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1-02-18 06:50      字数:4834
  已合上,灯光是从木格子窗里透射出来的。
  石中英觉得奇怪,忍不住低低的道:“爹,孩儿来的时候,屋里并没有灯。”
  石松龄只是摆了摆手,并未作声。
  一行人穿过菜畦,很快走到檐下,屈长贵一手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左手一推,木门呀
  然启开!
  这一刹那,石中英不禁怔住了!
  那一间隘厌的小客堂里,桌上点着一盏油菜,灯光虽然不亮,但大家看的清楚!
  一个身穿蓝布大挂的老苍头,正坐在木椅上吃饭!那人不是“老管家”石荣,还有是
  谁?
  他被突然而来的屈总管推开木门,也不由的一怔,急忙放下饭碗,站起身来!
  屈长贵推开木门、立即站在边上、那自然是让盟主进屋。
  石荣一眼看到石松龄。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上,登时现出惶恐之色,连连躬身道:
  “是。。是老爷你…这时候怎么会到老奴这里来的。”
  石中英好像遇上了鬼魅!
  他明明看到阿荣伯倒卧地上,自己仔细的察看过,他后脑是被一种歹毒的指力洞穿,殷
  红的鲜血,从耳后流到地上!
  人死决不可能复生!他心头机伶一颤,急步奔了上去。一把抓阿荣肩头惊喜的叫道:
  “阿荣伯,你没有负伤?”
  人活生主的站在面前,他当然不能说“死”。
  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当他看到阿荣伯后脑被指力洞穿而死的人。依然活着,心头已
  经感到事情大有蹊跷。
  他除了悲愤、当然不会有什么惊喜。因为他在狄谷曾经跟一位名师学过易容之术,他抓
  住石荣的肩头,两人自然面对着面。
  如果此人,经过易容,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但在他凝注之下,他失望了!
  阿荣伯脸上,丝毫找不出易容的痕迹,竟是如假保换的阿荣伯!
  石荣被他抓着肩头,惊异的道:“少爷,你说什么?老奴负了伤?老奴好好的,怎会负
  伤?”
  连声音都一点不假!
  石中英感到手指冰凉,接着道:“但你……”
  石松龄脸色已是和缓下来,看了石中英一眼,拦着话来,含笑道:“阿荣,没有什么?
  老夫只是带着他到处走走,经过后院,顺便弯过来看看你,哈,你的伙食还好吧?”
  目光随着往桌上看去,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和一小桶白饭。
  四盘菜看中,当然有鱼、有肉,另外两盘,是小虾炒萝卜,菲黄炒蛋,汤是豆腐汤。
  这菜肴并不算坏。
  石荣一脸俱是感激之色,说道:“老爷这般关心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一天三餐,都
  是大厨房里送来的,老奴本来说,不用这样费事,还是老奴自己到厨房去吃好了,但姜老七
  执意不肯;说是屈总管交待的,他不送来,反而成了阶偷懒了。”
  这话和屈长贵说的完全吻合。
  石松龄含笑点点头道:“好,饭菜凉了,你吃饭吧!”
  他这话自然已有退走之意。
  石中英道:“阿荣伯,方才我来的时侯,你不是自己在做饭么?”
  石荣笑着道:“老奴方才不是告诉少爷,晚饭还没送来么前是老妈子做的饭,后来老爷
  当了盟主,咱们庄上人手多了,就由大厨房里做饭,老奴跟随老爷这么多年,从没自已做过
  饭,少爷一定是听错了。”
  石中英心中暗道:“阿荣伯明明说他自己做的饭,自己明明亲眼看到烧的一小锅饭,而
  且闻到饭的焦香,和灶旁他炒好的一碟白菜,难道还会有错?这一定不对!”
  但到了此时,方才亲眼看到的一切,全成了假的,他那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石中英自然不信,他不再多说,伸手从屈长贵手里,接过灯笼,一言不发朝屋后厨房冲
  了进去。
  灯光照下,狭小的厨房里,自可一目了然!
  阿荣伯的尸体,当然不见了,连地上那滩血迹。也已没有留丝毫痕迹。
  厨房似乎经过打扫和整理,不但地上干干净净,就是灶上、桌上,都收捡的十分整洁。
  那一锅饭,那一盘炒好的白菜,此刻都不见了叮
  土灶上还有些微温,烧好的只是一壶开水。
  这当然不是梦。
  事实摆在眼前,使他有口也说不清,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布置的,这人是谁呢?
  当然,就是杀害阿荣伯的凶手。
  他怕阿荣伯说出他的秘密,才杀以灭口,又怕爹来了,追查真相,才布成了这样一个天
  衣无缝的骗局。
  此人能在短短时间中,布置得不留丝毫破绽,手法可说高明已极!但他们还是留下了漏
  洞!
  这漏洞是什么?就是自己。他们除非把自己一起除去,否则自己总有揭穿他们秘密的一
  天。
  正在他怔怔出神之际,只听爹的声音,已在身后温和的道:“孩子,咱们回去吧!”
  接着一只温柔纤小的手,伸了过去,拉着石中英往外走去。
  屈长贵迅快从公子手中,接过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石荣弯着腰,一直送出小屋,神色恭谨的道:“老爷、少爷、小姐好走,老奴不送
  了。”
  石中英跟着爹身后,跨出板门,只觉着这小屋、菜畦,竟然变成了阴森诡秘的鬼缄!
  平日忠诚勤奋的阿荣,也成了阴森诡秘的胜影,自己找不出一点证据,爹说什么也不会
  相信的。
  石中英默默的走着,甚至连祝淇芬拉着自己的手,都毫无感觉。
  转角门,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叫道:“爹……”
  石松龄蔼然道:“孩子,你不会喝酒,以后应该少喝一些,酒能乱性,中午你喝的太
  猛,也太多了些!”没待石中英开口,接着道:“淇儿,你陪大哥去,好好休息一回,为父
  还得前面去应酬。”
  祝淇芬点点头道:“女儿省得。”她紧傍着石中英,柔声道:“大哥,我送你回去。”
  石松龄先行走了;屈长贵提灯笼,一直把两人送到涵春阁,才行退去。
  两人回到房里,祝滇芬柔顺的道:“大哥,你还是躺一会吧!”
  石中英睁大双目,说道:“你当真我酒还没醒?”
  祝淇芬一双清澈如水的目光,望着他,婉然道:“但你…”
  她目光之中,含着怜惜之色,只说了两个字;就没说下去。
  石中英自然知道,她想说:“但你明明醉的很厉害,不然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有酒醉
  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她没有说下去,是为了不愿刺激自己。
  春娇很炔就了沏一壶浓茶送来,放到几上,很识趣的悄然退走。
  祝淇芬拿了一个白瓷茶盏,亲自倒了一盏茶,送到石中英手中,柔声道:“大哥,你喝
  一口热茶,也许会好些。”
  她一直认为他酒还没醒。
  这也难怪,一个正常的人,决不会有这般奇怪的举动,不用说,这自然是酒精在作怪!
  因此,她要亲自陪着他,伺候的很小心、很周到、也很温柔体贴。
  石中英接过茶盏,感动的道,“妹子,谢谢你。”
  祝淇芬婉然笑道:“不用谢,大哥,我看你还是去躺一会的好。”
  石中英缓缓的喝了两口茶,心情果然随着平静下来,笑了笑道:“我不累;妹子,你到
  前面去吧!”
  祝琪芬道:“我吃不下了,还去则甚?”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偏着头问道:
  “大哥,你饿不饿?”
  石中英自然饿了,点点头道:“好像有些饿。”
  祝棋芬翩然站了起来,说道:“我要春娇到厨房里去给你弄些吃的东西来。”不待石中
  英开口,走到房门,娇声叫道:“春娇。”
  春娇应道:“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祝琪芬道:“你到厨房里去,给大哥弄些吃的东西来,要快些。”
  春娇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石中英手中还拿着那盏茶,只是怔怔的望着地板发呆。地板是黄漆的,光可鉴人!
  窗帘在吹动着,虽是暮春时节,吹进的晚风,还是有生寒意。
  祝淇芬轻悄的站起身,走近窗下,关上了东首两房窗参;轻轻的拉上窗帘,然后又回到
  原来的椅子上坐下。
  她似是为了使石中英能够宁静下来,他没开口,她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他。
  她真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陪伴着丈夫一样。
  她当然不会是长舌妇,常在丈夫心烦的时候,碟碟不休。
  她本来是个又娇刁,又活泼、又带着些稚气的少女,满心都是好奇;但这回她却沉静得
  有如少妇。
  她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离奇的想法?奇特的举动?那是因为她知道他喝醉了
  还没清醒。
  一个人酒醉之后,往往会神志恍惚,做出连他自己都莫名奇妙的事来。
  她自然不问的好,让他好好的休息一回。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才划破沉寂!
  春娇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到一张桌上,打开食盒,端出四碟精美的菜肴,和一锅热气
  腾腾的鸡丝面。放到牙著、瓷瓶,装了一碗面,才欠欠身道:“公子,面来了,快趁热吃
  吧。”
  石中英站起身,走到小桌旁坐下,回头道:“妹子,你饿不饿?”
  祝淇芬嫣然笑道:“我才不饿呢,你快吃吧!”
  石中英也不多说,自顾自把一碗面吃了。
  春娇看他吃的津津有味,说道:“公子,小婢给你再添一碗。”
  石中英放下著子,摇摇头道:“不用了。”
  春娇赶忙送上一条热面中来。
  祝淇芬站起身道:“大哥,你早些休息了,我该走啦!”
  石中英脸上确实有些倦容,又打了个呵欠,但他用手遮着张开的嘴,一面说道:“不要
  紧,我还不想睡,妹子坐一会再走不迟。”
  祝琪芬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笑道:“瞧你,嘴里说不睡,一连就打了两个呵
  欠,还当我没看到么?好啦,还是早些睡吧!我要走了。”
  说完,翩然朝门外走去。
  春娇收起食盒,过去替石中英铺好锦被,然后又去关上了南首的两扇落地长门,放下帘
  幕r
  石中英打着呵欠,挥挥手道:“好了,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睡吧!”
  春娇福了福道:“公子晚安,小婢那就告退了。”
  转身退出,随手关上了房门。
  石中英过去闩上了门闩,脱下长衫,一口吹熄了灯,就在床上盘膝坐走,闭目调息。
  他岂会真的如此想睡,连打着呵欠?那只不过好让祝淇芬早些离去罢了!
  阿荣伯遇害,是自己亲眼目睹之事,对方纵然巧妙的掩饰过去。爹和淇芬纵然认为是自
  己喝醉了酒,尚未清醒,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没有醉。
  这是一件毫无疑问的杀人灭口之事。
  就算死的不是阿荣,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家里,他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何况还有阿荣伯要
  说没有说出来的事,其中似乎别有隐秘。
  正因为爹是当今武林盟主,这件隐秘之事,又发生在自己家里,那人又怕阿荣伯说出
  来,不惜杀人灭口,就显得事情不同寻常,说不定其中隐藏着某种阴谋。这一阴谋,不是对
  爹不利,就是和武林中某一件事有关。
  石中英坐在床上,但觉思潮起伏,自然静不下心来。他当然也用不着真的静下心来调
  息,他只是坐在床上等待时间而已!
  此时花厅里酒席纵然已经完毕;但爹和几位老朋友,可能还论茗聊天。
  自己的行动,自然愈隐秘愈好,不能让人家发现,更不能惊动爹,那么此时还不能出
  去。
  一个心里有事的人,坐在床上,眼巴巴的从二更不到。一直坐到三更,这本是一件难以
  忍受的事,但他终于耐着心等到了!
  远处不是传来三记更钟?
  “是时候了!”
  石中英一跃而起,轻悄的落到地上,一个箭步,掠近东首窗下,轻轻推开半扇窗户,身
  形一弓,很快穿窗而去,又轻轻的掩上了窗门。目光朝四外一扫,便自长身扑起,快得如同
  闪电,一下就隐入花林之间。
  此刻已是半夜;更深入狰,但东院门并没有关,那是通向正宅必经之路。
  东院门外,虽是一片山坡,但因为这一带景色宜人,因地制宜,在花林中建了几栋精
  舍,作为来宾居住之所(石中英住的涵春阁,原是专为华山掌门人祝景云准备的)今天来的
  宾客,佛了祝景云住在爹书房里,其余的人,自然全都安顿在几处精舍之中。
  东院门距离书房最近,自然也不能关了。
  石中英知道,要去后院,只有两条路:一是由东院门穿过三进正宅,这当然不能走,此
  刻虽是子夜;每一进院落,可能都有护院的人。
  第二条路,那就是从山坡上去,绕过庄院,到了后院墙外,再越墙进去,这样就不虞被
  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