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9 02:59      字数:5018
  找了来啦!”
  那书生道:“不管他们,放着好酒好菜,且吃了再说。”
  小叫化笑道:“我的公子哥,早上方在金谷吃了一桌整席,这还不到半天时间,就
  又饿成这个样子,你有个够的时候没有?”
  那书生一面大嚼鸡骨,一面断断续续地道:“你懂什么?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吃比
  起穿来,却要实惠得多哩……。”
  他一边说着,伸手就又端起酒碗来,一手拿起半片卤鸡,刚一偏头,忽见从庙门口
  进来一人。
  那人生得面黄肌瘦,穿了一身黑衣,宛如大病初愈的样儿,但是那双目却精芒闪动,
  一望而知是位武林高手。
  他走进店来,一声不哼,就只瞪了那书生一眼,步向丹墀左边,坐了下来。
  那书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来似的,酒到碗干,还一个劲地嚷着:“这酒哇!
  莫非是老窑中存的,市面上哪能买得到。”
  他一言来了,庙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一身青衣,身子又瘦又长,摇摇晃晃地也走上了丹墀,就站在那黑衣人身旁,
  宛如竖着一根青竹竿样的。
  韩翊见状,心想:“好高好瘦的人,这都是哪一路的人物?”
  就在他一念未已,庙门口响起了一声大嚷道:“就是这里了。”
  好大的嗓门,随着那嚷声,进来了个西藏番僧,年龄不过四十上下,光秃着脑袋,
  袒着右肩,披着大红袈裟,左手抢着大串佛珠,更长得身广体胖,一脸横向,络腮胡子
  又黑又粗,根根直竖,神态勇猛凶恶已极。
  他迈动着大步,也上了丹墀,望着那书生,冷哼一声,挨着那青衣人盘膝坐下。
  那书生,这时从怀中掏摸了一阵,先掏出来一把花生米,随后又掏出来十几个柿饼,
  笑向小叫化道:“兄弟,你可知道,柿饼夹花生米吃,名叫索火腿,别有风味,不信你
  尝尝看。”
  小叫化似乎被引得馋了,他并没有尝那素火腿,端起粗碗喝了一口酒,跟着就撕鸡
  脯子吃,一边又往口里乱塞馒头,对于大敌当前,简直没放在心上。吃相也和那书生一
  样,馋得难看。
  在这时,庙门口又来一人,全身雪白,不必开口,便自有一股寒冷之气迫人。
  韩翊一看到这白衣怪人,想起昨夜之事,骇得他心房猛烈一跳,一颗心几乎都要从
  喉咙里跳了出来。
  耳边响起了一个娇细的声音,道:“师伯,这不是昨夜那人吗?”
  韩翊闻言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昨夜失去联络的施琳和杨海平两人,转头看去,见两
  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自己身边。
  再扫目一看殿中那些人,三三两两,也全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议,没有一个敢大声
  说话的。
  就这么一眨眼间,庙院中忽然起了雾,有些迷蒙,不知什么时候,在那四个怪人身
  前,却多了三人。
  居中而坐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道,面容瘦削,额骨高耸,尤其面色青中带绿,明
  而透亮,直如夜明深山荒野中的磷火一般,碧焰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老道身旁,侍立着两个稚龄小童,面目姣好有如女子,左一人捧长剑,右一人捧拂
  尘,宛如图画上的哪吒红孩儿。
  那书生此际也吃得差不多了,两手摸了摸肚子,朗声念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怎么又想睡了,我就是这个毛病,吃饱了就得睡觉,睡醒了就又想吃。”
  “怕你睡不安稳吧!”
  那老道冷冷地说了一句,瞪眼望着那书生。
  书生闻言,这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哟!我只顾了肚子,没想到惊动了各
  位,请问你们是哪一层地狱中放出来的呀?”
  那老道冷哼了一声,道:“尊驾用不着使酒发疯,昨夜阿房宫故址上,你已出尽风
  头了。”
  那书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学生怀吊古之幽情,只是想从那废墟上,去追思
  当年秦皇独夫之心,‘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
  他说着说着,竟然朗声长诵起“阿房宫赋”来,气得那老道把胡子吹起多高。
  那西藏番憎陡地大喝一声,道:“这小子欠揍!”
  书生微微一笑,扬手扔出那只盛酒的粗碗,去势正疾,正好迎上射来之物。
  但听“啪”的一响,顿时红光一闪,浓烟熏眼。
  在殿上那些人,见状全都大吃一惊,想起来昨夜那一响霹雷原来竟是这番僧打出来
  的一枚烈火弹。
  那书生哈哈笑道:“凭这点玩艺也出来现世,放着咱……”语言未完,那青衣怪人
  笑了一声,道:“那你接我一招试试!”
  说着长臂一伸,遥劈一掌,掌力贴地涌击过来。
  那白衣怪人也冷哼了一声道:“我也算上一份!”
  跟着一扬大袖,拂出一股无形力道,卷袭而至。
  这两股力道一刚一柔,青衣怪人的掌力,尖锐得有如裂竹般刺厉,白衣怪人的掌力,
  却具有一股阴寒冰冷之气,一齐袭向那书生。
  小叫化见状,知道自己又挡不了,身形闪处,人就进了大殿中去。
  那书生却是神态自若,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两股力道过处,他身躯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但他那面前的一堆鸡骨,却被劲风卷起,
  飞射在他身后一株古柏上,全部陷进了树身。
  这一来,不但是那老道等人大吃一惊,就是大殿上那十几位旁观者,也都看得咋舌。
  须知他们那隔空遥击的一掌,若只是一个人出手,算不得什么稀奇,但是两人一同
  出手,且又都是外门奇功,力道刚柔各异,抵御时便更困难。
  “好功夫!”从大殿中爆出一声高呼。
  那老道闻声斜目向殿中扫了一眼,冷喝道:“毒手病夫还不出招。”
  他这一声喊出了“毒手病夫”,大殿中人无不震惊万分。
  须知武林中近数十年来,出了五个出奇的人物,江湖上称为一神四凶,不但武功奇
  高,而且手段也狠辣异常。
  这毒手病夫正是四凶之一,一手毒功,冠绝环宇。
  他闻声皱了皱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仰脸一看那书生,有气无力地拂袖一挥,
  一股无形劲力,卷地而至。
  这轻轻的一拂,谁也没有看出来他掌劲在哪里,等到劲气出去两丈远近时,陡地轰
  然一声,巨飚匝地涌起,腥味由风而生,宛如一条毒蟒乘风而至,转眼已将那书生裹祝
  惊得大殿中一个人高声惨叫道:“哎呀!我的肚子好疼啊!”
  毒手病夫冷冷地道:“肚子疼就是中毒的现象……”那被毒风卷罩着的书生,闻言
  仰天打了个哈哈。
  这一声长笑,声音响亮已极,震得殿瓦簌簌而响,笑声甫歇,就见白光一闪,从他
  口中喷出一股急泉,穿透风层,直射向那毒手病夫。
  一阵浓烈的酒香扑鼻,似利箭锐弩,箭急势疾。
  毒手病夫见状,脸上倏的一变色,似知道对方这酒箭的厉害,慌不迭拂袖抗拒,一
  边侧身躲开。
  不防在他身后是一道石栏杆,身形侧处,一头就向石栏上撞去。
  相撞之下,“咚!咕咚咚。”——连声响处,石栏杆竟被他撞倒两丈多长一截。
  他身形就势一倒,方才躲开了喷来的一道酒箭。
  书生哈哈笑道:“好结实的脑袋,以你这等身手,何须使用毒物?”
  那老道眼见自己带来的四位高手,全都没斗过那书生,由不得双目一瞪,怒声道:
  “我天蝎教自开坛以来,蒙祖师爷的慈悲,灵光护佑,也仗着敝教主天听睿智,广传宏
  旨,今日不将你拿下,冶以应得之罪,异日本教如何在江湖上广收门徒……”他念念有
  词,自说自语地嘟囔着,那书生早已笑弯了腰,等那老道念完,书生接口笑道:“看不
  出,你这位牛鼻子还会念灶王经哩!”
  那道者也不理他,双掌一拍,说声道:“拘魂童子何在?”
  就见那捧剑的童子,闻声放下了手中长剑,转行至那道者座前,双掌一并,拜了一
  拜,说声道:“弟子侍候!”
  别瞧那是个小童子,他一现身,那书生狂态立敛,凝国注视着眼前的情势。大殿中
  的人,有些人方才中毒闹着肚子疼,经小叫化给了他们几粒药丸,吃下去之后,疼痛立
  止,此际一见那拘魂童子出来了,以为必有更大的热闹可看了。
  哪知小叫化却向他们道:“各位九死一生,这条命可说是捡来的,还是快走的好,
  说不定你们各门派中,也都出了事,在这里多留一刻,对你们毫无益处。”
  那些人本来还打算多看一阵,以长见闻,听了小叫化的话,知道事态严重,自然是
  走为上着,立时就由殿后,溜走了大半。
  不过,还有些有心人,向着小叫化问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呀,小哥可以告诉我
  们吗?”
  小叫化笑道:“神剑腾霄化龙去,落拓江湖一狂生,你们能记住这两句话就行了。”
  众人闻言,有那年轻无知的,尚在迷惘,年岁稍高江湖历久的几个人,却禁不住有
  些吃惊,失声道:“是他……”在这时,殿外丹墀上气氛越显得紧张,就听那道者吩咐
  道:“拘魂童子,今有村野狂生,扰乱本门开坛大礼,本座代宗主赐你用本门心法,将
  他擒来座前发落。”
  拘魂童子脆声应道:“谨遵法谕。”
  声落复又拜了一拜,身形一转,朝着那书生一笑,显得天真活泼,惹人喜爱。
  小叫化从大殿中纵出,向那书生悄声道:“大哥,这娃娃长得真不错,要是给他一
  支长枪,活像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我还真喜欢他,交给我好吗?”
  那书生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人家年岁可比你大的多呢!”
  小叫化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不就是衡山双妖吗?正好借机会除去了他。”
  他一言未了,那拘魂童子张开了小嘴,娇声道:“本教护法总坛主有命,要你们随
  我到他座前,听候发落。”
  小叫化子移前了两步,笑道:“小娃儿,你说得轻松,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我看你
  不如跟我们去,给我大哥当个书僮,管保你能混到一身衣服,也比你这样赤身露体见人
  的好。”
  拘魂童子闻言,面色猛然一变,一张宜喜宜嗔的俊脸,刹那间,目露青光,淡绿如
  碧,有点儿阴森可怖。
  小叫化哈哈笑道:“咦!怎么两句话不到,就现了原形啦!”
  这时,摹听那道者击了一下掌声,跟着又横笛在唇,“鸣笛笛”一声响,声如裂帛,
  响遏行云。
  第二回
  拘魂童子一闻笛声,不敢怠慢,双手向腰间一掏,“唰”的一声,碧光四闪。
  就见他手中,亮出了一根奇形兵刃,三节棍不像三节棍,和软鞭形式也略有不同。
  他这东西名叫“天蝎拘魂索”,全长足有六尺开外,鞭身亦有茶杯般粗细,像一条
  长蛇,又像一只大蜈蚣,鳞甲宛然,不知是用什么金属炼成,精光闪处,一片暗绿之色,
  索头上两钳箕张,直欲择人而噬。
  短笛声吹得正急,倏地间,音节骤变,声细如丝,若断若续,如低诉、如暗泣。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天蝎拘魂索”随着乐声,盘旋起伏,双钳也一张一合左摇右摆,
  蓄势待发。
  拘魂童子更是目注手上拘魂索,屏息凝神,内劲暗运。
  小叫化眼见对方这怪异行动,不知道是在闹什么玄虚,方笑道:“小娃娃,你是在
  变什么法呀……”他一言未休,蓦听那书生喊道:“元弟留神!”
  只听那道者的笛音又是倏然一变,恍若鬼鸣啾啾,凄厉已极。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怪兵刃,似乎受着笛音支使,就见索头向下一落,像一条毒蛇,
  竟延着地面蜿蜒而行,蛇头昂起,徐徐向小叫化足踝上爬去。
  小叫化他真的是艺高人胆大,见状不惊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真有意思,
  索儿变成了蛇儿,怪好玩的。”
  其实小叫化有他的打算,在说着话时,早就留了神,等那索头方一爬近脚前,他蓦
  地右脚一起,一招“白鹤踏雪”,径往那软索头上踹去。
  在他以为,这一脚踏下,就是一根铁棍也踹得扁了。
  哪知拘魂童子左手抓住软索尾端,缓步前行,也看不出他怎样用的劲,就只手腕一
  抖一带,那条软索竟像活的一般,居然躲开了小叫化那踹下的一脚。
  就在这眨眼之间,索头陡然向侧一翻一绕,迅即缠住了小叫化的足踝。
  这一来,小叫化可不由大吃一惊,情急中,也不去管那足踝如何,双拳倏地一招
  “天雷轰顶”,直取那拘魂童子的脑门。
  哪料到,没等他双拳落下,足踝间猛感到一阵奇痒难忍,宛如虫行蚁咬,直痒到心
  头儿上,怎还用得出劲。
  顿觉嘴上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