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8 23:32      字数:4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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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苏锦炜倒是有些怔住,半响才无奈的摇头,“不过是为了推广您献上的曲辕梨罢了,这一点您应当比微臣更清楚吧。”
  “其实孤一开始便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曲辕梨不过是犁地所用的器材,而且它的效果非常显著,经验丰富的老农只要一上手便能明白它的好处。这又不是让农民改变他们的耕作方法,完全没必要大张旗鼓的这样宣传。”刘安晟盯着苏锦炜的眼睛,表情有些凝重,“如果孤猜的不错,父皇想必另有打算。”
  苏锦炜脸上不见了笑容,他皱眉打量了下周围,却听刘安晟道:“苏侍郎不用担忧有外人听见我们的谈话,外面自有人守着。”
  “您觉得陛下在想些什么呢?”他反问道。
  刘安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躁动,他吐出两个字:“崔家。”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室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许多,苏锦炜的眼神也锐利起来,刘安晟看他这种反应,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心中松了口气。
  苏锦炜与他僵持了半响,微微叹气,道:“陛下来之前便吩咐过我,若是太子殿下您猜出来,那告诉您也无妨。只是这件事情您却不能参与进来,还望太子您不要为难微臣。”
  “孤自是知道轻重,苏侍郎大可放心。”刘安晟回答道。皇帝既然敢让自己出来,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安全,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
  “殿下明白就好。”苏锦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道,“陛下从先帝时便想对崔家动手了,只是念着他们乃是开国时的攻城,不忍下手,所以才让崔家逍遥了两年。可他们却不感天恩。。。。。。哼,既然如此,陛下自然不会再留情。”
  刘安晟心中顿时有了底——前些年陈国对外一直征战不断,因着这个缘故,国库不免空虚。然而皇帝上任后还是减轻了农民的赋税,由十抽四降到了十抽三五,虽然赢得了民间赞誉无数,但没钱到底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无可奈何之下,皇帝打起了世家的主意也并不稀奇。
  当今天下世家林立,以崔、苏两家为首。陈国太祖出身于草莽,能在乱世中崭露头角开创新朝,也有崔、王两家暗中资助的一部分功劳。正因如此,建国后皇室一直对这两家颇为优待,然而皇权和世家终究会有冲突。先是兵权渐渐转移至皇室手中,再加上科举制之故,现在世家的力量远远不复百年前,王家更是后继无人,如今已人脉萧条。
  苏家乃是踩着王家上位,又是在皇帝潜邸时便跟随的从龙之臣,皇帝自然不会对功臣动手。至于崔家——当年夺嫡之争时,他们支持的可是陈平王,也难怪被皇帝看不顺眼。
  “崔家这种百年世家,想必也不会坐以待毙吧?还是父皇另有安排?”
  “所以我们没去其他地方,而是来了泰安——崔武辽虽是崔家人,但却只是前任家主的庶子,被嫡母打压的厉害的很,不然也不会在区区知州官位上做了十几年。五年前他母亲去世后,崔武辽便暗中投靠了陛下,此次正好用的上他。”苏锦炜轻笑,又道:“殿下若无事的话,微臣这便回去了,陛下也只允许我透露到这里。”
  刘安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苏锦炜却有些意外,临走前略有深意的道:“殿下今天似乎变了个人,若是以前的话,您应该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孤只是忽然明白了些道理罢了。”刘安晟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渐渐远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安晟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每天奔波于知州府和田地之间。他又亲自去了好几个村落和老农闲聊,从中也收获了不少知识。借着这个机会,曲辕梨也渐渐推广开来——这会正是犁地准备种玉米的时候,曲辕梨虽然是由官府统一租借,但价格却并不贵,几乎每两三个农户便有一户租借,效果也极为明显。
  在得知这农具是由太子亲自设计的后,不少民众心中都对这位太子有了不错的感觉。
  既然推广的效果不错,苏锦炜倒也没再逗留多长时间,两人很快便打道回府。刘安晟私下里也明白,想必皇帝交给这位侍郎的任务已经被完成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松地回帝都。
  果不其然,走到离帝都不远处,便有流言传来。却不是关于崔家,而是一个被遗忘了很久的人名——陈平王圈禁后仍不安分,屡屡派属下扰乱民间秩序,暗中又图谋不轨,王府中甚至搜出了一堆刀剑。陛下查处此事时勃然大怒,送了鸠酒过去,又不准他葬入皇陵,现在棺材还在陈平王府中停着呢。
  苏锦炜知道此事后,不禁皱眉道:“陛下这还是太心急了,原本没必要这么快就赐鸠酒给陈平王的。言官清流们抓住这一点机会,难免会大肆指责陛下。”
  刘安晟对这件事倒不怎么关心,成王败寇本就如此,更何况当年他在猎场出事,陈平王可是出了大力的。他挂心的乃是姚静安派人送的一封书信姚泰始在陈平王薨了的第二日上书给皇帝,言辞虽然得体,但却透露出皇帝对陈平王的尸身处置有些失当的意思。
  自从知道父亲上了那道折子,姚静安只觉得忐忑不安,幸好皇帝似乎留中不发,这几天也没什么表示。但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虽然皇帝现在可以忍着,但按父亲的执拗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再上几道折子,到时候姚家难免会出事。
  所以在得知太子回帝都的消息后,他赶紧写了一封信,只希望太子能劝劝父亲不要一意孤行。
  “小桂子,让马车快点,争取后天赶回帝都。”刘安晟将信封好,探头出去说道。
  幸好张萱嫁给了姚静安,有张行之在一旁帮衬着,姚家暂时还出不了事。他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姚家败落的原因,心中更是焦急。
  ☆、第四十第六章
  一路紧赶慢赶;刘安晟终于在后天一大早回了帝都;苏锦炜按例与他一起入了宫。皇帝却将两人分开召见,等轮到他时,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天。
  皇帝似乎对他这次在山东的做法很是满意;难得的把这个儿子夸了一遍;脸上也带着笑意。刘安晟见他心情不错;便试探性的提了陈平王那事,皇帝语气立刻冷了下来:“朕明明给了他活路,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常常在姬妾面前大骂朕——真以为朕不会处置他吗?”
  刘安晟轻叹道:“父皇现在富有四海;执掌大权;而陈平王却不过一败军之将罢了。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和已死之人动怒?”
  他的话正说到皇帝心坎上;当年夺嫡之争时两方互下黑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不是刚登基时根基不稳,顾虑有人借着他手段残暴,鸠杀兄弟这个名头闹事,他也不会忍到现在才对陈平王动手。皇帝自以为他已经很是仁慈,好歹还给了陈平王一个全尸,想当年对方可是好几次在战场上算计他呢。
  “没想到让你出去一趟,回来竟能说会道了不少。”皇帝神色稍霁,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安晟,“听说你那伴读前几天给你送了封信?想必你这会正着急姚泰始的事吧。”
  刘安晟早就猜到苏锦炜会将此事告诉皇帝,因此倒也不意外,反而笑道:“知子莫若父,父皇也晓得我和他感情好。再说姚大人虽然上了折子,但他也不过略略提了几句,觉得对陈平王尸身处置有些不妥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文臣惯会打嘴皮子架,他又没在朝会上直接说出来,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计较。”
  皇帝嗤笑了声,道:“朕看你不单单是和姚静安关系好吧,不然那平安符是从哪里来的?朕早就该想到了——这些年你对姚家这般看重,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刘安晟脸上有些发烧,之前想好的种种理由一瞬间被忘了干净。见儿子脸色大窘,皇帝却难得来了几分兴致:“若不是朕派暗卫跟着你,恐怕还会错过这个消息。不然即使朕对姚泰始有几分欣赏,也不会再三容忍他。”
  他将一道密封的折子扔到刘安晟手中,道:“这是昨天姚泰始又递上来的,朕也懒得拆开来看,免得白白动了肝火。你既然有心,便把这折子送到姚府,好生劝劝他。只要他别继续挑战朕的耐心,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不然他这个翰林院大学士也不用干下去,直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吧。”
  “至于你和姚家女儿的事情朕答应过让你自己选太子妃,便不会食言。只是太子妃起码也要出身官宦之家,所以这事能不能成,就全靠你自己了。”
  “儿臣明白了。”刘安晟听了此话心中大定,恨不得立刻到姚府去。只是按惯例,他还是先后去见了太后与皇后,这才出了宫。
  ***
  这会儿还是上午,太子不在帝都,可伴读却仍不能闲着,只是换了个地点在太学里读书。因此刘安晟到姚府前厅等了一会,姚静贞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了下,姚静贞勉强笑道:“殿下,山东一行怎么样?”
  刘安晟见她唇畔虽然勾着笑容,但眼底却有些暗暗的惶恐,心中又是怜惜又是自责,低声问:“先别提山东,你可是知道那件事了?”
  “前些天我便知道了。”姚静贞摇摇头,叹道,“哥哥怎么劝父亲都没用,而这几日父亲除了上朝外,便一直在书房里呆着。”
  她这一世因为姚静安当了太子伴读的缘故,对政事也有了些了解,自然知道这次皇帝对陈平王是动了真怒。可自家父亲却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屡次上书,纵然言语并不尖锐,却难免会惹皇帝不快。言语犯忌这种罪过可大可小,端看上位者怎么想了。
  这几日姚静贞心里总忐忑不安,却又顾虑着母亲身体不好,怕她知道后难受,所以平日里不敢泄露半点情绪出来。这会见了刘安晟,她不由松了口气,又因他语气温柔,心里竟平白多了丝甜蜜。
  “放心吧,我来前便见过父皇了,他还夸赞了你兄长几句呢。再者姚大人乃是两朝老臣,又任翰林院学士多年,功劳颇盛。父皇断不会为这点小事便生恼的。”刘安晟闻言安慰了她几句,瞧着姚静贞眼睛有些发亮,又笑道,“不过我却有些正事要与姚大人相商,咱们这便一起去书房吧。”
  虽然知道这些话中,多多少少有些善意的谎言,但姚静贞慌乱的心还是镇定了下来。她先让小厮先去书房通报,自己则与刘安晟缓步而行,一路谈起近来帝都发生的事情。
  已近深秋,曲折幽深的回廊两边总有枯叶飘落,小桂子早早被打发到后面跟着。四面没见其他人身影,两人的谈话声不知不觉也低了下来,刘安晟微微侧过头,看着只到自己下巴处的姚静贞,又想起今日皇帝的允诺,只觉得世间再没有人能她更可爱美好,更能拨动他的心弦。
  他心里这么想,便将左手伸到她宽大的衣袖中,握住对方的柔夷。姚静贞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甩开,反而大胆的抓紧了他,只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耳垂已经微红。
  没过多久,两人便穿过曲折的回廊,姚静贞挣了挣,发现对方还不放手,忍不住羞恼瞪了刘安晟一眼:“快到书房了,万一被父亲看见怎么办!”
  刘安晟似笑非笑,好歹还是松开了手,又走了一会,便到了庭院处。姚泰始接到通报后便在这里等待,这会也迎了上来,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姚大人不必多礼。”刘安晟笑着扶起了他,随意聊了两句,才提起正事,“不知姚大人可有闲暇,与我一起谈会事情。”姚泰始自然答应下来,而姚静贞则推说去见母亲,转身退了下去。
  进了书房,两人相对而坐。刘安晟将那道折子递给了姚泰始,叹道:“父皇让我将它带回来,其中的意思,想必您应该也能明白。不过是因为父皇对您一直看重,不愿因这种小事伤了君臣感情。”见对方神色有些复杂,他又道:“我也知道您与陈平王之间曾有私交,只是如今是他有过在先。父皇明明已经放过了他,可他却不沐天恩,屡屡犯上,又图谋不轨,才落得这个下场。”
  其实刘安晟说这番话时,倒颇有些昧着良心。
  他自己也知道,陈平王当初被圈禁,不过是自家父皇下的黑手。而这次赐死陈平王,摆在官面上的原因也有些说不过去,什么搜出大量兵器一类的理由也只能唬弄下平民百姓。稍有见识的人便能猜出一二——陈平王在王府中大骂皇帝可能是真的,但他手上没有兵权,自己又被圈禁,哪里弄来什么兵器?
  这一点姚泰始心中自然有数,不过这些年刘安晟和他相处时,也透露过猎场之事中陈平王所做的手脚。是以他对陈平王的行径也极为不满,要知道他的一对儿女当初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