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8 23:47      字数:5079
  女官引凝玉入宣政殿接受百官朝拜。
  凝玉坐到大殿,看着向她施礼的官员,目光空洞。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今天一系列礼仪的开端,还有无数的仪式,就连洞房中亦有需要进行的礼仪。
  她必须保存体力。
  可熬到了洞房之夜,描金的蜡烛烧了一多半,他的人还未到,又过了许久,才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的心提紧。
  他抚了抚自己一身新衣,才向端坐在床上的红盖头走去。抄起玉如意便去勾她的盖头,虽然早就见过了,可这会多少也有些紧张,毕竟有些期待她盖头下的表情,是羞涩还是愤怒亦或是泪流满面?
  有点失望,她面无表情,垂着长长的睫毛,不喜不悲,超脱了一般。
  “凝玉。”他将如意随手一抛,扔回桌上,问她:“你打算一夜都是这个表情吗?”
  “殿下,臣妾这样,您不满意吗?”她不喜不悲的说:“可臣妾的性格就是如此,莫非殿下看到过臣妾欢喜的模样吗?”
  凌轩忽然觉得有趣起来,她以前不和自己争辩,只默默的听着,是因为地位不够么?一旦有了可以随意表达的地位,她便伶牙俐齿起来了。
  “今晚是新婚之夜,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你必须给我笑。”
  凝玉低垂长睫,再抬起头来,果然是笑盈盈的了:“殿下,这样可好?”
  凌轩冷笑:“你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容忍限度吗?”
  比起她的不顺从,她的假意逢迎更加可恶。
  “哎?”凝玉为难的嘀咕:“臣妾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为什么却生气了呢?”
  凌轩哼笑,慢慢迫近她:“我说什么,你都做,是吗?那你给我脱!”
  第七十九章
  她揉了揉手腕於痕,如他吩咐,先摘了凤冠,接着目光缠着他的视线,手则宽衣解带,不一会只剩了小裤和肚兜,抛了个媚眼给他:“爷,不自己来?”
  他走到桌前,斟了半杯酒:“继续。。”
  她看着恭顺,骨子里满是反叛,不过这样才好玩。
  凝玉便缓缓解开肚兜,露出胸前两团软雪,纤纤玉指沿着曲线向下,又去褪小裤,身子向后倾斜,露出私密地界,手指游走在边缘,眼睛勾缠着他。
  她心里对自己的怨气一定不少,她一定有她自己的人生谋划,但是很不幸,他横插一脚,叫她的计划全部泡汤,对他憎恨倒是可以理解。
  洞房花烛夜是首次较量。
  他面无表情的说:“看你现在的表现,我忽然相信你失贞的说法了。没经历人事的女人,很难有你这样的表现。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验身的嬷嬷却说你是处子之身呢?”
  她微笑,手指贴在缝隙上,突然发力戳了进去,再拿出来时,已带了血丝。不止如此,还揩给他看:“嬷嬷是对的。殿下。”
  他愕然。她动作太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做成了。
  她自己把自己破了算是怎么回事!他输给了一根手指头吗?
  他无法再保持冷静,酒杯砸向床沿,噼啪一声,碎片四溅:“你!”
  第一看到他生气,这算是她的小胜利么?他忽然冲上前卡住她的喉咙:“你真的没必要激怒我!”
  “……我只是想提醒殿下您,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之外,别人也有喜怒哀乐。就像刚才,发怒的滋味不好受吧。”凝玉浅笑:“反正您娶我,就像您说的,是为了我的家世,其他的根本不重要,那么我您在气什么呢?”
  凌轩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此刻暴怒倒是输了:“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也不怕你跑了,你愿意耗着,咱们就耗着,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说罢,拎起酒壶走向她,一手捏住她的双颊,一手握住酒壶将壶嘴插进她嘴里灌酒:“但交杯酒,你总得喝一喝,咱们也是夫妻了。”
  她呛了口酒,咳的半天说不上话来,他自己又猛灌了两口酒后,把壶随便一丢:“太子妃在新婚之夜留不住太子,你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凝玉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冷漠的说:“反正宫里的人都知道留得住您的人,留不住您的心,您今晚的去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您想走,臣妾恭送。”
  他一怔,须臾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气人有一套。”
  “是殿下自己认人不清,觉得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才会觉得我的表现奇怪。”
  他低头呵呵笑了两声,挑了挑眉毛,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说:“你知道吗?其实对曾家我一直都是提防的,从第一次见面,我就非常厌恶你,想叫你出丑丢脸。最好永远别再进宫叫我看到添堵。”
  “臣妾知道。”她回答的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早就被大家认可的事情。
  他接着说:“一直到你救我之前,我都在盘算怎么把你们家连根拔起……”
  “殿下劳神了,曾家值得您如此费心真是罪过。”
  “但是你救了我之后,我发现你有点不一样,你比其他女人要冷静多了,冷静到可怕的地步。老嵘王遇刺,短短的一瞬间,你就做出了对你们曾家最有优势的选择……”
  凝玉不想再回忆,插话道:“说了多少次,那是臣子该做的。我的救的是这个国家的太子。”
  “说实话,如果再叫你选择一次,你还会酒我吗?”他揩着她的樱唇,笑问。凝玉迎上他风轻云淡的眼睛,古怪的呵呵笑了两声,并不回答。
  他也笑:“从那之后,我不禁对这个救命恩人多加留意,我的想法忽然变了,我在想把敌人变成同伴。把有獠牙的野狗变成看家护院的忠犬,岂不是更好?而且这野狗似乎也想受到主人的饲养。”
  “……”凝玉漠然的说:“这点您说过了,我们知道。我们家正是如此做的,否则,现在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呵呵。”他笑:“至于你……一开始,我并没想过和你发生点什么。我只是不想叫你带着娘家的势力嫁给奕枫或者烨岚其中任何一人。”
  “殿下这般操心弟弟们的婚事,想必很劳神吧。”
  她一直平静的说着讽刺的话,难得他今夜心情不错,毫不计较。
  “但是烨岚却一直不死心,他为什么不想想,只要我活着,怎么允许一个足以掣肘皇权宝座的势力成长?”
  “……”
  “曾凝玉,你该感激我,如果我不娶你,我就会选择杀了你。”他在她眼底寻求答案,可是她的眸底清澈如水,不见一点波澜。他开始怀疑,他刚才的话,她是否听听进去了。
  “杀了我?很像殿下的做事风格。”凝玉微笑。
  “非要我说破吗?”他居高临下的说:“你该感激我的不杀之恩,还将你捧上高位。”
  凝玉便起身,款款跪在他面前:“谢殿下不杀之恩,谢殿下恩典。”
  她阳奉阴违的模样,再次激起他的怒火,把她从地上揪住起来,甩到床上:“你究竟有什么不满?因为我不是独孤烨岚?”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究竟在说什么?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凝玉亦是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算了,看你太长时间,我已经倒胃口了。”凌轩道:“我去张选侍那边过夜。”说完,向外走。就听曾凝玉在床上冷淡的说:“殿下慢走,臣妾不送。”
  等凌轩走了,她捂着脸,抱住双膝,看着灯烛,就这么不知冷热,毫无感觉到过了一夜。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做没错。
  凌轩是个只对自己无法控制的人和事物感兴趣的人。
  如果她的想法,叫她猜到了,他觉得她无趣,而丢弃在一边,那将是比冲撞他更惨的下场。
  —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爷在新婚之夜抛弃了太子妃娘娘而宿在了别处,这种事传出去,无碍乎是对曾凝玉脸上抹黑。宫婢们想看到这位新太子妃娘娘怨妇般的哭丧脸,在第二天一早,好奇的伺候着她起床更衣去见太后和皇后娘娘。
  却发现曾凝玉安睡在婚床上,表情香甜,起身后也无半点的痛苦之色,而她身下的白绢有丝丝的血迹。
  老嬷嬷的奇怪了,不是说太子殿下没有宿在这里么,那这血是怎么来的?检查了下太子娘娘周身,没有伤口,除了是那处的血之外,不可是别地儿的。
  是太子爷和娘娘成事之后,才离开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是张选侍那个狐狸精勾人?
  肯定是那个贱人,她一直觉得自己靠着宠爱能做成为太子妃,不想爷另娶了一位,便怀恨在心,给新东宫娘娘新婚之夜添堵。
  那老嬷嬷默不作声的收了白绢,放进袖中。仔细打量这位新太子妃,容貌身段家世自然没得挑,关键是气色也好,这点很重要,比起前一个病秧子妃子,这位想来是个能生养的。
  等曾凝玉梳妆完了,她被引着去见皇后和太后娘娘。
  这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以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身份见到这两个女人还是第一次。本该出现的凌轩仍旧没出现。
  皇后倒是有几分愧疚,告诉她:“太子去伺候皇上了,慢待了你,你要理解。”
  凝玉道:“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理应作为天下的表率。臣妾怎么会有怨言呢,如果天下的人都像殿下一样忠孝两全,才是我朝的幸事。”
  皇后抿嘴笑,看向太后,赞道:“多懂事。”
  “懂事?哀家可没看出来。嘴上谁都会说。”太后开口便问:“听说昨晚上,你没留住殿下,是吗?”
  是她没留住吗?分明是他要走,谁拦得住?
  不过,她的确有原因。
  “……是。殿下的确没有宿在新房。”
  “你怎么搞的?一个新妇连丈夫都留不住,你以后还能做什么?你以为你那些才艺能当掩盖你的失败吗?”
  “臣妾有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微蹙眉头,不免在心里说,怎么会这样?分明是凌轩的不对,怎么反倒责怪起新妇来了?她何错之有?
  “哼!”太后显然不打算放过凝玉,反而变本加厉的说:“你以前挺厉害的吗?搅的几位亲王不得安宁,怎么却留不住太子爷?”
  凝玉微笑:“所以那些传闻的真假,太后娘娘现在知道了吧。如果殿下被我迷惑,不理政务,坐实了外朝的传言,才更恐怖。”
  “你!你敢顶嘴。”
  “只是如实回禀而已。”凝玉道。
  太后怒极,挥手扫掉凝玉刚刚敬奉上的热茶:“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顶撞哀家,这么放任你下去,你还了得?”
  皇后赶紧劝:“母后,您息怒,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太子妃,还不快点给太后娘娘谢罪!”
  “太后娘娘息怒,臣妾罪该万死。”
  语气平淡,一点致歉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果然太后听了,更加愤怒,指着门外道:“让这个贱妇跪着!跪着!跪到哀家说停为止。”
  外面烈日炎炎,一盆水泼到地上,不多会就会被晒干,叫一个柔弱的女子罚跪,时间长了会死人的。皇后自然不许:“母后,虽然太子妃有错,但是这么实在太重了,您不如换了法子,叫她闭门思过好了。”
  “闭门思过?那叫惩罚吗?哀家就叫她跪着!”说着太后瞪了皇后一眼:“哀家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下去!”
  皇后只得欲言又止,叹气的坐到一旁,无奈的看着凝玉。
  凝玉叩首:“臣妾知道了,这就去领罚。”说完,再叩首,离开大殿,在门前跪好。太阳晒的她整不开眼睛,但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后和皇后这对貌合神离的婆媳间的罅隙不是一般深。
  皇后对她颇有好感,同时对太后敢怒不敢言,那么她就代替皇后顶撞太后。
  招惹了太后,便和皇后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因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在宫里生活,总要投靠一方,是太后还是皇后?
  太后已经老了,皇后还年轻。最关键的是太后性格强势,这种强势的性格,必然不被凌轩那种霸道的人喜欢,等他登基之后,必然要弱化太后的权势。
  不信……走着瞧。
  果然,很快便有个宫女跑出来,见四下无人,叠了两块帕子给她:“您快垫上,膝盖会青的。”
  “您就别推脱了,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替我转告太后……臣妾不想连累她,如果被太后知道我不安心领罚,就糟了。”
  那宫女想了想,正巧这时前方来了一对人,她吓的一缩,赶紧跑了。等那宫女跑了,凝玉抬眸看向来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