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1-02-18 06:50      字数:4834
  少说也有三数丈高,围着一道矮墙。
  靠西首有一道角门,墙上爬满了绿色藤蔓,连这道角门也有一半被藤蔓遮住。
  地上草也长得很高,一条通向角门的石板路,也全被丛草所淹没,好像已有根久没有人
  通行了!
  这是从前的后院!
  偌大一座石家庄院,只有这里没有改变,依然保持着十年前的看样子。
  石中英记得小时候,时常和阿荣伯在这里捉迷藏。
  阿荣伯轻功虽然并不高明,自己时常缠着他爬上树去抓小鸟,他两手抓了两只小乌,从
  离地三丈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自己就非常羡慕他。
  好像除了爹,他的本领,就是天下第二了。
  石中英眼前浮起一幕幕儿时的景象,一个人只是怔怔的站着,过了半晌,才回头朝角门
  看去。
  他还记得那角门外面,是三间小屋,原是堆置杂物的地方,十年前,就已破旧了;阿荣
  伯怎会住在那里面的呢?
  他举步朝角门走去,伸手拉开木门,一排三间小屋,已经呈现在眼前,那和自己小时候
  看到的,并没有两样。
  只是破旧的,更破旧了。
  这和前面三进华丽的屋子,简直不能相比!
  前面如果是华厦,那么这里只能说是鸡笼!
  阿荣伯从小追随着爹,几十年来,忠心耿耿,一生的岁月;都耗在石家。如今家里只他
  一个老人了,爹怎会任令他住在这样一个聊蔽风雨的小屋子里?
  他心头感到大是不平,同时也有些激动,口中叫了声:“阿荣伯。”
  脚下不由自主的循着石子小径,奔了过去。
  越过一片菜畦,门是虚掩着。
  石中英推门而入,中间是一间隘窄的小客室,黄泥地,除了一张破旧的方桌,一张木
  凳,边上靠墙角处,还放着几把锄锹之类的农具。
  室中没有人。
  石中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石府老管家的住的地方!
  他呆得一呆,又大声叫道:“阿荣伯。”
  这回,有人答应,那正是阿荣伯的声音,“谁?是少爷。”
  他已经听出来的是少爷来了,三脚两步,从屋后奔了出来,双手在衣上抹了抹,迎着喜
  道。“唉,真是少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里地方脏得很,少爷……你连坐的地方
  都没有。”
  他端过仅有的一张凳,用手抹着,、又道:“少爷,你坐。”
  石中英并没有坐。他当然不是为了凳子脏,一面关切的问道:“阿荣伯,你在做什
  么?”
  石荣陪着笑道:“天快黑了,老奴一个人在后面做饭,吃过饭,天山黑了,就上床睡
  觉。”
  石中英颇感意外,问道:”你自己做饭?不跟大伙一起吃么?”
  石荣道:“人老了,贪图清静,一个人种种菜,烧两餐饭,正好打发日子。”
  石中英道:“你还种菜?前面菜畦里的白菜,就是你种的?你这是干什么?还要这样辛
  苦?”
  石荣苦涩的笑了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老爷就是因为老奴上了年纪,咱们家里的事,
  不用老奴再做,老闲着没事,这片园地,荒着也是荒着,就种些菜,一个人也够吃了。吃不
  完的,还可以腌起来……”
  石中英心头一阵难过,问道:“是爹叫你住到这里来的?咱们前面不是有很多房屋么,
  你也不用住到这里来呀!再说,你跟了爹这么多年,就是上了年纪,享享清福,也是应该
  的。”
  石荣目中含了一包泪水,笑着道:“少爷,老奴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
  石中英道:“阿荣伯,我去跟爹说,你怎么能住在这里?你在我们石家,已经辛苦了一
  辈子;不能再让你太劳累了。”
  石荣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说道:“少爷,你别跟老爷去说,老爷当上了武林盟
  主,天下武林的大事,已经够操心的了,老奴这样很好,有你少爷这样关心,老奴已经够高
  兴了。”
  石中英道:“阿荣伯,你不是在做饭么?我跟你进去瞧瞧。”
  石荣连忙摇手道:“不,不,后面脏的很,少爷来了,老奴待一会再做,也没关系。”
  石中英道:“不,阿荣伯,我也没吃饭,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我陪你一起吃。”
  石荣急道:“那怎么成?少爷没用过饭;就快回去。”
  石中英道:“不,我要进去看你做饭。”
  他没待石荣说话,举步往里就走。
  石荣更急,跟在后面道:“少爷,你不能进去,里面实在太脏了。”
  里面是一间又黑又小的厨房,石荣打扫的虽然干净,但仍然是乱糟糟的,土灶上放着一
  小锅饭,已经有焦味,灶旁只有一盘炒好的青菜。
  菜是他亲手中的,自然很新鲜;但却看不到油。
  石中英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他真没有想到阿荣泊还是石家的“老管家”,竟然过着
  如此清苦的生活!
  他声音有些呸咽,说道:“阿荣伯;我一定要跟爹去说,你今天就搬到前面去,我家不
  能这样对侍你,我想,你这样的生活,爹恐怕也不会知道的。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石荣道:“少爷,快别如此,老奴苦了一点不要紧,少爷回来了,老奴倒正有一件事,
  要告诉你……”
  石中英道:“阿荣伯,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
  石荣笑道:“老奴不是说了么?老奴年纪虽然老了,还健朗的很,住在这里,倒也清
  静,那有什么委屈?”
  石中英道:“那你告诉我什么?”
  石荣轻吁了口气,才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从前老爷经常说,要治国,必先齐家,老
  爷治家一向谨严,但自从老爷当了武林盟主,也许外面的事多了,庄上用的人手,也比从前
  多了许多,这几年来,笑面虎引进了不少人来,老奴
  “笑面虎?”
  石中英截着他话头,忍不住问道:“阿荣伯,你说的笑面虎是谁?”
  石荣愤慨的道:“还有谁?他终日里堆着笑脸,不是笑面虎,是什么?”
  石中英明白了,阿荣伯说的笑面虎,自然是总管屈长贵,一面问道:“他为人如何?”
  石荣道:“老奴跟随老爷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事儿,老奴也听的多,看也看的多了,这
  几年,咱们庄上……”
  “嘿!”一声森冷的沉嘿,打断了石荣的话声。
  那声沉嘿,似是从前面传进来的。
  石荣目光一抬,问道:“是什么人?”
  石中英觉得奇怪,此人居然敢偷听自己和阿荣伯说话,居然还敢嘿然冷笑。这就接口
  道:“我出去看看。”
  随着话声,迅快走了出去。
  这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隘厌的小客厅里,根本没有人影。
  石中英心头不禁有气,一个箭步,掠出门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但菜畦间静悄悄
  的,依然没见人影。
  那一声冷嘿,明明有人在屋里偷听了阿荣伯的话而发!
  那么人呢?他不可能在一转眼之间,就去得无影无踪,你非他会飞!
  石中英在狄谷九易名师,十年苦练,他相信此人身法再快,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他暗暗觉得奇怪,付道:“此人冷笑出声之后,莫非就躲了起来?”
  “但这是为什么呢?他既然要躲起来,又何用这声冷笑?”
  他终究经过九位名师的严格训练;江湖经验纵然不足;但十年之中,从九位师父口中,
  听到的事情,可不算少!心头惊然一动,急忙回身往里走去,口随着叫了声:“阿荣伯。”
  石荣没有作声,但石中英已经奔进厨房,目光一注,他一颗心,不觉直往下沉!
  石荣直挺挺的扑卧在地上,一缕殷红的鲜血,正从后脑缓缓的流出来。
  石中英一下掠到石荣身旁,急忙俯下身去,仔细察看了伤处。
  那是一种歹毒的指功所伤!
  后脑骨已被洞穿,人已经没有救了。
  石中英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阿荣泊被害,显然是为了他要告诉自己一件事,那人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才杀人灭口。
  他噙着两行泪水,缓缓站起身子,咽声道:“阿荣伯,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来
  的。”
  咬着牙,转身冲出小屋,一路朝前进奔去。
  天色已经昏暗,他一路奔行,没人看到他的脸色,他脸上神色悲愤激动,铁青的怕人!
  他冲进书房,书房里灯光明亮,但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只有一名伺侯茶水的使女,在那里打扫,看到石中英,慌忙叫了声:“公子。”
  石中英问道:“爹呢?”
  那使女回道:“庄主和几位贵宾,都在花厅入席了,小蝉方才听庄主曾要总管去请公子
  呢!”
  石中英没待她说完,已经转身冲出书房、
  花厅里,灯火辉煌,老远就可听到独角龙王李天衍洪亮的笑声。
  总管屈长贵就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到石中英,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叫道:“公
  子,方才……”
  他脸上永远带着笑脸,难怪石荣叫他“笑面虎”!
  石中英没理他,加快脚步,像一阵风般冲进花厅。
  厅上酒筵方开,两名青衣使女正在执壶斟酒。
  祝淇芬坐在下首,她边上还空着一个位于。她听到脚步声,立即站了起来,娇声道:
  “大哥,你到那里去了?屈总话说你不在房里,你坐下来咯!”
  石中英根本没听祝琪芬的话,他一直走到爹身边,口中叫了声:“爹!”
  目中突然挂下两行泪水。
  他这举动,使得席上诸人齐齐为之一怔。
  石松龄手中还拿着酒杯,正准备和倥侗掌门蓝纯青干杯,看到石中英神色不好,不觉愕
  然道:‘英儿。你怎么了。”
  石中英垂泪道:“阿荣伯死了。”
  石松龄放下酒杯,注目问道:“阿荣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石中英道:“孩儿方才去找阿荣伯,他正在自己做饭。。。。。。”
  石松龄讶然道:“不对呀,为父因他上了年纪,不用做事,阿荣是个怀旧的人,咱们庄
  上,只有后院没有改建,他坚持要住在那里,但他一日三餐,都皇厨房里送去的。”
  石中英愤愤的道:”爹大概还不知道,阿荣伯生洁清苦,不但自己做饭卜而且还要自己
  种菜,他除了一锅糙米饭,菜也只有一盘自己种的白菜……”
  石松龄不信道:“这不可能,为父也去看过他,那小园里有一片空地,他种了菜,为父
  还说过他,他说整日没有事做,种菜、锄土,可以松松筋骨,但一日三餐,何用他自己
  烧?”一面朝屈总管问道:“屈总管;老管家的伙食,是不是大厨房送去的?”
  屈长贵连忙回道:“是,是,这些年都是由厨房打杂的姜老七送去的。”
  石松龄点点头,又朝石中英问道:“阿荣是被谁害死的?”
  石中英就把当时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他除了没说出笑面虎的话、其余都说了实话。
  石松龄双眉微蹩,说道:”他说有活要告诉你,但却没有说出来?”
  石中英点头道:“是的,孩儿怀疑这是杀人灭口。”
  石松龄持须道:“不会有这么严重,晤,你听到一声冷嘿,就赶了出去,那是没看到凶
  手是谁了?”
  石中英应道:“是。”
  石松龄道:“此人敢在咱们石家逞凶,胆子可算不小!”回头朝祝景云道:“景云兄;
  这里你代兄弟敬大家几杯,石荣随我多年,兄弟要亲自去看看。”
  祝景云道:“盟主只管请便。”
  石松龄站起身道:“英儿,你随为父去。”
  祝淇芬跟着站起身来,抢着道:“干爹,女儿也去。”
  石松龄未置可否,当先举步走了出去。
  石中英紧随着爹的身后,祝淇芬抢了上去,和他走成并肩。
  总管屈长贵不待吩咐,跟在三人后面亦步亦趋的相随而行。
  出了花厅,屈长贵从一名庄丁的手中,接过一盏纱灯,在前面引路。大家往后院而来。
  家人们看到庄主一脸凝重的朝后进走去,他身后还跟着公子,小姐,一时不知道后进发
  生了什么事故?但却没有一个敢问。
  后院,树林阴森,一片黝黑!
  六合剑石松龄内功精湛,黑夜之中,双目神光炯炯,又用目光一瞥,不觉皱皱眉道:
  “这里怎么已有好久没人打扫?”
  屈长贵连忙陪笑道:“是、是、属下这几天忙着照料前面,疏于督促,他们就偷懒了,
  属下明天就要人来打扫?”
  说着,抢前几步,伸手拉开角门。。
  石中英记得自己进来之时。这扇门并没有关,不知是谁关上啊?
  跨出角门,就可以看到一片菜畦,和三间小屋,小屋中,已经点上了灯,一扇松门,也
  已合上,灯光是从木格子窗里透射出来的。
  石中英觉得奇怪,忍不住低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