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19 09:57      字数:5101
  接著,他叫了一声“好!”
  只用一只右手封架,闪开了五拳三腿,一声长笑,食中指一扣一弹,“得”一声弹中中
  海的右大腿伏免穴。
  伏免穴在膝上方,这儿的肌肉如果用劲绷紧,像一头兔子伏在那儿。在经脉上来说,它
  属于足阳明胃经。
  在筋骨来说,它主宰足部的肌肉运动。但肉多皮厚,极不易用弹指制穴,用擒穴术比较
  容易得手的。
  中海禁不起一弹,突然向后便倒。
  白衣神君哈哈一笑,上前笑道:“小伙子,你很有种……”
  话还未完,中海突然奋身一滚,双足穿在白衣神君的中间,全力一绞。
  白衣神君吃了一惊,双足突然下陷,入地两尺余,透过浮雪脚踏实地,屹立如山,伸手
  用掌背一拂,“噗”一声击中中海的丹田穴,讶然轻叫:“咦!你小子的穴道禁得起打击
  哩!”
  中海这才无法动弹,怒叫道:“还我的路引来,你不能不讲理。”
  一直冷眼旁观的鬼丐摇摇头,说:“这孩子很倔强,但蛮有大丈夫气概。侯老弟,算了
  吧!何必要他卷入江湖漩涡中呢?他有他的道路,八年苦役,你忍心破坏他的……”
  “不要你多嘴!”白衣神君冷叱。
  “好!算我老要饭的多嘴。哼!你算那一门子好汉?”
  白衣神君不理会鬼丐,向中海厉声问:“小子,你真不答应?”
  中海咬牙切齿,怒叫道:“无耻!你学了一身本事,难道是用来欺负人的?”
  “你真的不怕死?小子,好死不如恶活,你要是不答应,我宰了你然后丢入林中喂野
  狼。”
  中海长吁一口气,愤然地说:“蝼蚁尚且贪生,人岂能不怕死?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
  于鸿毛,到了非死不可时,便谈不上怕不怕……”
  “但是,你根本用不著死。”
  中海一咬牙,大声说:“你说得对,我答应你。但有言在先,我只能跟你三年两戴,而
  且决不替你做为非作歹的事,你答应么?”
  “如果三年两戴我不放你走呢?”
  “我自己有腿。”
  “你走不掉的。”
  “我杀你也得走。”
  “哈哈哈哈!你坦率得可爱。你说,为何只能跟我三年两戴?”
  “我的刑期是十年,提前两年获赦,跟你两年,等于刑满十年,算我倒霉。”
  白衣神君将揉成一团的路引丢在他身旁,一掌拍开他的穴道,一脚将他踢得滚了三转,
  笑骂道:“滚你的!你小子计算得倒是精明得紧。”
  中海狼狈地爬起,拍掉身上的雪花,上前拾回路引,小心地摊开摺好藏入怀中,冷冷地
  问:“你的意思是………”
  回应人:TBS回应时间:10/30/9815:53中海狼狈地爬起,拍掉身上的雪花,上前拾回
  路引,小心地摊开摺好藏入怀中,冷冷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滚你的蛋!走你自己的路。”白衣神君笑著说,一面探手怀中,取出一个
  白色的小小帮囊,抛过又道:“收下。你小子执拗倔强,必定前途多艰,总会有碰钉子碰得
  头破血流的一天。预先送给你三颗夺命返魂丹防身保命,但愿老天爷保佑你,不致被人一下
  子送上西天,只要留得一口气在,夺命返魂丹便可以保你的命。相见也是有缘,不必谢
  我。”
  表丐呵呵直笑,说道:“江湖好汉闻名丧胆的白衣神君大发慈悲,呵呵呵呵!异数,异
  数。”
  “臭要饭的,你给我闭嘴!轮到你了。”白衣神君叫。
  “轮到我?干甚么?”
  “你不承认那本假剑诀是你捣的鬼?”
  “见鬼!我老要饭的那儿来的闲工夫,到这处鬼打死人的地方找乐趣?去他娘的!我也
  是上当者之一哩!”
  “你怎知剑诀是假的?”
  “昨天晚上我就来了,先找到了剑诀,气得一肚子火。接著,好几个家伙也来穷找,一
  个个垂头丧气走了,只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枯骨贼秃才会为了假剑诀动手动脚。贼秃不识
  字……”
  “呸!不识字怎能做和尚念经?”
  “不识字照样会念经,吃狗肉玩女人同样也可以做和尚,你真少见多怪。贼秃不识字,
  可能也搞不清里面画的乌龟王八是怎么回事,必定找人参详参详,有笑话可听了,哈哈哈
  哈!”
  中海将小帮囊贴身藏好,走近白衣神君,长揖到地说:“大叔不要小可道谢,但小可于
  心难安,不可不谢,多谢大叔厚赐,不敢或忘。”
  就完,再次施礼,方转身抓起他的死狼。
  “你要那死家伙干甚么?”鬼丐问。
  “老红毛的皮还值两个钱,小可带到镇羌驿卖掉做盘缠。”
  “见鬼!老红毛被双尾□戮了两个窟窿,头也碎了,鬼才向你买哩!还不丢掉它?”
  白衣神君举手一挥,说:“风雪太大,咱们到庙中聊聊。小伙子,今天只能赶到镇羌
  驿,赶两步也就到了,何不也到庙中坐坐?走啦!别婆婆妈妈的。”
  中海只好丢掉死狼,说:“小可遵命。大叔请。”
  白衣神君领先向山神庙走去。庙外,纪玄五个人仍站在风雪中,不敢移动。白衣神君到
  了庙门,同他们说:“劳驾,去弄些木板来,火烧旺些。”
  纪玄见白衣神君口气温和,心中大喜,应喏一声,五个人七手八脚从殿后弄来不少木
  板,殷勤地为神君和鬼丐准备座位,奉上携来的酒肉。
  众人围著火坐定,白衣神君向纪玄问:“老弟台与玉麒麟有何渊源,远至西北有何贵
  干?”
  纪玄毕恭毕敬地说:“晚辈不是麒麟山庄的人,使与山庄的大总管萧哲有深厚的交
  情。”
  “哦!是那位人称八臂金刚的萧哲么?”
  “正是他。萧兄不克分身在江湖行走,托晚辈到边塞寻访一位四年来音讯全无的朋友的
  下落。晚辈人地生疏,因此找到曾经一度在肃州卫流配苦役的邱士豪与高斌两位兄台设法,
  同时也聘请唐古特和卓伯特两人,准备深入蒙蕃两区全力找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晚辈
  只好尽人事。”
  “老弟要找的人是谁?”
  “前辈也许不陌生,那人的绰号是夜游神……”
  “哦!是他,他的家传伏魔剑法算是江湖一绝哩!”
  表丐也和中海聊上了,他问:“小伙子,你定然□了内家气功,是么?”
  中海脸上一红,笑笑说:“只学了些少皮毛,不登大雅之堂,老伯幸勿见笑。”
  白衣神君扭头向他笑,说:“小伙子,你天生练武人的禀赋,不苦练太可惜了,我传你
  两手,怎样?”
  “小可认为最好不学为妙,免得争强斗胜又出人命,人生有多少个八年?大叔的好意,
  小可心领了。”
  “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为何甘心让人判你的罪?你不会一走了之?”
  中海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大叔,小可一走不打紧,我那堂上双亲怎么办?”
  “哦!你倒是个孝子,失敬了。”白衣神君真诚地说。
  表丐立即岔开话题,指看他的大包里问:“流配的人,那有这许多零碎?”
  中海神色一整,说:“里面有一个装骨灰的木匣,所以看上去甚大。某实,里面只有小
  可的一些破烂衣衫而已。”
  “骨灰?”鬼丐讶然叫。
  “是的,四年前,苦役所送来一位体弱多病的仁兄,只活了半年……”
  邱士豪插口道:“哦!是那个丑陋不堪,弱不禁风的吴病夫?”
  中海点点头,往下说:“就是他,你两位走后不久,他终于撤手永别人间。在他到达配
  所的第一天,我便尽心照顾他,我是配所的头儿,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我必须替他
  尽力。但他的确太过虚弱,终于捱不了苦难,只活了半年。临终前,他托我将他的骨灰带回
  他的故乡。我见他死前太过痛苦,不得已毅然应允。大丈夫千金一诺,我不能忘了当年的诺
  言,出所的当天,我便将他的遗骨起出,装在木匣中带走。”
  许久许久,没有人做声。
  白衣神君突然站起,轻拍中海的肩膊,幽幽一叹,感慨地说:“老弟,你让我们这些人
  惭愧。请记住,华山梅海的大门,不论昼夜皆为你而开,如蒙不弃,务请移玉枉顾。白衣神
  君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亦侠亦盗,毁多誉少,跳不出酒色财气名利场,但人性仍在,愿以
  至诚交你这位朋友,幸勿见拒。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声落,身形似电,再一闪便穿出庙门,隐入茫茫风雪之中。
  表丐怔怔地抬头望天,突然挟起打狗棍,拍拍中海的肩膊,低声说:“老弟,此地不宜
  逗留,白衣神君本想等枯骨贼秃转来,但他已决定放手不管了。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伸手抓起骷髅口中的青玉骷髅珠放入怀中,用竹杖在支骷髅的木棍下,画了一个
  老叫化的像,聊聊几笔,居然神似。画毕,纵入风雪之中走了。
  纪玄举手一挥,喝声“走!”五人也投入风雪中走了。
  中海也开始结扎,刚将背囊抓起,殿后白影一闪,小甭人妖靳云英俏生生地出现在火
  旁,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咦!”中海抽口凉气叫。
  小甭人妖掀开护耳,露出黑亮的鬓角,脸上晶莹如玉,白里泛红,□弹得破。深潭般的
  大眼睛水汪汪,微微一笑,樱桃小嘴中微露编贝似的弧犀,走近火旁,若无其事地说:“那
  些家伙可恶,不早说剑诀是假的,害得我白追了十里地,几乎被狼群所困。”
  中海八年来没见过女人,感到脸上一热,讪讪地说:“姑娘请便,小可要走了。”
  “慢著。”小甭人妖不在意地说。
  “姑娘有何指教?”
  小甭人妖注视著他,说:“我叫人妖,家住小甭山,不必叫我姑娘,叫我小甭人妖好
  了。我有时男装,时而女装,神出鬼没,变化无常,所以他们叫我人妖。”
  “你……你定然是女人,怎……”
  “我本来就是女人,少见多怪。”
  “那………”
  “别那的。解开你的包里。”
  “甚么?”中海讶然问。
  “不要大惊小敝,我这人从不受骗,疑心大,刚才你博得那两个家伙的同情,我却不信
  你的包里中有骸鼻。”
  中海一声不吭,解开了包里,在一大堆破衣裤中,捧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油漆木盒,揭开
  盖奉上说道:“敝友死后,役所按例没有棺木收殓,骨殖已大都腐朽,但仍可分辨,请姑娘
  过目。”
  木匣中,有一大堆腐碎了的黑色碎骨,胴骨的两端仍未腐碎,颅骨裂成数片,清晰可
  辨。
  “盖上。”小甭人妖毫不动容地说。
  中海盖上木匣,用布帕困上,结好包里扔上肩背,拾起木棍默默地迈步出殿。
  “站住!”
  中海站住了,但未转身,冷冷地说:“姑娘如果没有事,请勿耽误小可的行程。”
  他没听到脚步声,只嗅到愈来愈浓的幽香。接著,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耳畔银铃似的声
  音清脆已极:“唷!你生气了?你……”
  中海屹立如山,冷笑道:“姑娘请尊重。”
  “咦!尊重甚么?”
  “放开你的手,荒山野庙,男女有别,成何体统?”
  声落,身后突然传来白衣神君愤怒的叫声:“人妖,你如果敢伤他一毫一发,侯某人不
  将你的小甭山妖窟铲平,便不配叫白衣神君。”
  肩上的手松开了,他转身看去,大殿中,白衣神君一脚踏在一座断了头的神像上,叉腰
  而立,虎目中冷电四射,虎现眈眈,极不友好地死盯著小甭人妖。
  小甭人妖嘻嘻笑,满不在乎地说:“唷!好人,你以为这小伙子是活宝不成?”
  白衣神君冷冷一笑,说:“少在我面前献宝,你那些风流解数引诱良家百姓的伎俩,在
  我面前无所施其技,免了吧!版诉你,龙老弟是我白衣神君的朋友,你趁早少打歪主意。”
  说完,突然身形一幌,退入后殿一闪不见。
  小甭人妖含笑转身,笑道:“凭良心说,白衣神君确也值得骄傲,对色字挑得起放得
  下,我无奈他何。当然,他也有缺点,和我一样疑心太大,他之所以让我查验骸鼻,其实也
  对你的话存疑,只不过他对你有好感在先,不好意思亲自求证而已。”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中海不悦地说。
  “唷!别生气,我想,你这人与常人并无不同,听不进老实话,我该走了,前途见。”
  声落,一声娇笑,迳自走了。
  中海略加拾夺,踏入暴风雪之中。
  当天,他在镇羌驿落店。在房中,他将骸鼻匣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