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19 16:41      字数:4901
  宫女分例里的首饰就是那几个样式,韩昭旭在宫中当差的,看也该看腻了。今日太后娘娘就要将自己赏出去,为了得入韩大人的目,嬷嬷交代了,不必按宫中的老式打扮,两人自然是能打扮得多漂亮就多漂亮,以期入了韩大人的眼缘,这只簪子做工考究,样式别致,当然簪上了。
  韩昭旭把怀阳公主,端和郡主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这个曹掌制,是端和郡主小时候在宫里的教养嬷嬷之一,端和郡主回寿康公主府后,去尚功局当了掌制,没几年就退下来出宫,被定襄伯府请去供养起来。怀阳公主被斥之后,皇上虽然没有禁足她,她自己是闭门关府,足不出户的日日在抄经谢罪,可怜的佛祖!
  韩昭旭如看死人一样,淡淡的,看了两个怀春的少女最后一眼,转身向太后拱手,突兀的道:“《坛经》有云,风吹幡动,一僧说风动,一僧说幡动。臣愚钝,不能领会六祖的奥义,心动何其艰难,一番风吹幡动,就能迎来心动?究竟臣是俗人一个,还是想弄个明白,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
  风吹幡动的典故,是佛家经典的教义。宫中多寂寞,每个人多少都借着佛道打发寂寞。只是在这个场合说起这话来,太后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思伽好像明白一二,看见韩昭旭横立在殿中,只觉得骤然天高地阔,万物俱静,眼前的男子用自嘲的语气笑道:“今日太后娘娘赏女人给臣,让臣必须宠幸,臣就疑惑了,将来我和这些女子携手共赴**,是我幸了她们,还是她们宠了我?”
  太后总算回过味来了,一掌拍在扶手上,怒道:“粗鄙!你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东西,有你这样颠倒尊卑自轻自贱的。我看,你就是被你母亲教坏了,什么混账话都没个忌讳!”
  皇后娘娘走时,带走了大半的人,现在殿中不过是几个多年伺候太后的亲信,看见太后动了真火,自动就矮了半截身子。韩昭旭从容的撩袍下跪,目光高傲,冷漠,只是拿着两支孔雀簪的手,青筋暴起,金的质地本来就不坚硬,在韩昭旭的手劲下,直接捏弯,压扁了。
  “男女之事,你来我往,不就那么一套简单的动作。别人做得,却是说不得吗?太后娘娘关心臣,想赏赐臣,也请太后娘娘体恤臣的心意。臣无意耽于美色,太后娘娘硬是拿来草户出身,奴婢之流的女人,供臣享受,臣疑惑不解,太后娘娘是用此二女子恩典臣,还是拿臣恩典此二女子?太后娘娘是在恩赏臣,还是在侮辱臣?太后娘娘把心怀叵测,觊觎孔雀簪的女人,送到臣的床榻,是嫌臣的内宅风平浪静,要臣的妻儿,日日活在,臣只是皇家圈养的弄儿,这个巨大的笑话之中。臣谨记母亲的日夜不悔的教导,把文武艺卖入帝王家,不是把身子都卖了!”
  太后一时嘴快,提及韩昭旭的生母,本来就后悔不迭,又接着听了韩昭旭一通讥讽的陈述,听到后来一脸不知所谓,直觉韩昭旭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弄儿,把天……把三公九卿之子,圈养成弄儿,谁妄生了这样的龌蹉,来玷污卿之血统!
  韩昭旭把变得不成形状的孔雀簪掷在地上,静静聆听大殿中,某些人,颤抖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宫女又炮灰了其实宫斗文每个宫女都馋皇上这块唐僧肉很不解呢
  其实宫女该对皇上避之则吉才是毕竟不会每个人都脑残自己有当宠妃的潜力吧
  [没有这个潜力而被皇上玩一次就丢开的下场都凄凉呀还比不得大户人家用过了还能嫁出去我要强调一遍滑稽可爱这个词没有用错
  第146章 天家
  太后是太祖末年进的宫廷;配给当年还是皇孙的仁宗;做了皇孙嫔。太宗初年,仁宗的元妃生育难产;母女俱亡;太宗即位之后;深恐历代外戚为祸;又本着一心削弱勋贵的影响;定了小户采选之制,扶了已经育有二子一女的太后,做了仁宗的继妃。太后历经四朝,在宫廷生活快五十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听说过;虽然不全懂韩昭旭此言的意思;虽然韩昭旭和她那个娘一样的,桀骜不驯,可是,也深知韩昭旭的秉性,绝不会无的放矢。看见跪在身侧,服侍自己三十年的嬷嬷,微微颤抖的手,太后再后知后觉,也至少明白了,自己给别人当了一次枪使。
  “行了,时间不早了,哀家不多留你们小两口了,你们先去吧。”太后看着一同小心的跪在地上的思伽,深叹了口气,“回去好好过日子……”今日的召见,诚然是一片好意,怎么拧成了这个样子,是谁,首先在耳边提起的,沈氏,专宠无度?
  韩昭旭正正经经的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利落的起身,和思伽退出大殿,殿中的其他人没这个待遇,依然跪着,等待太后再次发话。
  沿着原路,韩昭旭和思伽穿越静寂的宫廊,停在宫门口。天色明亮,北风刮得尖利,夹着透明的细碎的,雪粒子,乱舞着扑在人的脸上,一触即化,也是打得人生疼。
  原来的那个女官,依旧带着披风等在宫门口,后面两个小宫女,还举着,蔡文姬弹胡笳面儿的宫伞。韩昭旭谢过女官,拿过披风,给愣神中的思伽裹好,对着思伽感激,心疼,甚至是探究的眼神,韩昭旭不喜欢这样的眼神,顺手把思伽的眼睑合上,又不顾礼仪,把思伽揽在身旁,接过一柄宫伞,向东胜门去。
  一行人默默的前行,并没有看到急急来慈宁宫,走在半道上,立在上面檐廊处的皇上。皇上居高临下的在檐廊上看了很久,直到相携而去的二人消失的尽头,依然驻足远望。
  乾清宫大总管谢阔用最快的移动速度,去了趟慈宁宫,又折回来,呈上了,两支捏坏了的孔雀簪。
  太后不懂,皇上是见过,聚宝坊是皇家的产业,还是二十几年前,皇上作为皇孙的时候,太宗赏的私产,韩昭旭画的,这套首饰的原稿,就在皇上手上。
  皇上久久没有出声,愈紧的北风呼呼刮过,在寒风中,皇上的表情不甚清楚,只是,半晌才听他道:“朕不满太子久矣……”
  谢阔跟随皇上三十多年,此时脸色大变,恨自己怎么长了副耳朵,膝盖一软,就跪在了雪水里。
  “太子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窥伺宫闱,无臣子之德,j□j宗室,一介女子,尚不能驾驭,朕百年之后,怎么放心托付江山,可惜朕已到了不惑之年,只余太子一子!”
  谢阔松了半口气,提着脖子小声,道:“容奴婢回禀,太后娘娘请陛下移驾慈宁宫。”
  皇上点头,把孔雀簪交还给谢阔,谢阔不用皇上出口也知道用意,着人立即送往了慈庆宫。
  太后躺在了寝室里,拆了发髻,传了一个医女来按额头,看见皇帝进来,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都说皇后母仪天下,其实,皇后只是皇上的皇后,女人,得熬到太后的位置,才能成为帝国最高贵的女性,才能肆无忌惮的和帝国最高权力者对话。
  “冤孽!太宗皇帝的一念之仁,留下了傅氏这个祸患,搅得赵氏两代子嗣,都难逃相逼的命运。”太后看到皇上依然淡然的表情,就怒从中来,拍着床炕宣泄。
  在太后跟前服侍三十年的老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来收买,谁有这个威慑,能润物细无声的,收买成功。太后从她嘴里敲出一半的话,又从谢阔处,补全了一半,基本都明白了。
  老人家心里,自家的每个孩子都是好的,要有不好的,也是别人带累坏的,太后对傅氏的成见根深蒂固,自然追根溯源,都怪到了傅氏的头上。
  要是没有傅氏,老二就不会窥伺皇权,甘心做他的贤王了;要是没有傅氏,韩昭旭就不会存在,太子再怎样,凭着嫡长子的身份,也能成为皇上心爱的儿子,而不像现在这样,如当年的先帝一样,坐在太子位,也不能安枕。
  皇上对太后突然的发火无动于衷,找了个地儿坐了,平静的道:“祖父当初犹豫再三,为什么不肯把江山交在父亲手里,不就是觉得父亲体弱多病,难担大任,皇兄优柔寡断,毫无治国之才,可预见的,两代帝王皆非雄主。而且,朕身在帝王家,离最高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作为天生的王侯,只是无法抗拒一言九鼎权力的诱惑而已,母后何必把朕的贪欲,归咎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四十年的母子,争锋相对起来,自然知道该向哪里下刀子,太后嘲笑般的歉意道:“呵,哀家一时忘了,你的心肝宝贝,别人一句都说不得。为了给傅氏那个女人开脱,你连你父兄都编排上,可惜呀,你一开始走错,后面再难追悔,你就是当上了唐中宗,她也不削做上官昭仪!”
  皇上果然表情僵直一瞬,随即阴沉下来,语气却是没有什么感情的道:“她不来当这个昭仪,是朕觉得昭仪配不上她罢了。不过,母后也没有说错,朕的确是走错了一步,后面一步步的,都走迟了。”
  “别动太子!说来的确是你的罪过,要不是你被傅氏那个狐狸精弄得五迷三道的,太子怎会不安?”
  教训了儿子,嘴仗打赢了,看到儿子最后还是服了软,太后心满意足,说回了正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也有个亲疏,和从小看大的太子一对比,太后心里已经选定了立场,“想想太宗宠爱齐王的时候,先帝和哀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别忘了。太子只是害怕,害怕韩昭旭万一归宗,重演了齐王之祸,太子一时不懂事,哀家会来说服太子放手的。”
  皇上道:“太子手上,已经握了朕在旭儿十岁的时候,送给他的匕首。这一回的事,不是太子授意的,是端和自作主张枉为,一国储君,一个女人都驾驭不住。”
  “旭儿还算识得大局,太子虽然多有不足,起码的仁厚是有的。只是端和……”太后脑门生疼,不过,情况比刚才估计的最坏结果好一点。外孙女,怎么说也没有亲孙子重要。所以,换了端和,太后也就不说好话了。
  皇上喝了口茶,放软了口气道:“太子,依然是朕寄予希望的长子。他要是少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下功夫,用心做个让朕看得上眼的储君,朕的权利,迟早是会传到他的手里。”
  太后收下皇上的承诺,道:“过几天,我要移宫去汤山住,念念佛,修修身,为大梁祈福。这个年,就权交给皇后操办吧。我年纪也大了,有些闲事也不爱管。”
  太后心疼孙子,就是不喜欢儿媳妇,现在这个非常时刻,也要给她点面子。还有,端和保不住,过年太后想避着寿康,趁早,躲到汤山去的好。
  “母后想去汤山,朕马上着人收拾出来,再奉母后上山。年前就走,汤山比宫里清静又暖和,母后去了多住几天。”
  太后要住景山,皇上也不回顾虑着年关将近的份上挽留。比起四四方方的天空,皇上自己也喜欢外面的环境,常常出去换换心情。
  太后理顺了前面的要事,有些惭愧,再回头找补道:“今天这个事情,是我体察不周,让旭儿受委屈了。我也是一片……,韩家不过是管他吃穿而已,别的事情的,也不会细心的为他着想。”
  皇上轻轻的笑道:“我看旭儿颇爱重沈氏,他们内帷之事,我们还是少操心的好,男人要女子,自己不会找嘛,没有找别人,只是暂时瞧不上眼罢了。这种事情,外人是急不来的。”
  太后拉错了一次皮条,心里也发怵,后悔的道:“沈氏要是这次能一举得男,生下嫡子,我也不再巴巴的讨人嫌,由着他们怎么过日子。”
  老太太这个年纪,什么都能经受住,只在一件事情上,一味的执著和内心隐隐的恐惧,仁宗子嗣不丰,当今皇上子嗣不丰,太子子嗣不丰,也是怕韩昭旭那一支也是如此。太宗继承帝业的一脉,向是受到诅咒一般。太后当然不愿意承认,太宗选错了继承人。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想过,韩昭旭的子嗣丰与不丰,和赵家又有什么瓜葛。
  皇上的心中略过一丝闪念,穿过高大的层层宫殿,游走在寂寞君王之路上。
  “君为帝王,妾化白骨,此生恩怨,俱为尘土。”
  皇上回了寝殿,砸了一屋子的摆设,傅好……傅好!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了你们别期待皇上皇上不是个好人
  你们看出来没有呀端和是个荒淫无度的女人
  第147章 弄儿
  蓼月居,孙氏穿了一件半旧的桔红色交领五彩的厚棉软袄;坐在炕上低头做针线;一时功夫大了,熬的脖子酸疼;不自觉的,就停了手上的活;转着脖子活动。
  一边给孙氏分线穿线的丫鬟尔槐移到炕后,按着孙氏的肩颈道:“三奶奶歇歇吧,已经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