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6      字数:5025
  对清兵在扬州城破后屠城七日的罪行加以揭露,全然不知辟讳,竟直书其事。
  胤祥有些拿不准了,他深锁眉头,这份折子在手中犹如千斤。
  相反,胤祯倒思虑既是大方,他摇头道:“我最近正学春秋战国,齐国百年称霸,多亏稷下学宫网络天下士子,但凡饱学之士,不任职而论国事,“无官守,而无言责,这种开放的风气,正是皇阿玛当今奋力提倡的。既然西洋之学可以流通国内,我大清已然百年基业,还怕一个匹老学究在那里说三道四吗?”
  胤祥不动神色。说实话,他内心也是和胤祯一样,充满了年轻皇子的热血与豁达,在他眼中,征服天下需要的是铁血杀伐,而治平天下则需要智慧与宽容。
  正想着,胤祯说道:“这折子根本就不用给皇阿玛看,直接死档便是!”
  胤祥拳头握了握,最终笑道:“说得极是!还是老十四果决啊!”
  胤祯笑了笑,颇为得意。
  苏溶溶本来要给胤祥送生日礼物的,可是听见他帐内还有别人,便退了出来。她并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因为无论现在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历史发展的轨迹。此时此刻,她担心的就是胤禩的高烧。
  吃过晚饭,苏溶溶来到胤禩帐外,看见老赵已经守在门口。
  “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老赵木讷道:“今儿八爷睡的早!”
  “这么早?!”苏溶溶不可置信,顿了一秒立刻喊道:“天呐,不会是昏迷了吧!”
  老赵赶紧摆手:“不是的,格格别害怕!刚才太医过来请了脉,说大有好转之相。”
  苏溶溶这才喘了口气:“那就太好了!八爷的烧退了吗?”
  老赵摇头:“似乎是退了些,但还是滚烫。”
  苏溶溶点点头,对老赵说道:“已经撑了一个白天,你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照应便是。”
  老赵也不推脱,对着苏溶溶行礼后,向着一旁的下人房走了过去。
  撩帘子进屋,屋里干燥极了。
  苏溶溶在火上烧起一锅开水,不盖锅盖,任凭水滚时冒起的白烟在帐中弥散,以此增加空气湿度。弄好之后,她又整理了帐中略显散乱的物品,这才坐到了胤禩身边。
  伸手敷上胤禩额头,只觉得还是滚烫。
  苏溶溶手冷,挨到八爷额头时,激得胤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苏溶溶赶紧收回手,在嘴边轻呵了半天。胤禩看起来脸色已经不那么潮红,应该是退了些烧,可是现在又没有温度计,刚才手凉试得也不准。苏溶溶想了想,狠狠咬住嘴唇,俯身就向胤禩脸面扑去。
  一股幽微馨香立刻生机勃勃地钻入胤禩鼻中,他脸上荡起微微红晕,嘴角也忍不住轻轻扬了起来。
  苏溶溶额头抵着胤禩额头,两人帖了一会儿。
  别小看这一会儿,胤禩一颗心已经狂跳得像要跳出胸膛一般,苏溶溶那些散落的头发根根故意似得抚在脸上,像一双拨弄琴弦的玉手,简直挠的人百痒难耐,更难捱的是,她近在耳边吹在面颊的呼吸和转头就能吻住嘴唇……。与此同时,苏溶溶虽然感觉挺大方,但也是胸口如小鹿乱撞,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和胤祥打打闹闹时的接触,而是带着酥麻与绵软,还有几分流连忘返的悸动……。
  就在胤禩想要伸手抱住她时,苏溶溶支起了身,说道:“比我烫一些,但已经不那里厉害了!看来那草药的确管用!”
  胤禩伸直的手又握成拳头,老老实实停留在了身侧。
  苏溶溶打来清水,绞湿帕子搭在胤禩额头,同时抓过他的拳头,轻轻掰开,开始一点一点轻轻擦拭起来。那微凉的触感直窜入胤禩心中,一瞬间,时间恍若停止。如此温柔相待,如此整夜相陪,正是胤禩梦里苦寻不得的绵长。可是从今夜起,梦中对自己不离不弃,不会小看轻视,不会百般算计的那个温柔倩影有了生动的形象,他终于可以不用整夜寻找了!想到这儿,胤禩紧闭的眼帘眨了眨,胸中涌起一丝甜蜜又伤感的酸涩。
  一场寂寞凭谁诉。终一生,不轻负。
  正文 第114章
  屋里半天没了响动。胤禩轻轻睁开眼,入眼帘的是苏溶溶那张着实不怎么的睡相,她一缕头发散乱在眼前,脸颊微红,嘴唇嘟嘟微张,别说一点儿淑女感觉了,就连可爱也不沾边儿。说实在的苏溶溶的相貌虽然俏丽秀美,但由于她过于瘦削,显得干巴巴的,加上整日风餐露宿,所以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发红。可即便是这样,胤禩还是忘不了苏克察拧着她去求自己还回胤禛袍子的那个瞬间:一双眼睛鹿一样警觉,躲闪之间聪慧全露。
  其实这一切都是借口,说得雅一些,就是终于遇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胤禩越看越拔不出来,酣睡中的苏溶溶与平常大不一样,此刻她散去乖张,隐去尖锐,温顺地想一只猫。
  猫?!想到这儿,胤禩轻笑出声,对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一直以来,胤禩心中女子来的轻贱,他贵为皇子,想得到什么女人都能得到,所以什么生死相许的感情都是戏文中的说词,他并不相信。一开始他对自己得到苏溶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都是直来直去,从来没有迂回心思。当时苏溶溶拒绝他,他气愤至极,下了全然断开的心思,可是感情这事儿完全不是他这位“八贤王”可以控制的,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看不见这丫头吧,整日想的厉害,看见了着丫头吧,又气得恨不得刨心挖肺一棍子打醒这个假痴情真痴呆的傻丫头……如此看来,自己缘是太心急了……。
  猫……胤禩心中想起了一首诗:黑花一衔蝉,畜之今几年。捕攫奔走捷,巧黠乃其天。一脔亦割啖,分与眠席眠……。
  苏溶溶醒来时,还有些分不清情况。她醒了半天神儿,才慢悠悠看清了周围。这看清了可不得了,苏溶溶弹簧一样跳起来,揉着自己乱燥燥的头发,皱着眉使劲再想到底放生了什么,怎么自己明明是趴在床边睡得,可现下就睡到了胤禩身边!
  胤禩干得?!
  似乎不是!他呼吸平稳,被褥整洁,再加上一直发烧昏迷,估计便是心有余,而力也肯定不足!
  老赵干得?!
  不可能!老赵又憨又呆,不可能也没胆量从事这么重体力又高危险的工作!
  难道……是自己干得?!
  苏溶溶脸烧得火烧火燎,此时外面的蒙蒙亮,估计一会儿司号的兵士就要吹号了!再这样下想去,胤禩就要醒了!
  苏溶溶赶紧又试了试胤禩额头,感觉温度低了很多,便赶紧舒了口气,溜了出去。
  她起的早,且还有比她起的更早的呢!
  胤禛正走着,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胤禩帐中贴边儿溜了出来。他眉头一皱,足尖轻点,一下子飞到了苏溶溶身后,还没看清楚,就伸手对着苏溶溶肩头抓去:“哪里来的小贼!”
  “哎呀!”
  “怎么是你!”
  “四爷!”
  “你!”
  “啊!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的!”
  ……
  一个存放杂物的空帐之中,胤禛看着一脸急的通红的苏溶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王爷,我是去照顾八爷的!……我的意思是说老赵白天晚上的太累,八爷身边也没女眷,所以我便和老赵打伴儿照顾八爷,不信,你可以找来老赵问问……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动机不纯,妄图勾搭皇子?我一点儿都没有!我照顾八爷的事情,就连八爷都不知道!我让老赵谁也不许说!等八爷好了,我肯定……”
  “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吗?”
  “啊?!”
  胤禛铁板一样的脸,开始出现微微波澜。这个丫头粗鲁莽撞,但偏有趣的紧。他嘴角上扬:“你其实根本不用解释,男女差异甚大,我却将您看成了男子,可知你现在几多丑陋。”
  “……”
  虽然她不说话,但胤禛已经看见了她两个看似老实的眸子中张狂跳动的小火苗!胤禛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溶溶,心知她不是个吃亏的人,便期待般等着她爆发。
  苏溶溶的确生气,她使劲摇着牙齿,险些憋出内伤。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奴婢有罪,这么丑吓着王爷了。王爷,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胤禛更加想笑,嘴边笑纹也荡了开来,他看着苏溶溶,张口问道:“胤禩怎么样了?”
  “啊?!”这位王爷思维跳跃的程度远比冷脸要夸张,苏溶溶傻子一样回神:“哦,还是发着烧,但是正有好转。”
  胤禛点点头:“我听皇阿玛说,过了今天,明天就要拔帐启程了。”
  “啊?!那八爷怎么办?”一听这话,苏溶溶急了。
  胤禛叹道:“怕是也得随扈一起了。”
  苏溶溶道:“八爷现在正在病中,不能整日跋涉,我去禀报皇上,等八爷身子好转了再走!”
  说着苏溶溶就要撩帘子出帐,胤禛来不及出声劝阻,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同时劈声道:“胡闹!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能左右天子心性!”
  苏溶溶这下忍不住了!她转身看向胤禛,大胆道:“我当然是低贱身份,但是皇上与八爷骨肉相连,自己的亲儿子一病不起,高烧不退,父亲难道不该体恤照顾吗?”
  胤禛愣住,不及多想便回道:“皇阿玛既是八弟父亲,又是天下万民之父,岂能因为一人,就误了与科尔沁七位汗王的约定!”
  “切!”苏溶溶冷笑道:“说什么爱民若子,狗屁!如果对自己的儿子都能如此狠心,那么何谈体恤天下万民的疾苦!”
  “住口!”胤禛又急又惊又气愤:“说出此等言语,你不要命了吗!”
  “八爷命都快没了,我说说又如何!”苏溶溶斗鸡一样,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瞪着胤禛。胤禛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固执又莽撞的女子,他正在气头上,也瞪着苏溶溶。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会儿,苏溶溶冷冷开口:“要是没事儿,我走了!”
  胤禛也冷然道:“就冲你对我这不敬的样子,还没等和皇阿玛禀奏,就已然招人厌烦!”
  “王爷,能容我说句大胆的话吗?”苏溶溶眸子坦然对上胤禛:“你们这些皇亲贵胄看重的‘敬’最不值钱,因为你们凭借的是生在帝王家的天生权势,我想问您,如果今日生病的换做是您,可有人如此为您不要命的去求去跪!”
  说完,苏溶溶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胤禛一脸震惊地杵在原地。
  正文 第115章 上方宝剑
  有一句戏文怎么唱得来着:人前话说三句多,留一份且等他细细琢磨。
  站在胤禛帐子外面,苏溶溶捧着个小篮子,脸涨得通红。胤禛带的随行小仆小卫子却是一脸笑意:“格格,您可真是稀客啊!是来瞧我家主子爷的吗?容我给您通报一声嘞!”
  小卫子的热情活络与他家冷面主子正好形成强烈对比。苏溶溶还没反应过来,小卫子已经一阵风的又跑了出来,满脸笑意地说道:“格格稍后,我家主子正换衣服呢!”
  “啊,那……那您帮我把这篮子苹果送给王爷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苏溶溶就要把篮子往小卫子手里塞。
  “谁在外面,进来说话!”也赶巧了,就在苏溶溶准备撒腿就跑时,胤禛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卫子赶紧打起帘子,对苏溶溶笑着比了个“请”。苏溶溶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走了进去。
  笔管条直地杵在中间,苏溶溶低着头垂着眼,几次张嘴都有些说不出话。
  胤禛等了会儿,见她还是傻站着,想笑又得忍着,于是便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他这一开口,苏溶溶松快多了,赶紧双手捧上那篮子苹果,笑意盈盈地说道:“苹果!”
  胤禛略皱眉头,语气含着讥讽:“哦,苹果啊!”
  苏溶溶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心中虽觉得他小气,但好歹自己是来赔礼道歉,便也不再追究:“听说您上午巡营的时候,下马抻着了腿,奴婢便向附近农妇买了苹果,借个‘平安’的彩头,希望王爷早日康复。”
  胤禛看着苏溶溶,眼光琢磨:“你不是恨我都来不及吗?为何还巴巴捧着苹果来看我!”
  苏溶溶笑了笑,小声道:“谁说我恨您的!”
  胤禛心里畅快,话也多了起来:“你若是觉得我是故意抻了腿,好拖延几天开拔的日子,那就是多心了!我这腿伤不碍事,明日启程一点儿都不耽误。”
  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
  苏溶溶不动神色地表示:“您说的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