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1-02-19 07:26      字数:5117
  “好,那你通知何苏琳,让她晚上一直守在办公室,不要离开。一步都不要离开”小方吩咐。
  “好的。”汪寒洋站起来,迟疑了一下,“为什么不是雪花姐呢?”
  刘雪花的年龄总是大一些,考虑问题总是周全些,做事总是稳妥些。
  “晚上这段时间她会有空吗?”小方含笑而言。
  也是,中餐厅会一直忙到明天凌晨,而这段时间,公关部却没什么事。
  汪寒洋去安排了,杨小玉这边归置好了,招呼两位警官就坐,“真没想到,你们也会搓麻将。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们八小时之外也要娱乐娱乐。”小方说。
  上官这时趁空问:“小玉,你们老板呢?”
  “她?做美容去了!刚从澳大利亚弄回一种什么海藻泥,据说敷一次脸可以年轻10岁。别说人脸,就是抹台阶上,台阶也能平了。”杨小玉洗着牌,做着广告。
  做美容!还年轻10岁!活得还真够潇洒。在这个时候。
  上官苦笑。她佩着枪带着防弹衣雄纠纠而来,满以为是什么酷烈场面,不料,这里的人打牌的打牌,做美容的做美容。
  她父亲的书房里挂着这样一副字: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副字挂了十几年了,从她的少年时代开始直到现在。父亲能否做到她不清楚,但眼下这几个人仿佛都做到了。人家们好像不急,一点儿都不急。而且不乱、不惊。
  “喝点水,急有什么用。”小方笑了。这也是一个能沉住气的。
  也是,事是做出来的,不是急出来。急只能急出病。上官叹了口气,深感自己的涵养还太差。汪寒洋回来了,冲小方点头。四人开始“战斗”。
  “看不出,方队长的牌风这么厉害。”汪寒洋笑道,,“什么时候学的?不会是大学时每天在玩这个吧?”
  “这个是跟陆薇学的,她喜欢玩,以前我一有空她就叫我玩。”小方不经意地说。
  上官这时听到“陆薇”两个字脸色微微一变,她看了看另三个人,杨小玉盯着自己的牌,还要偷偷瞄一眼汪寒洋的,汪寒洋则是一副笑容始终如一。
  好像没有谁觉得小方提到陆薇有什么不对。
  “要说这麻将,还真是国粹,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都会玩。我跟老龙出国,那些海外的华人家家都有麻将。”杨小玉说。
  “何止是国粹,这简直就是咱们国民性的象征。”汪寒洋笑道,“人常说,日本人作事的方式是下围棋,从长远着眼,为了整体获胜牺牲局部。美国人作事的方式是打桥牌,与对家结成的联盟,跟对方激烈竞争。中国人就是打麻将了,孤军作战,看住下家,防住上家,自己和不了,也不让别人和。”
  这番话让大家哄笑起来。
  “咦,我想漏一件事,”杨小玉嚷嚷起来,“我们还没说好赢面是多少。”
  “你还赢面呢,每次就你输得最多。”汪寒洋取笑道。
  “这次保不定能赢。”杨小玉对着小方,“方队长,你说吧,今晚你们两位警官要是输了怎么办?”
  “你看着吧。”小方随意地。
  “嗯,这样……”杨小玉想了想,“每人喝一箱啤酒,不许上洗手间。”
  上官笑了,一箱啤酒大概只有日本相扑运动员的肚子才能装得下。
  电话响了,汪寒洋站起来去接,然后走到小方身边,“方队,你女朋友在主楼大厅。”
  陆薇站在主楼大厅的服务台已经好几分钟了。一位高高大大斯文秀气的男孩儿在轻声细语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说:“我找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方队长,他在这里。”
  “对不起,他是住宿?是在茶座?在演歌台?还是……”秀气的男孩子满面春风,柔声细语。
  “我不知道,可他一定在这里。”陆薇坚持。
  “那我们帮你总台查一查,看他留下什么话没有,好吗?”
  陆薇点头。趁等待的空隙,她四下里望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心里冒起一股酸涩。
  下午小方走后不久,她就跟着陆星回家了,傍晚时分,陆星出去了,偌大一个家空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小保姆两个。斜斜的余晖照进来,显得分外凄凉。别人的每一天不知怎么过的,反正她的每一天,除了无聊就是无味。有人说,穷日子难过的是肚皮,富日子难过的是心情。的确是。
  从小到大,她既不用动脑子也不用出力气,生活就是一片阳光。看上去很美,其实很乏味,不是吗?
  幸好17岁那年,她遇上了小方,从此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开始为之快乐地奔忙。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觉得她的“事业”并不十分顺利,或者说,她是敬业的,但“业”不敬她。她思来想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去请教父亲陆文辉。
  父亲是她偶像,只要她喜欢的想要的,父亲都能让她如愿以偿。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带小方见父亲的情景。她父亲平常很和蔼,但见小方那天却很严肃,他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看了个通透,然后笑了,悄悄对女儿说:“验收合格。”
  “他很穷。”陆薇提前给父亲打预防针。
  “穷怕什么!人不怕穷,只怕安于穷。”
  “他没亲人。”
  “那更好,没有人会跟你分享他的感情。更不用操心什么婆媳关系。”
  “他还只是个小警察。”陆薇说到这里,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父亲。
  父亲什么也没说,拍了拍女儿的肩。
  好,父亲不反对,就等于万事大吉。但小方却很难搞定。也不是他对她不好,他对她很好,可就是缺一点那什么……对,缺一点缠绵。
  他看她的眼光永远那么清澈,他对她说话的口气永远那么干脆,他跟她告别时候永远是掉头就走。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对她……什么一点。但他没有。
  她只是他准备结婚用的女朋友吧?她也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曾在书上看到这样一段话──在更多时候,我们所爱的人,往往不是我们想爱的,而是能爱的。就像吃饭,我们能买得起油条老豆腐,我们就觉得油条老豆腐是最好的。
  ……
  难道,我就是他的油条老豆腐?
  这真让陆大小姐悲哀。从心底到脚底。人世间最伤感的,莫过于爱情上的高出低进。──给得多,得到的少。
  伤感过后,则是不甘心。因为他不是她的油条老豆腐,他是她的满汉全席。在失落之余,她把问题交给父亲。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把他喜欢的金庸的几部武侠小说拿给她,“乖女儿,好好看看,你会学到很多。”
  什么呀!?陆薇很愤慨,她不喜欢武侠,她喜欢琼瑶、岑凯伦、亦舒……
  “看看吧。”父亲再一次说。
  她只好看看。父亲是不会哄她的。她硬着头皮看了下去,咦,原来挺好的。尤其是江湖中的爱情传奇,简直波澜壮阔,惊心动魄,不像纯粹的言情,螺丝壳里做道场,转来转去就那几句话就那几段故事。
  等她看完,父亲问:“我的宝贝女儿,有什么收获?”
  “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而生,为他而死……”陆薇那时觉得自己就是黄蓉,是赵敏,是任盈盈。
  父亲摇头,“白看了。纯粹白看了。”
  “什么意思嘛,人家看了好几个月,比高考都认真都辛苦的。”陆薇不服气。
  父亲笑,这倒是句真话,“那我问你,郭靖为什么喜欢黄蓉?”
  “喜欢就喜欢,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做父亲的这时叹了口气,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他慢慢地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郭靖当初爱上的是穆念慈,那将会怎么样?”
  “这个……”这个陆薇可从来没想过。
  父亲这时说:“那你再想想穆念慈为什么结局悲惨?想想她若是欧阳峰的女儿,杨康将会怎么对她?”
  噢,这么一说,陆薇开始用大脑思考,“嗯……杨康一直想拜欧阳峰为师,那他一定会对穆念慈好。”
  “有收获!”做父亲的很欣慰,女儿还不至于太笨,“好,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郭靖为什么喜欢黄蓉?”
  陆薇慢慢想着,“若没有蓉儿,傻郭靖他不可能学到降龙十八掌,也得不到九阴真经,更成不了天下第一高手。对不对?”
  陆文辉这时笑了,继续给女儿以启发,“其实所谓的好运气,是你身边的人给你的。黄蓉就是一个能给郭靖带来好运气的人。”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意义?”陆薇问。
  “黄蓉为什么能给郭靖带来好运气?除了她自己聪明,还因为她爹是黄药师;穆念慈就不行了,她没有家世根基,没有人撑腰。所以命苦。”
  “噢?!”陆薇在慢慢开窍。她有慧根。她的父亲哥哥皆聪明绝顶。
  见女儿已经开始学会动脑筋,陆文辉再点拨,“还有周芷若,她天生就阴险吗?她要跟赵敏一样是蒙古郡主,身份高贵,她还用去动用心思想着怎么坐稳那峨眉掌门吗?”
  陆薇沉思,跟着父亲老辣的思维在纷繁世事中沉浮。
  ──任盈盈,父亲乃魔教主任我行,自己被奉为圣姑,这等身份自然是明里暗里给令狐冲带来不少好处。苗若兰,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的女儿,身份自然不俗,所以任凭袁紫衣程灵素折腾半天,终不敌她的宛转一笑。小龙女是顶不济的,但她是杨过涉世之初最坚强的庇护,还教了他三招两式,成为他江湖扬名立万的基础。霍青桐香香公主,回疆部落族长的女儿,因为她俩,陈家洛才得以在回疆立足……
  金庸老爷子挺会盘算,给他的男主人公挑老婆,一个个非富即贵,旺夫相十足。
  “乖女儿,想通了吗?”作父亲的问。
  陆薇沉默着,进行着她从琼瑶到金庸的转变。
  ──
  一般人只看到了郭靖黄蓉在一起的美好,却想不到黄蓉的身份背景为这场感情所起的铺垫。其实在这个俗世中,任何一场貌似纯洁的爱情背后必有一番锱铢必较的暗战。
  所以,作为一个女人,想要爱情美满,光有个人魅力,是远远不够的。
  “知道潘金莲吧,这个女人其实很无辜,想想如果她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女儿,她会落到那个下场吗?”父亲又为女儿的成长加了一把火。
  陆薇叹了口气。为某种纯真的不再回来。
  唉,原来人世间就是这样的。真叫人寒心,是吧?
  “可是,小方……”
  这时,她仍然不愿意把自己的感情与这个俗世接轨。爱,不是圣洁的吗?
  陆文辉语重心长地,“尘世尘世,顾名思义,就不是干净的地方。所以,任何一种感情的滋生,都有利益如影随形。比如积谷防饥,养儿防老。”
  ──其实这句话,才是真正地扎到了重穴上。防饥防老,利益在先;积谷养儿,感情断后。这倒是符合马克思的物质第一意识第二。
  陆薇听着,心灵上受了极大的震动,她看着父亲,觉得他好陌生。
  “那您养我和哥哥……”
  陆文辉摇了摇头,“孩子,我对你们兄妹最大的爱,就是把世界的真相告诉你们,然后你们用自己的智慧去面对。”
  陆薇沉默了很久,真相是残酷的。掩藏真相则更残酷。──没人告诉你狼吃人,你就不懂得避开它,更不会想法子去对付它。
  愚民只能造就弱智。整体弱智只能是落后。
  父亲是对的。──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社会本身就是含污纳垢之地。所以,洁者易污,明灯易灭。
  “那,我跟小方……”无论如何,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陆文辉想了想,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字斟句酌地,“不要把男人想得太好,什么伟大、坚强、高贵……其实都与男人无缘。女人不要崇拜男人。”
  “为什么?”这句话无疑又打破陆薇心中的一尊神像。──但凡女人,总会对男人有几分崇拜。
  陆文辉笑了笑,苦笑,“做一个中国男人是最辛苦的。你没读过史书,中华上下五千年,多一半的时间是处在战乱和饥饿之中,严惩缺乏人生与财产安全保障。每个人都心理脆弱,感觉彷徨无依。所以,谁都渴望能有个依靠。男人更甚,因为他们需要去面对整个世界,女人则只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