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曾氏六合网      更新:2021-02-18 00:53      字数:5131
  变成了默默吃东西的局面。
  就在你因为出神而往自己的沾料碟里加了太多芥末,结果把自己呛到回不了气的时候,木叶丸急匆匆地拉开纸格门冲了进来。他也不管店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就对着你们大声说:
  “你们也一起去反对吧!村子里居然说因为死因不明,要把鸣人大哥的名字从慰灵碑上砸掉!”
  你想自己真的是很不小心,究竟是加了多少芥末,呛到眼泪差点就掉出来。
  你们都不约而同地回避着那个名字,但你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断然不会允许它被抹杀消失。最气愤的是牙和井野,鹿丸却依然一句话不说地吃着海草喝着麦茶。
  到最后他才说,砸掉又如何?
  井野回过头大声得象喊似的对他说:那可是鸣人的名字,是鸣人的啊——
  鹿丸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他的身影没入夏夜的暗色之前,你听见他说,“那些好好刻在上面的名字,现在我也不记得都是谁。”
  慰灵碑对你来说并不是那么神圣,你那为了木叶和日向牺牲掉的父亲,名字却没有被刻在上面。
  只是你忽然想起,三年前你手拿苦无小心翼翼地想要把那个名字刻得更好看一点,而你手上的血把它染成了死亡的颜色。
  那个纯粹属于上层吃多了撑着没事干的争论只持续了三天,最终一切维持原判。你听说是因为五代目的坚持。
  你觉得自己好象混着似的又过了两年,可在别人的眼中你是每天都超额工作的高级精英分子。你的生活很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简单的状态,长久不变到你差点以为自己还是那年在木叶医院的走廊上看着外面刚发芽的杨树发呆的十八岁少年。
  但天天递到你手里的她的结婚喜帖忽然提醒了你,那已经是多少多少天之前。
  天天的丈夫是当年你们一届的同学,成绩并不太优秀,后来终于放弃了忍者之道而到周边的商业镇区做起了商人。
  婚礼上天天挽着新郎的手臂笑得很开心,她对正和她说笑的井野说这样的丈夫就是一直以来期待的幸福。
  这一年村里编制了援外的医疗组,因为五代目长期的发展医疗忍政策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效,木叶的医疗忍如今有名也有实力到可以作为外交筹码。
  第一批发往沙忍的医疗组领队是春野樱,你实在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医疗组出发的那天你作和天天出于队友爱陪着李去给樱送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你们微微地笑了笑。
  五代目也在场,她神色无奈地给樱重新系了系护额说你们这群傻孩子。
  你看见樱向五代目鞠了一躬,直起身的时候仍然在笑却很有些勉强的味道。她说对不起纲手大人,如果那年的大蛇丸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会给他治伤的。
  你并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有关你所不知道的往事的事情。而樱作为外驻医疗组的负责人后来一直留在沙忍的边防线上,再没有回来。
  再往后,你的婚事终于从你自己的事情变成了大半个家族关心的话题。
  你依然于此无意,你笃定地认为这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子。而家族中的旁人却免不了地要帮你操起心来,不仅因为你姓日向,更因为你果然如你父亲所说的一样,成为日向家独一无二的强者了。
  你并不想结婚。你对母亲说你不打算给予另一个孩子从小就背负这咒印的命运。
  你说完了话,她笑得有些悲哀,却没有对你说什么。
  那一年,你的婚礼没有举行,有了自己的家庭的却是雏田。
  你直到婚礼的那天才见到了你的堂妹夫,那是个行动沉稳却有点笨于口舌的年轻人,和雏田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你隐约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想对雏田说,却直到婚礼结束还没弄明白你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在纠结。
  最后你只是握了握他们夫妇的手,就象一个兄长那样,用着最真诚的祝福的表情。
  雏田招赘后,你的妻子人选更加成为长辈们的关注对象。你不想跟他们一句句白费劲地辩,也懒得去说。于是就在那你认为是无言的反对而他们认为是默许的沉默里,一个日向某分支的女孩子以着某些你懒得去记的理由住进了你家。
  女孩子名字叫美树,相貌只是普通的好看,性格并不闹腾,却爱笑。
  你很清楚这是长辈们有所意图的安排,刚开始的时候你希望不理不睬能让她自己走掉,而她只是看着你笑,象个孩子。
  又一年,再翻过了冬去,雏田有了孩子。是个九月足胎的健康男孩儿,哭的时候嗓门大的惊人。孩子的父亲给他取了名字叫明。
  明三岁的那个冬天,卡卡西死了,死于谁也不曾想到的被刺杀。
  你们谁也不会惊异于有人会去刺杀卡卡西,就象如果哪一天有人带着仇恨的眼神扑向你,你也并不会感到太过奇怪。
  有太多人有仇恨你们的理由,而身为忍者就该有某一天在路上被人杀死的觉悟。
  所有人所想不出来的只是,那个在木叶忍者里能干到象一把不会钝的刀一样的卡卡西,会被厉害到什么样的角色干掉。
  只有当时在不远处打开着白眼的你知道,当那个动作生涩笨拙到你和小李、鹿丸认为根本不必去过去支援的年轻忍者扑向卡卡西的时候,卡卡西熟练地闪避并反击的动作在看见那个忍者斗篷下的脸时停滞了一会儿。
  就是那片刻的停滞,所以他最终没避开那把涂过剧毒的苦无。
  你知道,那个年轻的刺杀者有一双神采奕奕的蓝色眼睛,闪着绝不肯服软妥协的顽强眼神。
  你把卡卡西的尸体带给了尸体处理部队,已经过掉大半中年岁月的拷贝忍者死去的表情十分安详,嘴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你很清楚他将被彻底分解处理掉,然后旗木卡卡西就成为慰灵碑上众多名字当中的一个。
  徒劳地刻下,然后在成为忍者世界里的传奇几年以后被人彻底遗忘掉。
  你依然没有去看慰灵碑,美树却去了。那一天你告诉美树,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或许很快就会。
  “去嫁一个不是忍者的男人吧。”你这样对她说。
  她仍是看着你很纯地笑,一句话不说。
  次年春,火之国和风之国反目,你的敌人自然而然地大部分都是我爱罗的部下。
  你所在的战区沙忍始终无法占到上风,最后我爱罗亲自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们打得很认真,应该说你们从来不知道有什么时候的战斗可以不认真,和什么人的战斗可以不仔细。
  打到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受伤流血,哪里骨头断掉的时候,你忽然又想起了十二岁那年还是个小少年的鸣人站在你面前,那样近,那样让你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呐,鸣人。
  你想你多少年避着装着不愿再想起他的名字。
  同样一身是伤满脸血污的我爱罗费力地从地上抬起一点头来问你:“鸣人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你忽然特别想大声地笑,结果是你呕出了一大口血。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他都不在了!”
  从昏迷里苏醒过来的时候你惊讶于自己还活着。救了你的是一个还是孩子的沙忍村医疗忍者。你很自然地问他为什么要救你一个木叶忍者,而他告诉你这是教给他医疗术的忍者要他发过的誓言。
  你这才注意到肋上特别的包扎方式。这种节省材料又格外稳当的包扎方式是樱所创的,当年她还很向你们炫耀过一阵子。
  小医疗忍见你看着自己的绷带发呆,就又说了一句。
  “她说,她不想再听见医疗术救不了人的话。”
  回到木叶,你成了英雄。你和风影对拼到彼此都半死的结果使得木叶忍者大占了群龙无首的沙忍的便宜。念忍者学校年纪的小孩子们一看见你就满脸崇拜,而你却胸中郁结得无处发作。
  你知道你所耿耿于怀的东西是什么,你也很清楚每每站在战场上那空虚的失落从何而来。
  然而你不想去看它们。
  接着你听到哭声从宗家的院子里传了出来。你在那里看见的,是一身净黑静静地跪坐在哭泣的人群里的雏田。
  她没有哭,只是坐在那里。从小到大都那么单薄的身形在一片黑色的丧服里显得那么不堪重负,她却一直坐得端端正正。
  终于弄明白自己不再能见到爸爸的明蹲在你旁边压抑着自己小声地抽泣,你看见这个四岁的孩子咬着牙挪到雏田身边,抱住母亲的腿说,“妈妈,我会很快长大,去给爸爸报仇的!”
  孩子含泪的眼睛和他所说的话与记忆中遥远的一幕如此相似,那深深刺痛了你。于是你有生以来头一回在家族中露出温柔这种态度,你抱起明对雏田说,“明以后的忍术,全部由我来教。”
  后来,整个木叶的人都知道,日向明和他的舅舅情同父子。
  大战后四年,五代目纲手姬病逝。
  新火影很快地产生,你对此已经一如十三岁的时候一般不关心。六代目上台后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从木叶的制度到理念无一不被修理。
  木叶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声称新火影亵渎了木叶之魂。
  听见亵渎二字的时候你很想笑,你万万没有想到这么文艺青年的词汇会从木叶丸的嘴巴里蹦出来。他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和鹿丸下棋,新火影和新的顾问团似乎并不太喜欢你们两人,于是这成为你一生里少有的极空闲的时间。
  鹿丸根本没去听木叶丸的义愤填膺,他右手拿着白子正犹豫该往棋局的哪里下,一边看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男人的话,应该是在任何环境里都能按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吧。”
  改革还是毫无停滞地进行着。半个月后,你被告知,木叶丸叛逃了。
  火影没有命令任何人去追,而你也没有自行去;你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赞赏木叶丸的坚持,又还是因为不想再去追任何人。
  在几年后,情报人员向已经是火影的鹿丸和暗部总队长的你报告,忍界在音忍和晓之外,又多了一个名叫‘焰’的叛忍组织。
  木叶丸离开村子的那一年鸣人生日的那天清晨,你鬼使神差地想要到慰灵碑去看看。但你还在离那石碑很有些距离的地方,就看见有人站在慰灵碑后面的练习场地上。
  那是个你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故人,你却轻易无比地认出他来了。
  你停步在高大的乔木枝桠上,看那个黑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一排三根木桩前,盯着中间那根木桩而脸上是平和和怀念的柔和表情,慢慢地甚至露出一丝笑容。
  那是你,和所有认识他的伙伴们都不会认为能出现在宇智波佐助脸上的表情。
  他伸手扶上那棵对他而言已经太矮的木桩,嘴唇微动说了些什么。
  以你读唇语的本领,你轻易地看出来他在说着什么。他只是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喊了他的名字一声而已。
  Naruto。
  反身转回村落中央,明正在满木叶村地找你。他兴冲冲地向你跑过来,手里高扬着他的中忍资格证,拼命想要举到你的眼前:
  “舅舅你看!我通过中忍考试了!”
  明的长相象他父亲,性子格外好强和父母谁都不象。你却觉得,那个不服输的样子,就和当年在中忍考试里与你对打的雏田一样。
  你看着明的中忍资格证,想起美树看的一本小说里主角撕心裂肺地问自己与敌人究竟为何而战,那种滥煽情的小说总是很能骗下女人的眼泪,但美树送到你眼前的时候你看着只是觉得好笑。
  你们是忍者,而彼此争斗残杀就是忍者的生存方式。这就是全部的理由。
  于是你伸出手揉乱了明留到肩膀的半长头发,对他说,“很好啊。”
  很好啊。
  你记念着卡卡西的矛盾,樱的忧伤,木叶丸的持守,雏田的坚韧,鹿丸的淡定和佐助的义无返顾;而每当冬天再来,无暖却依然彤红的夕阳拥抱了火之国广袤的大地,那个时候你看着唇边被冰冷冬日的空气凝成一片薄雾的白气慢慢蒸腾,把你眼中的整个木叶终于映成一片浓重模糊的墨彩。
  苍白的天幕上就宛如有发亮的丝线一缕缕勾出一个人奔跑而来正不停喘息的笑脸,还有那夏日天空?