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9 03:03      字数:4777
  “会不会是被穆婉秋随身带着,一起掉河里了?”柳凤提醒道。
  “我原也这么想…”阮钰点点头,“当初一接到阮钟的信儿,我就派人沿着河边打捞,将近一个月却一无所获…”他目光幽幽地看着乌黑的窗外,“也许,她早识破了阮忠的身分,独自带秘籍逃了…我才故意放出风去,让全天下的人都帮着找”幽深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血红,“只要她和那本秘籍一现世…”声音戛然而止。
  “三哥…”很少见到这样的阮钰,完完全全沉浸在仇恨之中,柳凤担忧地叫了一声,“也许那本秘籍根本就没落在相府。”倾身握住他的手,柔声劝道,“都过去了,穆家满门也都死了,仇都报了,三哥再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亲耳听父亲说,他和穆老贼一起办案时,亲眼看见那本秘籍落入穆老贼手里…”目光空洞地摇摇头,阮钰猛一把反握住柳凤的手,“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那秘籍的价值,现在知道了,我…我…” 身子微微发颤,“什么政见不和,凤儿,我怀疑当初穆贼杀了我一家,就是为了灭口”
  “三哥,没事的,都过去了…”柳凤轻轻拍着他,“一切都过去了…”
  好半天,阮钰才沉静下来,他放开柳凤,端茶咕咚咚一饮而尽,“穆老贼费尽心机想为穆家留下一条根,我偏不让他得逞”
  想起穆荣竟被黎君救了去,阮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咬咬嘴唇,柳凤没言语。
  屋子沉寂下来。
  “…对不起,穆荣让黎家的人救走了。”久久,柳凤低低地说道。
  如果不是她开口,以阮钰对穆家的仇恨,他绝不会把穆荣借给黑风四鬼做饵,殷殷地看着阮钰,柳凤眼里满是愧疚。
  “这不怨你和义父…”阮钰轻轻拍拍她的手,“是我也想杀了黎君…”
  瘪瘪嘴,柳凤没吱声,想起什么,她忽然抬起头,“…三哥,你说会不会是阮钟早背叛了您,暗中私吞了秘籍?”又急匆匆道,“我记得三哥当时回来说,那穆婉秋随身带着的金银珠宝一样都没少…”
  就算那秘籍再稀有,也不能当饭吃啊?
  真逃走了,她一个小姑娘身无分文,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怕是早喂了狼
  “…阿钟?”阮钰喃喃地念叨着,忽然想起一下午派人叫他就没见踪影,又想起一上午他神不守舍的模样,阮钰腾地站起来,“我去找他”
  “三哥”跟着站起来,柳凤一把抓住他,“…这么晚了,三哥明儿再去吧…”都隔一了年,也不差这一夜,久别重逢,柳凤实在不舍得他走。
  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对上柳凤如水的眼睛,娇滴滴的一脸哀容,阮钰又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一歪身,柳凤顺势倒入他的怀里。
  “…你闻闻,香不香?”见他神色恹恹的,柳凤嬉笑着把袖子伸到他鼻子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吃醋
  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飘入鼻中,阮钰低头吸了吸,“…凤儿用的什么香?”
  “…比翼双飞。”柳凤面颊娇红,两眼含羞,“是谷大师根据宫廷御典的零星记载调治的…黎家还没正式推出,只小范围试用。”
  比翼双飞!
  阮钰眼前一亮,难怪这么熟悉,他一把抓过柳凤的袖子,用力吸起来。
  “…三哥!”柳凤娇颠地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嘴里抱怨,身子却软的快化了。
  阮钰摇摇头,“好像少了点什么?”
  “…三哥说什么?”没听清楚,柳凤仰起头。
  “没什么…”阮钰潜意识地紧了紧胳膊,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对,是少了灵气,这香和白天闻到的香味相比,少了让他心动的那股灵气!
  就像是一个人少了灵魂,僵挺挺的像行尸走肉。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纤细娉婷的背影,阮钰陷入沉思“…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三哥在想什么?”柳凤小手在他手心里一圈一圈划着。
  “…没想什么?”阮钰抓住她的手不让乱动。
  “还说没想,看你那神色就是在想!”挣脱他怀抱,柳凤扑棱坐起来。
  “凤儿别胡闹…”微一怔神,阮钰又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噘了噘嘴,柳凤正要发作,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面对面看着阮钰,“…我父亲说英王许诺了,只要能把黎家的皇商资格取消,就是首功一件,到时封你为归德将军…”美眸流转,“是真的吗?”
  “英王对我有知遇之恩,能为他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柳凤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不一会儿,又转过来,“…你就没一点私心?”
  “…帮我报了父仇,我这条命就是英王的。”
  “你?”凤目圆睁,柳凤狠狠地瞪着他,“那我呢?…你心里有没有我?”
  “…阿凤。”面色窘迫,阮钰低叫了一声,。
  柳凤忽然扑哧一笑,又软软地倚了回来。
  屋里只听见漏壶的沙沙声。
  “…三哥的官越做越大,就要做将军了,以后会不会嫌弃凤儿,忘了阿凤?”就在阮钰以为她睡着了,柳凤幽幽的声音传来,隐隐地,带着一丝伤感。
  “阿凤…”他下意识地紧了下胳膊,呆愣了半天,才铿锵说道,“阿凤别胡思乱想,义父待我恩重如山,等寻到魏氏秘籍,我就用它做聘礼,聘你为妻!”
  “…怎么竟分去了调香处?”低头看着文书,黎君温和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责备。
  “…是她自己要求的。”正襟危坐的谷琴目光闪了闪。
  “谷大师再三问白师傅,知不知道调香处和香艺处的区别,让她别错了主意,她就是不改口。”站在谷琴身后的傅菱解释道,“…是您的朋友,谷大师也不好驳她的意。”
  两天前黎君一回来,首先就见了穆婉秋,这让傅菱坚信,黎君对穆婉秋极为重视,语气中就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她偷偷嗳着黎君的神色。
  瞥了她一眼,黎君没言语。
  看不出他的喜怒,谷琴不敢擅自开口。
  “…给她安排一个单间。”良久,黎君把手里的文书一和,“她即喜欢调香,就安排她去调治处吧。”
  不同于调香处,调治处不制造香品,专门实验调治新香品新配方,有些像实验室,由谷琴牵头,养了一大批调香精英,虽然谷琴一年到头也难成功地创出一两种香品,但黎家却始终花费巨资维持调治处的运作。
  而且,这个处对外是保密的。
  创香本身就难,黎家始终相信,一个作坊,要想长期稳定地发展,就得保持时时创新,凡事下手要早别人一步,那怕两年推出一个新香品,也比其他作坊常年不变,就生产制造几种固定的香品有活力。
  调香是一门艺术,真正的调香师是需要极高的艺术修养的,谷琴被誉为大师,在设备精良经费充裕的条件下仍创不出好香,就是因为她缺乏这种艺术修为,没有那种丰富的想象力吧,穆婉秋琴艺超绝,修养极高,又喜欢调香,一定可以的,眼前闪现穆婉秋发现被戏弄后那三月桃花般绯红的脸颊,黎君唇边隐隐带出一丝笑意。
  作曲、绘画、调香并称三大艺术,灵感是相通的。
  “…给她安排一个单间?”谷琴一怔神,随即一股怨气涌上来,她强压着说道,“这不好吧,连大师傅都是两人一屋,李寒冰来了多年,今春才换成单间…大公子这样会寒了大师傅们的心。”
  “…就豆香院吧。”黎君伸拿起另一分文书,“离调治处近,不用来回折腾。”语气平低缓,却隐隐透着股不容置疑。
  谷琴脸腾地红了起来。
  豆香院是专门给调治处精英们配的,穆婉秋凭什么去那儿住!
  “奴婢这就去办…”见谷琴紧抿着嘴不说话,傅菱忙应了下来。
  “…那个黑木是干什么的?”仿佛没看到谷琴的脸色,黎君又问。
  “好像是安康人,背景很深…”原本一肚子怨气,听黎君问起黑木,一眼瞧见他正看斗香会资料,谷琴心腾地悬了起来,放缓了声音道,“我让人查了,还没结果…”又看着黎君,“风传他是您的朋友,您不认识?”
  抬头看了她一眼,黎君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白师傅去调治处不合适…”沉寂中,谷琴开口道,“大公子想照顾她,可以另外给她补偿,绝不能公私不分,调香这一行,妻的是手艺,大公子这样,其他人都会攀比…相信老爷知道了也不会答”随口搬出了黎老爷。
  皱皱眉,黎君抬起头,“…她真的什么也不会?”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救他的那个香囊怎么解释。
  “第一场她只闻出了二种香味…”谷琴不客气地说道,“不是您有吩咐,我临时改了她的答卷,她连前二百名都进不了!”
  这个黎君早听说了,目光又落回文书上。
  见他不语,谷琴不依不饶道,“…来了快二十天,她什么也不会做,丸香室的几个大师傅都不愿跟她合作,到现在,她也就打打零工…”嘟囔道,“拿大师傅的钱,做杂工的活…黎记什么时候也开始公私不分了?”
  原本她给穆婉秋签的是八百文,可报到黎君那儿,直接就改成了五两。
  为此,谷琴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气。
  “…柏叶香不是她调的吗?”根本没理谷琴的建议,黎君放下文书,冷峻地看着她。
  身子一哆嗦,谷琴气焰瞬间矮了三分,只片刻,她又挺直了身子,“…说起这个我还不屑呢!”
  虽只一瞬,可她的异样却也没逃过黎君的眼,他眉头动了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谷琴。
  “…白师傅色诱黑公子,骗了他的秘方去参赛,被逼着签了终身契约,您知道,之前她就先和我们签了契约的。”提着一颗心,谷琴面色沉着地说着早已编好的话,“我拿了契约去找黑公子,这样一女二嫁的事儿,是人都无法容忍,黑公子直嚷着要见官,是我苦苦哀求,白师傅又写了保证书,这才罢了…”见黎君脸色少有的阴沉,她心扑通落了下来,从袖笼中掏出穆婉秋的声明书放在桌上,“…丢人啊,传出去,我们黎家预签的大师傅竟是这种人,让老爷的脸往哪儿搁?”呼出一口气,“不是顾念您,顾念黎家的脸面,我早当众取消她的荣耀了!”又道,“为遮掩这事儿,我费了多少心血!”
  她是费了不少心血,可却不是为了保穆婉秋名誉,是为了那本虚乌有的魏氏秘术,如果早知道穆婉秋没有,她何苦如此,提到这些,谷琴恨的直咬牙,说到最后,她早忘了自己在说谎,理直气壮地看着黎君,“…大公子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穆婉秋不是这种人!
  想起她丢失百万却眉头都没皱一下,衣衫褴褛却依然腰背挺直的模样,黎君直接否认了谷琴说她色诱黑木的话。
  只是,这声名书的确是穆婉秋的笔体,她和黑木到底什么关系?
  那秘方到底是谁的?
  她写这声名书的目的,就是在无言地拒绝黎家的索要,由此可见,无论是她把秘方给了黑木,还是黑木把秘方给了她,都说明他们关系极为亲密——生死可托。
  一瞬间,黎家心头竟浮现出“生死可托”四个字。
  想到穆婉秋竟有这样一个风流倜傥,身世隐秘,生死可托的朋友,黎君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脑意,脸上失去了一惯的悠然。
  直沉默了良久,才干涩地开口说道,“…就把她安排到调治处吧。”
  还让她去调治处?
  闹了半天,敢情她这些话都白说了?
  脸色一阵涨红,谷琴腾地站起身来,“大公子一定要执意妄为,我就去找老爷…”
  不是她不怕黎君,算计了这么久,她还是低估了穆婉秋在他心中的地位,看来黎君是真被她迷昏了头,不赶紧把黎老爷搬出来撵了,迟早黎君会发现她今天的谎言。
  正闹着,小丫鬟敲门进来,“新上任的轻车都尉阮大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案发(上)
  那天被黎君撞见她上工时间偷溜出去,黎君没说什么,谷琴脸上却挂不住,直接给她分配了活,于是,穆婉秋又做回了在林记的老本行——杂工。
  把一罗刚蜜炼好的香丸放到香架上,穆婉秋轻松地走下木质阶梯,拍拍手,正要往回走,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扭过头,顿时,浑身如抽干了血,她僵偶般立在了那儿。
  是阮钰,他正满面春风地扫视着黎记的晒香场。
  “…阮大人留步!”守门小厮满头大汗地追在他身后,“大公子马上就来,请阮大人先去客厅喝茶。”
  黎家有严令,制香重地外人不得擅入,可是面对这位新上任的轻车都尉大人,他却是不敢阻拦的,急得热汗直流,衣服都贴到了后背上。
  骤见这位凭空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