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08:29      字数:4750
  二百年战乱。这场战争,因爱而生,却又衍生出太多的仇恨。双方都不能不说是自私的,里面千千万万的仇恨也是自私。但是这种自私,源于对家园的爱,对生命的爱,对亲人的爱。所以,你刚才说的没错,‘人发起了战争,也制造了仇恨’。但你心中想问的其实是‘我们怎样才能结束战争,创造一个净世乐园?’”
  九婴道:“禺老师,您前面所说的我明白了。我要问的确是这一句,我想梵原人有仇恨,北冥人也同样有。我的母亲身负血仇走上战场,却因为爱我而放弃复仇的机会。我想复仇在那时,并不是她心中最大的愿望。千千万万的仇恨要终结,就只有终结这场战争。但终结它的方法在哪里?若只有完全毁灭北冥,我觉得是有违修真大道的。”
  禺比笑道:“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同等看视众生的大观,不容易啊!”
  随即正色道:“从大格局上说,战争源于爱,也必将终于爱。我是太沉浸于炼器的小技了。我想,炼器的最高境界,便是以人为矿,让天下生灵能熔于一炉,真正做到净世大同。与这种境界相比,我便如山脚下的一只蝼蚁啊。”
  九婴道:“那怎样以爱去终结战争呢?”尹喜此时已完全被他们二人隔在谈话之外,一点都听不懂。
  禺比道:“我炼器数百年,所炼得不过是微末的小器。刚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因炼小器而悟出的道理。要炼大器者,需要将身心先熔于器中。救世之道,只有自己胸怀天下,走向天下,才能找到。”
  九婴长久以来一直理不清的思绪,在与禺比的交谈中,渐渐清晰。他并不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人,剩下的答案,会自己去找。
  从炼房出来,尹喜道:“我是一点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讨论这些有用吗?还不如问些如何炼器的功法呢。”
  九婴笑道:“这种讨论只对我这种没事爱乱想的人有用,你的思想已经很成熟了,根本就不用别人来开导。”
  尹喜道:“呵呵,不要用成熟这个词嘛。我只是爱做什么就去做而已。”
  九婴故作惊喜道:“尹喜,你已经悟出大道了,爱即是大道。”
  尹喜一阵头晕,他今晚被生啊爱啊限啊搞得一事无成,正在懊恼呢。
  九婴忽然道:“我的大道来了。”
  尹喜没听懂,正要问他,却见叶儿一蹦一跳地向他俩迎来。
  “什么大道啊?禺老师教了你们很高深的东西吗?”叶儿好奇地问。
  尹喜这才明白过来,知趣地撇下他们俩,一边对叶儿道:“九婴和禺老师今天都象白痴,九婴都快走火入魔了。他是说爱即是大道,你就是他的大道~~~~咦~~~~~怎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儿还是没弄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九婴说自己是他的爱什么的总是好话,心中一丝甜蜜慢悠悠地飘过,挽着九婴到木屋后散步去了。
  之后的几天,尹喜和九婴对炼器课的兴趣越来越浓,其实炼器的原理并不复杂,他们所欠缺的便是功力和火候。
  罗蓝儿似乎已查觉到野凌的好感了,连续几天不来指点九婴的武技,害得野凌倍感失落,发疯一样地练功发泄。九婴和尹喜想,野凌可能这样会好过些吧,也就随他去了。
  新弟子与四人的关系都很好,除了那个也在春试中击败了密迹弟子的扁鹤,因为他是弟子中最年长的,似乎有些不合群。
  公王孙与众人早已尽弃前嫌,这几天正好轮到他负责新弟子男生木屋的查夜差事。九婴在一次迟归还亏了他帮忙——九婴和叶儿又看了几回月亮,只是为了不让公王孙难做,九婴尽量回来得早些。
  金刚密迹的日子和海风一样清爽,九婴想,自己很快就能进入神武境了吧。
  第十三章书阁事发
  北冥杀手大规模渗入梵原的消息在密迹岛上传开。
  给九婴等人带来消息的自然是尹喜,他素来以消息灵通著称。据尹喜说,北冥杀手已密布梵原各地,最近连金刚原和沐仙半岛都出现了他们活动的踪迹。九婴原以为北冥杀手抢得海皇灵珠之后便会撤出梵原,想不到现在仍在扩大渗透力度。
  罗蓝儿几天没出现,陆须与禺比的堂课也暂时停了。九婴这才相信尹喜的消息果然准确无误,因为虹升也说,罗蓝儿等百名弟子由陆须、禺比带队,到沐仙半岛巡戒。梵军主要分布于梵原中部和北部,因此几天之内,南部的军力尚嫌不足。在梵军驻到南边之前,自然是由金刚密迹担负起警戒巡查的责任。
  修魔人的行踪比较好判断,因为他们不象修真者那样食素。只要看到被遗留的动物尸骨,便可知修魔人就在附近。但相对于数百里方圆的沐仙半岛而言,数十个密迹修真者毕竟太少,即使发现了修魔者的踪迹,也难以判断敌人的人数等详细情况。
  鉴于前一段海皇灵珠被劫时,一名梵军神使和数十名神武士阵亡,金刚密迹这一次巡查也格外小心,百名弟子都是弟子一辈中的精英,由陆须、禺比及另外二名神武境的副堂主分成三队,陆、禺二人各领一队,两名副堂主明心、飞雪同领一队。
  九婴恨不得自己也参加这次巡查,但这次去的又都是严格挑选的弟子,大都有丰富的格斗经验。留守的堂主只剩下房烛,这位堂主素来都是对他板着一副臭脸,他可不想撞上门去挨训。
  只剩下武技课,他和尹喜的学习热情也下降了不少。这天屋里已上灯,九婴正在和尹喜讨论这几天在炼器上的心得,轩灵走了进来。
  “房老师找你谈谈。”轩灵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九婴心道,完了,几天没找茬,今天跑不了了。他问道:“到哪儿?到他的房间吗?”
  轩灵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道:“随我来就是了。”
  九婴没精打采地跟着轩灵,预感到今晚可能不是因为武技课的事,因为轩灵并没有把他带到房烛的房间,而是径直向木屋区西面的战神阁走去。那里是密迹岛的中心,是大长老火公平时修炼的地方。
  九婴忐忑不安地走进战神阁,只见火公和房烛都在里面,一旁站着公王孙。他心中诧异,猜不出这次传唤所为何事,上前见礼后,也退在一边。
  房烛道:“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看一下你们的修真进境。九婴,你过来。”
  九婴知他要查视自己的脉息,依命走上前去。
  房烛把住他的腕脉,直视九婴,道:“你的修真进境倒是一日千里啊,果如陆须所说,已经到了御剑境中期。”手中却不放开。
  九婴道:“弟子只是运气好。”
  房烛继续问道:“你是何时到罡气境,又是何时到随心境和御剑境的?”
  九婴答道:“弟子苦行之后,便已进入罡气境,再过数月,便到了随心境,御剑境是在千溪城时偶然参破的。”
  房烛冷笑道:“快倒是够快了,只是闻所未闻,有些蹊巧!”
  九婴早习惯了他的尖刻,也不回答,把手往回抽了下,不料房烛的手上立时也随着紧了一下,竟没有放手的意思。
  只听火公道:“房烛,九婴的脉象很奇怪吗?”
  房烛回头看着火公,见火公点点头,这才放开九婴的手。
  九婴早看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心中更是惊诧。刚才房烛把脉之手那一紧,分明不应是一个战神境修真者应有的常态,明明隐含戒备之心。
  火公问道:“九婴,你修真进境如此之快,据陆须说,是借角龙真元和血神咒之功?”
  九婴拱手答道:“弟子也不知是不是,只是进境比常人快些。而弟子其它方面又与常人没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房烛冷冷道:“恐怕,不只如此吧。”
  九婴见房烛几次三番冷言冷语,心中不禁也有气,道:“那倒要请教房老师了。”
  房烛不答,却向一旁的公王孙道:“这几天你查夜,确实是只有九婴一人迟归吗?”
  九婴不料他会扯到这事上,一脸诧异,回头看公王孙。
  公王孙不敢看九婴,拱手低头回道:“确是如此。”
  房烛道:“九婴,那我问你,记得上次你就迟归了一次,陆堂主已斥责于你,为何一犯再犯?”
  九婴哪肯说出实情,一心只要一人担下,道:“弟子从未见过海景,在海边坐禅时自觉真气流转最佳,所以两次都是到海边修真了。”
  这话只能对陆须说,编得实在是太过勉强了,连火公都微微皱眉。房烛再度冷笑,道:“好一个到海边修真!恐怕是到书阁修真吧?”
  擅入书阁是密迹大忌,违者要废去功力,逐出岛外。九婴立时如冷水灌顶,辩道:“弟子再不济,也知道擅入书阁是要重罚的。这点陆老师也和弟子说过。再说,我想那书阁如此重要,非神武境而不能入内,师长们也必是为了弟子着想,修真越境,对修真者并无好处。”
  房烛道:“你倒是对书阁挺上心啊!说得好!但若你的修为已不再是御剑境,又或你擅入书阁不是为了马上习练,那便如何?”
  九婴见房烛千方百计将罪名扣在自己头上,不禁大怒,顶撞道:“我的修为是否到神武境,房堂主刚才已查过了。”他心中气极,不再称房烛为师,又道:“我若已入神武境,自然会向师长申请入书阁查阅牍板。何况,我境界未到,为何要冒师门重规擅闯书阁?”
  房烛却不生气,继续冷冷道:“虽然你现在是御剑境中期,但你身负血神咒之力和角龙真元却也不假,未必就不能练神武境的功法。至于为何甘冒门规,你自己心里清楚。”
  九婴认定房烛是无理取闹,有意刁难,他大可说出与叶儿之事,但房烛如此咄咄相逼,他也不愿辩白,只是站在那儿怒视房烛。
  房烛喝道:“这样面对师长,是身为弟子的礼数吗?你擅入书阁的事,还不从实招来?”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火公出声喝止:“房烛,退下!在事情没搞清之前不要乱安罪名。”言罢,对九婴温言道:“这两天,我和房堂主发现书阁有人潜入。”
  九婴这才心下恍然,书阁中记载金刚密迹的顶级功法,有人潜入自然是震动全岛的大事,难怪此事劳动大长老火公过问,对刚才房烛的态度也就明白了几分。那书阁虽是密岛重地,平时却无人看守。因岛上平时并无外人,是以火公只是严令弟子不可入内,以免练功贪进,走火入魔。而此次适逢北冥杀手南潜,火公、房烛便格外重视些。
  火公又道:“你也不必记恨房堂主和公王孙,岛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又适逢北冥杀手大举潜入梵原。我发现书阁之事后,立即找这段时间查夜的当值弟子相询,于是问到公王孙,他才说出你迟归的情况。”
  火公说话时始终面带笑容,温和慈祥,九婴此时已不再生气,回道:“大长老,我确是有二次迟归,并且离开了木屋区。犯第一次时,陆堂主已责斥了我。然而我一犯再犯,请大长老责罚。”
  火公道:“在书阁一事发生后,你这样的犯规只是小事了。我们也只是想查明此事,你在事情查明之前,先呆在战神阁吧。这几日,便由我来辅导你的修真。”
  房烛极为敬重火公,刚才被喝止后一直一言不发,此时才急道:“师父你……”
  火公抬手道:“不必多说!宁可放过敌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弟子。况且九婴的修真进境太快,千年未见,我早已想认真查看他的修真情况,正好趁这个机会,静观几日。你们都退下吧。回去就说是九婴的修真进境异常,我要亲自过问。书阁之事,绝不可泄出半句,若是打草惊蛇,就永远查不清这事了。”
  公王孙、虹升喏喏连声,退出阁去。房烛也跟了出去,他为人精细,是以还要出去再叮嘱几句。
  九婴心中百感交集,被留在书阁,名为辅导,实为监禁。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密迹岛学艺,却被冤枉,一时情绪落到低谷。
  火公哪会不知他此时心中愤愤,道:“九婴啊,你也不必心中不平。我将你留下来,是因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查出的有时间进入书阁的弟子。我相信舍丽的儿子,是不会做下这样的事而不认的。”
  九婴虽知火公是安慰自己,还是极为感动。
  火公又道:“我倒宁愿是你进了书阁,舍丽当年也进过,但只是为了复仇。我怕的是潜入书阁的是修魔人。现在冥梵相抗,只是因为梵原的高级修真者较北冥多,若是被他们偷学功法,到时形势逆转,梵原便要变成千里焦土了。”
  “我将你留下,实是为了避嫌。这一段时间,那人已潜入书阁三次。再等几日,不管书阁之事是否还会发生,我都会让你离开战神阁。那日听你陆堂主一说,我也对当年你母亲之事深自懊悔——当年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