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9 05:36      字数:4782
  着胸脯保证,搭他的船过三峡,绝对安全可靠。
  刘吉因不愿泄露行藏,故告知张兴,自己等人姓孙,老的是他爹,雇船那个女的,是他的媳妇儿,长得像座山的那个阿喜是他们的长工。
  张兴打一开始就听得阿喜满口“大少爷长、大少爷短”,更是不疑有他,只当刘吉他们真是同一家人,出来游览长江风光。
  待刘吉将自己所编的假身份告诉其他三人时,孟神医和李喜金固然毫无异议,唯独苗如玉抗议自己的“名分”被占了便宜。
  刘吉谑称,如果不是人家的媳妇儿,一个小女子跟着三个大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苗如玉则辩称为何一定得当媳妇?妹妹的身份也可以。
  刘吉反驳她说,这年头是妹妹的都乖乖待在家里,才能留点好名声嫁人,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跟着人到处乱跑?
  如此不合时宜的事,“孙家”可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只有委屈她当媳妇儿了。
  孟神医眼望沿江风光殊胜,耳闻二人斗口有趣,心头甚觉畅袂,早将阴阳门追杀之阴影,抛落无踪。
  不知不觉,天色又见黄昏。
  刘吉仰望两岸依旧深幽曲折的峡谷,随口笑问张兴,目前距离宜昌县境当有多远?
  张兴闻言哈哈大笑:“公子,咱们现在还没离开大峡的范围,你就问起宜昌来了。那在西陵峡尾端,路还远着,尚得走上好些天呐!”
  “大峡?”李喜金纳闷道:“我听说长江三峡是指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哪又跑出来个大峡?”
  张兴一边摆着渡,一面笑说:“阿喜老弟,我说的大峡,正是有名的巫峡。大峡是咱们当地人的称呼,你打外地来,当然没听过。”
  才以为已经远离巫山阴阳门的孟神医闻言,不禁诧然:“怎么,我们居然未离开巫峡的范围?那距离巫山岂非还近得很?”“说近也不算近喔!”
  张兴解释道:“其实,大峡的范围起自四川的巫山,却一直东延到湖北巴东的官渡口才算结束,总长约八、九十里。咱们这会儿已经近入湖北地区,大约明儿个中午左右,就可以抵达巴东的官渡口,得到了那儿,才算是出了大陕范围。”
  孟神医这才心下稍安地恍然点头。
  张兴看看已渐昏沉的天色,提议在前面一处水沆平缓的弯口下锚休息,刘吉等人可在船上看看黄昏夜景,他也可准备开伙。
  他是江上识途老马,何处可泊船过夜自是清楚。
  刘吉等人亦无异议,全凭他做主。
  张兴遂用力扳过船舵,将船驶近岸边。
  果然,再行不过十丈,江岸出现一处新月型的小湾,湾内细柳扶疏,水面静缓。
  张兴利落地驰过细柳之间,将船泊于湾内的浅滩,抛下铁锚,定住船身,再架起船板,建议刘吉他们不妨上岸遛遛腿,不过别走远了,再说这岸上夜里有豹子出没,小心给伤着了。
  苗如玉却顾不得豹子不豹子,道声你们先别上来!
  人已踏着船板,掠向岸上,消失于隐秘之处。
  其他几人一怔之后,随即恍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是……”刘吉促狭应道:“寡人有‘急’呀!”
  李喜金更正道:“她是娘子,应该说,‘哀家有急’比较贴切些。”
  说罢,两个男人又是一阵轻笑。
  孟神医身为长辈,对此话题不宜置评,只有一笑了之。
  张兴是被雇之人,虽是玩笑,不过也不好随便插口,免得不小心得罪雇主,自找没趣。
  “还是当个男人方便多了!”
  只有刘吉发表感言,当然,其他三人是不可能反对如此说法的。
  待苗如玉解决完“私事”回来,瞥及刘吉那一脸别有含意的嗳昧笑容,早已臊红了脸,一头钻入船舱,任刘吉如何邀她上岸去遛遛,她死也不肯。
  夜。
  张兴利用船头自备的锅碗炉灶和随船所携米粮,为众人准备丰富的四菜一汤做晚餐。
  菜色虽不精致,但口味家常,是地道的四川菜,一船连张兴共五人,都吃得愉快非常。
  夜里,张兴在船头处打着地铺睡下。
  船舱中,因地方宽敞,加以备有厚褥为垫,倒是令刘吉等人睡得甚是安稳。
  隔日。
  果如张兴所言,在午时前后船行至巴东的官渡口。
  张兴上岸补货,也顺便为刘吉等人叫来午餐。
  由于在此停留时间稍长,张兴本建议刘吉等人上岸四处逛逛,顺便买点土产、纪念品什么的。
  刘吉等人却推说太累了,想在船上呆着,张兴无所谓,随即径自去补货办事。
  待张兴离开后,刘吉想了想,叫其他三人在船上等他,独自上岸去打探消息。
  回来时,他手上拎了一包东西,李喜金真以为是土产,直吱着要吃要吃。
  刘吉熬不过李喜金铁瞎缠,索性打开包袱让他看。
  原来,包袱里尽是些瓶瓶罐罐的染料、胶水,和一些假发假须等物。
  李喜金这才明白,刘吉带回来的并非土产,而是易容物品。
  刘吉瞪着眼问:“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阿喜像见了猫的老鼠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盯着刘吉,直道满意,非常满意。
  刘吉却不打算放过他,满船乱窜地逗着敲他脑袋,打得阿喜满头长包,哇哇大叫,刘吉方始住手。
  一旁,苗如玉早已笑弯了腰。
  孟神医知他们只是顽皮,亦不劝阻,反倒一种含饴弄孙的心倩,看着刘吉他们胡闹着。
  私心里,他颇为羡慕刘千知有子若此。
  心想,不知刘千知会不会愿意让阿吉当他义子?自己这身超绝的医术与毒学,如果后继无人岂非可惜?
  孟神医堂下门生何止千百,但却无人有刘吉此等资质,无怪乎这个武林怪杰,江湖之奇,会动了“求子”之念。
  午时方过不久,张兴已扛着各项补给品回来。
  为了弥补所耽误的时间,刘吉要求他加快行船速度。
  张兴答道既是游江,又何必急于一时?
  刘吉推说在宜昌和人约好时间见面,另有要事。
  张兴拿人钱财,自是听人吩咐,启船离开渡口后,立即加劲驶船,一时船行如飞,直向下游奔去。
  三日后。
  刘吉他们所乘之船,已临近香溪口。
  这夜,已是三更时分。
  刘吉本想趁夜再行数里。
  张兴却苦笑道:“公子,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给你听,到了这香溪口,便已算是到了西陵峡头。咱们当地的人都知道,这整个西陵峡,是由高山峡谷和险滩礁石组成,有所谓‘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滩中有滩,大滩含小滩’之所,此峡滩中礁石密布,枯水时露出江面像石林一般,水涨时就隐在水中变成暗礁,加上此地航道弯曲狭窄,稍微一个不小心,船只就会触礁沉没,端的是惊险万分。所以有人说:‘青滩泄滩不算滩,竣岭才是鬼门关。
  ’这种地方,你想在夜里走船,岂不就像拎着脑袋硬朝鬼门关里撞?你不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一定得泊船休息,明天天一亮之后,才有办法继续上路。”
  其实,刘吉也不一定非得晚上行船赶路不可。
  只是他见张兴竟是真的紧张了,反倒促狭心起,想逗着这船老大玩玩,故意板着脸说非走不可。
  张兴急得额头见汗,就快翻脸。
  孟神医见到刘吉玩笑的过火,遂笑骂道:“你这小免崽子,别再逗张老板玩,你没瞧见人家真上火了。”
  刘吉这才嬉皮笑脸地朝张兴拱手直抱歉:“张老板,我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真的完全没听人提过长江三峡险滩之冠,就是离黄陵庙百里的峡岭滩呐!刚才是逗着你玩的,你别再恼火啦!”
  张兴这才安心:“哎呀!你这公子太爱玩人啦!这几天处下来,我张兴也不是不知道你这性子,又是刚才一急,偏又忘记了。”
  这张兴一本北方人豪爽的个性,哈哈一笑,便不再计较刘吉和他玩笑之事。
  刘吉倒是挺欣赏他这种爽落大方,不拘小节的个性。
  于是,这夜他们便停泊在一处背风的岸边。
  说是岸边,其实却是插江而立的山边。
  他们的船,就在一块突出入江的巨岸下下锚。
  仰首上望,皓月当空,明亮的月光,令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泊船之处的山势,层岩如削,壁立千仞,其势甚为险竣。
  刘吉他们就在江水涛涛和山顶夜兽嗥号的交咱声中,侧身而眠。
  临睡之际,刘吉特别吩咐张兴无需早起,既然前有险滩等待考验船家技术,那么就睡它个饱,养足精神准备应付未来行程。
  第二天,众人果真都睡到天光大亮才起身,简单漱洗,啃过干稂之后,张兴才又撑船上路,径向西陵峡。
  船行至午,刘吉等人果然开始见识到“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以及“滩中有滩,大滩含小滩”的著名景观。
  初时,江水仍静缓深流,张兴便趁机向四人介绍西陵峡的诸多名胜。
  比如那“兵书宝剑峡”看起来就像一堆厚书,还有一上粗下尖的百柱竖指向江中,酷似一把宝剑而得名,传说那是昔日诸葛亮存放兵书和宝剑的地方。
  还有,江的南岸有座马开出,山上有四块岩石虼立,形似(西游记)里的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
  有人说,他们自西天取经回来,授封成佛,就是由此处升天,等等……
  渐渐,峡越狭,滩越险,江水流速愈快。
  张心掌舵,无暇多言,只有让刘吉他们自己去猜哪里是牛肝马肝峡,哪里是明月峡、崆岭滩。
  急流之中,刘吉他们所乘之船,在巨浪中起伏翻腾,众人方觉船身上腾入空,猛地又磐石急殒,直坠而下,暴起暴落之间,已骇得苗如玉这只旱鸭子花容失色。
  孟神医则被这船抛上抛下弄得头晕目眩,两腿发软,手不能持,直叫刘吉快送他进舱,否则他就要吐了!
  刘吉知他是晕船,立即扶他进舱服药。
  搞定了孟神医。
  刘吉又将死抓着船舷不敢放手的苗如玉,连哄带骗,死拖活拉,好不容易才弄进船舱安顿妥当。
  回头看看李喜金,他倒是将自己绑在船头的船桅上,正享受着迎风破浪,上下翻腾的剌激快感。
  光从他不时发出兴奋的叫声来看,这大块头可真是找对了乐子,玩得不亦快哉!
  直到此时,在这急浪之中,张兴这把舵老手的真正功夫方始显现出来。
  就看他目不稍瞬,双手稳定掌舵,时而左一推,右一扳,便会这艘小船忽高忽低的穿梭于急流浪头。
  有几次,连刘吉都觉得小船似要被急流拉扯之力打翻,但张兴总适时扳转舵把,令小船跃浪而行,平安过渡。
  刘吉两脚有如生了根般的钌在甲板上,一面注意船行安全,一边欣赏着张兴高超的掌舵之技。
  他不禁在心头暗赞:听人说,把舵手急流之中方见真章,这话端的不假。此次水路潜逃大计,能骗得这位张老板,可真是幸运。此局能如此顺利进行,得他助力不少,所谓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这对我那计谋的进展可算是个好兆头矣!
  渡过此段急湍险滩之后,船行进入水势较缓的江面,虽说水缓,船行速度依旧迅捷,只是不再颠波太甚而已。
  张兴喘口气,抓起挂在颈子上的汗巾,拭去满脸水渍与汗珠。
  刘吉则不吝赞赏地竖起大拇指高声喝道:“硬是要得!”
  张兴高兴地咧嘴而笑:“公子,我没骗你吧!我老张掌舵,你安心,包管顺顺利利送你们过三峡到宜昌。”
  刘吉点头直赞没话说!没话说。
  他问张兴,前面可还有如此急湍的地段?
  “有呀!”张兴笑道:“还有好几处哩!得等过了竣岭峡的竣岭滩,水面才会平稳。公子,你站稳着,抓牢了,前面急湍可不又来了!”
  随着张兴语声,船速果然增快,接着便是一段颠波翻腾,大起大落的剌激之旅。
  刘吉眯眼望向船舱,暗想:“有人可能就此之后,打死也不肯再走水路了。
  他没想到,这段水路居然也有如此剌激的行程,对于无法适应的人,只有抱以无奈的苦笑,以示歉意了。
  又是几回日出日落。
  刘吉他们所乘之船,终于在日暮时分,驶入宜昌。
  经过多日的相处,刘吉他们己和船老大张兴建立起一份特殊情谊,也许今日一别之后,彼此都将永不再见,但在记亿之中,却因这一段生命中的相遇,留下一个美好愉快的回亿。
  上岸之前,彼此不断互相道谢。
  张兴是谢刘吉出手大方,除了原先议定的船租,额外加上一笔为数不少的小费,和一件刘吉为了纪念彼此这份偶遇因缘所赠的纪念品。
  刘吉等人则是谢谢张兴高超的掌舵之技,尽速将自己等人安安稳稳的送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