果敌人这偷袭之计发挥了大作用,此时西内早已易主,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想来即使有些意外,却也无关大碍。
  “战况如何?”
  “六百名叛军从御河泅入,夺取宫门不成,就转而攻打东海珍岛。黑齿珍将军和经离先生歼灭敌人后,唯恐珍岛有失,于是就率兵赶去救援了,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
  珍岛不过是豢养珍禽异兽的地方,毫无作战价值,如果上面没有重要的人物,断然吸引不了叛军。陪同李太后进立政殿废黜唐阳景,她并不紧张,在她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场并不精彩的较量,但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惊问:“昭王在珍岛上?”
  不待那令丞回答,她已经挥鞭猛催坐骑,往东海方向急驰而去。还隔着几座院落,她就远远地听到了珍岛上传来的厮杀声。参战双方因为都没有充足的水战准备,所以用不上器械,只能短兵相接,拼的是双方将士的勇猛。
  瑞羽遥见军中大旗所在,便奔了过去,身后的鸾卫连忙举着帅旗护着她直入军中。郑怀此时正皱着眉头观看湖面上的战事。
  瑞羽急步走过去,问道:“老师,战况如何?”
  郑怀叹了口气,道:“若是论战,我军必胜。”
  瑞羽心一紧,“那小五呢?”
  郑怀轻轻展开手里握着的珍岛地图,送到她面前。珍岛是由奇石为基垒构筑的人造岛,为防异兽逃逸,也为了增加岛上的奇趣,便把岛造成了盆地的形状。除了珍禽异兽放风的地方是缓坡和平地外,四周都是怪石嶙峋,临海更是石壁高悬,只有两个长长的石阶连接着渡口,供人出入。
  此时东应正率领得力的宦官守在石阶上端,正面抵挡敌军,郑怀派去的援兵正从背后袭击敌军。从渡口入珍岛的石阶长不过二百多步,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敌我双方五六百人,这阵势活似夹心馍。
  仅从大势而言,敌军两端都是我方的人,敌军必败无疑;但以实际战斗力而言,岛上的宦官根本就不是敌军精锐的对手,他们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一旦石阶入口失守,珍岛内便无反抗之力,东应立刻便要落于敌手。
  瑞羽意识到其中的艰险,想到东应身处险境,不自觉地出了一身汗,惶然问:“老师,你有没有让东应试试垂索下来,看能不能从岛壁上爬下来?”
  “行不通,岛壁高峭,又长满青苔,加之珍岛边缘假山怪石林立,难以攀登。若不是有此地势,敌军也不至于被困在石阶上进退两难。”
  郑怀见瑞羽忧心忡忡,又道:“人虽然上不去,但方才我已经让岛上的人吊了甲胄兵器上去,想来对昭王殿下有所帮助。”
  他们援兵虽多,但受地势所限,却偏偏对夹在石阶上的敌军束手无策,只能期望岛上的宦官勇武,能再拖延些时间,或者敌军见大势已去,弃械投降。
  瑞羽心中焦躁,自然无法静候,便唤人备船,想靠近些观战。郑怀皱眉道:“殿下,你是主帅,责在坐镇中枢,掌控全局,怎能涉险阵前?”
  瑞羽笑道:“敌人全被堵在了石阶上,我远远观望不会有危险。何况现在有老师亲自主持战事,我前往阵前鼓舞士气岂不正好?”
  她说的是歪理,郑怀正待反驳,但转念一想此战的大势已定,战局只限于一小部分地方,远远观望并无危险,身临其境能让她体会到环境对战争的影响,于是便没再阻拦。
  瑞羽上了船,掌舵手便来问:“殿下,岛上的迎曦港和夕照港都在混战,您要去哪一处观战?”
  “哪一处我军将胜,我就去哪一处。”
  这船给自己的战士送过补给,所以舵手对基本的战况也略知一二,闻言回报:“夕照港那边的敌军弱些,想来胜他们会比较容易。”
  船刚驶到夕照港外,便听到破阵的鼓声和欢呼声,夕照港石阶上的敌军鏖战半日,早已饥渴疲惫,最终被尽数歼灭。援兵上岛增援,瑞羽担心东应的安危,也随军登岛。
  万荣不知李太后早已离开了西内,并与瑞羽合兵反围东内,所以他对经过水门并且有内奸接应的军队,寄予了擒王的厚望。他挑选的都是东内禁卫和左神策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很强。
  珍岛的两条石阶上,攻防之战都异常惨烈,污血从最上一阶淌了数百台阶,一直流入东海里,染得港口暗红一片,敌我双方的伤亡人员和断枪残刃、破甲烂盔、石头木块满地都是。相对石阶处的惨烈而言,珍岛内却秩序井然,没有被抽调去守关的宫人内侍仍旧按照原属的宫殿分片安置,他们遵照命令往关口运送各种重要的守关之物,虽然紧张,却并不慌乱。
  见到援兵上了岛,一众宫人内侍都忍不住欢呼出声,自动让路,好让援兵畅通无阻地往东边的迎曦港增援。瑞羽往人群里一望,不见东应,不禁皱眉问路边的宫人:“昭王何在?”
  那宫人忙答:“迎曦港战事吃紧,昭王殿下亲自前往督战,鼓舞士气,一直没有回来。”
  瑞羽闻东应竟然自陷险境,也顾不得什么公主仪态,拔腿便往迎曦港方向飞奔。刚跑到岛中的坡地上,她便听到迎曦港内传来一阵异样的欢呼,不是己方击溃敌军,而是敌军终于攻破了由宦官把守的岛上关口,正在大叫:“生擒李氏,活捉昭王!”
  守迎曦港的宦官们面对敌军孤注一掷的强攻,能支撑到此时已是奇迹,关口一破,宦官们顿时士气大泄。此时东应身边的五十名亲卫皆已死伤殆尽,难为这些宦官狼狈逃命之时,竟还有几人记得拥着东应一起跑。
  瑞羽远远地看见东应被十几名宦官拥着逃命,而在他们身后,数十名敌军正穷追不舍。瑞羽连忙拔出腰间的横刀,举刀下令道:“接应昭王!”
  溃逃的宦官也看到了援兵,纷纷向这边奔来,寻求庇佑,可他们不懂作战的常识,不知归队时切不可莽撞地往前冲,他们杂乱一团地奔过来,竟将援兵本来排好的阵势冲散了。这时追兵借势猛冲,穿阵而出,竟然咬住了东应一行人的尾巴,眼看就要将他们屠杀殆尽。
  瑞羽见东应势危,惊骇至极,顾不得自身安危,一面急令所有亲卫上前救援,一面大叫:“小五,到姑姑这里来!”
  东应此时也见到了瑞羽,赶紧向她这边狂奔,瑞羽的亲卫让路放东应过来,然后径直去迎战东应身后的追兵。瑞羽见他已经被自己的亲卫护在了身后,不禁松了口气,岂料她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却又憋住了——追杀东应的敌军中,竟有一员身着明光甲的敌将异常骁勇,一杆长槊肆意横扫,她手下的亲卫竟无一人能敌。
  那敌将挥槊直前,连杀十余人,竟又赶到了东应的身后。瑞羽此时离东应尚有五六步远,眼见亲人相聚就在眼前,却发现亲人命悬一线。一刹那间她无暇思索,猛地扑过去将东应护在身下,然后顺势侧倒,避开锋芒,挥刀挡住追击而来的长槊。那敌将力大无穷,一槊震得她虎口出血,半边身子发麻,横刀几乎当腰折断。
  生死攸关的当口,她陡然生出一股异乎寻常的蛮力,尽管如此,她仍不撒手,横刀顺势沿槊杆前推,去削那敌将握槊的手指。那敌将应变灵活,当即回兜槊锋,大喝一声,槊杆弹甩,将她手中的横刀震开,刷的一声,又是一记直刺,向她的面门袭来。
  瑞羽学习武功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她再怎么有天赋,也不可能胜过沙场悍将。那一槊刺来,她根本无法挡开,只得拼尽全力将手中的横刀掷出去,意图阻止敌将。
  那敌将眼见横刀横空而来,却并不避让,只将槊杆微侧,便将横刀扫落,而槊锋的方向不变,只是顺势由直刺化为了横扫,向瑞羽的脖颈抹去。
  “姑姑!”东应心胆俱裂地尖叫,猛扑过来,想将她撞开。
  “殿下!”公主的亲卫也吓得失声惊呼,连忙挥动兵器,想将敌将打退。
  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瑞羽除了看见长槊袭来带起的青黑影像,听见锋刃划破长空的轻微嘶啸,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脖颈气流逼近的一块地方,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自出生至今,她一直生活在危机四伏的权力中心,时刻都能感觉到生命受着威胁,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亲密地靠近死亡,真切地体会临死的恐惧。
  原来直面死亡,怕到了极致,除了害怕脑中便什么都没有!
  槊刃锋冷,却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倏地换了方向,刃脊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