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1-02-18 00:59      字数:4770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侍应生不解地问。
  “对不起,等一下。”卡尔倾听着窗外的声音——露丝的房间里。堆满了她收集的名画。
  “这张?”女仆指着一张画问。
  “不。”露丝忙碌地翻着。
  “这张?上面有许多的脸。”
  露丝接过画。这是毕加索的一幅裸女的油画。
  “要全都摆出来?”
  “把这些画都摆出来,替房间添一些色彩。”露丝把画放远一些端详,然后放下。
  “别再买那些画了,纯粹是浪费金钱。”卡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在门旁,提着一瓶酒,其悠闲的模样与屋里忙乱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与卡尔的艺术品位不同,这是我的品位。他不懂什么叫精彩。”露丝不知是回答卡尔的话还是与女仆交谈。这已经成为她与卡尔之间交锋的一种模式。仅一句话,就把卡尔的艺术鉴赏力贬得一无是处。卡尔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她把其它几幅画摆放在一旁,那是几幅造型夸张、线条简炼的立体主义作品,从色彩上讲也许实在看不出所以然,但这正是毕加索的风格。
  “瞧这张,富有真理,不讲秩序,像梦幻世界。”露丝欣赏着这一幅幅的作品,不时地加上自己的评阶。
  女仆对这些在当时初为人知的怪异画无法理解,不禁好奇地问:“画家名字叫什么?”
  “好像叫毕加索。”露丝把选出来的画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张德加的《舞俑》端详,绚丽的色彩使得这张印象主义的名作在不讲究色彩的立体主义作品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什么毕加索!他不会成为名家的,你相信我。”卡尔走进屋里,摆出一副专家的派头,“把德加的画放在这里。”他端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又补充一句:“够便宜。”
  勒杰指挥着仆人搬运保险箱:“把它放在衣柜里。”
  夜幕渐渐降临了。假如你此时欣赏天的变化,你会发现,从这边水天接连处的暗蓝色开始,天的颜色色调逐渐变暖,一直过渡到那边的桔红色。苍穹就像被一支画笔着意渲染过似的,变化均匀。天边的晚霞将海洋的每一片浪花描绘成朵朵镶着金边的玫瑰,在黝暗的波谷衬托下,玫瑰的金边在闪烁着、变幻着,似乎要跃出水面,投入人的怀抱……
  当泰坦尼克号上灯光亮起来时,本来浑然一体的巨大船身变得透明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将这庞然大物装饰得色彩斑澜,绚丽多彩。远远望去,每一个窗口就像一颗闪亮的明珠,装点着异彩流光的海洋。此时的大海又呈现出它另一种丰韵。这景色就像夏日多变的浮云,从白天那磅薄的气势瞬间变幻成婀娜多姿的艳丽与温柔。人们被大海的万千气象所征服,陶醉其中……
  此时,泰坦尼克号旁边,一艘轮船靠拢过来。相比之下,那艘靠拢的中型轮船简直就像一个小模型依偎在巨大的船体旁……
  “在丹佛市,有一个女人上了船,她的名字叫玛格丽特·布朗。”老人的叙述插进了往事的画面,“不过,我们叫她莫莉,历史上会称她为‘淹不死的莫莉·布朗’……”
  侍应生紧跟在莫莉的身后,走进头等舱。
  “年轻人,快过来帮我一把,别叫我久等。”胖胖的莫莉把东西交给侍应生,“拿着,看你能不能帮忙。”
  侍应生连忙接住她抛过来的物品。
  露丝和她的母亲鲁芙迎面走来,鲁芙俯在露丝耳进低语。
  “……她丈夫在西部找到金矿,我妈妈称她这种人叫‘暴发户’。”老人插入画面的叙述与历史的回朔有机地结合起来——“我们从爱尔兰西岸起航,前面的道路上只有一片汪
  第四章
  1912年4月11日。大西洋上。
  风平浪静,无垠的洋面就像一面镜子。
  由于天气晴好,视野可以达到极限。纵目望去,只见四周水天茫茫。尽管泰坦尼克是一艘如此巨大的船,但在这片洋面上仍只算是一叶扁舟,显得渺小、孤单。陪伴它的只有天际偶尔飘浮的云朵与水中时现的游鱼,海水是蓝灰色的,含着庄严淡远的意味;海水是流动的,提醒着它生命的活泼。海不像山一样突兀不平,迂回曲折,君临在人们头上;它是平坦、开阔、自由的,它单纯、美丽、洁净,但却绝不单调。大海是干姿百态的,它有时沉静得像个Chu女,羞涩地用海水蒙着脸;有时发起怒来,又像是千军万马,奔腾咆哮,连山也要为它战栗,兼容并蓄是大海的德性,它从不排斥不同方式流入自己生命中的成员;也从不拒绝大自然赋予它的任何离奇不经的成分。它简直就像一面魔鬼的镜子,一切生灵都可以在它里面隐没,又可以在它里面生成。
  当然,人类要想与大海为伴,就应该了解它的习性……
  泰坦尼克号是在穿过英吉利海峡,然后沿着北纬50度航线向北美洲航行。这条航道,由于受地球中纬度西风带和北大西洋逆行海流的影响,洋面常常波涛汹涌,巨浪翻腾。当进入北大西洋后,正逢四月乍暖还寒的季节,由于受寒暖流的影响,大洋的东西两侧温差较大。现在,泰坦尼克号经过的是从墨西哥湾向东流动的北大西洋暖流盛行的海域,因此,气温稍高。
  船桥上,卡普顿·E·J·史密斯船长满意地看着前方。他已经在白星轮船公司服务了38年,担任船长也已经有26年了。作为公司的首席船长,传统上白星轮船公司新船的Chu女航都由他来指挥,他退休前最后一次航行能够指挥泰坦尼克号的Chu女之航,这又是一份殊荣。他不仅是一位称职的船长,还是位银须满面的家长,无论是哪一条船,船员和乘客都同样敬佩他——敬佩他的一切,连他抽雪茄、喝咖啡的样子,都显出他那稳重与斯文的奇特气质。史密斯船长相信自己的经验,更相信这艘“不沉之舟”,6年前,他担任崭新的亚得利亚海号船长时就说过:“我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会使一条船沉没,也设想不到这条船会有什么重大的灾难发生,现代的造船技术已超过了这些。”当他完成此次轰动世界的泰坦尼克号航程后,他在事业的顶峰退下来,那是何等的荣光!上天给了他这样的机遇,他应该是受之无愧的。
  “迈达特,加速!让它舒展筋骨。”史密斯向大副下达了指令,他要让世人看一看,这艘船有多大的能耐。
  “是!”
  迈达特跑进指挥室:“莫迪,全速前进!”
  莫迪立即将轮机车钟的船速推至“全速”位置。
  指令传入机房,并继续传向每一个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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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整个机房全速运作起来。
  泰坦尼克号的机房就像一间高大的厂房,几层楼的高度,使得它更像一间宽敞的大厅,且大的活塞曲轴上下运动,司炉将优质煤不断地加入炉中,已经燃烧得白炽的炉火喷吐着火舌,映红了整个机房。机器轰鸣盖住了一切声响,人们有序地忙碌着。蒸气压力表上的数字直线上升,压力催动着活塞曲轴更快地运动……
  “快往炉里加煤,全速前进!”
  指令被准确地执行着,数不清的进料中闪动着火光,满身油污的船工在一铲铲地添充着煤炭……
  所有的曲轴都在上下的运动,就像一个巨大的钟表内部,每一个部件都严格地按照统一的指令在忙碌……
  操纵员打开进气阀门,各种仪表在运转……
  压力表指针从50越升到100,进而转向150……
  机器轰鸣……
  水下,三个螺旋桨同时运作,搅起一股股的气泡……
  海面上,船头划破水面,高速前进……
  杰克和费彼兴奋地跑上前甲板,一直来到船艏的最前端。
  现在,他们脚下就是卷着白色浪花的海面,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到水面起码有几十米高的距离,看上去有些眼晕。飞速行驶的船将水面破开一条白色的痕迹,就像把一条隐形的拉链拉开,在船艉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条痕……
  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水,看不到它的边际,水天一色,如不细看,你甚至以为它们是浑然一体的。此时,你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浩翰。
  回过头去,是这片海域唯一有生活气息的世界,层层的甲板上,人们在活动、休息、工作……
  史密斯船长站在前桥上,领略着海风迎面扑来的感觉,一丝志得意满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有些陶醉了。
  “21海里”迈达特报告。
  老船长没有说话,但是从他那隐藏在白胡子下微翘的嘴角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
  船艏破浪前进……
  两个小伙子被大海博大的胸怀所吸引,沉醉在大自然的无穷魅力中……
  人们总是对那些神奇怪诞的幻想惑到兴趣,而海洋正是这些幻想的最好源泉,因为只有海才是巨大动物可以繁殖和生长的环境,陆地上的动物如大象或犀牛之类,跟它们比较起来,简直渺小得很。
  “看!”费彼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杰克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只见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游,由于船速很快,他一时没有看清楚。
  “看见吗,”费彼又一次叫起来。这次,杰克看见了。那是海豚,它像箭一般在船头穿行。
  “还有另一条,快看!”
  不止一条,二条、三条……这是一群海豚,它们追逐着,嬉戏着,在船头游着。显然,它们是被这庞然大物所吸引,要和它一较速度。
  海豚突然跃出水面,这使得两个小伙子大开眼界。
  “看,它们跳得多高!”杰克兴奋地大叫。这种狂喜使他们几乎想跃入海中,与这些自由自在的动物一起畅游。也许此时,人类会羡慕这些海豚,大自然公平地给予所有生物一切,但是并非所有生物都能明白自由的可贵,贪婪与狂妄使得人类为自己套上了枷锁,于是,人类只能去羡慕其它的动物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极大的悲哀吗?
  史密斯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接过迈达特送上的咖啡,悠然地品尝着。他的目光扫视着甲板上的人们。此时,他似乎觉得,他就是上帝。只有在他的控制与操纵下,这艘人类创造史上的奇迹才能驶向大洋彼岸。
  上帝与凡人似乎并不遥远——他想。
  机房内,炉火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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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炉工挥汗如雨,奋力添加着燃料……
  曲轴上下翻飞,蒸气活塞往复运动……
  轮船飞速前进。
  船艏,杰克的目光已经从海豚的身上移向前方……
  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美国。
  “已经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像了。”费彼指着远方,“当然,它还太小了。”
  这里距纽约还有近60小时的路程,现在是周未,也就是说,起码得下星期三凌晨才能抵达纽约。不可能在这里看见自由女神,再大的望远镜也无法办到。这只是费彼的想象,但是谁又能说他那是胡说呢?思念有时会成为一种幻像,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你会把它当成真实的。一个幻像就像一个肥皂泡,它会折射出阳光的七彩光芒,给我们带来欢乐。我们不必去打破它……
  杰克可能没有想到这些。他也有自己的幻想,只是他的幻想与实际差别更大,这是一种对未来的希冀。速度有时就像一种麻醉剂,它使人沉迷、兴奋,此时,面对浩翰的大海,杰克突然有一种冲动,他站稳双脚,扬起手臂,迎着扑面的海风,大声喊了起来:“嗨——嗨嗨——”他的喊声飘荡在晴空下,散落在海洋上,它喊出了一个青年的豪情,也诉说了一个理想的建立。
  喊声中,我们似乎看到了史密斯船长那踌躇满志的神情,难道他不也是同样向大海在抒发自己的志向吗?
  杰克此时完全被这激|情所感染,他舞动双臂,似乎要拥抱蓝天、大海,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昂扬着向上的力量,他要飞,飞向宇宙,飞向未来……于是,整个世界便拥在他的怀里。
  大船向前驶去,巨大的烟囱里滚滚浓烟撒向天空,从空中望去,这人世间的奇迹变得很小很小,溶于那片蓝色的大海之中……
  “这艘船是人类造船历史上最大的一艘客轮,”说话的人是J·布鲁斯·艾斯梅。他是这艘船的拥有者,著名的实业家、造船商。据说他的资产已经无法用数字统计,但是这并没有得到证实。起码说,在税务部门所得到的数字会与实际有很大出入,说到泰坦尼克,艾斯梅的自我陶醉之情溢于言表。此次航行,他的角色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既是主人,又是客人;既是船主,又是侍应生。他在大船的各处像导游解说员似的向人们讲解着泰坦尼克的每一个细节,不无夸张地述说着他大胆的投资和谨慎的操作,同时又不断地对船长授意他的想法,似乎怎么开船也是他的专利,似乎不如此就不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