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8 00:59      字数:4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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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头等舱的豪华餐厅里,所有最有身份的人往往都要聚在一起共进餐饮。与其说这是吃饭,不如说是一种上流社会的交际方式。而往往这种交际的实际内容全部由展示权利与财富所充斥。现在所进行的正是这样一种活动。
  “……我们的建造商、工程师托马斯·安德鲁先生,从船的骨架到整艘船的建造,全部是他一手设计的。”艾斯梅又开始了讲解。
  侍应生给每位客人倒酒。
  餐桌上除了泰坦尼克号的老板艾斯梅和他所提到的安德鲁外,还有卡尔·霍克利、莫莉·布朗、露丝·凯伯特及她的母亲鲁芙就坐。
  对于老板的褒奖,安德鲁矜持地笑了笑:“唔,我也只是出力建造这艘船,但是要讲构恩,那还要说是艾斯梅先生。他提出要建造一艘举世无双的船,规模要空前绝后,要豪华新颖、舒适……”说到这儿,他稍稍停了一下,等待侍应生把酒斟满:“……无与伦比的客轮。”
  “于是船就来了。”
  “梦想成真。”
  “对”
  说到安德鲁,他才真正是这艘大船的总设计师。泰坦尼克的所有设施都经过他超人的想象力和周密的策划。他了解这艘船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部件,以至每一块仪表和每一种操作。他可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航行的,他要在这次Chu女航中解决所有不完善的问题。几天来,他整日在船上四处查看,已经记录了几本笔记。除了进餐,与某些乘客周旋和与船员们交谈,他总是回到他的136号头等舱,把自己埋在船图、计划、航行表和一大堆数字表格之中,然后写出他的建议事项来。例如:餐厅厨房的加热器发生了故障……头等舱私人散步甲板上的地板颜色太暗了……有些舱房的衣架上的螺丝钉大多了,对乘客的安全有影响……要把一部分休息室改成头等舱,因为原先设计的休息室是为了晚餐后女士们休息用的,可是看来现在的女士们根本不需要休息,她们要和男士们一起娱乐……安德鲁脑子里装的东西大多了,可这并不影响他与上等舱客人的交往。
  应景的恭维话、由衷的感叹、无意义的随声附和交织在一起——这是这种场合常见的反应。
  露丝感到窒息。她对这一切从冷漠变成了反感。但这种场合是不能无故退席的,那将是无礼与欠教养的表现。但是,生性反叛的她决不会毫无表示地逆来顺受,于是,她点燃了香烟。
  社交场合女性吸烟一直被认为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行为,甚至有人认为女性尤美的纤纤手指夹着香烟会增添其魅力。但是这并不适用于受过良好教育的未婚女郎。因此,当露丝吸入第一口烟时,鲁芙马上就有反应了:“露丝,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
  对母亲的这一暗示,露丝的回答是将一口烟全部喷在鲁芙的脸上。
  “她知道。”旁边的卡尔替她做了回答,并伸过手,将露丝烟嘴上的烟头拿了下来。
  周围的众人识趣地谈起了其他的话题:“我要三文鱼。”
  “我们要羊肉。生一点,加薄荷酱。”卡尔点了菜,然后象征性地问露丝:“你喜羊肉?”
  露丝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胖女人莫莉·布朗突然插了一句:“连肉也要替她们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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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尴尬地看着她,没有吱声。
  莫莉并没有想继续发难,她转移了话题:“是谁想到泰坦尼克这个名称的,艾斯梅先生,是您?”
  “对。”艾斯梅说,“想强调船身巨大。巨大表示稳定、威严、豪华、有力……”
  “您认识弗洛伊德博士吗?”露丝突然打断了艾斯梅的话,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显然,艾斯梅不知道弗洛伊德是何许人也,因此,这个问题使他颇为尴尬。
  “他认为男性很重视性器官的大小……这是为了征服女性”露丝一脸严肃,“这理论一定令你感兴趣,”
  艾斯梅目瞪口呆;
  莫莉会意微笑;
  众人大惊失色……
  鲁芙急忙阻止女儿:“你这是干什么?”
  露丝站起身来:“失陪”起身匆匆离去。
  艾斯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狼狈。
  卡尔冷冷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得出,他极力压住满腔怒火。
  “真对不起。”鲁芙急忙向在坐的诸位道歉。
  “她的脾气很大,”莫莉用叉子挑起一个樱桃,对卡尔微笑着,“希望你能处理得来。”
  对这句话里有话的安慰,鲁芙只好忍了。但是卡尔却感到受了侮辱,他强作出一副笑脸,轻描淡写地:“可能从现在起要注意她读些什么了。”
  艾斯梅还在琢磨:“弗洛伊德,他是谁,乘客?”
  甲板上,人们在嬉戏。
  杰克拿出速写本,正在画写生。他也许只有二十二三岁吧,一头未加修饰的淡黄|色头发自然地在额前披覆着。那宽宽的额头还不曾被岁月刻下一丝皱纹,一双浓眉,眉心很低,几乎接上了眼角,拧成两股英俊之气,一对不大但却极亮的眼睛,饱蕴着无邪的纯挚真情。
  那位早早登船的伯特带着女儿依偎在船舷的栏杆旁,指着大海向女儿讲述着什么……
  杰克的笔迅速在纸上划动,勾勒着。画面。这对父女的形象已经画完,他正在涂抹女孩袖口的阴影。
  旁边一个年轻人在与费彼谈论着什么,不时有几句话飘进杰克的耳朵:“……这条船很不错……”
  “是在爱尔兰建造的。”
  “不是英国人?”
  “不是英国人,由一万五千多工人在爱尔兰建造的,坚固极了,就像岩石。……由强壮的爱尔兰人造的……”
  几条狗被仆人牵着来到甲板遛风。
  “这是十分典型的良种狗,哼,头等舱的狗到我们贫民窟来屙屎撒尿!”
  这句话引起杰克的注意,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吸烟的小伙子,接口道:“让我们知道有阶级之分。”
  “怕我们不知道吗?”小伙子把烟又狠狠吸了一口,起身向杰克伸过手来:“托米·莱恩。”
  “杰克·道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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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紧紧地握手。
  费彼不失时机地伸过手来:“费彼。”
  托米与费彼握手。
  作为平民尤其是平民的年轻人,在他们之间交往就是这样简单,他们彼此仅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就可以成为朋友,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在他们看来,朋友两个字并不需要背后那些名望与权势的注释,也没有金钱与财富的支持,它如此之单纯,唯一需要的是真诚,除此而外,一切都是多余的。
  杰克虽然年纪不大,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生活教给他的却是如此之丰厚,使得他从直觉上就可以分辨出一个人的良莠。闯荡江湖的日子并不是像在父母的庇护下那样惬意,但却能使一个幼稚的人恨快成熟起来。从这点上说,社会是一所最好的大学校。
  成了朋友,也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费彼是个爱听故事的小伙子,他知道杰克有一肚子的新鲜事,就提议来一段,托米也说想听,于是杰克就讲起了他刚才画画时想到的那个关于沉船的故事:“1860年9月,英国的霍普号捕鲸船正在南极海作业……”杰克像个真正的说书人: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只见前方一座冰山豁然裂成两半,冰块崩裂处露出了一艘奇怪的船只……”
  “真的?”费彼孩子气地马上问到,“真的。霍普号船长布莱顿立即下令捕鲸船向那艘船靠近。人们登船一看,船体虽然破旧,但基本无损。船上寂然无声,让人害怕。船舱里的情景更是叫人毛骨悚然:8具冻僵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看模样是船长的夫人,旁边还有一条狗的尸体。船长室里,船长还保持着冻死前的姿态,手握着钢笔。靠在椅子上……”
  “那是艘什么船?”托米抢着问,“……人们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航海日记,打开一看,都惊叫起来。原来这艘船正是37年前出航以后一直没有下落的杰尼号!”
  费彼和托米惊讶地张大了嘴,等着下文,甲板上的其他旅客也有凑过来听的。
  “杰尼号船长在日记的未页上写到:”到今天……我们活了71天,现在再也没有可吃的东西了,我成了最后的生存者。……‘原来,这艘杰尼号是在1823年1月17日驶往秘鲁的利马,在中途不幸遇到浮冰。船陷在巨大的浮冰里,再也没能逃脱。船上所有的人在做了一番生死挣扎以后,终于一个一个地死去了,……冰山里夹着的死亡者的船,就像一个幽灵,在漫无边际的海洋里竟然漂流了37个年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杰尼号是怎么随波漂流的,看来永远是一个谜了……“
  杰克的故事讲完了,费彼和托米出神地听着,忘了周围的一切。还是杰克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幸好我们坐的是泰坦尼克号,这可是任何浮冰冰山撞不沉的,不必担心了。好了,我该画画了。”杰克又打开了自己的画夹,托米又有了新发现。“
  “你的画卖钱吗?”托米看着杰克的画,好奇地问。
  杰克没有回答。
  托米不解地抬起头,发现他的新朋友正呆呆地看着前方。他顺着杰克的目光望去,在夕阳的残照里,上层甲板上一位妙龄女郎正在凭栏眺望。
  此时,正是露丝刚刚从餐厅里嘲弄完艾斯梅后,来到这里散心。
  一半的落日已经沉入大海,海中的玫瑰色变成纯金。白色的船栏杆上了一层淡红色,好像整条船又被重新喷涂过一样,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海风吹散了刚才在餐厅里带来的那股闷热,使露丝精神为之一振。她沐浴在这略带咸味的空气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有此时,她才感到人生的美好——只是这种感觉大短促了。
  风吹动了她没有系紧的发稍,轻柔的秀发在她身后扬起,给人一种飘逸、洒脱的印象。轮廓分明但又不失娇媚的面庞、婀娜多姿的身形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辉,使人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套用中国的一句古语,我们称之为“高山仰止”。当然,杰克并没有这样复杂的思想,更不会从五千年东方古国的文化中去找寻对他此时心境描述的词句,他只是觉得太美了,美得无法用他所知道的词汇去形容。他只觉得这个姑娘气度优雅、娴静,双眼流波,嘴角挂着一丝倔强的波纹,带着美国少女特有的神韵。她那乌黑发亮的长长的卷发,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整个面孔显得淡漠,冷峻,毫无表情。凭着画家的眼睛。杰克看得出,一股被压抑的生气显然被生硬地刻在了她青春的脸上。她的头稍稍向后仰着,很自然地挺起了丰满的胸脯,她多会使自己美丽的身段摆出骄做的姿态啊!这种美使得杰克陶醉,使得他沉迷,使得他除了眼前这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女郎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顷不上了……
  露丝并没有注意到那双痴迷的眼睛,也没有管四周走动的人群,她只是在找寻自己那片情净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只有大海是纯洁的、干净的。她多想抛开一切恼人的烦事,投进大海的怀抱,那样,她就将是自由的了,她将像海鸥一样在这片蔚蓝色的世界任意翱翔。
  这一切没能逃过托米那双虽然年轻却又饱经世故的眼睛。他只需一瞥,便可以了解新朋友所思为何——毕竟都是同龄人。但与杰克不同的是托米很了解自己的身价,凡不是他所能拥有的,他从来不会去奢求,更不会为之努力。阶级的烙印给他定下了不可逾越的界碑。
  “算了吧,”托米嘲弄地劝说朋友,“别癞蛤膜想吃天鹅肉了。”
  但是杰克没有听见,现在,对杰克来说,时间仿佛停滞了、凝固了,一切都是静止的,艺术家所固有的审美视点,使得杰克看到了一般人所看个到的魅力。在他笔下的模特并非没有绝色,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带有炙淡哀痛的美,眉宇间那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形象的整体效果,使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意境。
  有人说艺术家是最没有情趣的,因为他们将一切都艺术化了,任何形象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创作的摹本。
  也有人说艺术家最富于感情,因为他们很容易为一切美的东西所感动,所倾倒,创作的本身就是身心与灵魂的统一。
  杰克是属于哪一种呢?
  托米戏谑地把手臂在杰克脸前晃动,他想把新朋友从那不可能实现的情惘中拉回来。但是他没有理解一个艺术家对美的执着与迷恋。因为只有这时,一切对美的追求才是超脱肉欲和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