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883
  皮一阵发麻,尖叫道:“皇上,皇上您快出来!大事不好了!”
  此时在屋内守着福临的太医都是没办法出来的,免得传染给更多的人,而一应物件都有专人守在门口传递。所以董鄂氏身边也围了十多人,不仅有侍女,也有好几名侍卫。
  能被分派到在这时候来守着皇帝,肯定都是忠心上过得去的,福临也没有当真到众叛亲离的程度,肯拥戴他的人还没有死绝。
  这些侍卫当即横刀护在通向大殿的石阶上,首领喝道:“大胆!此乃皇上养病之所,岂容尔等放肆!”
  他话说得底气十足,但其实并不如何有谱,这人数差距一百比一都绰绰有余,此时再挣扎一下,不过是为了全自己的忠君之心罢了。
  福临本来眯缝着眼睛要睡过去了,先是听到董鄂氏的尖叫声,又听到首领侍卫这样喊,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济度已经先一步上了台阶,跟首领过了几十招,瞅准一个破绽手起刀落就把人头割了下来,拎在手里冷笑了一声。
  其余的侍卫也都被杀了,只有见了血才有威慑力,十多个人头飞起,余下的宫女瑟瑟发抖着全都跪下了。董鄂氏也吓得腿软,跌坐在门口不断朝着门挤,尖声道:“我……我乃皇上亲封的贤妃娘娘,你们不得无礼!”
  她这是吓破了胆子,脑子都僵住了。董鄂氏也知道这群人敢闯进来,连福临都不怕了,她一个贤妃管个屁用。
  福临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地跌了回去,几个太医手忙脚乱地把他给扶住了。
  他也顾不得嘴里的水泡了,喊道:“谁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闯入宫中?!朕乃真龙天子,谁敢无礼!”
  十几位王爷对着宫门跪了下去,济度转瞬间就痛哭流涕了:“皇上病重,臣等为国家安危着想,我大清入主中原不过二十年,江山尚未稳固,却风雨飘摇,实乃百姓之痛!”
  福临一听这声音是济度的,一颗心都冷了,整个人如同浸入了冰水中,却又一个劲儿地冒汗。他口中的泡破掉了,满嘴都是污血,把下嘴唇都咬破了,才哑声道:“你们想逼宫?!”
  这次是多尼涕泪俱下道:“老祖宗用血换来的江山,皇上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如何能眼睁睁看其败亡,看百姓流离失所、再受战乱之苦?”
  福临愤怒地用此时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质问了好几遍“你们想逼宫”,外面的人却你一句我一句,自说自话地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质问。
  福临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当外面的人齐齐喊出一句“臣等恭请皇上拟定太子人选”时,他双目赤红,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冲上去拍打着房门,嘶喊道:“博果尔呢!让博果尔来见朕!你们这帮畜生,竟然敢逼宫?!”
  为了担心里面伺候的人怕死偷偷逃出去,门窗都是钉死的,送东西都是从房顶上往下吊,福临打不开门,气得胸膛不断起伏,门框把手都给戳破了。
  济度叹息道:“原来如此,皇上属意襄亲王,臣等这就唤其入宫,跪领皇上遗命。”
  前面好歹还说是“太子”而不是“新君”,现在转眼就变成了“遗命”,福临如何听不出来这群人已经判了自己死刑,恨得浑身打抖,尖声道:“是博果尔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指使你们来的对不对?!朕要立三阿哥玄烨为太子,那个狗东西别想肖想朕的江山!”
  济度没有说话,跪在他身后的常阿岱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声音中倒是满带悲怆:“奴才等今日入宫,也是为了向皇上禀明一条噩耗,三阿哥……三阿哥今日凌晨时,高烧不退,已经去了……”
  这也不是他讹福临,而是确有其事。上辈子玄烨得孝庄宠爱,又有一个妃位的额娘,避痘时一应条件都是最好的。
  这辈子他跟四阿哥和福临前后脚发病,太后倒下了,康妃又被废了,最好的大夫都被接入宫中为荣亲王和皇上看病诊治了,伺候他的人也难免有些怠慢。
  一个成年且有军功有威望的皇叔还活着,二十岁不到健康得不行,谁都知道三阿哥八成没戏了——你说要是襄亲王当了皇帝,是希望三阿哥死呢,还是希望三阿哥活蹦乱跳地给他添堵呢?
  有些事儿都不用博果尔吩咐,自然有人为了讨好他,把事情给办妥了。
  福临只觉得心头绞痛,头疼得像是被人劈成了两瓣,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朝着门外一指,向后摔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小小东邪小小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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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冷宫对峙
  福临觉得自己这一次昏倒;恐怕就不能再睁开眼睛了,他无比憋屈地觉得自己堂堂大清天子;怎么可以被这群无耻的狂徒给活活气死呢?
  直到他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吵得他心烦意乱的,福临艰难万分地缓缓撩起眼皮来;目光混沌了一会儿;才算是恢复了视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上有些破旧的瓦片,福临自小金尊玉贵,万万没料到自己重病醒来竟然会被挪到这样一个地方;愣了好一会儿才思维回笼;想起来在自己昏倒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绵软无力的四肢似乎都莫名得到了力量;福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起身起到半道却又浑身脱力地倒了下去。
  他仍然气得浑身发抖,这时听到了耳边绵延不断的啜泣声,心中烦躁到了极点,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双红肿的杏核眼。
  对方眼中满是血丝,眼皮又红又肿,近距离看简直如同鬼魅,毫无美感。福临一个哆嗦,加之正在气头上,下意识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董鄂氏只感觉到脸上重重一疼,顿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只顾着哭了,期间都没有抬头,是听到福临想要起身不成摔在床上的动静才看过去的,没成想就被人掌掴了一巴掌。
  董鄂氏被这一巴掌直接就打懵了,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温言软语、百依百顺的福临醒来的第一件事儿竟然就是打了她一脸。
  幸而福临很快认出来是她,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再哄她了,铁青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沉声道:“这里是哪里?”
  董鄂氏也没有当真生气,她是知道福临肯定气得要死,这时候要是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她强忍着火,哀哀切切地垂下头去:“皇上您已经昏迷了八个时辰了……”
  福临不耐烦听她胡扯,左右一看见周遭布置颇为简陋,整个房间里除了董鄂氏没有别人,绝对不是自己养病的宫殿,拍打着床铺吼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快跟朕说!”
  他此时满脸都是痘疮,因着董鄂氏害怕染上天花了,不敢去给他擦拭,好多伤口上都血淋淋的,本来就够可怕的了,露出发怒的表情来更是狰狞得吓人。
  董鄂氏有一肚子抱怨的话想说,低头泣道:“博果尔公告天下说您已经病逝了,接着就有人把咱们抬到了这里关着……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群凶神恶煞的人都蒙着我的眼睛……”
  这里其实也没有脱离皇宫范围,而是实打实的冷宫,毕竟宫外人多眼杂,博果尔也不放心把福临挪出去,万一跟有心人联络上了,那也是麻烦一场。
  他也很够意思,本来伺候福临的将近十名太医也照样留下来,博果尔本意还是想让福临活着的,没有复仇对象,他这个胜利者的喜悦总会有点减弱的。
  可惜这些太医中有一半是被逼宫的阵势吓傻了,再加上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剩下的几个也是出工不出力,见“前皇上”气得昏倒了,几种法子一试都没有效果,期间甚至福临还几度没了呼吸。
  不论福临是死是活,他们反正都活不了了,在这种全无希望的绝境下,能坚持下来的人实在不多,有一个太医吃了几味相克的药自尽了,其余的人被连带着一起崩溃了,要么去找寻出路,要么直接就放弃了。
  董鄂氏是没办法才在这里守着福临的,她又不是傻子,懂得自己把博果尔得罪到头了,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只有昏迷垂死的福临。
  她这几个时辰几乎都是哭着过下来的,绝大部分其实还是哭她自己,董鄂氏可是亲眼看到博果尔在上千人的簇拥下有条不紊地走过来,被人伺候着穿上了黄袍。
  对方英挺而又威武,眉目已经完全长开,龙行虎步地走来,一瞬间在董鄂氏的眼中,同五年前在教堂中那个尚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隔着五年的时光,兜兜转转,她得到了他,却又失去了他,董鄂氏感觉到似乎又感觉到一阵怦然心动的感觉,这感觉福临从来都没有给过她。
  一瞬间她的眼泪都收了起来,呆呆跌坐在石阶上,身后是正在出天花的丈夫,身前却是威严庄重的初恋情人。
  即使是过了几个时辰,那时的场景仍然鲜活无比,仿若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一样。
  董鄂氏收起无比复杂的心思,定定看了此时狰狞无比的福临一眼,出天花的人如果脸上的水痘破掉,就会留下麻子,福临是在搬运的过程中,一路颠簸,身上的水泡被擦破了大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就渗人无比。
  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同意气风发的博果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董鄂氏心中如何想不知道,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福临双手扣在床上把手指都掏破了,凶恶地一指门口:“去,给朕去大声喊,把博果尔那个狗东西给朕叫过来,朕要问问他,他还有没有良心!”
  董鄂氏看了他一眼,叹息道:“皇上,几位太医在小院门口喊叫了好久了,仍然没有人过来,别说我去叫了,就算您去叫,也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
  她没有想到,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德九一嗓子喊完,因为故意把声音抬得老高,到最后都有点破音,没忍住低头咳嗽了两声,咽了两口口水润润喉咙。
  博果尔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自有人把小院门上挂着的大铜锁给打开了,里面的几个太医们纷纷扑倒在地,口称“万岁”“圣上”,向他叩头表明立场,一个个忙不迭地表白忠心。
  博果尔见有了这么一次整治,这些太医们都老实了,给了德九一个眼色,自有德九把他们领了下去。
  毕竟这群太医跟福临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没有发病,也有潜在的危险,他们也要被隔离观察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出宫回府,跟家人团聚。
  现在冷宫里就只剩下一身龙袍的博果尔和听到了声音冲出来的董鄂氏,以及在床上横躺着的福临。后者还在不断嘶嚎着:“扶朕起来!狗东西,你还有脸来见朕?”
  博果尔微微一笑,绕过双目泛红、正暗含期待和春情的董鄂氏,直接走进了里面。
  他第一眼就看到瞠目欲裂的福临,听对方不断咒骂着,恨不能活活咬烂他的皮肉一般,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
  博果尔今天一天是当真很高兴,看到什么都笑,何况是眼前这个恨他恨得要死却只能可怜地横躺在床上的大仇人呢?
  他伸手弹了弹身上的龙袍,好整以暇地拉了一个椅子来给自己坐下,笑道:“我怎么没脸来见您了,这不是臣弟来报答皇兄的大恩大德了吗?”
  他早就派人守着小院了,一旦得了福临醒来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落井下石和报仇雪恨,加在一块实在不能更美妙。
  福临在刚抢了董鄂氏时,还有几分愧疚之意,可后来看博果尔似乎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现在听博果尔的话语,绝不是已经原谅了他的意思,福临本来气得跑走了的理智一下子回笼了,惊惧地看着他,顿了顿才放软了口气道:“博果尔,皇兄这么多年了,也就这么一件事儿上对不起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何必还要抓着不放?”
  他从来没有觉得博果尔的目光能够这么冷过,对方的眼神轻轻在他身上扫过,都带来剜骨钻心的疼痛感,似乎随时都会把他粉碎成泥碾成渣。
  福临是真的有点怕了,他当着董鄂氏的面,敢骂得这么狠,可见了真人,却又一下子缩了,生怕不过二不接受他的说法,急忙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要肯改正,朕恕你不死,你想要什么,封地、爵位、钱财、美女,只要你提,朕全都能够给你!”
  “皇兄说笑了,别人给的,哪里有自己抢来的过瘾?”博果尔冷笑了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福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