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17 01:06      字数: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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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追猎杀手,并不是少见的事。黑道也没有想象中的愚蠢。
  但,吉思美是个很有原则、职业道德的杀手。
  吉思美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契约书。  「签了它,一辈子都别忘了你现在想要的人生。」吉思美淡淡地说。
  7…
  要杀金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今年的黑道榜中榜里,金牌名列第六。
  某种意义上,名次也意味着要杀掉这个人的难度,跟随之而来的代价。
  据说上个月有个一流的远距型杀手收了单,预计在某个大厦顶楼狙击金牌,却因为委托人早一步被金牌干掉而漏了风,导致那杀手不仅没成功,还被金牌的手下杀成重伤,从此没了消息。
  死了?
  杀手在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人关心,遑论死不死。
  吉思美回到了梧栖的海边小屋,变成了Ramy,上了线。  「妳确定要这么做?」月。
  「看不出拒绝的理由。」Ramy。
  「太难了吧。」月。
  「所以更可见想见,那个高中生背负的人生有多难摆脱。」Ramy。
  「啧啧。」月。
  「:)」Ramy。
  「我直接说了,金牌有很多护卫,最好还是从上面远远放枪。」月好意提醒。
  「你知道我从不用枪的。」Ramy不在意。  用刀子的杀手已经不多了。
  理由不一,大多数都是无可救药的风格问题。
  吉思美的理由很简单。从她杀第一个人开始就没有用枪的欲望,因为她杀死的对象都没有用枪的必要。
  长久以后,吉思美根本不懂用枪。  「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月。
  月的字在屏幕上顿了顿,犹疑了一下,才继续出现。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但也许我有个理由杀他。」月。
  「多谢,我请不起你。」Ramy哈哈一笑,月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得意。
  Ramy想起初遇月的画面。
  当时自己刚刚从大学毕业,在家扶中心担任社工,一个月薪水两万八。
  而月,则是自己辅导的第十七个孩子。
  档案上写着「长期受虐」,验伤单的花样则琳琅满目。每次见到月,月的身上总有新的伤口。
  但月从来不哭。
  辅导室,桌上堆着积木与行为量表。正值梅雨季节。
  「我劝妳还是别浪费时间,我不需要辅导或安慰。」月静静地说:「我很清楚自己没有犯错。」
  「我知道。」Ramy当然知道,自己当初也没有犯错。
  但辅导是制式的流程之一,而Ramy的薪水就镶嵌在这个流程底。
  「再过几年,我就满十八岁了,如果我没有被我爸爸打死的话。」月看着窗外,雨下个不停。
  Ramy听了很心酸。看到月,就彷佛看到当年无处可躲的自己。
  无处可躲到,干脆在颈子划下血流如注的那一刀。
  「那个人打我也就算了,再怎么打也改变不了我不会成为他的事实。但打我妈我就无法忍受了。」月随手玩着桌上的积木,虽然他不是那种会花心思在积木上的小孩。
  「我正在计算那个人打我妈的次数,从我开始记录,已经八十四次,而且还越来越频繁。」月看着手上的积木,用超乎冷静的语气说出更惊人的句子:「如果那个人再不收手,等到第一百次的时候,我就会杀了他。」
  Ramy愣了一下。
  「姊姊妳放心,这么做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研究过法律条文了,只要我在十四岁以前杀了那个人,就不必坐牢,只要加强心理辅导跟定期向派出所报到等等。算一算就是下下个月了,到时候再请姊姊多多指教吧。」月将积木放回桌子。
  Ramy仍旧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还记得姊姊跟我说的那个故事,我知道那个故事是真的。」月的眼睛洋溢着天真无邪:「姊姊的继父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我顺便一起杀掉吧,反正法律会保障我杀人的权益。」
  Ramy突然流下眼泪。
  「这点小事不需要挂在心上。」月皱眉。
  Ramy摇摇头,摇摇头。
  在那个时候,Ramy突然心灵澄明。
  明白了当初朝颈子划下那一刀,神却没有带走她性命的理由。
  一个星期后,月口中的「那个人」在住处的楼梯间,被一个身穿粉红色雨衣的怪客乱刀刺死,现场血迹斑斑。
  Ramy像是突变般分裂出另一个需要冷酷的个性,与名字。  吉思美。
  此后Ramy到空手道馆、跆拳道馆、柔道馆学习格斗,但Ramy很快就发现,杀人并不是格斗,两者之间几乎毫无关连。
  于是Ramy自行摸索把玩刀子的技巧,直到刀子成为自己深受信赖的杀人工具。
  比起杀手间最常见的师承制,吉思美的诞生就像是天命般的自我培育。
  所以,吉思美比大多数的杀手都要弱。
  因为弱。
  所以强。
  8。
  为了杀金牌,吉思美花了一个礼拜认真做了功课。
  多亏委托人庆之从网络传来的他那黑道老爸的每日行程,让吉思美得到充分的信息,甚至还会跟庆之直接讨论最好的下手地点与时机。
  最后总算理出一个尚堪可行的暗杀脉络。  金牌每个礼拜四晚上都会去三温暖,在三温暖里一定会叫小姐,小姐服务的过程也会有保镖在房间外守着。为了面子,金牌即使已经完事,还是会在房间里多待半个小时。
  去完三温暖,金牌会去当红的编号7情妇家彻夜打麻将,陪打的对象不外情妇的三姑六婆好友或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保镖依旧会在房间外的大厅看电视。
  大约在凌晨三点半,金牌如果不在情妇家过夜,就会搭乘防弹奔驰离去,回到戒备森严的阳明山别墅。
  除了得过跆拳道亚运银牌的司机,在金牌所有的行程里都有两个像熊一样的保镖陪着,一个是退伍军人,一个是贪污被革职的刑警,如果没被命中要害,都有身中数枪不倒的硬挺本事。何况这两个保镖总是穿着防弹衣,那重量对他们来说只是微薄的体力消耗。  如果用枪暗杀,机会不会没有。
  但执意用刀的话,难度陡然翻了几翻,或根本没有机会。
  乍看下无懈可击,却可以从保镖的疲累程度上着手。
  致命的读秒就埋在保镖即将交接的凌晨。  从精神疲乏的角度,紧绷了一整夜的保镖最容易在交接前夕松懈心神;用医学常识来看,凌晨时人对周遭温度的感受力会最敏感,血管容易因逐渐降低的气温收缩,瞬间判断力也因为体温、疲倦程度因素延缓百分之二十。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将是金牌从黑道榜中榜跌出的时刻。
  网络。
  「保镖通常会在快上车前交接,也就是车子里直接坐了新的保镖,在情妇家外面等换手。所以从情妇家走出来、还没到车上的十几秒内,就是暗杀最容易成功的时候。」庆之。
  「情妇平时有保镖吗?」Ramy。
  「没有。我老爸看多了A片,在意情妇红杏出墙的程度远大于关心情妇的安全。所以之前的确也死过两个情妇。」庆之。
  「了解。」Ramy。
  「或许杀了我老爸后,才是妳危险的开始。车上的保镖不会放过妳的,妳要小心。虽然我帮不上更多,但总可以安排一辆可靠的车在附近等妳,妳知道的,我总养了几个拿惯我钱的亲信。」庆之。
  「没你的事。」Ramy立刻回绝了关心,并下了线。9。  但吉思美得知这个重要的情报后,并没有立刻执行暗杀的计划。
  连续两个礼拜四,吉思美都没有出现在那致命的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庆之等得非常焦切,每夜都挂在在线直到破晓,就连白天上课时也用PDA上网等待,却再也没看见吉思美的网络化身出现。
  直到第三个礼拜四。  凌晨一点半,金牌老大从三温暖出来,在保镖的护送下神清气爽地坐上防弹奔驰,前往情妇七号的别墅。
  途中停了两次,由保镖下车买几个卤味跟小菜。
  到了情妇家里,两个熊一样的保镖麻将房外的小厅坐下,自己从柜子里挑了一部动作片影碟,百般寥籁地看了起来。
  但一个黑社会的顶级老大的安全护卫,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保镖跟一个司机轮班执行?会这么想的人,未免太过天真。
  跟在金牌老大身边的人,司机、保镖、小弟、拜把兄弟、情妇、通风报信的肮脏警察、卧底在他帮的喽喽,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部份。
  每个人都只是安全机制中的一个小螺丝钉。就连金牌的独子也不例外。
  这才是保命之道。
  在小厅播放电影的电视机旁,还有一个监视器屏幕,里头共有九个画面,分别监看这栋别墅的三个出入口,与六个假死角。
  情妇家的确是没有保镖,却有三个曾任霹雳小组的神枪手在对面公寓租了一间阁楼,轮班用望远镜监视可疑的进出,他们都有权限直接打电话警告金牌老大。
  如果有人想要偷偷潜入这栋别墅,或是意图接近,绝对逃不过保镖跟神枪手的法眼。
  麻将房外,两个保镖的身上各有一把上膛的手枪;小厅桌子底下的夹层,藏着两柄短斧跟手榴弹;放满CD跟DVD的柜子后还有两面防弹盾牌,准备在枪林弹雨中护送金牌老大离去。
  此外,等在情妇别墅外头的奔驰司机,并不知道每天都有另外两组不同的秘密人马在盯着自己,共计四把乌兹冲锋枪跟一千多发子弹,随时支持陷入火网的金牌老大。
  如果有人想出卖金牌老大,彼此监视的人马就会立刻发觉,格杀无论。
  更遑论杀手。
  死在金牌老大手下的杀手不计其数,每个都比吉思美还要专业,还要强。
  麻将房里,烟雾缭绕。
  牌桌上才刚刚进入西风圈,卤味跟小菜就已吃了空。
  金牌老大抽着雪茄,露出长年被槟榔渣渍红的闪闪金牙,笑着堆牌,一迭厚厚的千元钞票压在手边的烟灰缸底。  「暗杠,今天运气不错,哈哈,哈哈。七索!」金牌老大得意洋洋,从海底补牌,随手又丢出一只。
  「呦,打了这么久都还没开胡,人家要吃红~三万!」情妇七号撒娇,烟视媚行。
  「三万啊?吃一下??喂吃中洞,真不愧是好姊妹。西风!」情妇七号的好友小真,笑吟吟丢出一只西风。
  「那我也不客气了,杠。一路归西。」情妇七号的新朋友珍妮,冷不妨从袖子底弹出一柄寒芒四射的刀。  金牌老大傻眼,情妇七号与小真也傻眼了。
  一道银光从珍妮的手中刺进金牌老大的肋骨缝,直捣心脏。
  金牌老大只是张大嘴,瞪大眼。
  珍妮的手腕催动,刀身一搅,金牌老大的五官随着简单的刺杀动作扭曲在一起,大量的血水奋力爆出,喷溅到牌桌旁其它三人身上。
  缺乏氧气跟过度的错愕,金牌吭都没吭就瘫在椅子上,只剩下垂晃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颤动。
  情妇七号惊恐不已地摀着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小真则被珍妮沉重的手刀斩昏,趴倒在牌桌上。  「冷静,就可以活下去。」珍妮,不,或许应该称为「吉思美」。  吉思美冷漠地看着情妇七号,拿起卫生纸简单擦拭染血的刀子。
  情妇七号颤抖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礼拜才刚刚熟撵起来的新牌搭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女人千方百计输给自己一百多万,搏得自己好感,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刀。  「想办法把我弄出这里,妳就可以活下去。」吉思美微笑,从金牌老大的尸体上找到一把枪,上膛,交给情妇七号。  吉思美的微笑彷佛在告诉情妇七号:妳该不会以为,凭着这把枪就可以扭转局势吧?
  情妇七号不愧是大哥的女人,惊惶过后立即镇定下来。  「那些保镖都还穿着防弹衣吧?」吉思美。
  「嗯。」情妇七号。
  「一个一个叫他们进来,妳射大腿,我剁脖子?」吉思美提议。
  撇开别墅外的护卫,得先清除窝在麻将房外看影碟的两头熊。
  杀人不难脱身难。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10。
  出租车。
  吉思美摸着颈子上,那道粉红色的扭曲突起。
  那次自己都没取走自己的生命,这次当然也死不了。
  结束了。
  情妇七号呆呆地坐在吉思美身旁,脖子以下都是斑斑血迹。
  「辛苦了,这次遇到了特别麻烦的委托吧?」司机看着后视镜,颇有深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