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18 17:26      字数:4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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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你果然很自私。”杨崎挑眉望着苏曼晴,她忽地不知所措,只是呆呆低头不语。
  然而杨崎随即又道:“这种事情无所谓对错,其实我也很自私。”语调不知是喜是忧,让人琢磨不透。苏曼晴飞快翻起眼皮,他却已然悠悠出门。
  这是宜逍认识杨崎以来头一次看到他穿戴整齐,实际上也是他两年多来第一次衣冠楚楚。宜逍暗暗打量着身边的青年,朴素的衣着反而使他眉宇间的英气闪烁分明,显得成熟稳重。一双眼眸倒与杨峋极为相像,同有一种桀骜的光彩流露。半年的流浪非但没有堕其心志,而是带给了他另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
  厅外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声音凌厉斥责道:“你到底在搞什么明堂?我没点头,就敢把他们带到了正厅去!”另一个声音明显轻了许多,带有心悸:“少主,不是我带他们去的,是他们硬闯的。小人,小人可不敢拦他。”
  “哼,笑话!原来这锋砺汀里还有你祢世骁不敢拦的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
  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杨峋却在进门的瞬间感觉雷霆霹雳,那道高槛垣于两腿之间始终跨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忘记,颤声道:“二,二哥?”
  “是啊。”杨崎答应着,走近杨峋把他拉进屋子,和颜道:“三弟哪,二哥在那围墙中呆了一年半,无聊得很,如今想换个地方住。”杨峋暗吸一口气,目光逼视:“哥,你根本就不曾疯过,是不是?凌逸渊也是被你弄走的!”杨崎嘴角微浮,笑道:“若非如此,我恐怕早就去见大哥了。不是么,三弟?”
  “哼,”杨峋禁不住冷笑道,“二哥,这么长时间,我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杨崎的声音突然低沉:“你是没有杀我。可是谁害死了大哥,是谁让父亲旧卧病榻,又是谁让锋砺汀如此败落?”
  杨峋连连点头道:“问得好。我来回答你,害死大哥的是你,不是我。是你把父亲欲杀大哥的事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会自尽。是你害大哥命殒,害父亲抱恙。至于锋砺汀,我可以告诉二哥,它的战斗力丝毫没有减弱,统一武林是迟早的事,怎会是败落?”
  杨崎盯着杨峋足有半晌,最后双手背起,叹道:“好,就算如此吧。如今若是拼人数我是万万敌不过你的,我只希望公平些——若我打败了你,这锋砺汀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管了;若我败了,立即远走高飞,不再干涉锋砺汀的任何事情,怎样?”
  杨峋亦叹道:“这场比试其实我已经输了,又何必这样伤了兄弟和气?长幼有序,既然二哥回来了,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就没什么戏可唱的了。二哥,你等凌逸渊来汀这种机会真是等得苦啊,能让人消失的天衣无缝,你的心计胜我百倍呢。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嗤鼻道,“凌逸渊呢?该不会已经死在我手下了吧?”
  宜逍久未出声,只因家务难断,此时却忍不下去,怒道:“你想得倒美,逸渊若死在你手下,这老天还有眼么?”
  杨峋这才注意到宜逍,不住啧啧道:“好俊俏的少年,你也是凌剑谷的人么?你们就不怕我二哥也是一个陷阱吗?”
  宜逍迟疑的瞬间,杨崎随即道:“三弟,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杨峋迅速转移了话题:“二哥,你记得我们杨凌两家有个约定,就是不准通婚吗?”
  杨崎莫名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依旧镇定道:“当然,是为了防止两家并一家后无人牵制对方,若是有野心便会贻害武林。”
  “没错,可是祖上还有一个约定,就是假如到了迫不得已之时,其中一家可并掉另外一家。分久必合的道理,祖上其实很明白。”
  杨崎突然大笑不止,待停下已是隐有泪光泛泛:“三弟,你我都读过圣贤书,你可知何谓人心背向?时值今日,说句不敬的话,被并的该是我们杨家!”
  杨峋淡淡笑道:“二哥若非想借凌家之力,也不用等到今日才挑明事实吧?更何况上次比试,凌逸渊必有所不甘,不然,这少年又何必带着殇魂剑?凌逸渊敢如此一搏,说明这少年的剑法不会比他差多少。不过,”他愈发不屑道,“不过我想也未必高明到哪儿去。二哥,怎样,就让这凌家少年先和我过过招,也算替你牵制了我,不好么?”
  话音甫落,祢世骁手中的七巧玲珑便已飞入杨峋掌中,他二话没说,曲身绕过杨崎,昆吾利刃直逼宜逍左肩。宜逍生平第一次遭遇真敌,自是不思拆招,只能凭借速度右旋闪过,一步滑跃至门。杨峋从不轻敌,却也自信以其之力挫败宜逍尚且有余。若是再战杨崎他不敢妄论,他根本就没准备与杨崎动手,只要败了宜逍,以后的事他自有对策。
  杨峋追出门,似已觉出宜逍的临敌经验不甚丰富,是以一招一式间更无拖泥带水,只想速战速决。但出乎意料的是,宜逍的抵御看似慌乱愚钝,竟能次次脱于危难。“这小子,速度忒地了得。”杨峋暗忖,手中的玲珑弓愈如幻境蛰伏。速度本不是他长项,就只能在出招上出其不意。
  杨崎斜倚在门旁,心中却万万懒散不下来。他清楚,假以时日,眼前的布衣少年定能成为武林第一人。仅是今日,他已能在宜逍身上隐约窥见大家风范,日后若成为髯翁般的人物也未必是诳语。然而杨崎心中在意的不是日后的“宜逍时代”,他突然叹气,似有些无奈的怅然,“怪不得,她会喜欢他。”
  无论杨峋手中的玲珑弓如何翻飞,噬血的昆吾也只是牵制了宜逍的进攻,使他疲于防守。但是杨峋已渐渐发觉宜逍比轻功更骇人的内力,仅是格开兵刃的一击,足以使他握弓的手微微酥麻。事实上,如果宜逍对内力的驾驭更为娴熟,他的防守便能更加流畅,仿佛流水般绵密不息,从而引出风之力的护盾;以风墙旋之顺殇魂导出,就是由守致攻的关键。杨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脑海中倏地闪现当年随父亲往凌剑谷时凌恒涵叔父舞出的凌剑谷比殇魂剑更加金贵的宝贝——
  “逆云剑法!”他脱口而出,向后一跃数丈,收了招式,又疑又奇道:“难道你才是凌逸渊?”
  宜逍见他行为忽显怪异,怕他有诈,只是远远道:“我不是,我只是他的结拜兄弟而已。”
  “你不是?”杨峋冷笑道,“你若不是,凌逸渊难道会把凌剑谷只传继任谷主的家传秘籍《逆云剑法》教授于你?”
  “什么?你说逸渊他——”宜逍尚在分心之际,杨峋已然兔起欺身,直逼其颈项。危急时刻,宜逍忙挥剑上挡,已似不及,但孰料杨峋陡然间俯冲欲砍其双腿。宜逍不及收剑,劈腿上跃,凌空俯身,仿若攫食之鹰隼。殇魂剑锋直下,速度奇快。杨峋不知,他虚晃下攻的一招,歪打正着逼空中的宜逍使出逆云中“电”的攻击,简单无华,却蕴涵无比杀伤,正如电的迅猛让人防不胜防。
  所谓“逆云”,便是喻剑法能劈开云之意。想象水汽凝结之云,丝絮纠缠,绵稠至极,一味强硬的招式只能自困其剑。唯有刚中作柔,强中取巧,兼有水之绵柔、风之迅猛、电之凌厉、火之炽烈方能济事。逆云剑法正是有水、风、电、火四者之长,攻守兼备,乃凌太鸫一生心血,睥睨天下。
  所以此剑由殇魂舞出,再借宜逍之内力身法,杨峋根本就无暇闪避。宜逍万不料此招威势,只是速成剑法的他还不曾领会其中之奥妙,此刻已是无力收招。他牙关紧咬,只听膨胀风啸,殇魂硬是被他以全身之力挥开,如斩虚空。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收不住这逆云的剑气了,剑气似火,假风之力推动,瞬息袭入杨峋胸膛,但闻一声痛呼,杨峋如纸人般被剑气吹开,撞在花坛的石阶上,头不偏不倚磕进尖直的石楞,刹那间血流如注。
  “杨——”宜逍失声嘶喊,自悔不已。在旁的锋砺汀弟子更是乱作一团,只有祢世骁稍显镇静,奔上为杨峋点穴止血,又服下一粒药丸,转头恨恨道:“二少爷,你也太狠了点!”转身消匿去找岛上的大夫。
  杨崎的心像是一下子落入深谷寻不见,剩下的唯有空荡。他迷离着挨到杨峋边上,宜逍低头低声道:“崎大哥,对不起,我,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杨崎嘴角抖动,无力道:“我知道,不怪你,也许这就是三弟应有的下场。”
  宜逍听了心中愈发难受,见杨峋竟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杨崎,努力笑道:“二哥,你……你该去,见父亲。他……他看见……你,一定……一定比见我要开心……”
  杨崎默默点着头,手摸索在杨峋胸膛受剑气之处,突然一掌下去,宜逍不禁惊呼!
  却见杨峋慢慢盍上双眼,抹不去嘴角的笑意。杨崎体内深厚的内力,一点点在手掌处散入另一躯体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泪,是何时滑落的。
  九,假无意始露天机
  星垂平野,月涌大江。
  无垠的穹庐,似笼出无尽的黑暗。任是星月之光,不过在地上投射出万物极淡的影子。
  官道平坦,两马并行。此时骑马之人放慢了步伐,万籁俱静中唯闻马蹄“嗒嗒”,声声扣心。
  马背上一男一女,向北而进。有顷,只听一铃音道:“哥哥,我们就这样走了么?”
  她身旁的少年白衣胜雪,在漆黑中亦是招摇夺目,抢尽了银月的风头,使其黯然失色。只是他俊秀的脸庞遮掩不了眉目间神色的怠倦忧伤。他似是思考了片刻,方道:“这里的事情已了,不用你我再留下去了。”
  “可是……”心亭欲言又止。离开时他们留了字条,说是凌剑谷尚有些事需少族速归。而凌霖八人初到江南,应该玩耍热闹一番,不必跟随他们急迫返乡。
  心亭知道,事情再急,也容得天明之后大方告辞;乘月而归,显然是凌逸渊在躲避。但是她仍有些不甘,便道:“哥哥,连夜行路,你的身子吃的消么?” 凌逸渊平淡道:“我告诉过你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了。”
  心亭随即小心望着凌逸渊道:“可是,我还想参加水姑姑和薛叔叔的婚礼呢。” 凌逸渊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是放心不下杨峋吧?”
  “我,我不是……”心亭支吾着,只听凌逸渊又道:“如果你现在不想回去,可以随三哥他们日后再回。”心亭慌忙道:“不是,不是!对不起,哥哥……”
  于是二人各自沉默。突然一鞭,骏马飞奔。
  不知行到何时,天地依旧苍茫。凌逸渊倏地勒了缰绳,警觉道:“有人。”隔了片刻,心亭才隐约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并不嘈杂,想是来人甚少。
  “不如原地等候。” 凌逸渊轻声道,闭了双眼,任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期待着什么。
  来者只一人,横马出现在二人马前时,心亭不得不惊叹其神速犹如天降。来人望着他们,眼前的白色有些许刺眼,使他不敢去正视。
  三人闷了一会儿,来人才道:“你们走的似是太欠礼数了。再留些时日不好么?” 凌逸渊的声色夹杂一丝清冷:“二哥于小弟的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只是家父有命,如果锋砺汀之行结束,则应立即返回,切忌延误归期。”
  杨崎无法回驳,只得点头道:“好,那便只得依凌叔叔的意思。”然后又望着心亭道:“有薛叔叔在,三弟已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一直呓语要他的‘小仙女’。”心亭听毕,紧咬着嘴唇不语。
  杨崎掉过马头正对他们,末了叹道:“四弟,你可有什么话让我转达给宜逍和丫头的?” 凌逸渊以为他是怕自己对苏曼晴难以释怀,仰头微笑道:“我会救苏曼晴,是怕她若有不测,没有人能如她一般为大哥抛弃一切。再者,也算是我对背弃婚约的一个补偿。我没有什么话,只希望他们能够惜重这相知相守的缘分。你我皆知,宜逍日后必成为武林少杰,小曼跟了他亦不委屈。”
  杨崎此番追来,话却一直不多。他像是忘记了追来的目的,欲说别过之辞,却硬是被一幅画面挡在了嗓子里。
  那是一如今宵的如水夜色,他因为担心凌逸渊的病情而悄悄潜入厢房中。凌葵的悲泣与她口中的“少主已无大危险”的说辞实不相符,他唯有亲身一探。
  伏在桌上睡去的凌葵睫毛上的泪珠仍未干,眉间一份凄然苦楚,仿佛梦里也在哭泣。杨崎悄无声息移到凌逸渊床前,巧的是一只手腕恰在褥外。杨崎中食两指靠近其脉象之处,隔着肉眼难以分辨的丝毫距离,一颗心方渐渐放下。凌逸渊的脉象虽说孱弱,却隐隐有一股鲜活之气力,想必已无生命危险。然而他才刚刚放下的心又倏地提了起来,唬得他慌忙将手移开,额上已微微有汗。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凌逸渊面部,黑夜中病人的脸俱是一般的惨白无力。但是令他至今都难以释怀的是那惨白中若隐若现的一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