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9 06:19      字数:4913
  醒杆俜从常小癉ays of being wild”(《阿飞正传》)就有“Days of being dumping”(《阿飞与阿基》),甚至《精装难兄难弟》里的“导演”叫做“王晶卫”,拍的电影叫《东蛇西鹿》。你怎么看这种作品中的对话,或者说是挑衅?
  王家卫:这种事是很正常的。电影被模仿或者被取笑都是一种手段,他们一定有理由在里面。他们需要一种喜剧感,这也是一种手段。
  《东邪西毒》的时候,一开始我就和刘镇伟约好了,我拍《东邪西毒》“真金版”,他拍《东邪西毒》搞笑版《东成西就》。结果我拍太慢了,那么大的卡士到了1993年11月———快过年的时候,我才只拍了1/10,我就说那你就先拍搞笑版吧。刘镇伟说那怎么成,真金没出来,搞笑倒先出来了。我说那你就先搞笑,然后我从搞笑里提出真金,所以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大的介意的。
  记者:从来没有设想过通过作品反驳?
  王家卫:可能是我对电影的要求比较高一点。你那么辛苦去拍一个电影,只是为了达到调侃的目的,那要求就太低了。我希望电影有它的意思、它的目的在里面。
  记者:你拍电影的第一目的是什么?
  王家卫:电影对我来说是工作,是我谋生的技巧,是我的爱好。对我来说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噩梦是什么呢?就是某天醒来我发现自己拍了一部很烂的戏(笑)。我的每一部作品我能让它出来的话,就代表在当时我的能力范围,我已经做到了最好。我不能说我满意,但是我已经知道在这个时间和这个空间当中,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
  以前戈达尔讲了句话非常好,他说“电影是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每部电影都应该当成第一次,每一次都有新鲜感、有热情在里面,同时你还要把它作为你最后的一个梦,你最后的一部电影,拍完之后就再没有机会。
  1994…1995:《重庆森林》&《堕落天使》
  我们第一次进去,那个保安拿棍子就打杜可风,杜可风扛着机器就一路挡一路拍,到后来就变成我们跟保安对打。
  记者:我们知道《重庆森林》是你拍戏最快纪录,穿插在《东邪西毒》之间,只用两个月就完成了。换句话说王家卫其实也可以很快。
  王家卫:其实《重庆森林》很意外。我记得开工第一天拍林青霞,当时我们刚拍完《东邪西毒》,在布景里拍第一场戏。道具在桌子上放一个烟灰缸,他连换了几个位置我都觉得不对,因为大家都感觉太标准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如紧接着回去拍《东邪西毒》。那一场戏之后,我就说这段戏拍完了,第二天天我们就上街,扛着机器乱拍。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上街扛着机器偷拍,最难的是时间的压力不允许演员NG(重拍)。可能这个镜头拍完就要上车,再过一个小时才有可能回来偷拍。幸好林青霞和梁朝伟都是很好的演员,当时的王菲和金城武是新人,面对这种状况压力应该很大,但是很运气的是,他们都表现得很好,所以这个戏拍得很顺利也很快。
  《重庆森林》让整个班底忽然走到另外一个空间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像张叔平再也没有机会去弄头发、动衣服,现场什么东西抓到就拍。这也是一种风格,一种手段。
  当你做过这种事情之后,你会对自己的信心大了很多,电影不是只有一个拍法,电影也不是只能够堂而皇之,你可以拍很规矩的电影,你也可以拍很随意的电影。在这个过程中,你一路是在肯定你自己。
  记者:为什么一定要以重庆大厦为拍摄背景?
  王家卫:因为我是在重庆大厦那个区(尖沙咀)长大的,对我来说从小对重庆大厦就很好奇。它曾经是很好的公寓,有很多明星住那里,香港最好的夜总会就在它的地库。但后来慢慢变成游客、印度人租住的地方,有很多赌档、妓女,我的父亲就告诉我绝对不许去,所以我一直对这个地方很有兴趣。在《重庆森林》之前,没有电影取景拍过里面,我拍电影的时候就选了重庆大厦去偷拍。
  我们第一次进去,那个保安拿棍子就打杜可风,杜可风扛着机器就一路挡一路拍,到后来就变成我们跟保安对打。对方就打电话报警,我们就上车离开,警察离开1小时之后回来继续偷拍。所以那个时候有这样的一部戏在拍,我们还找了林青霞来演,她居然也肯答应,真的是很敬业的演员。
  那个时候我们还让林青霞沿着弥敦道跑,让几十个印度人追。正常情况下是应该穿球鞋拍这场戏,但我跟她说“不行,这样体型就不对了”,因为穿高跟鞋走起来就很好看。她们这一代演员真的是非常敬业,那场她也答应我,就穿着高跟鞋沿着弥敦道一路跑下去。
  记者:据说《堕落天使》其实是《重庆森林》的第三个故事,因为前面的篇幅已经足够了,所以又拍了第二部就成为《堕落天使》。
  王家卫:对,这是事实。本来《重庆森林》是有三个故事的,但是第二个故事越拍到后来越好玩,我们就一直拍下去了,第三个故事就成为《堕落天使》。其实很简单,《重庆森林》是白天,《堕落天使》是夜里。一开始我们摄影师也是设定了两个,杜可风拍白天,刘伟强拍晚上。但是后来安排档期就全乱了,杜可风当时还在拍《风月》,他一有时间就下来拍,刘伟强也在当导演,一有时间就拍。
  那时没有什么压力,每天都很开心。拍《重庆森林》的时候,我每天坐在尖沙咀附近的咖啡馆里写剧本,然后一路用电话跟他们联系,今天需要什么道具,大概什么机位,然后等我下午6点钟走到现场,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记者:你是编剧出身,但是当导演之后反而不看重剧本,采用“飞纸簿”的方法拍摄,用胶片当稿纸,这是为什么?
  王家卫:很多人的讲法都很神,就说你王家卫完全不需要剧本,到现场嘴巴讲讲就可以。但实情是我不是没有剧本,只是不给完整的剧本。因为香港那个时候很流行抄,我又拍得那么慢。如果剧本拿出来,我还没拍完王晶就拍了四部了。你一定不能有完整剧本,只能把当天拍的告诉他。
  再者香港当时对演员的训练就是那样,每个人都同时在拍5部电影,你给他剧本是没用的,他们根本不会看也记不住。他们的工作方式就是大概知道在演什么,你每天到现场讲给他听。那导演怎么样去统计演员每天的进度呢,这就要看各人的功夫了。
  还有种情况是,当你开始独立制作电影时,每天要去看景,今天这个景突然下雨不能拍了,这个演员今天不能来了,立刻就要改剧本。
  到最后我就发现剧本只是针对投资人的准备功夫,它对电影不会有很大帮助。有些戏我跟演员讲,比我给他剧本更有用。
  《春光乍泄》
  1997《春光乍泄》
  我一直喜欢当导演的原因,是因为你要有一个理由去做平常不会去做的事情。
  记者:《春光乍泄》曾经设想过的一个“黎耀辉”自杀的结局,由关淑怡扮演的女人来告诉“何宝荣”死讯,但是后来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结局?觉得太悲观?
  王家卫:对我来说一切电影最后都要有一个可能性。如果说这个人得了癌症,他就一定会死,我觉得电影应该有另外一个可能。
  记者:从《春光乍泄》里观众会感觉,原来王家卫去了那么远也可以拍出这样的故事。而且之前你也曾到过榆林沙漠拍《东邪西毒》,我们在假设是不是因为你本身是从上海到香港有异乡人的感觉,所以对于影片的地点选择不很挑剔?
  王家卫:其实不是。我一直喜欢做导演的原因,是因为你要有一个理由去做平常不会去做的事情,好像会去重庆大厦去实现一个幻想。
  拍《春光乍泄》时我就在想地球是圆的,那香港的背面就是阿根廷,我对那个地方很好奇,就说“好,我们一定要去阿根廷拍一部电影”。那个时候是1997年,很多人都在讲我们要不要拍摄一部电影纪念回归,我说不要,要不然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事情。因为你现在这么近谈这件事情,很难看到真相,一定需要5年、10年之后。
  我们到布宜诺斯艾利斯,那么大的一个城市,我一路在想两个香港人会去到哪里,他们语言不通,他们会去哪里洗衣服、吃东西,又到哪里寻找机会。所以我们选景的人很气,那么大一个城市,为什么一定要选很破的一个角落来拍,但是我就是认同那个地方。你去全世界的唐人街,他们都有一些东西是相似的,我们都有一个习惯,又被这个习惯影响了选择。
  1999…2004:《花样年华》&《2046》
  一个人不是要去,实际上他想要离开2046,因为他想要改变。
  记者:我至今还很好奇,《北京之夏》是怎么一路变成《花样年华》乃至《2046》的?
  王家卫:本来是要拍《北京之夏》,但是后来拍不成。当时已经卖了片花嘛,只好找另外一个故事来代替。
  记者:从1997到2046刚好是50年,搭乘《2046》里的那趟列车,如果你忘记了过去,到了2046年你就会找到过去。
  王家卫:关于1997到2046的“50年不变”,我最感有趣的是2046这个号码到底意味着什么。假如两个人谈恋爱,他们承诺的“我不会变心”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现在跟她谈恋爱,她说不变的话,这个不变到底能够怎样。恋爱是不是永恒的呢,什么是永恒呢?我们对这个表示怀疑。有人说“永远的17岁”,但是除非17岁死了,否则就不能够永远。
  从1997到2046这个启发点开始,我们不谈政治,就是在讲变或不变,开始拍摄《2046》。
  假设一个人走在路上,经常会说这些店面变了,街道变了。我们就假设有一个地方叫做2046,在这里一切都是永恒不变的。开始时是这样假设,但是假如你去到这个不变的地方,你会不会很闷呢,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一个世界呢?后来我们就更改了这个故事,有一个人不是要去,实际上他想要离开2046,因为他想要改变。
  创建时间:2005…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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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时代的警世危言
  南方周末   2004…09…29 15:00:32
  □刘擎
  《娱乐至死》,19。00元
  《童年的消逝》,19。00元
  尼尔·波兹曼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5月
  纽约大学教授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是当代最重要的传媒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之一。他于2003年10月去世,当时国内几乎没有任何报道。今年5月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了他两部著作的中文译本:《娱乐至死》与《童年的消逝》。就西方传媒理论的引介而言,这是在麦克卢汉《理解传媒》中译本出版之后的又一个重要进展。
  在很大程度上,波兹曼继承了麦克卢汉的理论传统。1954年,波兹曼还是一名在读的研究生,就遇到了当时还不太出名的英文教授麦克卢汉。他从麦克卢汉“媒介即信息”的著名观点中获得极大的启迪,发展出自己的“媒介即隐喻”的论题,并且建树卓著。生前发表了20多部研究著作,使他享有世界性的学术声誉。
  波兹曼认为,媒体能够以一种隐蔽却强大的暗示力量来“定义现实世界”。其中媒体的形式极为重要,因为特定的形式会偏好某种特殊的内容,最终会塑造整个文化的特征。
  这就是所谓“媒体即隐喻”的主要涵义。而20世纪的传媒技术发展,使人类从以印刷文字为中心的“读文时代”转向以影像为中心的“读图时代”,其中电视图像已经成为当代支配性的传媒形式,它改变了社会认知与人际交往的模式,引发出深刻的文化变迁。在这两部著作中,波兹曼分别揭示了这种文化变迁的不同侧面。
  所谓“童年的消逝”并不是说特定生理年龄的生命群体不复存在,而是指“童年”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化特征已经模糊不清。波兹曼的论述具有历史建构主义的倾向,在他的分析中,“童年”的概念来自与“成年”的文化分界,而这种区别并不是天然固有的,而是在历史中“发明”出来的。在中世纪的欧洲,社会传播模式以口语为主导,儿童与成人之间没有交往的技术性困难,彼此分享着基本相同的文化世界,因此“童年”并不存在。而在印刷技术普及之后,文字阅读开始成为主导性的传媒,儿童不得不经过相当长时期的学习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