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6 23:29      字数:4860
  “卡罗·拉蒂默尔受伤的事改变了他的计划。可我看不出——”
  “我们可以这样断定,策划引爆的人对休特的事了如指掌,包括休特带安娜回城里住,也包括他雇佣我。”
  海带点点头,等我说下去。
  “休特和我登上杰特兰吉号时,暗中监视的人会看到什么呢?”
  他想了想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休特和一个像安娜一样的女人。差不多的身高,黑头发,披着安娜的斗篷,还戴着她的风帽。’哦把风帽戴在头上,从帽檐下抬头看着他。
  海诺斩钉截铁地说:‘你被当作安娜了。”
  “是的,我被当作安娜了。谋害的对象是我。可为什么休特不提出调查呢?”
  有好一会儿,我只听到海诺的喘气声,和我自己的一样快、一样剧烈。然后,他说:“可他并没停止调查,是吗?”
  “是的,没有。”
  “麦科恩,你从3—50—9公路向东离开这儿到内华达的霍索恩,然后从95号公路朝南到绝望镇。我的‘陆地流浪者’需要检修,但你可以借去,让人修理一下,天黑时你就可以到那儿了。”
  自从前一天晚上披上安娜的斗篷以来,我也这样考虑过。
  “祝你生日愉快,麦科恩。”海诺说。
  第三部 内华达州绝望镇 九月
  11
  荒漠那边的小镇闪烁着灯光。我驱车朝着那灯光驶去,差不多驶了几个小时。
  望着远方城镇的灯火,我想起了海诺。此时,他正待在牧场的屋子里,舒服地读着他的书,回味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刻。为了不使自己感到孤独,为了安慰自己,我使自己集中精力驾驶,什么也不想。
  从公路穿进小镇,车速突然受到限制。先是看到加油站、路旁快餐店或汽车旅馆。开过大约半英里,便是老式中心地区。路面是混凝土,路两边是20年代造的石头房和木屋。
  从休特提供的信息中得知,这儿是银矿区。绝望镇在本世纪初曾是一个繁荣的城镇,30年代开始衰落,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一直萧条不振。这里的居民靠往返于里诺和韦加斯的旅客或到死亡谷、约塞米蒂谷的游客维持着生计。
  休特的一个赌友和这里一位开玫瑰旅馆的老头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玩拉米纸牌游戏。在隔着牌桌的交谈中,那位赌友说他认识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可以改变这个地方。第二天他离开时,那位旅馆老板有了T。J。戈登的电话号码。
  于是,休特改变了这个地方。
  如今绝望镇市容繁华:矿工沙龙,卡西诺赌场,繁荣城博物馆,蒙提祖马矿藏旅游公司,埃斯梅拉达牛排屋,西方烤肉馆,肯迪卡罗游艺场,中央商场,古玩店,印第安人手工艺商店……广告霓虹灯到处闪烁,汽车旅馆醒目地写着“客满”,全家旅游的人们在漫步,成双作对的男女浏览着商店的橱窗。
  这个小镇又恢复了生机。
  来之前,我已打电话在玫瑰旅馆预订了房间,因此登记时,我问有没有我的传真。我让米克往这里传来关于休特挽救危局的材料复印件。一位职员隔着柜台把一叠传真纸递给我,并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怀疑他是否已粗略看过复印件上的内容了。
  我的房间十分宽大,摆着仿古陈设,装饰得美观、舒适。我洗了个澡,然后看了一小时复印件。随后我便下楼去喝酒、吃饭,和人交谈。
  原来的那位玫瑰旅馆老板已经死了,新老板是老头子的侄子,叫马蒂·麦克尼。我把自己的证件递给服务员,问麦克尼先生是否有空。他去办公室问了一下,回来说10分钟后老板会在休息室见我。
  在休息室门口,马蒂·麦克尼遇见了我。他大概五十岁出头,皮肤黝黑粗糙,一看便知是个喜欢野外活动的人。我们在一张红天鹅绒的长条软座上坐下,喝着啤酒。
  “我得承认,我好管闲事,”他告诉我,“我看了你的传真,不是有意的。当我看到戈登的名字时,便禁不住看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听说了T。J。妻子的事,大惨了。”
  “这么说,你认识T。J。?”
  “几年前我叔叔死后,我就到了这儿。原打算把旅馆整修一番后再卖掉,然后回巴尔的摩去。T。J。和他的飞行员正好住在这儿简陋的房间中,他的手下人住在公路旁的一家汽车旅馆里。我们经常聊天。”
  “你是说你们是朋友啰?”
  麦克尼拿起烟灰缸中的一盒火柴。“我不知道能否说我们之间存在友谊,可我们是好伙伴。看到他为这个城镇付出的热情,我便决定留下来。”
  “这么说来,你对挽救绝望镇很满意?”
  “那还用说。商人们很满意。”
  “其他人呢?”
  “嗯,总有人不满的。”
  “可以具体说说吗?”
  他犹豫了一下。“麦科恩女士,你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T。J。的一个老朋友,也是他妻子的朋友。T。J。曾雇佣了我,因为有人想破坏他在旧金山挽救危局的计划。而发生的一切又和那计划无关,因此,我们调查了他以前的计划,确认绝望镇也许是给他带来麻烦的地方。我到这儿来,是想找出炸死安娜的凶手。”
  “这我能理解。她是个好女人。”
  “你也认识她?”
  “是的。在他离开这儿之前不久,她到这儿来看望过T。J。,还住了两个星期。”
  安娜为什么不对我提这件事呢?“她来这儿时的情况,你还想得起来吗?”
  他耸耸肩。“不能很详尽。但我喜欢她。你可以找布伦达·沃克试试,她在印第安人手工艺品商店里。布伦达和安娜很合得来,还收购了安娜居留地上的一些工艺品。”
  印第安人手工艺品商店里,陈列着五花八门的商品:祖尼陶器,纳瓦塞式编织品,霍皮族克奇纳神,大平原印第安人的镶缀小珠装饰品和羽毛装饰品,甚至还有爱斯基摩人的雕刻品。一位矮个、丰满、留着灰色短发的妇女正在帮一位顾客从一大盘首饰中挑选耳环,我断定她就是布伦达·沃克。等那顾客走后,我朝柜台走去。“你是沃克女士吗?”
  她背对着我,正在摆弄一张信用卡。“是的,买什么?”她转过身,打量着我,脸色变白,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我穿着的斗篷上,又移回到我脸上。她皱起眉头。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了安娜·戈登。
  我报了自己的名字,解释说我想和她谈谈安娜。她松了口气,把一只手按在胸口。“那斗篷,”她说,“是同一个女孩织的吗?”
  我点点头,不想告诉她,这实际上就是安娜的斗篷。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安娜的丈夫是我的委托人。”
  她仔细看了名片,把它放在柜台上。“他雇佣你找出杀死她的凶手?”
  “不完全是。加利福尼亚州官方正在调查那件事。安娜死之前,戈登先生就雇佣我调查一些和他目前正在挽救的危局的有关问题。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问安娜的事呢?”
  “她是我的朋友。她的死也许和那些问题有关。”
  “在我们内华达州,你这样做得到许可吗?”
  “一般来说,一个州的司法管辖权在另一个州也管用。”
  “你不到地方法律事务所去登记吗?”
  “要去的。”
  “县治安分局在这个镇的南面,货运汽车站对面。负责人叫查克·韦斯特卡姆普。”
  为什么要拒绝跟我交谈呢?“沃克女士,安娜死的那天我正好和她在一起。如果我们能谈谈她在这儿的时候——”
  她拿起了电话听筒。
  “跟谁打电话?”
  “韦斯特卡姆普。我要告诉他,你就要到他那儿去登记,同时要控告你骚扰我。”
  “布伦达是过分了点,可她没有恶意。”查克·韦斯特卡姆普没精打采地坐在一张吱嘎作响的转椅里。“对于戈登夫妇的事,镇上许多人都很敏感。”
  “可据我所知,沃克女士是安娜的朋友,她应该……”
  “我已说过,布伦达是过分了点。她电视看得太多了,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来,告诉我们她在‘未解之谜’这档节目中看到的那个十恶不赦的罪犯,目前正藏在绝望镇这个地方。”
  “给我讲讲绝望镇的情况吧。”
  “贪婪。银矿繁荣时期是贪婪的,萧条时期是贪婪的,自从你们的T。J。创造出所谓的奇迹以来,就变得更加贪婪了。”
  他停了一下,思考着。“这也是个粗暴而混乱的城镇。现在,满街都是酗酒者。此外还是个下流的城镇。为了自己的利益,人们会做出许多卑鄙的事情来。”
  “举个例子?”
  “自从本世纪初第一个银矿被发现以来,镇外的荒漠便成了一个可怕的大墓场。走不了几步路,你就会遇见一座坟墓——有些还是新的呢。”
  “那你们干些什么?”
  “清除街头醉汉,把他们从娼妓身边赶走,寻找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
  “经常有人失踪,只要报案,我们就寻找他们,用直升飞机搜寻。”
  “还是回到戈登夫妇的事情上来吧——你认识他们吗?”
  “从没见过安娜。可我认识T。J。和其他的人。像他这种人,你一定会认识的。他有到处闲逛的习惯,夜以继日地和人们交谈,目的是想了解绝望镇的过去。奇怪的是,他没有被人开枪打死。”
  “能想象出具体的某个人吗?某个也许对他怀恨在心的人?”
  这位治安分局负责人咧嘴笑道:“麦科恩女士,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能听到些流言蜚语。”他摇摇头,站了起来。“只是我最近情绪不好,下了班才会好些,因为我可以去喝啤酒了。”
  “什么时候?”
  “半夜。你既然有许多问题要问,那就请客。我在西街乔克的店里等你。”
  我把“陆地流浪者”开进一个停车场,已快10点钟了。一眼便看到对面的印第安人手工艺品商店已关了门,而布伦达·沃克店两旁的商店还做着生意。
  有一个装着干草的骡拉车队停在附近,一个赶车的正坐在有篷的车厢内吸着雪茄。我走过去,问他是否认识布伦达·沃克。他点点头。
  “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打烊了?”我问。
  他看了眼漆黑的商店,耸了耸肩。
  我再靠近一点那车,从包中拿出五块钱递给他。“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俯视着钞票,皱皱眉头。我又加了五块钱。
  那车夫这才接过了钱。“15分钟以前。”
  “什么方向?”
  他移开了目光。我把一只脚踩在骡车踏脚上。“要知道,我刚才还和查克·韦斯特卡姆普在一起,他告诉我说,这是一个贪婪的城镇。”
  他把目光慢慢移到我身上。
  “我想她是回家去了。”
  “她住在哪儿?”
  他朝他的右边作了个手势。
  “地址?”
  这时,他愤怒地看着我。“六号街和B街拐弯处的黄房子。”
  “谢谢。”我转身朝“陆地流浪者”走去。
  那车夫吐了一口唾沫,险些吐在我脚上。“贪婪,去他妈的!”他大声叫喊道。
  布伦达·沃克的黄房子看上去比其他房子整洁些,四周长满了丝兰树,细长的树枝在风中摇摆着。我把“陆地流浪者”停在街对面的一个角落里,透过黄房子亮着灯光的前窗,我发现沃克来回走动着,她正对着一架无绳电话说着话,左手打着手势,样子很激动。几分钟后,她挂了电话,朝窗子走来,猛地拉上窗帘。不久,房中的灯也熄了。
  很快,临街的门开了,她急匆匆走了出来,爬进一辆蓝色福特牌小卡车。她掉转车头,往坡上开去。我发动“陆地流浪者”跟随其后,跟了好几条街。
  沃克以每小时25英里的速度开着,穿过一片旧房屋和活动房后,驶上了一条之字形坡道。小卡车行驶在山顶上,后车灯灭了。我加快车速,到了山顶。小卡车早已下了坡,后车灯光柱照亮了浓密的丛林。沃克跳下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我让车子凭着惯性朝坡下滑去,停在一簇黑叶刺茎藤后面。我下了车,继续向坡下走去,一直走到一个宽广的干涸河床前。河床里满是石头。
  我没发现河床里有什么不正常。我把视线移向峡谷的边缘,看见了一座房子的影子。可是,当我把视线移回到峡谷中部时,那房子就不见了,只有零碎的灯光和斑驳的影子。
  我滑入河床,来到一侧岩石的斜坡上,才看到一个尖尖的屋顶,墙角清晰可见。斜坡底下有一垛矮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