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1-02-19 08:44      字数:4776
  图奔钡厮怠?br />
  蒋贵嫔一惊,身上莫名起了一层小粒子,圆睁了凤目向秦嬷嬷确认,“皇上有下旨宣二皇子回京述职吗?”
  秦嬷嬷摇着头,嘴上有些犹疑,“您的意思是……”
  蒋贵嫔纤长的指在身侧敲了两下,恢复了先前的懒散,转而吩咐女官,“回寝殿……”
  话音未落,秦嬷嬷就已经倾了身子,准备揽着她起身。
  可手才一搭上嬷嬷的肩,蒋贵嫔就觉得腰上异常沉重,下身还仿佛淌出了什么,紧接着一阵阵尖锐的疼就四散开来,“疼……怕是要生了……”
  ……
  初音静静地看着,矮榻上难得乖巧的梓安正伸出手腕让林太医诊着脉,而那一双透着精灵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地放在她身上。
  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见林季言已收回了手指正在沉吟,初音略一思量,吩咐了让人都散了,又让紫槿将殿下带到侧殿去梳洗。
  初音这才款步走到榻边,将心思放到了一旁的册子上,随手一翻,盯着太子没什么异常的脉案,一成不变的无恙……可是太子的病就是不见好。
  无力地放下……一声叹息之后,问:“四哥,太子不会好了吗?”
  林季言抿着唇,面对妹妹的这一问,脸上直发烧,眼光含着些许的难堪,摇头。不过很快他又强打了精神,道:“父王已经加派了人手,去寻那位名满天下的鬼医……”
  既然被誉为鬼神二字,就应该有过人之处吧?也就是可以说,太子能有治愈的机会……这样想初音的心胸舒畅了很多。
  遂将皓腕搭到了脉枕上,嘴里所说的却是与之毫无关联,“四哥,普天之下莫不是真有足月不诞的说法?”不久前,从书本中读到过前朝有假造祥瑞的先例,也是偶然想起才会有此一问。
  林季言微微一愣,才恍然明白过来,将指探到了妹子的脉上,明知是做给外人看的,可他还是聚精会神地感觉着指尖下的跳动,直至传回了安然无恙的信号,才柔和了面色,回道:“至少我从未看到过……那位贵嫔的脉只许一体位姓赵的太医去诊,脉案也从来不曾给外人看过,连院正都不知道……”
  初音盈盈浅笑,眸中划过一道不过如此的了然。
  “四哥,南面战事,大哥可有意出征?”
  林家的男儿个个出色,长子伯言犹以兵法见长,在当下可称为国难之时,生在忠君护国的林家,大哥似乎是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林季言面上古怪地打量着妹子,一时不知要如何拾这话茬。
  皇帝忌惮林家的势力,更是因为老父亲王的地位加上国丈的身份有诸多猜疑,所以他们兄弟四人除了他在朝为官,还是这个不关政治的散官,另外三个兄长那是空有满腹的才华,始终不得志。
  这几乎是天下尽知的事情,林季言不知妹妹为何会提起。
  他的沉默不语,让初音有些讪讪,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没有跟大哥深接触过,对那位大自己许多的长兄根本没什么印像,每次看到大哥亲自训练出来的言众时,初音总是在想像着兄长此时会有怎样的风姿,而一个栋梁之材,却没有为国报效的途径,着实是件可悲的事情。
  林季言见妹妹是真实的不知,苦笑过后,才开口道:“皇上怕外戚专权……自然是不会给大哥机会手掌兵权的……”
  外戚……这两个字闪进初音的脑海,让她不由一颤。
  那位蒋兴不算是外戚嘛?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从四品的侍郎,连升五级到现在的正二品太尉……
  她面上难得染上的淡淡不豫,让林季言反倒劝慰起来,“蒋家出了位贵嫔娘娘,如今又得了位皇子,圣宠所致也是难免的,这些朝堂上的事……你也不用过多担心了……兄长们在原藉家中,少了为官的束缚,倒也能安然自得。”
  初音只是浅笑着点头,把四哥的安慰全部接收。
  可有些事,瞒不过她……
  有些事影影绰绰地落入了初音的耳中,甚至有传说,朝堂之上若有人犯错,只要去乞求栖鸾殿主位,就能化险为夷……朝中大臣多数以奉内旨为尚……
  既属后宫……那……
  初音手捻着佩玉的穗子,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林季言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不合时宜的笑,一对浓眉跟着皱在一起。
  初音缓缓地理着袖间的浮褶,说:“四哥……一定要将那鬼医找到。”
  林季言一阵发愣,努力地回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 11 章
  腊月二十五,又下了一场雪。
  又细又密的小粒子,混在朔风中,驾着一团团白雾嘶吼,都来不及看清它的真容,就呼啸着卷向了别处。
  初音倚在窗边,透过推开的小小角度,看着被风雪凌虐的远山近景,心中颇多感触。
  白茫茫的一片,晃得眼睛直发酸,初音这才收回了视线,手紧着狐毛斗篷的襟口往八仙桌旁走。
  眸光转流,对上那道硬朗却含着浓浓伤感的侧影,让她的步子有了一个明显的停滞。
  二皇子承泰听到环佩的声响,扭转头看,脸上的强愁和眸中的疼纠缠到了一处,“皇兄……”只坚难地吐了两个字,就再说不出其他。
  承泰将手藏在桌帏下,松了紧,紧了又松……
  疼?何止是疼……梓安的举手投足,都成了挥向他的鞭苔,不但留下了血印斑斑,还带走了皮肉……
  出征那日,他高居在雕鞍之上,曾与兄长有过一个约定:他会以铮铮硬骨立下战功,以将军之威憾卫疆圉……
  如今,他与捷报同转,而那个有着温润笑容的男儿却不见了……
  此时,太子的笑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刺痛。
  林初音无言地看着他,又望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太子,然后一声叹息。
  所有人都问她,太子是怎么伤的……其实她也想知道。问过了两个女官,因为当进场面太乱,两个人全都焦心于主子的安危,根本没有留意到别的,只是依稀记得她晕倒的时候,太子还是好好的……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似乎成了无头的公案。
  “真的是皇父……”承泰的拳头带着说不出的邪火,“嘭”得一声砸到了桌面,震得其上的瓷器一味地娇咛。
  “殿下……”初音不等话毕就阻了他往下说,素手搭上了他暴突着青筋的腕子,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子不言父……”
  承泰只觉得心头堵得发涨,不言……就是因为没言过,才会痛失了皇兄……就是因为不曾违过圣意,朝中才会血光一片。
  倒了杯茶推给承泰,趁机打量着他……前线的磨砾让他退去了娇生惯养的白皙,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现在又黑又瘦,称着一对斜指额角的剑眉,颇有几分岁月的苍桑感,初音不觉心中一缓……默念了声英雄也不过如此吧。
  “听说南面冷湿,将袍可还抵得住潮气?”
  慢慢平复下来的承泰本是想去拿杯的手,就那么生生地顿在了当下,不可置信地看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皇娘……”
  见他似是受了惊吓,初音执壶的手紧了紧把柄,旋即将玉壶放到桌上,伸手将离他有几寸远的杯,推进了他半握的掌心,面上挂着浅浅地笑,却是苦中带涩。深凝了眼正在软榻上玩得欢乐的太子,才说:“塌天祸起……有一个回归孩稚的了,必然就要有人有所担当……”
  “是儿臣的错……”承泰低垂着眼眸,将一对狷傲的眼珠深藏了起来。
  初音无奈的抿紧了唇线……太后大行之前,分明对两位皇子嘱咐了什么,虽然她没有听到,但以太后对她的宠爱,也不难猜出:必是担心她这个皇后无依,才会再三交待孙儿……
  太子也是以性命来兑付着太后的遗命……只是代价惨痛了些。
  稍稳住了心境,初音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将发烫的杯环在掌中,本来想放轻松些好让承泰安心,可是几经努力好像不行,最后只好放弃,只扯了下嘴角,“你专心前线战事就好,朝中有忠良,后宫有保圣夫人……太子又养在我的身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中心思想:一切有我……
  这让承泰不由地微侧了头,眼中带着探究看向她,心道这还是那个不识人间烟火的林皇后吗?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当朝国母,怎么看都像是个下界临凡的仙子,只等劫满就会羽化而飞,重返天庭……
  记忆中她从来没说过什么暖人心的话,甚至看人的眼神都是浅淡的,如佛祖看待众生一样,不喜不怒……
  是什么让她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莫不是……想着,承泰往兄长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音平静地任他找答案……
  良久之后,见他脸上的紧崩松懈了,初音才问:“这次回京要留几日,会过了年再回南面吗?”
  承泰呷了口温茶,摇头,“两国正在对峙僵持中,主帅是让我进京面圣,商讨退敌之策,怕是待不过两日就要回军中了……”
  初音手抚着杯壁,仔细剥离着思绪中那抹弱弱地念头……好多天了,总感觉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抓不住。
  “您……不理佛了……”承泰突兀地说。早就发现她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直到了这一刻,他顿悟……
  初音长长的睫毛扇合几下,注意到了他用得是肯定语气,不过本也没打算要瞒……轻点了下螓首,“太子厌恶佛檀的味道……”
  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她身上的幽香,杨及是,梓安亦是,他们却不知道,那带着佛祖智慧的净檀,却是能让她安心的所在。
  可又实在拗不过太子的娇憨别扭,所以才依了那个心智回到了孩童的少年。
  承泰叹了口气,心道也许现在的皇兄才是最快乐的吧,毕竟能再无顾忌地伴在皇娘的身边……
  叹过……抬眸看了眼漏刻,“时辰不早了,儿臣还要赶回宫面圣……前线战事正酣,怕是得不出空来同您辞行,儿臣先行拜别……”
  战事正酣……
  被晒在当下的承泰看着在发怔的皇娘,一时不知道是要进还是要退。
  原来……初音恍然明白了……忙问:“我国主帅的战略多数是会被南川破解吧?”
  承泰失神地看着那双璀璨的眼珠,几乎是被意识带动着,点头。
  初音似是得了什么满意的答案,却并没有再深问,只是嘱了他几句要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就让他离去。
  承泰这才复又搭手躬身再施一礼二次拜别。
  走至门口,他顿住身形,静寞片刻后,回转……“皇娘,儿臣能为您做些什么?”
  ……
  初音没有想到,承泰能那么做……
  消息传到行宫时,惊得她半晌都回不了神:
  二皇子虽只在宫中停留了短短三天时间,却做了两件大事引来哗然一片:第一桩就是,不经意间抓出了一个偷听商议军情的太监,以此为由揪出了在后面指使的长安殿二总管,在全体宫侍的面前杖毙了三人,又报请保圣夫人彻查,以防宫有存在他国细作。
  然后宫中来了次大换血……那些老资格的宫侍们差不多大半都被遣出去养老,就算有幸留下来的,也都个个开始惶惶而不敢再有什么二心了。
  当冷桐眉飞色舞地讲述这场宫中的变故时,初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是啊……当年太后的雷霆手腕,二皇子倒学了几成……
  第二桩就是请旨要翰林学士周兼出征。
  是夜……
  初音推开了许久没入过的佛堂门。不想,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挡在了面前,阻拦住了飞来的青果。
  初音看了下被言众接在手里的果子,冷冷地瞥了正在隔断边怒目的人一眼。
  杨及手攥着珠翠的帘子,眼里心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恨……
  “去泄了公子的火气……”一退再退,没想到却惯得他愈发傲娇……初音决定不再容忍。
  几乎同时有道快影,直砸得杨及一个趔趄。
  碧绿的果子从杨及身上弹开,空空的响声过后,碎在了角落。
  杨及在摇晃的一瞬,被一双手扶住了。初音微弯唇角,他果然在……
  周兼见皇后驾到,愣了片刻,才强拉着杨及同时下跪。
  初音没理会言众如何修理杨及,只是信步往里走,直到坐到了书案前,才问:“周大人什么时候动身?”
  周兼惊圆了一又眼眸,“您……”很快,状元郎就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也理顺了皇后既出此言,必是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一定的角色,于是躬身道:“临阵换将实属兵家大忌……”
  换将?这她还真没想过……
  只不过……“老将军元实戎马一生威名在外,被人识破了阵法布局也是常情,此次荐你出征原因有三……”
  “臣愿闻其详。”
  “第一……解了你在朝中鞭长莫及的隐恨,给你一展宏图大志的机会,二来以你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