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08:30      字数:4743
  九婴明白她的话,战争让玉西真和句极的仇恨化为了千万北冥人与梵原人之间的仇恨,而战争也满足了许多人的野心,如胥将、如毕亥。即使是句极与玉西真以某种方式解决了恩怨,仍会有许多人继续推动战争的车轮。
  他道:“只要冥后有意结束这场战争,我必然全力周全此事!”九婴从玉西真的话中看到了一点和平的曙光,虽然以他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过于无力。
  玉西真并没有取笑九婴,正色道:“若是在一千年前,你会是我喜欢的那种男子。你去做吧!我对自己能原谅句极都没有信心,何况是你?事情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从两百年前发动战争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停止了,除非冥梵双方有一方灭亡。”
  她有一千年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有些乏了,递给二人一人一块玉牌,道:“这腰牌和泼律才的一样。”
  九婴手中紧紧攥着玉牌,感觉离他建立一个没有战争的净世之梦,又接近了一小步。
  他和梅真儿在雪域峰顶呆了三天,一齐下峰。
  自第一晚进入王帐城的寝宫之后,二人都与玉西真在一起。现在回到二人独处的样子,都有些不习惯,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梅真儿只想跟在九婴身边,只是怕一说话便扯到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几次想开口相询那女子的故事,但又怕自己承受不了。九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梅真儿的表白,索性闭口不言,这样的心情,只有朋友可以倾诉,而此时身边唯一的朋友,就是梅真儿。
  二人下到域脚营,九婴终于道:“我要去不死林边找梵军军探。”梅真儿应一声“噢”,还是跟着九婴。九婴本想说“你该回清凉殿了”,始终说不出口,他御起飞剑,道:“上来吧。”二人向不死林边的草原飞去。
  冯仪儿当时离去时,交代了军探们接头的地点,九婴等二人没有等到冯仪儿,却等到了别的军探。交代他转告所有海皇灵珠的军探,灵珠之事不必再查,正在雪域王帐城玉西真寝宫中。九婴离开梵原太久,无心再留,便带着梅真儿往桑河堡飞去。二人还是一路无话,有时九婴问起,梅真儿只说“走吧”。
  此次到桑河堡的路上,冥军活动频繁,在离桑河堡三四百里的地界,营帐比上雪域之前多了数倍,九婴暗暗留心。
  二人在桑河堡,很快见到了守城神使继元。九婴简略地说了一下海皇灵珠之事,并将路途所见的北冥军动向告知,提醒继元加强城防。继元闻言,立时调兵遣将,向堡外派出一队探子,同时调梵军信使兼程接力向梵城报知海皇灵珠之事。九婴带着梅真儿离开桑河堡,向小佛城掠去,今晚他准备在玄武剑阁安顿一夜,顺便看看数年不见的缨杰和孟章。
  梅真儿突然问道:“小佛城离佛奴河远吗?”
  九婴道:“佛奴源在小佛城外。”
  梅真儿道:“我想去看看。”
  九婴“哦”了一声,这是他们这几天典型的对答方式。
  他胸前的传音珠放出光彩。
  “刚入梵原,就有人传音,会是谁呢?楼甲?尹喜?或是野凌?”他真正感到回家的暖意,低头看去。
  第四卷 疑兵第二十九章小佛聚会
  在他胸前发光的是尹喜的那颗传音珠,九婴对着传音珠道:“我回梵原了,正在回岛途中!”尹喜总是让人联想到快乐,这使九婴远游归家的心情又好了一倍。
  尹喜火急火燎的声音立刻传来:“到哪儿了?我们全在小佛城呢!”
  “小佛城!?我们!?还有谁在!?”九婴喜出望外。
  “野凌、罗蓝儿,还有我,都在。”尹喜叫道,“说啊,在哪儿?急死我了!”
  好久没有如此畅快,九婴大笑数声,才道:“在玄武剑铺等我!”便把传音珠封了。
  “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梅真儿问道。
  九婴开心道:“是啊,我在梵原最好的朋友!”
  “呀嘿~~~嘿!”他几乎蓄足了一个神武一怒的罡气,向前狂飞,梅真儿吓了一跳,紧紧揪住他的胳膊,心中酸楚:“快见到叶儿姐姐了,难怪九哥这么高兴!”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我们就要回到家……”九婴快乐哼起歌来,这是胡家猎队的老人教他的。离过家的人,才知道想家。九婴心中的家,是婆娑湖、小佛城、赴那城、金刚密迹,是广阔的梵原。一切有朋友和亲人的地方,在他心里,就是家。
  小佛城不久便呈现在眼前,九婴直接从房顶掠去,在玄武剑铺的门口落下。尹喜、野凌、罗蓝儿、孟章、缨杰……所有预期中的熟悉面孔都在门外欢呼,九婴收起黑剑,梅真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罗蓝儿——在她眼里是“叶儿姐姐”,慢慢地放开了他的臂膀。
  缨杰是主人,第一个迎上前去,环着九婴肩膀,道:“九婴,够意思!真没交错你这个朋友,一来小佛就想到玄武剑阁落脚!剑师从桑河堡带回你归来的消息,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
  九婴发现尹喜脸上的神情有点异样,这才回过神来,拉过梅真儿,介绍道:“忘了介绍了,这是真儿,清凉境人,她是我这次在北冥结下生死之交的朋友!”
  众人纷纷自我介绍了一遍。尹喜的嘴最快最甜,道:“哇,秀色可餐啊!清凉境!好!那儿的女孩都象你这么倾国倾城?怎么说来着……对……什么佳人,在水一方!我这个……窈窕君子,望眼欲穿!巴不得现在就游过南海去!”
  刚逗得真儿一笑,他又对九婴道:“九哥,佩服佩服!天下英雄,舍你其谁?……我已经总结出你的几条习惯——每次与高手格斗,你总是全力相搏,要很帅地晕过去;每次,都要让一副战甲灰飞烟灭;每次你和我尹喜久别重逢,总要携美……”
  “啊哟~~~”尹喜被罗蓝儿狠狠地掐了一下,“罗嗦个没完了!九婴和真儿风尘仆仆,也不先让进屋坐坐。”随即上前拉住梅真儿的手,道:“这家伙总是这么啰嗦!我们都是这样打打闹闹的,你呆久了就习惯了。”
  梅真儿偷眼看看罗蓝儿,心想:“这就是叶儿姐姐了吧?英姿飒爽,果然和九哥是天生一对。她一点都不介意九哥和女孩在一起,看来对他是绝对信任,真是爱得好深!”
  九婴觉得尹喜今天说话大异从前,总是些乱糟糟的酸文,环顾众人,众人都无奈地摇摇头,显是受他这样的折磨已非一日两日。他将手掌放在尹喜额头,问道:“尹喜,你以前说话可没这么咬文嚼字啊!今天是不是病了?”
  尹喜抓抓头,不好意思地道:“禺比老师说我读书太少,好多炼器的典籍都读不了。所以啊,为了炼器,我正在恶补呢!”众人尽皆婉尔。
  他又道:“真是的!被蓝儿姐打断了,最后一句也不让我说完,真是叫意犹未尽!九哥,你这回给我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奇闻轶事?我可是……洗耳恭听!”
  九婴虽然有些疲乏,就被尹喜的快乐感染了,笑道:“进屋说去。可能一晚上都说不完呢!”
  真儿是客,众人都先向她自我介绍。听到“罗蓝儿”的名字,她才开心起来,嘴上抹蜜,左一个“尹喜哥”,右一个“缨叔叔”。
  众人坐在屋内,一听九婴和梅真儿轮番叙说北冥之行,直说了两个时辰,众人睡意全无。玉西真的事牵涉到梵帝,九婴没有多说。作为梵军军探,九婴的这次北冥之行应算是最深入、最成功的一次,怎会不引得众人聚精会神聆听。
  野凌道:“九婴,你现在可真是名扬梵原了。即便是神使,也没有机会一次击毙二百多名北冥军,而且还包括两个千魔使。”
  九婴道:“我原以为,在战争中夺去我母亲生命的北冥人,是和恶魔无异的。可是,当我接触到他们,发现北冥人和梵原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甚至于,我对玉西真都没有一点恨意。在去北冥之前,我心中还有仇恨。可是在接触了胡家猎队、泼律才之后,我觉得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如果能停止战争,我可以放弃我自己的所有仇恨!”
  野凌皱眉道:“我的父亲是战死的,我一生的愿望便是从军,为他报仇!”
  九婴道:“害死你父亲和我母亲的罪魁祸首是战争,不是北冥人!”
  野凌道:“我心里的仇恨太深,暂时还不能理解你的感觉。但我觉得,你这次出去,眼界宽了。你的观点,我会慢慢琢磨。”
  尹喜叫道:“别凑在一起就高谈阔论这么深沉的话题,我可听不懂!对了,九哥,你辛辛苦苦炼制的黑甲,是不是又灰飞烟灭了?”
  九婴笑道:“应该算是合体了。”
  “甲胄合体?”众人中,缨杰最为沉稳,自九婴进门就一直只是聆听,此时听九婴说黑甲合体,不禁惊呼一声。
  反应最剧烈的除了缨杰,还有尹喜和孟章,他们都是对炼器情有独钟的人。以甲胄合体,只有缨杰曾从禺比的口中听说过,三人无法置信,向九婴看来。
  九婴点头,确认梅真儿所说是实,苦笑道:“别看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恐怕只有到了密迹岛问禺老师才清楚了。”
  缨杰道:“我从前听禺堂主说过一些。这甲胄合体本应到通灵境才有可能发生,比如火公长老和梵帝。这也就是炼器的最高境界——人甲合一,合体的甲胄将融入体质,防御力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而提高。也许是九婴老弟特殊的体质,才有可能在神武境就做到这一点。”
  众人听了缨杰的话,才明白了一些,不免又羡慕一阵。
  梅真儿好奇道:“密迹岛的弟子都可以随意出入的吗?”清凉境也有些修真门派,在她印象中都门规森严。
  尹喜叫道:“哪能呢?我们如井底之蛙,笼中之鸟,困守孤岛好多年了!”
  九婴也对他们几人这次出来的原因诧异,只是刚才众人都只顾得问他和梅真儿,缓不出口来相询。
  尹喜想当主讲,被罗蓝儿怒目一瞪,只好闭嘴。于是由罗蓝儿几句话说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九婴离开密岛后不久,密迹岛便开始了五年一次的游历修行,这种机会不多,除了突发战事以外,这是神武境以下弟子唯一出行的机会。名额自然也有限,由长老和堂主挑选弟子中的佼佼者参加游历。野凌和罗蓝儿以修为武技入选,不日便要到多闻军塞报到。尹喜最爽,因炼器优秀,成为禺比唯一大力推荐的弟子。另外,在九婴熟悉的密迹同门中,还有一个公王孙,他也在入选之列,去的是千溪城——父亲公王怒的驻地。
  野凌长叹一声道:“为什么要分我和罗蓝儿去多闻?我们最想去的可是桑河堡啊!”他从军复仇心愿深埋已久,这几年在密迹岛付出了寻常弟子数倍的努力。这次游历修行好不容易选上了,可是却分到从未发生过大战事的多闻,自然有些懊恼。而且,刚才又听九婴述说了多闻梵军劫掠胡家猎队的事,心中觉得多闻军塞与理想中的军队差别甚远。
  尹喜也学着他长叹道:“你还只是游历修行,雕虫小事罢了!我父亲正在和公王怒二虎相争,争夺桑河堡的副守将之职,要是老马失蹄,阴沟翻船,输给了那个卑鄙小人公王怒……”
  九婴知道,桑河堡的守将虽说也是神使,但二百年来,军中都有不成文的共识,桑河堡守将要比内地神使高出一级,现任桑河堡守将继元是除了梵帝和三位大神使以外,梵军中最重要的人物。
  只听尹喜又道:“唉,野凌兄,你到时候倒是可以登门拜访,去找我父亲。”
  野凌奇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尹喜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去不了桑河堡也是要日夜兼程去多闻的。你们可以一起观月对影,借酒消愁!”
  九婴道:“我看多闻未必不重要。我到桑河堡之前,曾见到北冥军有向南移营的迹象,也许最近,会有一场中等的战事。”
  野凌平时稳重,但事关自己的梦想,不禁兴奋道:“不知战事会不会波及到多闻?如果能有几百冥军……”
  罗蓝儿怒道:“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哪有听到打战还高兴的?你知道打一场仗要死多少人吗?”
  野凌慌忙解释:“不是啊。九婴出去了这些日子,回来整个人都象是变了。我也期待能在军中快些进步啊!”
  众人打趣了野凌和罗蓝儿一阵,野凌“惧内”的名声由来已久,任众人取笑,丝毫不介意。罗蓝儿是个要强的性格,哪肯在口头上吃半点亏,笑骂一阵,对梅真儿道:“真儿,不理这些男人,我带你在小佛城逛逛玩玩!”
  尹喜叫道:“玩什么啊,携美同游……不是这么说,应该说,也让小生尽尽地主之谊。”
  罗蓝儿啐了一口,道:“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