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18 22:38      字数:4753
  看来救出这对祭品对于他确实很重要……这么说,是亚撒自己同意他救出撒旦的祭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是说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要知道,身为撒旦的仆人,这样做的话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解的皱了皱眉,红发少女瞥了一眼依旧烧的旺盛的红莲之火,转身缓步离去。
  看来……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黑色,诠释着这里的魅惑与孤独。
  一望无垠的黑蔷薇是这里的主宰,纤细带刺的藤蔓缠缠绕绕,像是纠缠了亘古的亡魂,相互之间残杀掠夺着,开得轰轰烈烈,亡得悄无声息。黑色的落英铺上厚厚的一层,沉淀,然后消失,慢慢被新的花瓣所覆盖。
  像是一个死亡的国度,悄然蔓延着濒死的绝望。像是那些盛开的蔷薇,厮杀着,直到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花瓣,最终含恨消亡。
  怀里的墨发少年已不知什么时候静静的躺在身旁,黑色的花瓣一片片飘落,轻轻覆在身上,安静的如同沉睡的婴孩。
  然而,却是令人安心的睡颜。
  辛西娅默默的收回目光,静静的望着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良久,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
  “能告诉我吗……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他要几次三番的来救我,为什么他会认识沙朵,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让我那么的心痛?!
  不自觉的,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滑落,模糊的视线中,是那个少年缓缓转过的身影,染血的黑袍,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是似曾相见的凄楚与无奈,心里猛地一阵抽痛。
  “……”少年沉默着,银色的额发遮住了那似乎挣扎的眼神。
  “回答我……我不要这样……”辛西娅痛苦的抱住了头,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什么正冲撞着灵魂,试图撞破囚禁自己的牢笼。满满的痛苦和忧伤,没有由来的涌入大脑,一种强烈难明的情愫在体内翻滚交融,几缕陌生模糊的记忆掠过脑海,从未有过的,深深的绝望。
  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痛彻心扉的痛苦,让人想要恸哭的冲动……似乎是另一个哭泣的灵魂融入了这具身体内,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无法拒绝,竟莫名其妙的如此熟悉!
  身体被拥入一片微湿的温暖中,少年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会让你知道答案的……”
  音落,身体瞬间陷入虚空,无边的黑色迅速化开,一片熊熊燃起的火红刺入眼帘。
  辛西娅不适的眯起了眼,茫然的站起身,打量着这完全陌生的环境。
  巨大的灰蓝色天幕下,是一座高高的复古象牙色城堡,塔楼高耸着的黑色十字架上,乌鸦成群盘旋着,几只栖落在塔尖,转动着诡谲地小红眼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精致的雕花大窗上悬挂着染成红色的蔷薇花,一直沿着塔尖延续到地面。旁边盛开着繁盛的白蔷薇,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萎靡。
  不远处架起了一个高高的祭台,祭台下堆满了薪柴,祭台上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银发的少女。围在祭台两边的人群低头静默,似乎在默默祈祷着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城堡里走出,披着一袭祭祀用的黑袍,帽檐下隐隐露出几缕濡湿的银发。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模糊的面容给人沉重的压抑感。
  身影急急的穿过人群,在祭台前止步。
  抬起头,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深陷的眼窝,泛白的脸颊,墨黑色的眸子满是刻意压制的痛楚和无奈,黯淡无光。眼神沉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忍的开口,“唉,维尔莉特,请原谅我……”
  “我不恨你,父皇。”祭台上的少女天真的笑了,“这不是你能改变的,而且,撒旦说了这能给贡献祭品的国家带来幸运,这不是很好吗?”
  “谢谢你,我的女儿……”男人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最终痛苦的垂下了脸,低低的说,“那么……祭祀开始吧……”
  “是,陛下。”神父沉痛的摇摇头,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递给旁边的士兵,“点火吧。”
  “不——!不要!!”
  神父的声音刚落,一个急切的身影不顾士兵的阻挡,跌跌撞撞的冲前,一把将神父手中的火把打落在地,而银发少年身后紧追而来的士兵张皇失措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惶恐的喊道,“请不要打乱祭祀仪式,西奥多王子!”
  男人神情复杂的皱起眉,“西奥多,你要干什么?”
  少年冲上祭台将少女挡在身后,墨黑的瞳中满是哀求,“请不要将妹妹作为祭品,父皇!我愿意代替妹妹将自己献给撒旦!”
  “你疯了?!这是不能违抗的!”
  “我没有疯!我不能失去维尔莉特!不能!”少年狠狠的咬着下唇,极力坚持着。身后被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歪侧过小脸,甜甜的笑了,“我走了莎伦和杰可以陪哥哥哦,所以哥哥不会孤单的。这样做爸爸会生气的,哥哥快下去吧。”
  少年转头望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心里一阵酸痛,“维尔莉特……”
  可是……我不能失去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松开紧抿着的唇,少年一脸的坚定,“父皇!如果你硬要将维尔莉特作为祭品的话,那么连我一起烧死好了!”
  “这时候你不能任性!你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男人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向身边的侍卫吼道,“去把西奥多拉下来!不然就会错过祭祀时间了!”
  少年愤怒地望着向自己逼近的侍卫,紧紧的靠在少女身边,依旧执着着,“我死也不会离开维尔莉特的!”
  “呵呵……真是有胆量的少年啊……”
  天空中传来低低的笑声,无因而起的风呼啸而过,空气中顿时漫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苍蓝色与暗黄交替的天空,瞬间被倾泻的血色全数掩盖,仿佛要滴淌下来般流转,骇人心魂的冷魅。
  翻飞的黑色旋涡中,渐渐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飘逸的银发,扬起墨黑的长袍,猩红的狭长双眸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魅惑,黑暗,来自地狱的王者。
  众人惊恐的望着蓦然出现的男人,强烈的压迫感像是铁链般困锁着灵魂,一阵阵冰冷的寒意。
  “看来这个女孩对你很重要呢。”男人锐利的眼神掠过少年身后的祭品,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低笑,“你真的愿意代替她吗?”
  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对上他暗红色如血的眼眸,满脸镇定,“是的。”
  “哦?那么……假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男人调笑的调高了唇角。
  “那我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男人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层。看来,这个少女,对于他真的很重要,竟然如此简单的就答应了。真是有趣的人类。
  “这会很痛苦呢。”男人狭长的眸子狡黠的眯缝着,“你确定么?”
  “啰嗦!”
  “真是可爱。”男人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一眼旁边开得正盛的白蔷薇,轻轻扬起左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出圆形咒印。空气缓缓的流动,男人的周身被黑色的暗光笼罩。冰冷的空气中,轻颤的白蔷薇迅速枯萎,垂落的花冠散开一瓣瓣纯白,凋落。一地支离破碎的花瓣,燃于升腾起的黑色火焰,消失无影,化为灰烬。光秃秃的枝干上,在一片猩红的雾气中,吐出星星点点黑色的花蕾,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生长,绽放。纤长的枝蔓疯狂向天空的方向窜去,带刺的茎藤相互之间紧紧缠绕着,几秒钟内竟将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堡环住。黑色蔷薇丛恣意扩张着自己的地盘,将周围的植物全数覆盖,杀戮般将一切化为黑色的雾气,一瞬间便不留下任何曾经存在的痕迹。顷刻,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浓郁的黑色掩盖。
  祭祀的人群惊恐万状的瞪着这完全超越了自然规律的一幕,双腿竟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一样无法动弹。
  男人轻按着双唇,神情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艺术品,“这些是受花妖夜璃守护的黑蔷薇,能给不幸的国度带来幸运的咒怨之花。交换祭品,这对于撒旦而言是无法原谅的重罪,因此这个国度只能隐藏于异时空。而存在于异时空的生灵是地狱管辖的盲点,所以这对于这些人类而言,是一个仁慈的决定。”说着,缓缓的回过头,魅惑的笑了,“而且,你的那位公主,身为撒旦的真正祭品,是不能存在于这个国度的,所以,如果她要存活的话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什么?”少年警惕的问。
  “轮回。”
  “一定要吗……?”少年轻轻的声音有些细弱的颤抖。轮回……这是意味着维尔莉特将会忘记我,忘记这里的一切,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如果你不希望她能够安全的度过那就可以不要。”男人悠闲的挑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但是如果要的话,作为交换你就永远不能进入轮回。”
  “……”少年缓缓的转过身,眼神复杂的望着维尔莉特单纯的小脸,良久,释然的笑了,“嗯,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让她不受到伤害就好了,而你所说的交换,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哦?回答的还真是干脆。”男人有些出乎意料的微微吃惊,继而扬起了阴冷的笑容。伸手扼住少年的下颚,冷冷的盯着那双有些战栗的左眸,血红的眼瞳射出危险的信息。左眸突然传来一阵烧灼般的疼痛,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少年本能的捂住左眼,脸色苍白。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鲜血从少年按住左眼的双手中缓缓流出,冷冷的开口,“这是地狱专属于奴隶的印记,而你,从现在起,便不再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了。”
  “……是,主人。”少年惨白着脸微微喘气,无力的垂下左手。泛着幽蓝的左眸有着一朵精致的黑蔷薇印记,鲜红的液体从印记的轮廓中溢出,顺着眼眶在凝白的脸颊上留下道道暗红的痕迹。
  “你的名字,不再是西奥多。”男人冷冷的瞥了一眼一旁惊恐的人群,“这个国度,不再属于你,懂了吗,紫忆?”
  “……”少年微愣了一下,轻轻的应道,“知道了。”
  紫忆……吗?呵呵……宠物一般的名字……但,自己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奴隶吗?这和宠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少年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男人抬起手,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白色的光芒笼罩着银发的少女。维尔莉特迷茫的看着西奥多。少年哀伤无奈的眼神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眼神瞬间满是惊慌,无助的声音在绝望中挣扎,“哥哥!不要……不……”
  白光堙没了少女涌出眼眶的泪水,堙没了那张少年深深留恋的精致脸蛋,堙没了那似乎等待救赎的嘶喊……
  白光隐去,黑色的十字架上,捆缚着让人绝望的空荡。
  少年木然的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十字架,扬起的脸上是苦涩的歉仄与伤痛。对不起,维尔莉特……但是,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将会永远的忘记这里的一切,永远……
  沉默的黑悄无声息的覆盖住一切其余的色彩,染上深深的绝望与痛苦。黑色的花瓣舞起死亡的旋律,将昏睡的人群掩埋,像是一场黑蔷薇的葬礼,轰轰烈烈,将一切埋葬在这无际的黑色墓场,定格时间,祈望永恒。
  “这个国度,将会在黑蔷薇的守护下永远沉睡于异时空,不被世人发现。”男人轻轻的笑了,望着这无垠的黑色,“因此,这里会成为人世间的迷途蔷薇林,一个处于异时空交接处的黑色禁域。”
  少年默默的望着,嘴角擎着些微凄淡的弧度。
  安迩哚腊,你的结局……就这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杯具了……希望各位亲多留言,不足之处请指出,我尽量改正!
  终章
  一根细长的线,将散碎的珠玑串联,过去,曾经,编成了一串完整的珠链。
  一切都能解释了……曾经的似曾相识,曾经的难以解释,都挣脱了蒙蒙的大雾,看得清清楚楚。
  “西奥多……”干涩的唇微张,轻轻的唤着这个陌生却让自己心痛的名字,湖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转身,怔怔的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泪水决堤了。
  为什么,你要不顾自己的性命拯救我?
  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折磨自己?
  为什么,你愿意放弃一切而保护我?
  ……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吗?
  静静的看着泪眼朦胧的少女,紫忆心里莫名的复杂。
  少女的脸与梦中的她重叠,没有一丝缝隙的粘合。同样的双眸,同样精致的脸庞,甚至……那哭泣的表情都一样。和那时一样的哀伤,绝望。泪水顺着脸颊下滑,滴落在满地的蔷薇花瓣,化开,消失。
  最终,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